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已經不是像了,是簡直一模一樣。


    大哥哥問我知道了些什麽。


    我隻能謊稱學校裏的教授說,這幾年經濟形勢不好,自己做些小生意或許會更賺錢。


    他這才緩和了臉色。


    我很想救他。


    特別特別想。


    但是我發現他已經不是我從前的哥哥時,沒有人能告訴我這個拯救究竟有沒有意義。


    可我還是想試一試。


    學會的技能並不會因為輪回而失去,我重複從前的方式,換了一張臉,這次我沒有選擇直接成為胡鬧的情婦,而是精心布置了計劃。


    我做了一個假身份,用它重新參加高考,而後以一種輟學少女不願向命運屈服的模樣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我看見他幾乎因為欣喜而扭曲的臉。


    踏進陷阱吧。


    踏進這個我用了幾次輪回,才專門為你搭建的陷阱。


    這次,我很順利地成為了胡鬧的妻子,妻子比情婦更多了兩分話語權,就是這兩分話語權讓我成功地在暗中周旋,保住了大哥的命,也保住了那個曾經對我抱有善意的經偵內線的性命。


    挺好,白蓮花聖母嘛,不就是要溫柔善良見不得殺生麽。


    人設沒崩。


    我說我想教書育人,胡鬧就像一個妄圖在心上人麵前大顯身手的孔雀一般,把我送進了圈子裏最出名的白樺學院。


    多可笑。


    相比之前,這次簡直就是天胡開局。


    我本想慢慢籌謀,反正我能一次次輪回,如何能讓大家都成功脫身才是我的目的。


    但當大哥將他那詭秘充滿欲念的視線放在醉酒的我身上時,我清醒了。


    那個二十年來相伴相護的少年早就死了,現在活著的,隻是他身體裏一隻向貪欲妥協的獸。


    大哥哥,你妄圖做下惡事之時,還記得你有一個年紀差不多大的親妹妹嗎?


    你是怎麽?下得去手的?


    那就讓他死的有價值一些吧。


    我不是個好人,正如我一遍遍說的那樣。沒有一個好人會把人生過成我這種扯淡樣子。


    我布置好一步步劇情,而後在胡鬧的麵前親手殺了他。


    殺了這個,我在許多次輪回中妄圖拯救的初心。


    這是我第一次殺他,在孕晚期時,我布置好了一切,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暗暗透露給哥哥。


    然後忍著惡心向胡鬧撒嬌,說想去看一看他闖出的新世界。


    雄孔雀是很樂得開屏的。


    胡鬧沒多懷疑,帶我去了,於是便“恰好”看見了大哥哥來找我的場景。


    拉扯之間,胡鬧以為那是奸夫,我當著他的麵把哥哥推進了鋼筋叢中,以示我的對他的愛意。


    可我還是低估了一個惡人的多疑,他不顧當時的孕期已經不適合做羊水穿刺,硬生生做了親子鑒定。


    這是我的失誤,我為了不懷上他的血脈,睡了別的男人。


    我和那個孩子一起沒了。


    開啟了最後一次輪回。


    這是一個,我告訴了記者,希望許多事情公之於眾的輪回。


    這一次醒來時,時間沒有提前。


    我的身體也不如曾經幾次健康。


    不過也還好。


    不難。


    計劃很順利的實施著,直到我發現上輩子被哄的服服帖帖的胡萊萊有一天突然變了,她在慕容家大小姐的生日宴會上把她那前未婚夫給搶了回來。


    而後又變的格外叛逆。


    上一場輪回中的胡萊萊最在意兩件事情,第一件,是自己競選班長失敗,第二件,是看著沈辭對慕容雪格外體貼。


    從她的表現來看,她重生時應該年紀不大。


    還有發生變化的,慕容家大小姐身邊的人,與上次輪回中見到的人並不太相同。


    首先是宋平清,差距已經到達了一種我絕對確信不是同一個人的地步。


    上一個輪回中的宋平清性格張揚,恨不得讓別人都以為自己是慕容家的親戚才好。


    而這輩子的宋平清,就像是一個老人。一個一邊看後輩們玩鬧,一邊參與進去跟著胡鬧的老人。


    其次是吳啟明,上輩子慕容雪身邊沒有這個人。


    我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輪回中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但早在胡萊萊拿孩子不是胡鬧的這件事攻擊我之前,我就已經意識到了風險。


