她把僧袍脫下丟到一邊,在外風餐露宿這麽久,總算是過上了人的日子,她上上下下的將自己搓的幹幹淨淨。


    浴室內沒有新的衣服,她又不想穿那土裏滾過還沾過血的僧袍,幹脆將身上擦幹淨後走了出去。


    房間用屏風隔成兩部分,一邊是床,一邊是桌子,吳芷紅從衣櫃裏翻出了件黃色的裙子,略微大了一點,也能穿。


    她剛把衣服披到身上,就聽到房門被敲了幾聲。


    吳芷紅:“……明釋?”


    “是我。”


    她拉開門,見明釋也換了身衣服,至少上半身不再是裸的。


    “這是要出發了嗎?”


    她往前走了幾步。


    明釋卻搖了搖頭,“我要去野外。”


    他要出城打探消息探尋鏡子的下落,特意過來是問吳芷紅願不願意同他一起,不得不說,明釋對她還是有幾分了解。


    吳芷紅自認為不是什麽好人,驕奢淫逸,吃苦自然是不行,更何況眼下對他動了心,正是想要冷一冷。


    “不了,我好累。”


    明釋沒有多說什麽,雙手合十念了句咒語,吳芷紅感覺身體一輕,像是手腳上的桎梏猛然卸去。


    她打了一個響指,指尖冒出一團火。


    終於能施法了,吳芷紅看向明釋,“你不怕我跑了?”


    明釋:“你的安危更重。”


    吳芷紅聽著,用手撩了下頭發撩到耳後,也不知為何,心上像是被撓了一下,微微側過頭。


    “那你走吧,路上小心。”


    明釋轉身往樓梯方向走了幾步,又轉過頭,看她。


    吳芷紅:“怎麽了?”


    他忽然衝著她一笑,搖頭轉身。


    吳芷紅回房關門,莫名感到心中騷動,她來回走了幾圈,煩躁的奔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窗外對準的是城內,下方還有個小院子,院子也是客棧的一部分,大堂冷冷清清,後院裏卻有人忙活。


    她低頭,看見一長著黑色圓角的年輕人打水。


    吳芷紅眯眼一看,看出他原形是頭小牛。


    “嗨。”


    小牛轉過身,兩頰略有些鼓,麵貌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睫毛非常的濃密,長的尾端都是向上卷翹,一雙牛似的杏仁大眼朝上,像這種動物,眼眸總是水潤宛若含淚。


    即便臉蛋不是特別出彩,眼睛卻是非常的漂亮。


    “過來。”吳芷紅招了招手。


    小牛站在下麵看了一會兒,她將靈氣在身體內運轉,側身朝他笑。


    這一次,小牛丟下手裏的桶。


    她其實沒有太多的欲=望,隻是想驗證心中所惑,又想確定是否真是動心。


    小牛來到她的房中,她戳了一下少年人的臉頰,他有些羞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盯著她。


    就他吧,吳芷紅心想。


    這次的感覺不怎麽好,雖說也不是不爽快,但結束後,吳芷紅感到了無聊,甚至說是有些乏味。


    同樣的事情做多了,無非是姿勢對象的不同,來來往往的不同的麵貌,就像是在吃同一種調味的菜。


    有點膩了。


    吳芷紅擺了擺手,從儲物戒裏拿出幾塊靈石,丟到小牛的手裏,也不去看他此刻的表情,淡然道,“走罷。”


    試過後,她心放下不少,想著雖然動心,但也不是非那和尚不可。


    她突然想抽根煙,直至看到小牛推開門,那張令她魂牽夢繞,卻怎麽也弄不到手裏的臉後,立馬精神起來。


    她坐了身,第一反應是拿衣服往身上套,但穿到一半,她又覺得不對,想著自己為何要心虛?


