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就有答案了,陳煥庭心裏靜靜地想。


    是毒品。


    -


    陳煥庭在清晨的雨聲中醒來。


    手臂傳來麻麻的感覺,他低下頭,蘇然麵朝他,酣然枕在他臂上,睡姿一片寧靜。她櫻紅的嘴唇微微張著,麵頰泛著淡淡桃紅,秀美的鼻間上出了一點點油,但反而顯得俏皮可愛。


    熹微的晨光中,蘇然的呼吸平靜而綿長,似乎毫無察覺。


    陳煥庭的目光順著她修長的脖子往下。昨晚她疲憊睡去,未著寸縷。手蜷在胸前,欲語還休地遮住大片春光,豐滿白嫩的乳房因為壓迫顯得更加飽滿,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動。陳煥庭輕輕挪開她的手,乳暈上方甚至能見著淺青色的血管,還有紅色的歡愛痕跡,像白嫩的豆腐上插了幾朵紅梅,有些觸目驚心——這當然是他昨晚的傑作。


    陳煥庭伸手用拇指在她的櫻桃處慢慢打著圈,低頭又輕又柔地親吻昨日的痕跡,帶著心疼和憐惜。


    熹微的晨光中,蘇然的呼吸平靜而綿長,似乎毫無察覺。


    她總是這樣不設防地展現在他麵前,像嬰孩一樣,綻放著天真而無辜的美麗。引誘他沉淪,引誘他犯罪。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有多美?她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早已深諳欲擒故縱的一套,城府深沉、手段高超,一步一步將他圈禁,就像一個玉兔精,表麵純潔,卻暗地裏孜孜不倦地使壞,讓唐僧終於動了凡心。


    想到這裏,陳煥庭心裏湧起一股恨意,口中不自覺用了力。這顯然打擾了蘇然的清夢,她不滿地哼哼一聲,換了個姿勢,背過身去。


    陳煥庭的手臂終於解放出來,螞蟻啃噬的痛麻感從神經末梢彌漫到半邊身體,可同時另外一小團火從下到上逆向襲來。


    他用另一隻手撩開被子,將她赤裸地暴露在空氣中。


    她的背像一麵未經雕琢的白玉,泛著柔軟而溫潤的光澤,長長的青絲紛紛擾擾地散著,慵懶而隨意。他卷了一小撮打卷兒,繞了兩圈纏在手指,順著頭發抵達到她臂與肩的縫隙處。從那裏開始,她的身體呈現出一段妙曼的曲線,從高到低,他的手指順著那段曲線緩緩而下,像是頑皮的兒童在玩兒滑梯,一路到穀底,直到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從這裏,曲線陡然升高,珠圓玉潤的翹臀白生生地翹著,接連著光滑細膩的大腿,陳煥庭的手指變成了掌,覆在上麵,輕輕地摩挲。


    他知道這也許是她近日來難得的一個好覺,也許應該讓她沉沉睡著,不要打擾,可他心中的火越來越烈,他忍不住將她撈過來,貼近自己,輕啄她的玉背,給自己穿上小雨衣,抬起她一隻腿,緩慢地嚐試進入。


    沒有前戲,有些艱澀。


    蘇然做了一個夢,夢到便變成了赤裸的嬰兒,出生在一個下雪的日子。她沒有繈褓,冷得渾身發抖,忽然後背來了一塊熾熱的烙鐵,傳來足夠的溫度,但也有些燙,不止燙,那塊烙鐵還狠狠地戳了她一下,她一下醒了。


    眼前是晦暗不明的天色。


    身後貼著一個滾燙的身體,胸前橫著一隻手,正揉搓著她的柔軟,玩弄著挺立的前端。迷糊的靈台似乎有些清醒了。她有些惱,帶著將醒未醒的起床氣,皺眉嘟囔道:“你幹嘛呀……”


    陳煥庭躬身輕吻她圓潤的肩頭,又輾轉到她耳下,明知故問:“弄醒你了嗎?”


