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盡管紅日當頭,但天漸漸冷了。


    但在百花穀,眾人的心比之這初冬時節的天氣更冷。


    三穀主牡丹後背中箭,重傷而歸,這讓本就遭逢變故的百花穀眾人心頭,愈發多了一層陰霾。


    此時,


    三穀主牡丹的閨房外,百花穀的數位高層以及靳晨勃溫賀一行人皆是在此等候。


    “咯吱——”


    房門打開,裴禮自房中走出,手中還拿著一根箭矢,箭頭還有鮮血殘留。


    薰婆婆第一個湊了過來,“黎陽少俠,三穀主怎麽樣了?”


    “已無大礙,靜養即可。”裴禮補充道:“還要勞煩去個人,將三穀主的衣服穿上。”


    “我去!”


    靳晨勃很是熱情,下意識就要邁腿,怎料被虞美人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薰婆婆毫不猶豫的帶著兩名女子進入房間,


    “看不出來,這老婆子對你們自己人還挺上心的嘛。”


    靳晨勃咂咂嘴,若有若無的看向一旁的虞美人。


    虞美人冷叱道:“我若不是帶了男人回來,你覺得薰婆婆會跟我過不去?”


    “是這樣嗎?”


    “不然是哪樣?!薰婆婆雖然看似不近人情,但她對百花穀的感情不會比大穀主少多少。”


    虞美人,或者說百花穀二穀主百合,她入穀時間較早,知道一些薰婆婆的過往。


    薰婆婆本名馬蘭花,出自明州南部一個臨近南海的小山村。


    那年台風不斷,將村子肆虐了一遍又一遍。


    村裏有德高望重的老人,說是海神龍王爺震怒,要想平息龍王的怒火,需要獻祭一對童男童女。


    那年的馬蘭花盡管生的極美,可分明已經十六歲,但不知怎麽,村裏童女未曾選中,反而選中了她。


    一直到被獻祭的頭一晚,她居然被村裏七八個醉漢侵犯。


    第二日,那七八個侵犯她的男人若無其事,她卻要被沉海,當做祭品獻祭給龍王。


    好在海棠湊巧出現,了解了是非曲直,村裏本就不多的村民,被打死了七七八八。


    許是薰婆婆心有症結,短短七八年時間,容顏迅速衰老,頭發花白不說,背都有些塌了。


    當然,此間種種,知道的人不多,虞美人恰巧是其中一個。


    不過這個秘密,她永遠也不會說出來。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靳晨勃倏地湊過來一張長著胡渣子的臉,“你的真名叫什麽?”


    虞美人微愣,心髒似是多跳了一下。


    很快,她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了靳晨勃的臉,沒好氣道:“老娘叫什麽關你屁事!”


    兩人一言不合便就又打起了嘴炮,眾人早已見怪不怪。


    溫賀突然注意到裴禮手中拿著一根箭矢,立時驚咦一聲,“這是牡丹仙子身上取下來的那根箭?”


    裴禮點點頭,將箭遞了過去,“箭頭不太像明州工藝。”


    溫賀接過箭矢,立時道:“這是由精鐵打造的箭。”


    “這種箭哪怕是在明州軍營中,也僅有銳武營與神武營的斥候能配備。”


    “不過這兩個營都駐紮在邊境,根本不在墉城駐軍。”


    “另外,箭頭與箭羽的工藝出自瀛洲……”


    說到溫賀擅長的領域,溫賀立時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起來。


    從箭頭鍛造,再到箭羽選材,若不合時宜,怕是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


    裴禮問道:“你的意思就是說,這根箭是出自瀛洲是吧?”


    “對!”溫賀十分篤定的點頭。


    立時,眾人齊齊望向虞美人。


    百花穀近些年來,隻要發現有瀛洲潛藏在明州的諜子,便就是幹淨利落的出手。


    很明顯,牡丹此次定然也是與瀛洲人交了手。


    虞美人說道:“這段時間我去了墉城送貨,牡丹之事我也不太清楚,還要問問薰婆婆怎麽回事。”


    正當這時,


    房門再度打開,原來是牡丹已經醒了,說是有重大情況。


    由於事態緊急,虞美人帶著眾人進入房間。


    其實牡丹受傷不輕,後背那隻箭距離心髒僅有半寸不到,裴禮取箭時也費了一番功夫。


    好在順利拔出箭,再加之有衍天印,牡丹的傷勢很快便是穩住。


    “牡丹,你怎麽樣?”


    虞美人來到床邊,拉住了牡丹的手。


    牡丹麵色很白,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可哪怕虞美人將耳朵湊到她嘴邊,仍舊聽不太清。


    薰婆婆解釋道:“我們在斷魂崖發現有瀛洲忍者秘密聚集,此次三穀主就是去了斷魂崖。”


    斷魂崖,瀛洲忍者。


    裴禮眉心的閃電紋路,有紅色一閃而逝。


    他使用了破妄魔瞳看破人心的能力,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立時,裴禮眉頭蹙起,天眼通視野放大,很快就將整個百花穀籠罩,並未發現異常。


    而後視野再度放大,很快才發現四麵八方都是佩刀背箭的瀛洲人。


    虞美人再度道:“牡丹,你再說一遍,我有些沒聽清……”


    裴禮插嘴道:“不必再問了,我們已經被瀛洲武士包圍了。”


    眾人看了過來,“怎麽回事?”


    裴禮來不及解釋太多,看向靳晨勃,“山穀西南方向,有兩個瀛洲忍者要潛入山穀,去幹掉他們。”


    “好!”


    靳晨勃毫不遲疑的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由於在山穀他沒有隨身帶劍,裴禮便將寒蟬交給了他。


    “你們對斷魂崖的情報有誤,斷魂崖根本不是僅有十來個瀛洲諜子,還是一支三千人的武士大軍。”


    裴禮將情況大致講了一下,眾人錯愕不已,尤其是聽到居然來了一支三千人的大軍,愈發惶恐起來。


    溫賀倏地哈哈大笑,“哈哈哈,終於又能跟倭寇大戰一場了!”


    百花穀眾人麵色古怪的看著他。


    虞美人提醒道:“他名溫賀,是溫茂將軍的兒子。”


    溫茂之名,在明州百姓心中如雷貫耳。


    早年間瀛洲大軍在明州橫衝直撞,燒殺搶掠,是溫茂與溫家軍橫空出世,這才還明州一個朗朗乾坤。


    至於說溫茂在灌江口中計喪命,難道這就能抹殺溫茂的功績嗎?


    虎父無犬子,溫賀作為溫茂的兒子,肯定也不會差。


    麵對眾人投來的信任目光,溫賀唇角微揚,絲毫沒有被包圍的窘迫與恐懼,自信如當年。


    “升帳!”


    ……


    百花穀外。


    森下英治郎率領浪人營,即將完成對百花穀的包圍。


    他們都是一副明州百姓打扮,說的也是純正的明州官話,幾乎與大虞百姓別無二樣。


    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都出自燦榮堂。


    他們都有明麵上的身份,還有相當一部分,是悄悄進入的明州。


    “森下君,你也太謹慎了,對付一個小小的百花穀,何必出動整個浪人營。”


    “我隻要五個上忍、一百中忍,就能將整個百花穀殺得片甲不留!”


    這時,一名身著黑衣,頭戴黑色麵罩的忍者出現,說的也是瀛洲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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