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一個庶女,用她換兩千兩白銀,難道這還不劃算嗎?”


    誰知王氏聞言,猛地回了頭, 透過屏風看著那道模糊的身影,咬牙切齒的拒絕:“她想的美!”


    明知道對方能夠拿出五千兩白銀,轉眼卻隻剩下了兩千兩,她的心裏簡直恨極了。難道就讓這個小賤蹄子將他們給拿捏了?他們的臉麵又往哪裏放?!


    可大族老自是不會管她到底作何感想, 隻是繼續說道:“老大, 你是大官,眼界自然要比婦道人家深遠一些。你倒是說說, 究竟是你安安穩穩的升了官合算,還是今日在這裏糾纏不休合算?若是你自己也就罷了,致哥兒可是前途一片大好,你們夫妻二人萬不能因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耽誤了他的前程!”


    “眼瞧著致哥兒這次平安歸來之後, 再不濟都能往上提一級, 他才二十多歲,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說不定他能成為咱們整個家族的驕傲,這樣的孩子,你們兩個豈會為了那區區三千兩白銀而被豬油蒙了心?”


    大族老說到這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話裏話外都是替他們二人打算的模樣:“好在方才隻有我一個人進入到了這屋裏,我嘴巴嚴年歲又大, 自是不會出去亂說的。你們夫妻兩個再考慮考慮, 至於外麵那幾名族老, 事後我也會幫著你們盡量穩住,再怎麽說咱們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他們也隻是一時想不開罷了……”


    王氏心頭一凜,暗叫糟糕,她一向和這些族老打交道慣了,又豈能聽不出來對方言語中的脅迫之意?剛剛淨顧著對付付綿綿了,竟全然忘了屋裏還有外人,這下可好,回頭沒有個百餘兩的封口費,別想堵住這老不死的的嘴!


    可同時,她又不得不承認,這死老頭說的很有道理,眼下和那小賤人拚個魚死網破又有何意義?隻需讓她得意上幾個月,待到年後付老爺升了官,付嘉致也勝利歸來,到時候多的是辦法讓她徹底的閉了嘴。


    這麽一想,王氏便後退了小半步不再吱聲,付老爺見自己的妻子都已經妥協,心中也愈發的搖擺不定了,最終他咬著後槽牙邁開了步子,緩緩地走到了短榻前。


    付綿綿見狀扔下了手中的瓜子,一隻手扶住了錢匣子,另一隻手對著桌上的文書做出了‘請’的姿勢。


    待到走近了,付老爺才發現自己這個女兒早就在一旁備好了筆墨,想來對方這是早有準備,且十分篤定他們會低頭同意此事。一種被人算計與逼迫的屈辱感升起,讓他伸出來拿著毛筆的右手都開始微微顫抖,這般不甘心的感覺已經許多年未曾體會過了,如今博弈的對象從那群武官變成了親生女兒,個中滋味還真是難以明說。


    等到終於的艱難的在文書下方寫完了名字,付老爺正欲撂下毛筆就走,沒想到付綿綿卻衝著他一揚眉:“還得勞煩父親畫押,不然可是算不得數的。”


    付老爺臉頰抽搐的四處打量了一番,並未看到類似於紅色印泥之類的物件,隨後他的視線就落在了那張巧笑嫣然的臉上,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抑製住想要打人的衝動。事情既然已經都到了這個地步,實在沒有必要節外生枝,想著他便將自己的手指湊到了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口之後,指尖登時就滲出了血珠兒。


    就著血珠兒用力的按在了文書上後,付老爺從鼻子裏擠出了一聲冷哼,毫不客氣的一把奪過矮腳桌上的錢匣子,粗略的清點了一番內裏的銀票後,轉身揚長而去。這鬼地方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了,做夢都沒想到付府竟會出了這麽一個市儈精明又陰險的玩意兒,簡直是有辱斯文!


    王氏則是在瞪了付綿綿一眼後,也跟在付老爺身後出了廂房。其餘幾個家丁一看,自然也不會久留,呼啦啦的都跑了出去。一瞬間,屋子裏就隻剩下了正在美滋滋的欣賞著文書的少女和屏風後站著的那道佝僂的身影。


    過了幾息的功夫,付綿綿將文書折好收起,順勢端起了擺在手邊的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隨後笑著說道:“各位族老那裏,還望大族老多多費心了,同付府斷絕關係這件事,我不希望出現任何的紕漏。”


    “四小姐盡管放心便是,此事我必定會安排妥當,有了這文書,您就不再會與付府有任何的瓜葛了。”大族老回應著,語氣中竟然夾雜著幾分諂媚,在他看來付家經過了三代人的起落,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一條心的大家族了,眼下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私心,整日裏為了那幾間鋪子明爭暗鬥,著實累得慌。


    是以當付綿綿找上門並將豐厚的報酬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時候,他幾乎沒有多做思考就應了。什麽家族榮譽?什麽責任感?付大學士的好與壞又與他何幹?


    左右他們這些人也沒在付老爺這裏占到什麽便宜,於是做起這種吃裏扒外的事兒來,大族老心安理得的很。更主要的是,付綿綿出手實在是太闊綽了,滿滿一盤子的金子幾乎閃瞎了他的眼,光靠著付家先祖留下來的那幾間鋪子,怕是幾十年都賺不到這般多的錢!


    那些鋪子倒了就倒了,等到此間事了,他大可以自己去京郊買上幾個莊子,不比一天到晚拔著脖子眼巴巴的等著那點子紅利要強的多?