    蘇然幽怨地“嗯”了聲,軟弱無力地推他,氣息逐漸不穩,聲音嬌嬌的:“幾點了……”


    “不知道。”陳煥庭捉住她亂動的手,放到嘴邊親吻,然後又握著她往下,用她的兩根纖纖玉指抵住它,低聲地問:“可以嗎?”


    他又來,他又來……蘇然怨念地想,他又來問她,明明他什麽都知道,還偏偏要問她,他真是討厭死了。可她心裏又是願意的,他要什麽她都會心甘情願地給他,於是她嚶嚶應道:“嗯……”


    陳煥庭心滿意足地笑了下,親吻她的臂膀,像是褒獎。然後他握住她的手,壓在他們的結合之處,一點一點,在她耳邊輕和道,“來,你來讓它進入……”他耐心極了,全然不似昨晚那般急躁,像一位誨人不倦的老師,循循善誘,極盡周到,“可能會有一點痛,我們慢一點……”


    蘇然真的是羞死了,她慶幸自己此刻是背對著他,不然她真是不是怎麽麵對他。可是她此刻好像已經不會思考,隻能乖乖地對他言聽計從,順著他,一點點尋找角度,讓自己接納他,聽見自己的呼吸和他的呼吸混在一起,炙熱如幹涸沙漠中的風。可脹痛越來越明顯,她蹙著眉,耐心地忍受著,終於有些忍不住,氣若遊絲地推他:“不行,痛……”


    “那再慢一點好不好?”他溫柔地哄勸,細細密密地吻她,沿著那道優美的側身曲線一路淺啄,又覆蓋著她的手往下壓了壓,讓她的臀部更加挺翹。


    “放鬆、放鬆一點……一下下就好了,馬上就好了……”他嘴裏輕言細語地說著,身體卻忽然用力,毫無征兆地貫穿她。蘇然痛得叫出聲來,眼淚噴湧而出,她反力推他,“出去……你出去……”可他怎麽可能出去,細密緊致的包裹那樣天衣無縫,讓他在失控的邊緣幾乎命懸一線,他一把抓住她亂打的小手,箍至胸前,緊緊摟著她,喘著粗氣,親吻她的耳根,平息她的情緒。


    “可以的,你看,我們是這樣的契合。”他壓抑地動作,發出喟歎般的呻吟。


    一股奇異的感覺密密麻麻地爬上蘇然心頭。她的身體是痛的,可是心裏卻異常的充盈。她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滴,可此刻卻像幸福的露水。


    疼痛慢慢轉換為快感。細碎而壓抑的呻吟斷斷續續地從她口中溢出。她羞恥地想住口,可逐漸攀升的酥麻卻讓她身不由己,僵硬的身體早已誠實地軟化成水。原來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妙,一浪一浪的戰栗讓她雪白的皮膚裹上一抹醉人的緋紅,在混沌飄散的意識中,她聽到他喘息地問道。


    “我是誰?”


    “我是誰?”


    “陳……煥庭……”她幾乎是低泣道。


    “蘇然愛誰?”


    “……煥、庭……”


    “蘇然會和誰在一起?”


    “……庭……”


    她每回答一句,他就會用更猛烈的撞擊回應,用更深入的力道探尋,她破碎的話零零落落地在空中飄散,就像他起起伏伏的心。他是絕望的、不甘的、報複的,又是害怕的、焦慮的、渴望的,他不想再聽她的花言巧語,那紅唇小嘴說的都是他無法抗拒的騙人毒藥,他隻想用身體直接抵達她,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確定她是他的,他們是真正在一起的。


