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水已經到大腿了,他們簡單收拾收拾東西,去二樓先躲避著,隻要二樓不被淹,他們應該就可以堅持到水退。


    收拾東西的時候最先收拾的就是家裏的糧食,這是他們堅持下去最重要的東西。


    因為運動量大,再加上家裏因為停電和魚菜共生係統的崩潰,氧氣消耗巨大,隻是把東西從一樓轉移到二樓的功夫,所有人都是氣喘籲籲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晚上所有人再也沒能睡上教,白天的時候,一樓淹了一半,而且水還在繼續上漲。


    保險起見,他們轉移到最後的陣地三樓,最後實在是困到不行,全家在擁擠的三樓睡了一會兒。


    下午看著依舊在上漲,不打算停下來的冰水,男人下定決心說:“明天我們必須走了,按照防空洞的說法,隻要夏天沒過去,這水就不會退,也沒地方退,咱們必須撤,明天一大早咱們就走,趁著白天多走一會兒。”


    家裏人都要休息好,因為明天天隻要一亮,立刻就出發,盡可能的爭取每一秒天亮的時間。


    天蒙蒙亮,稍微能看到周圍環境的時候,早就清醒的一家人坐上收拾好的“船”,出發尋找陸地。


    “一直往西邊走就行。”沒有路,但是住在這裏這麽長時間,他家西邊是哪個方向他們還是知道的。


    一路上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們坐的畢竟不是真的船,翻船的概率很大,必須小心控製身體平衡,遊泳池還要注意躲避尖銳物體,防止被紮到漏氣。


    去海邊玩的遊泳圈就放在身上,一旦出什麽問題,好歹堅持一會兒。


    ……


    雲村離市裏比較遠,當然離防空洞也遠,平時除了李濤他們車隊還有搜查隊之外,基本上沒有其他人會經過這裏。


    不過從前幾天開始,陸陸續續有大長車隊從他們這附近經過,從他們村子和隔壁村子中間直接穿過,不做停留。


    搜查隊的人也過來解釋了,這是從其他省轉移過來的人,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白天會有搜查隊的人過來維持秩序,保證車隊不會騷擾到沿途村民。


    看著即使不能大口呼吸,也要站在道路兩邊圍觀車隊的村民,唐清就想說,車隊有沒有騷擾到村民她不知道,但是她敢肯定村民肯定會騷擾到車隊。


    唐清把手裏的爆米花一下子塞到嘴裏,你說大家怎麽就這麽閑呢,有這功夫,多研究研究什麽好吃不行嗎?


    就像她,每次隻是很文明的在大中午圍觀一小會兒,剩下的時間還要組裝工作室。


    沒有合適的桌子做工作台,家裏的樹枝又太細,她就想著是不是過段時間去山上鋸一顆粗點的樹,回來加工成桌子,她總覺得家裏那些不是實木的家具即使拆了,做成工作台也不合格。


    其實村裏其他人家的家具都是實木的,包括她家也有一套實木家具,但是她家的家具是她爸媽結婚的時候定做的,她不想把那些家具毀掉。


    她爸媽留下來的家具都被她單獨鎖在倉庫裏,她打算就讓那些家具一直留下來。


    “想什麽呢?”


    “想鋸樹。”


    白睿皺皺眉,“你不會是想去山上鋸樹吧……”山腳的樹都比較細,根本用不著鋸,以前唐清也砍過不少,現在應該還沒用完。


    “我需要粗一點的樹來打工作台,就我自己去,應該沒什麽事。”唐清縮縮腦袋,對於工作室的執著還是超過了對雪崩的害怕,雪崩也沒那麽容易。


    上次雪崩是因為去山上的人太多,說話聲音太大,加上那時候剛下雪,雪比較鬆軟容易脫落造成的,現在問題應該不大。


    “新砍的樹做不成工作台,至少要經過幾個月的烘幹,保證沒有水分,才能做成家具,不然容易變形。”


    這個唐清還真沒了解過,等幾個月,多耽誤她學習呀,她新學到的知識還要在工作室裏進行實戰操作呢。


    “我家有木板,原木的,十幾年生的老樹分成的木板,在家裏放了好幾年了,明天我給你搬過來一塊。”


    作為一個傳統的農村人,他爺爺奶奶對於家裏孩子結婚娶媳婦有著非常大的執著,他爸小的時候給他爸種樹,娶他媽的時候就是用這樹做的一整套家具,很是體麵。


    他出生之後,因為家裏那時候生活還算過得去,比他爸多擁有了幾顆樹,在他當兵那年被鋸下來,分成一塊塊巨大厚重的木板,隻等他確定下媳婦可以直接打家具。


    “有現成的那就太好了!”有現成的她當然不會犯傻跑去危險的山上鋸樹。


    沒想到他家還能有現成的木板,以前他們村裏有挺多人家都有大樹,不過這十年來就很少見了,因為附近有一個木材廠,會上門收木材,價錢雖然不是特別高,可對於村裏人來說,這就是一筆飛來橫財。