    吳芷紅想著,便又側躺回床上看他,但她想起他之前爆人的凶殘舉動,又擔心他把小牛給爆了。


    誰知,他側過身,讓出條路。


    小牛回頭看她,吳芷紅往外擺手,示意他快點走。


    少年人看她,又看了眼明釋,低著頭走了。


    明釋沒有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吳芷紅的身上,並未言語,等人走後才進門,他剛入房間身後的門自動關上,一雙眼一眨也不眨的盯她。


    吳芷紅被看得莫名心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房間裏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夠聽見,她聽到明釋歎了一口氣。


    她也說不出什麽心思,抬頭看去,見他半合著眼眸,緩慢的閉合了一下眼,才抬眼看她。


    他臉上五官並沒有變化,端的還是麵無表情,隻是眼中含霧,竟像是有些傷心。


    “我……”


    吳芷紅一時語塞,卻也沒想過傷他的心。


    明釋:“你隻是不愛罷了。”


    第125章 宗主


    吳芷紅聽到這句話, 愧疚的情緒一瞬間爆發,雖然隻持續了一陣,但她還是為此感到了心緒的劇烈起伏。


    不僅如此, 她心中還有一絲不忍, 並忍不住的想說幾句安撫他。


    她抬起一根手指, 比劃了一番, “還是有那麽一點動心。”


    明釋頓了頓, 忽地笑了一下。


    吳芷紅見他笑, 心裏也好受了些, 要說愧疚, 她對小徐也有些,不過後期資源金錢給了不少,算得上是有來有往,沒有太多虧欠, 所以心理上隻是惋惜真情難得。


    但麵對明釋那愧疚卻是愈演愈烈,或許心知他感情來得是假, 他真正想要的, 吳芷紅無法滿足……自然而然的, 便是欠了債。


    沒想到經曆這麽多, 她良心還算未泯,吳芷紅心想。


    “你怎得放了那頭牛一馬?”


    她想著把話說開, 這事還是她上頭考慮不周,小牛到底無辜,被牽連就不好了。


    “我又真不是那大奸大惡之人, 何必與一小孩為難?”明釋道,“其中重要關節,還是在你。”


    吳芷紅:“那你路上為何要殺鬼?”


    “他一身血氣, 想來吃人不少,又主動上前。”明釋看她,“我更是……想嚇你。”


    謔,和尚鬼點子挺多。


    吳芷紅:“我可不是被嚇得住的人,你若是心理不痛快,不如打我一頓?”


    明釋搖頭,“舍不得。”


    她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心髒也似被羽毛撓了一下,莫名發癢。


    沒想到他在幻境裏入了魔,性格也沒改變多少,倒是令她有些敬佩。


    “這次算我錯了,你不要去找那頭牛。”吳芷紅主動示弱道。


    “不會。”他語氣平緩,“還望你以後別再如此對我。”


    吳芷紅:“為何?”


    明釋:“我心會痛。”


    也不知他是悟出了什麽,直白了許多,說出的話讓吳芷紅啞口無言,更是不敢與他雙眼對視。


    他要是強令她做事,吳芷紅定然方案,說不定還非得做上一做去刺他,可他如此示弱,卻使她心中火燒,半是愧疚半是不忍了。


    “嗯。”吳芷紅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將衣服攏了攏。


    她聽到木板被踩發出的‘吱呀’聲,便有黑影籠罩在她身上,等她轉頭,就有一吻落在她的臉上。


    吻來的快去的也快,要不是她看到明釋直起身體倒退的動作,都沒能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麽。


    她下意識的摸了下被親的臉,仰著腦袋去看他。


    明釋也在望她,還是那副清淡的神色,雙眼卻是落在她身上,也沒有笑,眼神柔的仿若那流水,看得吳芷紅都心尖顫動,從床上站起身。


    她也不清楚是何原因,順心而為,兩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明釋低著頭,他順著力往後退,直至吳芷紅整個人縮進他的懷裏,就這麽四目相對。


    吳芷紅看著他,心中莫名緊張,他不避不躲,眼神溫柔,似是無聲的縱容,她吞了好幾口唾沫,最後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親了上去。


    有團火從她心裏燒了起來。


    *


    “你找到鏡子在哪兒了?”


    明釋:“雲雨庵。”


    吳芷紅問道:“你怎麽發現的?”


    她能進鏡子,中有原身母親刻意引導的因素在裏麵,明釋靠的則是純推理了,一路穿書得到的身份都不錯,導致她養成了不愛動腦子的壞習慣,現在想來不是件好事。


    明釋:“雲雨庵中有種樹,可造幻境迷惑人心,與那菩提境威能頗為相似。”


    是說她未入境前在金像裏的樹怎麽還能構造幻象讓她看到小徐,原來是出自同源。


    “你當真願意與我一起?”明釋問她。


    吳芷紅存著補償的心理,又見他找到的鏡子在雲雨庵,也不算很遠,主動提出的跟他一起去雲雨庵。


    “嗯,難得你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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