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清拿出手機,上麵竟然出現了一格信號,斷斷續續。


    她再次嚐試撥打電話,這次通了。


    她按開了顧宗年的相機,對著地圖跟慕容家的保鏢們說明白了他們此時或許離那條路最近,接下來就是看保鏢們如何找到他們了。


    打電話的動靜太大,其餘三人也被吵醒,看見宋平清居然在打電話,紛紛掏出自己的手機,開始查看信號。


    吳啟明第一個看到了那隻有一格的信號,為了避免父母跟著擔驚受怕,他毫不猶豫的打電話給了自己家姐姐。


    顧宗年則是嗷一嗓子打給了自己的老爸老媽。


    顧氏夫婦本不知道兒子所在的地方遭遇集體性截鏢,接到電話嚇了個半死,立刻通知自家保鏢也跟著過去,同時報警。


    慕容雪當然也打給了慕容霸總,十分簡短地向慕容霸總講了講當前的情況,父女倆的話都不多,一個電話打完還沒過一分鍾。


    反而是宋平清那邊,因為信號斷斷續續,又要確定保鏢們的車牌號,最後一個掛斷電話。


    “先不去馬路邊,萬一他們有沿路搜尋的人,跑到最後再被抓住。”


    宋平清點點頭,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放心,如果保鏢們路過,我們會知道的。”


    “我們怎麽知道?”慕容雪問。


    “我讓他們搞個音響,沿路播放勁爆dj舞曲,如果路過,我們會聽見的。”


    “同時車輛與車輛之間保持兩公裏距離,我們聽到第一輛車的聲音,就給保鏢們打電話,坐後麵的車走。”


    在這個沒有位置共享的時候,這招有用,但是社死。


    好像前世最看不慣的鬼火少年。


    安排好了接應,天已經更亮了幾分,宋平清終於有時間檢查慕容雪崴傷的腳踝,隻見慕容雪的右腳腳踝高高腫起,以一種十分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


    “怎麽崴的這麽重!”宋平清倒吸一口冷氣。


    崴這麽重她昨晚上就隻在崴傷時哼了一聲。


    三人看向慕容雪的表情充滿敬畏。


    宋平清os:她是什麽虐文女主嗎?歪成這樣都不帶喊疼的?


    吳啟明os: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該說些什麽緩和氣氛!!!!


    顧宗年:牛逼,想給我姐磕一個。


    大約四十分鍾後,天空中淅淅瀝瀝飄起小雨,若有若無的dj鼓點聲也響起,宋平清試圖打電話,但雨水影響信號,電話又打不出去了。


    於是她再次背起慕容雪,雖然雙腿抖得厲害,一步一步走得緩慢,但還是硬生生將人背到了路邊。


    萬幸這條路不是高速,而是一條省道,站在旁邊也沒那麽危險,隻是要爬個坡才能上去。


    宋平清再次嚐試撥通電話,這次成功接通,和保鏢們溝通了位置,前兩輛車已經開出很遠,隻能找地方掉頭回來找人。


    所幸第三輛車還在路上。


    “你們兩個在下麵守著她,我爬上去。”


    宋平清安排道。


    這坡很陡,下雨打滑,從坡上滾下或滑下來了足足三次,宋平清才找到保持穩定的技巧。


    隻見她也顧不得髒,將一整個身體趴在坡上,增大接觸麵積,好保證自己不滑下去的同時能慢慢往上挪。


    宋平清伸手拽了拽坡上長出的草,有幾種草的根莖很深,可以抓著爬上去。


    萬幸她的握力和上肢力量練的極好,雖然年幼,爬的也慢,但終於還是爬上去了。


    外套又髒又濕,宋平清幹脆將髒兮兮的迷彩外套脫掉,按照約定好的頻率站在路邊揮舞。


    她裏麵隻穿了一個略緊身的吊帶背心,露出肌肉緊實飽滿的手臂,在微涼的春風中顯得格外耀眼。


    坡底的慕容雪看不真切,卻也覺得這人一直以來的訓練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沒用,最起碼這個身型在此時此刻看起來無比帥氣!


    如果不是氣氛這麽緊張,她一定會誇誇她,然後聽見對方非常自戀的回答一句:“那是,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誰!”


    又過了十分鍾,終於有車停下。


    主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上各有一個保鏢,急急忙忙下車,卻隻看見宋平清一個,滿臉贓物劃痕,渾身上下髒得慘不忍睹,忙問:


    “大小姐呢?”


