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娘終是咽了氣。


    臨死前一句話都說不出,哪怕裴禮調動了玉笛及衍天印的力量,仍舊是入不敷出。


    “兩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啊?”


    “你是真瞎嗎?該不會是眼睛上蒙塊布條,在裝什麽高人吧?”


    “我男人隻是還沒回來。”


    “那我就再等他十二年。”


    “……”


    馬三娘說話的話在腦中快速閃過,一切都恍如昨日。


    夫妻間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不少見,可男人消失多年,還能為男人侄子出頭的,真就不多見。


    分明是個混跡江湖的俠女,怎麽就偏偏為情所困。


    先為裘晃畫地為牢十二載,再為裘勇報仇命喪黃泉九幽。


    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


    裴禮拿起馬三娘手中抓著的那張被雨水打濕了的紙條。


    其上字跡已經被雨水模糊不少,但署名後方的時間卻是隱約可見。


    建安一百九十二年,九月初九。


    值得一提的是,昔日溫賀曾言,灌江口一戰,始於九月初二,終於九月初五。


    “三娘!”


    “三娘!!”


    靳晨勃情緒激動,於滂沱大雨中仰天大喊。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翠柳城,甚至刺殺驃騎營參將趙文俊,僅是單純的要為裘勇報仇。


    在他一擊不中逃亡間,得知了燦榮堂當天也被一個紅裙女人殺上了門,這才猜測是馬三娘。


    如此這般,他擺脫驃騎營甲士追殺後,便立刻趕來了翠玉峰。


    不曾想,剛見到人,不久便就天人永隔。


    裴禮不知道靳晨勃為何會對馬三娘有如此深的感情,分明他們才認識沒幾天。


    不過情之一事,本就沒有道理可言。


    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若真是有緣之人,在茫茫人海中瞥見一眼,心中就會知道,這輩子,就是他(她)了。


    見靳晨勃要拔劍拚命,裴禮說道:“你帶她走。”


    靳晨勃眼眶泛紅,“這裏剛好兩個倭寇,咱們一人一個。”


    裴禮搖搖頭,“還有數百瀛洲人馬上就要圍過來了。”


    見靳晨勃還要堅持,裴禮又補充道:“你也不想馬三娘的屍體再出事吧?”


    靳晨勃一愣,視線再度落在馬三娘那張絕美的麵龐上。


    “切記,走東門。”


    裴禮再度叮囑一聲,靳晨勃點點頭,攔腰抱起馬三娘,旁若無人的往東邊下山。


    “八嘎!”


    丸山桂裏奈嬌叱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飛刀投擲而出。


    “唰!”


    一道劍氣激射而來,劍氣所過之處,猶如老漢推車,溝壑往遠處不斷蔓延。


    一劍過後,哪裏還有什麽飛刀,早就被劍氣攪碎成了鐵屑,被雨打風吹去。


    定睛再看,裴禮已是擋在了她追擊的途中。


    “桂裏奈,你不是他的對手。”


    井上邦夫輕蔑的笑了一下,手持那把斷了一截的武士刀走了過來。


    相比於淋成了落湯雞的眾人,井上邦夫無疑要瀟灑不少。


    無形的真元籠罩在其周身,形成一層光暈,將所有雨水阻隔在外,一派高人形象。


    井上邦夫用瀛洲話道:“挑釁我燦榮堂的人,絕對不可放過,哪怕是個死人。”


    “是!”


    丸山桂裏奈應了一聲,寬大袖口突兀滑落兩把匕首,繞路追擊。


    裴禮蹙眉,就欲出手。


    井上邦夫發出瘮人的笑,“閣下今日自投羅網,還是自求多福吧。”


    裴禮手持寒蟬劍挽了個劍花,“你覺得吃定了我?”


    “你的實力很強,比我見過的任何宗師都要強,尤其是剛才毫無征兆一劍斬斷了我的刀。”


    “那一劍若是斬向我的脖子,或許我也不見得反應的過來。”


    井上邦夫停頓半晌,旋即露出譏諷的笑,“隻可惜,你終究隻不過是個宗師。”


    裴禮說道:“上次也有個人覺得吃定了我。”


    井上邦夫好奇的開口,“誰?”


    “由美杏子。”


    “納…納尼?!”


    井上邦夫立時一愣,可見神眷者在瀛洲也並不多見。


    也就在這時,裴禮一劍暴刺而出,使出一招遊龍。


    金色的巨龍猶如實質,怒吼著直奔井上邦夫而去。


    “卑鄙的家夥!”


    井上邦夫罵了一聲,雙手握住刀柄,高高揚起,重重往下一斬。


    天地之力匯聚而來,龐大的金龍摧枯拉朽般寸寸崩碎。


    還未等金龍徹底消散,井上邦夫便是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


    欲要趁機後撤給靳晨勃開出一條路的裴禮,猛地駐足,抬頭“看”去,井上邦夫已經出現在正前方。


    “我已經說過了,你今日是自投羅網。”


    “縱使你有無敵於宗師境的實力,可在我麵前,你不會有絲毫勝算。”


    井上邦夫笑道:“報上名來吧,我對你的身份很是好奇,你們大虞有句古話,識時務物者為俊傑。”


    裴禮沒有回答,他的劍已經給出了答案。


    斬天拔劍術。


    好似以天地化作一劍,朝著井上邦夫激射而出。


    豆大的雨滴被這一劍斬成兩半,嘹亮的劍鳴聲響徹不休,震耳欲聾。


    “很好!”


    井上邦夫譏諷一笑,“相信我燦榮堂的各種刑具,一定能撬開閣下的嘴。”


    說罷,


    他無所畏懼般,一刀將斬來的天地之間劈開,被無形真元護盾包裹的身體,裹挾著天地之力,直奔裴禮殺去。


    僅呼吸間,兩人便就是短兵相接。


    裴禮一瞬間便就落入下風,後背的妖刀被握在手中,一刀一劍與井上邦夫殺了起來。


    井上邦夫毫無疑問是大忍,而且一身的忍術都在那把武士刀上,一招一式盡顯霸道。


    短短數息,裴禮已是身中數刀,好在並未出現致命傷。


    兩人肆無忌憚的交手,不斷有劍氣刀氣激射向遠方,腳下的翠玉峰早已是千瘡百孔。


    天眼通視野中,靳晨勃被丸山桂裏奈帶領數百名瀛洲高手圍殺。


    他先前本就被井上邦夫一刀重傷,此刻應付的極為吃力,若非丸山桂裏奈存在戲耍的心思,早便要落敗。


    裴禮與井上邦夫的交手仍在繼續,從山巔一路往下山的方向挪移。


    許是擔心被兩人交手的能量餘波波及,丸山桂裏奈沒了遊戲的心思,手持匕首對著靳晨勃攻勢愈發迅猛。


    危機時刻,裴禮手中寒蟬劍一陣震顫,使出許久未用的飛劍術。


    寒蟬劍飛掠而出,裴禮還奮起踢出一腳,加速了寒蟬劍的激射速度。


    “天真的家夥!”


    井上邦夫戲謔一笑,手中掐訣,身影鬼魅般消失,下一瞬便就出現在激射的寒蟬劍一側。


    他剛欲抓住高速移動的寒蟬劍,心頭猛地一顫,一股死亡的陰影迅速籠罩全身。


    一轉頭便見到一道毀天滅地般的血紅射線激射而來。


    井上邦夫剛要躲開,身子莫名停滯,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


    僅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血色射線刺向他的眉心。


    “瑪薩卡(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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