    反正樹種到自己家院子裏平時也沒特地澆過水,上過肥,打農藥什麽的,完全就是零支出,有一段時間即使她上學,回家也能聽到她媽說誰誰誰家賣樹掙了多少錢,虧了還是賺了。


    正準備詳細問一下白睿的時候,就看到原本經過這裏從不停留的車隊居然停了下來。


    從上麵下來幾個人,其中一個人戴著手銬,另外還有一個女的懷裏抱著個孩子,手裏還牽著一個。


    原本吃瓜的村民看到近距離的瓜,不由自主的圍上來,被搜查隊的人大聲嗬斥之後才把包圍圈擴大很多。


    “這個唐樹說是你們村的,看你們認識不認識?”


    笑嘻嘻準備吃瓜的唐清被身邊的人碰了一下,說:“你小叔不是叫唐樹嗎?”


    “我小叔?我沒小叔啊?”唐清滿臉疑惑,她真不知道她還有小叔,至少從她記事以來沒聽說過她有小叔。


    第49章 金木水火土


    見唐清一臉懵, 這人才想起來,唐清應該不知道這事,也對, 知道這事的都是跟唐清爸媽一輩甚至更大的, 唐清出生的時候應該就沒見過她小叔。


    “讓村長跟你說吧。”像是想起來什麽事情,這人縮縮腦袋退到後麵,把村長推出來。


    “這事情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 我長話短說,這人確實是你小叔,看這身份證上的模樣也確實是你小叔年輕時候的樣子, 先看看搜查隊要說什麽吧。”


    聽到唐樹侄女在這, 搜查隊直接帶著唐樹過來,說:“唐樹因為涉嫌詐騙,現在已經被逮捕了,要在煤礦服役一年, 這次經過這裏唐樹要求見家人一麵。”


    男人低著頭, 似乎是感到有些丟人,低聲問道:“你爸呢?”


    “我爸媽去年年初就去世了,車禍。”


    男人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頭,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說出話, 許久之後才把身後的女人和小孩拉過來, 說:“這是你小嬸和堂弟堂妹, 我要去礦上服役,家裏沒人能管他們,在防空洞我害怕那群孫子找上來,能不能讓他們留在這, 叔回來給你當牛做馬,叔這一輩子對不起老唐家……”


    說著,男人的眼圈紅紅的,但是沒有落下淚,吸了口鼻涕之後,就催促著大的孩子叫人。


    “堂姐……”男孩又黑又瘦,就剩下兩個眼睛滴溜圓,這時候藏在媽媽身後瞪大眼睛看她這個陌生的堂姐。


    “你小嬸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不過她勤快,什麽事都能幫你幹,給他們口吃的就行,等叔回來了一定報答你!”


    “說完了沒,要趕路了!”


    身後,搜查隊的人在催促他,唐樹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唐清,他是詐騙罪,當然要有被詐騙的人,他們一起去防空洞,他進去了,留下母子三個,不被人欺負他肯定不相信。


    唐清還是沉默,說實話,要說對於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的小叔有多少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唐樹在她麵前可憐巴巴的,她也隻是像在看別人表演,她愣住是因為想起來些事。


    一些她以前注意到過,卻百思不得其解,也沒有人跟她解釋的事情。


    在她很小的時候,爺爺奶奶最喜歡坐在村口跟人聊天,有時候村口沒有一個人,他們也自己坐在那裏,像是在等什麽人。


    那時候她不懂事,問爺爺奶奶他們在等誰,爺爺奶奶就說在等她放學一起回家,可一起回家的時候,又經常會往身後看。


    等再長大一些,就發現每個月總有幾天爸爸接完電話心情就不太好,爺爺奶奶生重病的時候,家裏錢不夠,她差點以為自己要輟學了,後來他爸不知道從哪弄來一筆錢。


    還說什麽這是別人的錢,他隻是幫忙存著,現在是不得已拿出來花掉,以後要再存上去。


    後來爸媽去世的時候,也沒存夠錢,她在開完這個小超市之後也開始往裏存錢,然後才發現,每個月除了她,還有別人也在往裏麵存錢。


    現在想想她去銀行查到的存款人除了她,另一個名字好像就是唐樹,隻不過時間太長了,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


    搜查隊越催越急,最後直接上來兩個人,拖著唐樹就要把他拖走,母子三人見狀趕快跟上去,唐樹還在不停的回頭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唐清。


    “他們留下吧,爺爺奶奶臨走的時候還一直惦記著您呢,等出來了,給他們上柱香吧。”