    一邊說一邊脫了一件外套蓋在宋平清頭上。


    “在坡下麵,雨天太滑了,她崴傷嚴重,爬不上來。”宋平清也沒矯情,她被凍的鼻尖都紅了,趕緊把保鏢的外套穿在身上。


    又道,“另外兩個估計也爬不上來,你們兩個得下去一個。”


    保鏢們救援是專業的,一個帶著繩子滑下坡,一個在上麵打電話呼叫其他保鏢。


    不過二十分鍾,終於把人都給帶了上來。


    於是各有分工,報平安的報平安,聯係醫院的聯係醫院。


    慕容雪沒打電話,宋平清哆哆嗦嗦走過去:“不跟伯父打個電話嗎?”


    “有保鏢跟他說過了,我等到了醫院再打。”慕容雪向她伸出手。


    宋平清伸手想去握,卻後知後覺感受到手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低頭一看,上麵不僅髒,還盡是細碎細小的劃痕裂口。


    不由得十分嫌棄地咧了咧嘴,看向慕容雪:“算了算了,太髒了。”


    “才不髒。”慕容雪很執著地伸手向她。


    宋平清無奈,向她展開雙手:“別拉了,疼。”


    慕容雪“嘶”了一聲,很想調侃她一句“你還知道疼呢”,卻又覺得不合時宜,便道:“陪我一起去醫院檢查吧,順便清創。”


    “行。”


    慕容雪的腿不方便,四個人分了兩輛車。吳啟明和顧宗年也跟著去醫院,到底都是富貴人家的小孩兒,遇見這種事情無論如何要先做個檢查再說。


    他倆倒是沒什麽大問題,隻是脫力得厲害,檢查完之後,顧宗年就被打包丟回了顧家休養,吳啟明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去看看慕容雪怎麽樣了。


    結果一進外科診室,就聽見宋平清在嗷嗷:“疼疼疼疼疼疼疼…哎呀…我的媽呀…這玩意兒還得衝多久,疼疼疼疼…”


    這家醫院的名字直白的仿佛某古早小說中直接複製粘貼出的片段——豪門私立醫院。醫院主打的就是隻麵向豪門提供服務,環境那叫一個巨大舒適。


    這就導致宋平清的喊疼聲在走廊中不斷回蕩,餘音繞梁,不絕於耳。


    吳啟明躡手躡腳湊到門口:“大哥,幸好顧宗年被接走了,不然要聽到你這聲音,你的形象可就全…”


    吳啟明剛一探頭,擋在宋平清麵前的醫生就起身了,正露出身後的宋平清。


    隻見她穿了身吊帶短褲,臉上,小臂上,手上,膝蓋上,小腿上全是密密麻麻被野草割出來的傷痕。


    其中尤其以手上的傷痕最重,還在往外滲血。


    吳啟明那話說不下去了,對上宋平清的死亡凝視,他嘿嘿一笑,往後退了兩步:“打擾,打擾。”


    複又問道:“雪兒呢?”


    “保鏢帶著拍片子去了。”宋平清回答,“一會兒回來。”


    奶奶的,這貨怎麽還不走,沒看見自己憋疼憋的厲害嗎?


    吳啟明訕笑幾聲,拔腿就跑:“我去看看。”


    算你跑得快。


    宋平清這些都是皮外傷,手上被草割得最狠的地方也不過隻用縫個兩針了事。


    相比之下,慕容雪那邊的消息就不怎麽樣了,她的腳踝骨折,處理不及時,且需要好一段時間來處理治療。


    喜提特護病房*1


    宋平清新增身份【無法幹活的護工】(才不是!)


    吳啟明新增身份【什麽也幹不來的護工】(人家是職業逗悶子的!)


    保姆阿姨新增身份【盡職盡責的護工】


    終於有正常的了。


    當晚,白樺學院學生植樹節活動遭遇襲擊的事情在整個上流社會流傳開來。


    手握第一手資料的吳啟明,大喊了一聲“臥槽”從客廳的沙發上彈了起來,扭頭對正無聊到了試圖挑戰單手削蘋果的宋平清道:“隔壁班雲萌萌沒了。”


