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成功在宋平清生日這天逃過了增高訓練。


    但沒完全逃過。


    本以為宋平清回家之後,慕容雪終於能繼續睡懶覺了,結果宋平清離開的第二天,這個監督她訓練的人從宋平清變成了慕容霸總。


    看著自家親爹的那張冷臉,慕容雪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在這件事情上,宋平清她居然還有個隊友?!


    “我不起床,我要睡覺。”慕容雪對抗慕容霸總的方式很簡單,就是直接拉著被子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去。


    我就不信你有本事來掀被子。


    慕容霸總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直跳:“你到底起不起床?”


    他簡直難以想象宋平清每天過得都是什麽樣的日子,這孩子怎麽這麽難哄?半點沒有小時候的乖巧可愛。


    回答慕容霸總的,是一片靜默。


    “慕——容——雪——”


    正在打掃慕容霸總房間的幾個傭人們理所當然地聽到了這聲怒吼。


    “先生好生氣啊。”


    “是啊,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先生氣到大吼大叫呢。”


    “養孩子真難呐。”


    “我家那個叛逆期的也這樣。”


    真是宋平清不在,這個家裏的矛盾飛速激化。


    不過跟父親置氣歸置氣,起床還是要起床的,總不能因為這個連飯都不吃了。


    慕容雪終究還是換了運動衣,跟著慕容霸總去了家裏的球場。


    隻是這鍛煉時的動作嘛,就很敷衍了。


    和平常跟宋平清一起鍛煉時的狀態一點都不一樣。


    慕容霸總更生氣,張口就是要展開一場棍棒教育:“你再不好好練,我就要打你手心了!”


    不料慕容雪根本不懼:“你敢打我,我就去找我爺爺奶奶告狀!”


    慕容煤球很適時地“汪”了一聲,張嘴咬住了慕容霸總的褲腳。


    慕容霸總氣得閉了一會兒眼睛,不停告訴自己:它是狗,它是狗,不能跟狗計較,不能跟狗計較。


    年關時分,慕容一家子都住在莊園裏,所以此間發生的事情,一絲不漏地被傳到了慕容霸霸和鄲綺雲的耳中。


    傭人稟報完了之後,老夫妻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都很是古怪。


    像極了那種想要笑,但礙於傭人在場,又不得不憋住笑意的僵硬感。


    一直等傭人們都離開了,鄲綺雲才笑了出來,語氣中有深深的懷念:“還記得他像雪兒這麽大的時候,指著鼻子跟你吼,說自己將來一定是個比你強的父親呢。”


    慕容霸霸冷哼一聲:“我跟你說,這就叫現世報。覺得養孩子簡單的,都是沒養過孩子的呢。”


    就算是養點什麽貓貓狗狗,它們的性格也是千奇百怪,大多數都不會完全按照飼養員期待的方向去發展。


    何況孩子還是個人呢。


    “雪兒已經比他小時候省心多了,最起碼沒在學校打架打到要請家長的地步。”鄲綺雲感慨。


    那是,畢竟慕容雪身邊的架都讓宋平清打完了,白樺學院的小學部到現在都有宋平清的傳說。


    “也不像他一樣,第一次創業虧了兩百萬。”慕容霸霸損起兒子來,相當不留餘力,就連聲音裏都多了兩分氣勢,“那時候的兩百萬啊!夠多少人一年的開銷了。唉...”


    慕容霸總在門口端著剛熬好的中藥,不敢進去。


    是啊,他第一次創業是虧了兩百萬沒錯,但他最起碼沒有借給宋謹言或者龍傲天十個億,去跟他們投一個完全沒把握的項目!


    慕容霸總覺得中年人真難。


    上有老,下有小。


    老的難伺候,小的難照顧。


    這都也罷了,最難的是這家裏老的和小的還會聯起手來,共同製衡他這個又得當爹又得當媽的中年婦男。


    唉,這夾板氣,真難受啊。


    隻是不知道怎麽的,驟然偷聽到父親以這樣貶損的語氣這樣說起自己少年時期的失敗,慕容霸總的內心翻湧起一陣極為不滿和委屈的情緒。


    明明那些都已經是二三十年前的舊事,本應該淡去成為一段簡單的回憶。


    但當年慕容霸霸指著自己鼻子罵的場景卻依舊清晰,仿佛劇情沉悶的舊電影,壓得慕容霸總喘不過氣。


    即使他如今已經是慕容家的掌權人,成績和能力都相當出色,足以帶著慕容家在康莊大道上狂奔,可他依舊會被父親這樣的冷言冷語傷到。


    慕容霸總的腦海中,突然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前不久宋平清安慰慕容雪時說過的話。


    【又或許,他也是這樣長大,所以他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宋平清說的是對的。


    慕容霸總很快又想起了那天慕容雪說過的那句話。


    【我以為他會給我道歉。】


    這個道歉,他也很想要。


    隻可惜,他手裏的那一碗中藥並不會給慕容霸總過多的走神時間。


    很短暫的一個晃神過後,慕容霸總敲門把藥送了進去。


    完成床前孝子任務後,慕容霸總朝著慕容雪的房間走去。


    在慕容雪並不是很想搭理他的眼神中,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那句對不起。


    在慕容雪越來越疑惑的眼神中,慕容霸總最終甩下了一句:“以後你想睡懶覺就睡吧,隻要你能安排好自己的時間。”


    而後匆匆離開,背影實在是有些狼狽。


    這個家裏雖然沒有宋平清在,但依舊有宋平清留下的影響。


    慕容雪握著手機,對著電話那邊的人提出自己的疑惑:“你說爸爸這是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宋平清原本正在思考,打電話總會遇見慕容霸總是個什麽奇怪的定律,隻是還沒思考出個什麽所以然,就被慕容雪的提問打斷了。


    “那我哪兒知道。”


    宋平清打了個哈欠:“或許他就是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為,覺得太過火,所以想來給你道歉吧。”


    “隻不過這種道歉很難說出口,所以就用特別委婉的方式替代一下。”


    這樣委婉的道歉還常見於母上大人主動敲門喊人吃飯。


    “他怎麽可能反思自己,他是最自信的。”從慕容雪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來,她根本不信。


    “誰知道是不是遇見什麽事情被刺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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