    很多事情想明白之後,爺爺奶奶以前做的讓人奇怪的事情一下子有了原因。


    聽到她答應,唐樹才放下心來,老實的跟著搜查隊的人走,讓母子三人別跟過來,就留在村裏。


    村長和唐清一起帶著母子三人回家,路上唐清才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小叔年輕的時候輟學跟人出去打工,一年之後,她爺爺奶奶就聽說她小叔因為非法集資進了監獄,因為不是主要人物,隻是被判了兩年。


    兩年之後,他沒回家,就給家裏寄了封信,說是沒臉見家裏人,要繼續在外麵闖,等闖出名堂再回來,這麽一去村裏就再沒見過他。


    唐清還小的時候,村裏有孩子不知道從大人那聽了什麽話,天天跟在她身後罵她將來也要進監獄,小姑娘氣哭過好幾次,還被人欺負過,把作業本撕了都很常見。


    後來哪個孩子再拿這事欺負她,唐清爺爺奶奶二話不說,直接坐他們家裏,該吃吃該喝喝,一副長期抗戰的樣子,最後村裏也沒什麽人敢再提這事,時間一長,這事就爛在肚子裏了。


    “本來你爸媽是打算等你大學畢業,就把這件事告訴你的,誰知道……”誰知道兩人會突然出車禍。


    到家之後,村長回家,把空間留給剛見麵的四個人,走之前還當著三個外人的麵說:“有啥事直接跟我說,咱村裏的人肯定不能讓外人欺負。”


    這句話一說,即使眼前的女人有什麽別的想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作為社交困難達人,好不容易跟村裏人已經混熟了,這又來陌生人,而且以後還要朝夕相處的那種,就這母子三人現在這狀態,她覺得直接把他們送去老房子,一點都不現實。


    不會說話,跟村裏人也沒辦法交流,一旦出點什麽事也沒辦法找村裏人幫忙。


    “小叔回來之前你們就先住在我這,等小叔回來了應該會帶你們去老房子住,老房子也不破,小的時候剛建的,也是兩層。”


    說完,稍微停頓一下,疑惑的小聲自言自語:“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到……”有的啞巴也是聽不明白人說話的。


    關於房子,她覺得爺爺奶奶那時候應該是想一個孩子跟他們住在一起,住在二樓,一個孩子單獨出去,住平房,這樣哪個孩子也不吃虧。


    說是老房子,其實不到二十年的房齡跟有些城市裏的房子比起來已經算比較新的了。


    女人點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記事本,唰唰唰在上麵寫下幾行字,然後給她看。


    “需要我做什麽直接說就行,我可以聽到。”


    唐清略顯尷尬的笑笑,她聽完村長說的話之後,下意識的把她小叔劃分到混的特別慘的那一類裏,沒想到他娶的媳婦還挺有文化,字寫的也漂亮,反正比她這個長期在電腦上打字的人寫的漂亮多了。


    “暫時沒什麽需要你做的,哦,對了,您就帶好堂弟堂妹就行,我不太會帶孩子。”村裏那些時不時來找她玩的孩子不算,他們已經很大了,是大孩子。


    她的堂弟堂妹,大的那個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小的現在還不知道斷沒斷奶呢。


    從家裏翻出來全新的被褥,給他們鋪床,雖然有三個人,但是他們住一張床就行,現在分床睡對小孩子反而不好,尤其是剛到新地方。


    讓他們先去洗澡,冬天洗個熱水澡再舒服不過了。


    等他們出來,唐清才發現,之前那個黑瘦的小男孩其實一點也不黑,之前應該隻是身上太髒了……


    屋裏暖和,一直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孩也露出小臉,也是白白嫩嫩的,是個小女孩,不過看起來還是瘦,他們一家都比較瘦。


    做飯的功夫唐清問:“他們兩個叫什麽名字呀?”


    一直局促的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趕緊寫到,“大的七歲了叫唐沐,小的一歲半叫唐溪。”


    唐沐和唐溪,還是按照他家的族譜取的名字,金木水火土,她爸那一輩要帶木,他們這一輩要帶水,沒想到小叔出去這麽久,還這麽遵循族譜。


    又問了一些問題,至於小叔這次為什麽又因為詐騙被抓,她這個小嬸也不知道,就是在某一天辦事處直接來人把他小叔抓走了。


    不過沒兩天他們就要遷移,根據戶籍遷移的,因為唐樹的戶籍一直都在雲村沒變過,所以這次遷移他們就要被帶到山陽市防空洞。


    路上聽到搜查隊的人說周圍路過的村子之後,唐樹就打定主意要在雲村找家人。


    “我哥和我嫂子人都特別好,你放心,他們一定會收留你,你安心呆到我出來,出來之後咱們再找機會報答他們。”


    “可是之前他們已經很久沒接過你電話了。”女人也知道唐樹的哥嫂,更知道從去年年前開始,他們就打不通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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