    每多一個知曉未來會發生什麽的人,每多一點點變數就有可能降低複仇成功的風險。


    這一次我絕對不能失敗了。


    同樣的錯誤不能犯兩遍。


    所以這次的孩子,隻能是胡鬧的。


    小朋友的手段能有多高明,胡萊萊鬧騰的越狠,羊水穿刺的結果就會越讓胡鬧內疚。我隻要像他前妻一樣做出恰到好處的反應就好。


    劣質材料可以安排上一次輪回中的人動手,而大哥這件事情卻需要轉變思路。


    這次對他動手前,我偽造了證據,以大哥的名義寄給二哥。


    又在大哥死後,利用沈辭兄弟,私下聯係二哥,告訴了他部分真相。


    這一次,大哥的死對胡鬧的衝擊很大。


    想想也是,自己偽裝成了他那純白無瑕潔淨到底的白月光心上人,又為了他受了各種各樣的委屈。


    甚至還在懷孕即將為自己生下孩的時候,為了保護他而親手殺人墮落深淵。


    胡鬧抱著我哭出聲時,我隻覺得惡心。


    他不需要流眼淚的。


    他隻需要失去一切來贖罪。


    唯一的區別是,這次我要借著他的手,多做一件事———給我僅剩的二哥鋪路。


    一個沒有被抓到實質犯罪證據的,且有可能是因為扳倒黑惡頭子而死的大哥,和一個看似失蹤,實則改頭換麵成功複仇的妹妹。


    我相信我的二哥會成為超級大律師。


    這是記者也不會知道的真相。


    兄妹之間,就是要相互照顧扶持的。


    我說過的,我沒忘。


    暴雨和台風是一場意外,這場意外比我安排的戲碼要好得多的多,它極其自然。


    彼時我尚在哺乳期,胡鬧一再向我保證沒有關係,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我撲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他以為我是害怕。


    我有什麽好怕的,我隻是在慶祝我的計劃終於到了收尾階段。


    沈辭兄弟是很好的盟友,他們幫我將許多證據交給了遠比胡鬧集團更加強大的慕容先生手中。


    隻除了一份最核心的證據。


    一份…能夠徹底將胡鬧本人釘死的證據。


    一份讓我的大哥被他滅口了許多次的證據。


    一份讓潛伏的經偵犧牲過的證據。


    一份讓慕容霸總對我發出邀請,談妥交易的證據。


    那是胡鬧當年發家時,走私販毒的證據。


    我希望慕容先生能夠幫我給這個本不該來到我身邊的孩子一個安穩的人生,幫他找適合的養父母。


    我厭惡他身上流的血脈,我不愛他,亦不是個好母親,即便我很清楚那些仇恨罪惡與他並無關係。


    這筆交易,是我對自私地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能做出的唯一補償。


    我知曉殺人時我正在懷孕,法律並不會判處我死刑。


    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飛快地虛弱下去。


    走進警察局自首的那天,我很高興。


    我的天。終於快亮了。


    ————————————


    阮念念死在平安夜,在睡夢中與世長辭。


    彼時,關於她的專訪尚未被報道出去,對於她的離世,輿論爭議頗多。


    慕容霸總讓李秘書找人為他安排了身後事,並約見了她的二哥,告知了對方關於她這輩子的全部真相。


    在她的墓碑前。


    “先生說,您是她的親哥哥,最應該記得你的妹妹是一個多麽厲害的人。”


    李秘書將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她未整容前的樣子。


    不是照片,隻是一張素描圖被掃描後製作成了照片的樣子。


    1979.12.24-2004.12.24


    墓碑上沒有名字。


    阮念念隻是她的假身份的名字。


    姓氏是為了提醒她在扮演一個什麽樣的人,名字是為了一次次告訴她“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這是墓地使用年限的轉移合同,先生送她的,您是她的哥哥,您簽過字後,權益就會轉移到您的名下。”