    滿室旖旎中,整個世界都消失了,隻剩下緊緊擁抱的他們。她是這個黑暗世界的孤兒,隻能依靠著他、一步不肯鬆懈地拉著他,才能找到出路。


    他會帶著她達到頂端,看到那最原始的暈眩。


    他是她的光。


    第47章


    蘇然在去往鏈家的車上收到中介小劉的電話,說地點臨時改了,改在周邊的華都酒店咖啡廳。


    蘇然這次回b市是處理一份房產合同。她在a市尋找房源的時候,也把自己b市名下的一處房產掛到中介下麵。上個周末小劉跟她聯係說有對懷孕的夫婦有意購買,幾番交流之後,對方誠意十足,這周蘇然回b市簽合同。鏈家的店麵是新裝修的,買家孕婦擔心有裝修汙染,臨時將地點改在了旁邊的華都酒店咖啡廳。


    下了車,蘇然站在華麗的大廳入口前,很快有侍者過來為她撐傘。


    除了蘇淩霆去世那年她與陳煥庭曾在這裏小住,後來她再沒有來過這裏,連路過都沒有。


    她微微有些發愣,告訴自己不要沉入回憶。此時對麵有人撞到她的肩,她回頭一看,一位女生匆匆忙忙地經過,細雨紛紛擾擾地灑在她飄揚的披肩發上。


    她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


    那晚蘇然害怕再次收到沈睿的電話,直接關了機。等到第二天纏|綿後開機,竟然一下蹦出來好幾條沈成秋的信息和電話。她嚇了一跳,慌忙跳下床撿起零散的衣服,急急穿上,可這時沈成秋的電話再次追來。


    “然然,”他有些擔憂地問道,“你在哪裏?打你電話一直關機,敲你房門也不應。你在家裏嗎?”


    “我……”蘇然緊張地回道,“我不在……”


    “不在?你去哪兒了?”


    “我……我在永欣甜品店這裏。”蘇然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想吃這裏的甜點了,所以就……”


    “怎麽跑那麽遠,我過來接你。”


    掛了電話,蘇然急急奔向門口,可忽然又想起似的,她回頭,見陳煥庭不知何時也穿好了衣服,站在床邊,沉靜地看著她。


    “我得走了,是沈叔叔,他過來隻要一刻鍾,”她飛快地解釋,補償一般在他臉上輕啄一口,“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話還未說完,陳煥庭回吻她一下:“你去吧,不用管我。辦完再聯係。”


    “嗯,”她提起包走到門口,又回轉身來,陳煥庭以為她還要對他叮囑什麽,可她卻是匆匆抓起玄關邊上的項鏈,一邊出門,一邊戴上。


    她走得太慌忙了,“捉|奸|在|床”四個字像一把無形的刀橫在他們頭上。其實隻需要一秒,隻需要一秒轉身,她就能看到陳煥庭明亮的眼睛裏,也有暗淡的時刻。


    可她心慌意亂,頭也不回地奔入雨絲中。


    -


    蘇然走後,陳煥庭再次來到網吧。這次他不是查收文件,而是在搜索引擎裏輸入關鍵字:b市蘇式製藥


    然後他又搜:b市沈房地產


    然後他再搜:b市蘇然沈睿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收到劉景明的電話,催他回學校,並且告訴他已經自作主張地定了下周一物托幫簽合同的事情。


    陳煥庭怒火瞬間被點燃:“你怎麽不和我商量,也不問問我下周一有沒有空?”


    “大哥,你吃-火-藥了?”劉景明驚了一下才道,“你這幾天究竟在幹嘛,畢業答辯不準備,跑到c市去參加高中同學的狂歡party,還樂不思蜀?陳煥庭,你是不是被高中暗戀的妖精勾引了,你要還要玩兒幾天啊?”


    他不耐煩地回道:“我這邊有事情,走不開。”


    “賣物托幫哎,賣錢哎!你醒醒好不好?”劉景明覺得不可思議,“你還是不是陳煥,孰輕孰重都搞不清了?握著幾百萬的錢再去泡妞,它不香嗎?幾百萬哎!”怕他沒聽清,劉景明又重重地強調最後幾個字。


    可陳煥庭卻盯著電腦屏幕,那裏打開了好幾條財經新聞,上麵的每一個字、每一行句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瘋狂地拉扯蘇然,讓她離他遠去。他苦澀地搖頭笑道:“它確實不多啊……”


    “你瘋了吧,”劉景明聽見他的語調從未有過的奇怪,“你……你是不是被哪個富婆包養了?”