    “什麽沒了。”宋平清沒反應過來,她記得那個小姑娘,長相甜美,一對兒酒窩,什麽時候都是笑盈盈的。


    兩人曾經在一個考場考試,算是有過一麵之緣。


    “綁匪撕票了!!!”吳啟明的表情濘滯了,惶惶地看著宋平清。


    宋平清手一抖,差點沒再給自己的爪子上再多添一道口子。


    她不由得有些心慌,想要握緊刀柄又怕縫線崩開。


    “索要贖金未遂?”慕容雪問。


    雲萌萌家是圈子內出了名的重男輕女,幾乎沒有家庭願意讓女兒和這種陳舊觀念的家族聯姻,因此,當年其父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娶了一個大學教授的女兒為妻。


    “是,有當時距離綁匪比較近的同學聽到了綁匪打電話的聲音,雲家認為一個女兒不值五百萬。”


    病房內靜了,誰也說不出話來。


    許久,宋平清冷冷吐出兩個字:“禽獸。”


    這場事件讓家長們異常憤怒,為人父母,當然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親手將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送進這樣危險的學院。


    對於白樺學院而言,無疑是一場異常重大的教學事故,麵臨著極為困難的公關。


    消息在社會報道上被封鎖住了,但卻傳遍了富貴階層的每一個角落。


    慕容雪住院的第二天,家長們就已經自發組織起罷課行動,就連沈無休也不去了。


    他拎著好些幾個小孩素日愛吃的零食,帶著劉君曦一起過來探望。


    “你不是在準備高考嗎?”慕容雪探起身。


    “伯父認為這種情況我們也不宜去學校,所以找了很多名師每天來家裏給我補課。”沈無休在病床前坐下,“放心,已經進入第三輪複習了,不在學校上課也沒關係。


    “哦,那就好。”慕容雪重新躺下,這可是她未來的超重要打工人,就指著他考進大學搜羅其他打工人呢,千萬不能出問題。


    恰好在這時,宋平清端進來了一盤果盤,一手端著,另一隻手已經開炫了。


    “咦?大大哥也來啦,吃西瓜,超甜!”宋平清把果盤放到床頭櫃上,“你不上課嗎?”


    一邊說著,一邊叉了一塊西瓜遞給劉君曦。


    沈無休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眼神中有化不去的擔憂:“正好最近補課補的也累了,今天上午特意休息一下,來看看你們。好些了沒?傷處還疼嗎?”


    “好多了。”慕容雪道,“不過醫生說至少要養半年。”


    “年紀小,恢複也好,聽醫生的好好養著吧。”沈無休看向宋平清,“喲,咱們大哥傷得不輕啊。”


    宋平清的右手上裹著紗布,她揮揮右手,語調輕鬆:“皮外傷,不礙事兒。”


    慰問完了傷員,沈無休才說道:“現在學院停課,聽說很多人都在聯係學校轉學。伯父也有這樣的心思。”


    “賊心不死,難道還每日防賊嗎?”慕容雪不屑。


    “那就不是小孩子們該擔心的了。想來長輩們另有安排。”


    沈無休聽慕容雪聲音發啞,起身給她倒了杯水,“我隻是提前跟你們透個信。”


    “但願真的能揪到幕後黑手才好。”


    這邊說著話,那邊吳啟明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爆鳴聲:“?!”


    宋平清捂住耳朵,好半天才緩過神,上前用傷不重的那隻手拍了一下吳啟明的腦瓜:“你瘋了,嗷嗷地那麽大聲。”


    “那咋能不嗷嗷啊大哥。”吳啟明舉著手機給她看,“胡鬧集團出事兒了!”


    如此暖和舒適的天氣,本應該是一片生機盎然翠色滿園,然而胡鬧集團此時此刻卻如臨寒冬。


    此時網絡郵箱已經逐步開始普及,有人便借此機會,將自己搜集到的胡氏集團摻雜劣質材料的事情以郵件的形式投遞到了許多精英白領的郵箱。


    沒有人知道這個發送郵件的人究竟是怎麽搜集到的資料,也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如何能精準地將郵件投送到那麽多的精英白領手中。


    但那封郵件的邏輯實在是通暢,更有清晰的圖片作為輔證,實在不似作偽。


    外地白領或許還隻是看個熱鬧,然而金城市買了胡鬧集團新樓盤的當地白領坐不住了,畢竟如此切實地牽扯到了自身利益,這房子是他們幾十年的心血不說,許多人甚至還搭上了上一代的全部積蓄。


    於是買了這些房子的人,班也顧不得不上了,大批大批地跑去工地門口拉橫幅,吳家的記者中也有人收到郵件,當時作為記者的dna就動了,第一時間跑到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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