    李秘書從包中掏出文件,遞給麵前年輕卻神色頹然的男人。


    男人接過合同,猶豫一瞬。


    他知道自己買不起這裏的墓地,所以很快簽下自己的名字。


    李秘書收回合同,將另一樣東西交給他。


    “這是她留給你的信。”


    “我聽說她生過一個孩子。”男人接過信,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我能收養他嗎?“


    李秘書輕輕搖了搖頭:“她早料到你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所以一早拜托了先生為孩子另尋養父母。”


    “這樣…”男人有些失落,站在原地很久。


    “我要離開了,您自便吧。”李秘書完成自己的任務,轉身離開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墓碑前的人被提醒已經到了閉園時間,隻得離開。


    墓園中很快恢複寧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響聲。


    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阮念念的故事被報道出去,很快引起軒然大波。


    有人認為她是正義的使者,用盡一切對抗黑暗與不公。也有人罵她不擇手段,是個上不了台麵的人。


    總歸,更多的人更傾向於認為她是一個被命運裹挾著往前走的普通人。


    也有人找到曦光傳媒的記者,要到了最原始的采訪資料,為她著書立傳。


    隻是當事人與世長辭,再多的編撰與修飾,也無法改變她坎坷的命運。


    春暖花開,天氣有些炎熱的時候,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再次拜訪了這座沒有名字卻有照片的墓碑。


    沈無休將手中的報紙在墓碑前點燃。


    火舌吞沒了報紙,將上麵“胡鬧集團昔日董事長胡鬧於今日執行死刑”。


    沈辭把墓碑打掃幹淨,才抱著那一束他抱起來甚至有些費力的花束放在那裏。


    “老師,謝謝你。“沈辭小聲道。


    他一早知道當年謀害自己父母的是胡鬧,跟著胡萊萊去沈家時,他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態度去的。


    隻要能偷偷藏起一把水果刀,隻要能趁著胡鬧不注意…隻要一次,他就可以親手為父母報仇了。


    沒想到彼時還是他班主任的阮念念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安撫他、拉攏他,護著他在家裏不被保鏢保姆甩臉色。


    “你還是個孩子,這種事情交給大人做就好了,不要髒了自己的手。”阮念念收走了他藏起的水果刀,向他一遍遍的保證,“很快就會結束的,不要著急。”


    偶爾,在他作業沒有好好完成的時候,阮念念會把他叫到辦公室,告訴他一星半點兒她搜集到的證據。


    然後告訴他:“沈辭,如果你不能對自己負責,我是不會把更重要的信息告訴你的。我不能把這麽重要的計劃交給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沈辭覺得她說的對,可有時候又忍不住想,她這麽多次催促自己學習上進,難道真的隻是想要一個有擔當的盟友嗎?


    很久之後,當一切都結束之後,他把這些告訴了沈無休。


    沈無休摸著他的頭說:“或許你的老師隻是想幫幫你。”


    她以一己之力扛起了複仇最困難最下作的部分,在她的計劃中,除了那個孩子,沒有牽扯進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她隻是順手做了一件她認為正確的事,讓這個突然闖入計劃的學生實現複仇的同時,又能清清白白地脫身。


    她救不了已經被欲念侵染的大哥哥,對於那個人來說,救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但她能將一個無辜被卷進來的孩子推回正軌,把一個差點走向毀滅的人引入正途。


    “慕容伯父送我去y國之前,我見過老師一麵。”沈辭的眼睛紅腫,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知道她的身體不好了,再不去見她一麵,我怕來不及。”


    事實上,那確實是這對師生見的最後一次。


    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轉入醫院,慕容霸總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讓兩人短暫地見了一麵。


    其實沈辭也不知道見了麵之後該說些什麽,隻是一個勁兒地看著她哭。


    “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我不想去幫你的忙了,哥哥。”沈辭輕聲道,“我已經有我想要走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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