    陳煥庭點掉右上的那個小叉:“這幾天我很忙,不要給我打電話。周日我會回來。”


    說罷,直接掛了。


    -


    有的事情一旦提起就會成為禁忌,而有的事情一旦打破,就會變成千裏決堤的洪水。


    蘇然每天從不同的嘴臉包圍下回來,隻有投入陳煥庭的懷抱,她才感覺自己找回了呼吸。陳煥庭好像變成了陳阿嬌,被她金屋藏在了酒店不足40平的方寸天地,她變成了荒|淫無度的昏君。他們食髓知味,欲罷不能。現實有多絕望和痛苦,情|欲就有多放縱和揮霍。欲|望帶來的快感幾乎讓人窒息,可每當剛剛得到滿足,心裏又湧起更大的失落和恐慌。


    直到那一日,沈成秋與蘇然似是無意中提起,是不是有個男同學來了b市玩兒。


    蘇然心裏一驚,強作鎮定,裝傻:“什麽男同學?”


    “前幾日有人看到你和一位男生在商場,以為是沈睿,問我沈睿是不是還沒有走?”沈成秋平靜地說道。


    蘇然後背冒出冷汗,她近日唯一一次去商場,就是與陳煥庭買衣服那次。她強穩心緒:“哦,是的,前幾天有位同學來b市辦事情,那天沈睿也碰到的。”她的心砰砰直跳,“我們一起碰到的。”


    說完她心驚膽戰地去看沈成秋的眼睛,探究他的雙眼裏究竟是什麽意思。沈成秋隻略微頷首,意味深長地說道:“然然,你和沈睿異地異國,是很辛苦,但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份感情很不容易。你們要珍惜。”


    ……


    晚上,蘇然疲憊地靠在出租車上,沈成秋的話如巨石壓在她的心上。那一句“你知不知道劉璐這個人”差點就衝口而出。她其實不在乎劉璐是誰,也不在乎沈睿到底和她是什麽關係,但這段時間與各路牛鬼蛇神的輾轉讓蘇然飛速成長,她咬唇咽下這個衝動,雖然它無數次反芻讓她感到惡心,但她知道一時的口舌之快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鎖骨上的訂婚戒指在斑斕的夜景中熠熠閃光。她看著匆匆後退的街道,眼中慢慢泛起悲傷的淚水。


    這時,她收到新的微信。


    陳煥庭:明天物托幫要簽合同。


    陳煥庭:我要回去了。


    巨石忽然輕了一下,可下一秒,又拴著她的心往無盡地深淵墜去。


    他要回去了。


    是的,他總得回去,他不可能一直這樣被她金屋藏嬌。陳煥庭在大廳等她,在上升的電梯中,兩人默契地沉默著,等待數字跳動到他們的樓層。進了玄關,忽然間,連卡都來不及插,陳煥庭一把將蘇然抵在牆上用力地親吻;她亦踮起腳,唇齒輕啟,胡亂啃噬,急切地回應。房門未關好,傳來滴滴的報警聲,陳煥庭一腳踹過去,它乖乖偃旗息鼓,房間裏隻剩他們纏|綿|劇|烈的喘息。


    沒有人問,也沒有人挽留。


    像是預感到明天的離開已經劇透出某種悲切,偷來的歡愉終有完結的一刻。時間在他們頭頂按下了倒計時,內心的脆弱無助隻能憑借欲|火,變成牆上張牙舞爪的影子。


    他是傾囊相授的老師,她是天資聰穎的學生。他們在精疲力盡中睡去。


    -


    陳煥庭走後,蘇然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偌大的空間裏,她感到陌生而孤單。她給陳煥庭打視頻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了。


    鏡頭晃動著,陳煥庭在走路,額上有汗,背景像是操場旁的林蔭大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華燈初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丁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丁丫並收藏華燈初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