    “多謝大族老,您慢走。”付綿綿衝著屏風的方向微微頷首。


    大族老拱了拱手,這才慢條斯理的退了出去,想到一會兒還能從王氏哪裏敲上一些封口費,他一張老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真摯了幾分。


    ………………


    第二日一早,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而茱萸院的門兒就在這時候開了,鶯歌穿著厚厚的冬裝,脖子上還帶著一個兔毛圍脖,縮著肩膀快步走向了付府的角門。


    沒過多久,她便引著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回了來,這幾個男人在大冷天還穿著十分單薄,甚至透過其身上的麻布衣還能隱約看到下方的肌肉紋理,想來這些人都是靠賣力氣為生的,所以比之一般人要健碩的多。


    一行人進到茱萸院沒多久,院子裏就傳來了叮叮當當的聲響,然後男人們便吃力的兩兩抬著箱籠出了來。


    茱萸院這邊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府中許多人的注意,漸漸地府中下人都冒著大雪圍攏了過來,絲毫不懼嚴寒的在雪中看起了戲。他們對著四敞大開的茱萸院院門指指點點,紛紛猜測究竟發生了何事,怎的看著四小姐竟是要搬走的模樣?


    眾人皆知道府中的庶出四小姐之前要送去杜司馬府上做妾的,難不成這是司馬府過來接人了?但不是說後來杜司馬又反悔退了親,那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昨日不少府中下人曾親眼目睹付老爺同王氏一起帶著許多家丁氣勢洶洶的衝進了茱萸院,難道今天的種種,與昨天所發生的事也有關?下人們不由得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該不會是四小姐真的犯了什麽大錯,被老爺和夫人逐出府去了吧?


    說到這個可能,大家夥的臉上都露出了唏噓的神情,當下的社會環境對於女子來說依然苛刻,女子一旦沒有了母族的庇護,下場都不會太好。更何況付府的門第在京中也算的上是中上了,被這種家庭拋棄,真是怎麽想怎麽都覺得可悲。


    就在這時,人群中開始逐漸有了不同的聲音,就算昨天過後王氏用手段封了一部分知情人的口,可隻要人沒死,嘴又豈能是說封就封的住的?


    什麽?竟是四小姐自請與老爺斷絕關係的?


    據說四小姐為了脫離付府,還給了夫人好幾千兩的銀子哩!


    這種說法意料之中的引起了其他人的側目,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女子會放棄京中貴女的身份而去當什麽平頭百姓,要知道這對日後的婚姻和生活,都沒有什麽太大的益處,隻要四小姐不傻,又怎麽能做出這種昏頭的決定來?


    不過不管旁人如何討論,茱萸院的院落已經逐漸被搬空了,沒過多一會兒,付綿綿便在鍾媽媽和紅梅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今日穿的是黑色的大氅,不知是什麽皮毛做成的,看起來十分的光亮,且在她走動的時候,大氅還偶爾會泛著金光,圍觀的眾人凝神細看才發現了個中的貓膩。原來那大氅上麵的圖案竟然是金線鏽成的,這般的壕無人性,令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一時間周圍靜謐的可怕。


    付綿綿沒有在意,隻是在下了台階後轉了身,所去的方向竟不是不遠處的角門,而是離著茱萸院有著很長一段距離的付府正門。


    鶯歌在付綿綿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才最後現了身,先是仔細的將茱萸院的門落了栓,之後從隨身背著的包裹裏掏出了一串銅錢,滿麵笑意的分發給了周圍的下人們。


    “四小姐說這般大喜之事,這點子銅板算不得什麽,隻是讓大家都跟著討個彩頭罷了。”


    接著,她便在一眾人恭維的聲音中,快步追著前方快要看不到的身影去了。


    就在鶯歌一路追到石亭附近的時候,忽而麵露驚愕的看著前方忽然停下來的付綿綿,以及攔在她身前的那道身影。


    第141章 卑微的庶女(18)


    付梓妍在丫鬟的陪同下, 冒著大雪站在石亭這裏等了好久,因為這裏是後院通往付府正門的必經之路,結果還真讓她給等到了。


    在尚有一段距離的時候, 付綿綿便先停下了腳步,隔著空中飄飄灑灑的雪花,隻覺得天地間都朦朧了許多。她將下巴從狐狸毛圍脖中略微抬起來了一些,手中輕輕的撫了撫造型別致的手爐, 兜帽掩蓋下的俏臉讓人看不真切表情:“三姐姐,今日天氣這般不好,大清早的怎麽你竟跑出來了?況且夫人不是說過,在嫁入侍郎府之前不許你亂跑, 稍後若是被她發現了, 你又要吃些苦頭了。”


    “……”付梓妍聽到這話,內心一片苦澀, 待到瞧見此時站在對麵那道纖細身影的穿著及做派後,本就單薄的身軀更是晃了幾晃。


    付綿綿穿著厚厚的皮毛大氅,腳下蹬著的鞋麵與內裏的冬季衣裙料子都是最好最保暖的,就連手中抱著小手爐都是鎏金鑲邊的, 整個人看起來既華麗又暖和。反觀她自己, 即便之前付嘉致在府的時候緊著往她的院子裏送了很多的好東西,可對比對方仍然有種相形見絀之感,再加上她在雪中等的時間有些長,這會兒正凍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嘴唇泛著青色。


    “四妹妹,我聽說昨日父親與母親曾去了你的院子, 結果剛剛一大早就聽到了你要搬出府去的消息, 這同杜司馬上門退親可有關係?是他們惱了你還是……?”付梓妍勉強打起精神, 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緊接著似乎覺得有些不妥當,又補充道:“其實親事不成倒也算不得什麽壞事,四妹妹,你莫要同父親母親置氣,隻要低頭認個錯就好了,千萬不要衝動行事呀!”


    付綿綿聽完之後,靜靜的站在那裏用那雙純粹的眸子盯著對麵的人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把其瞧的都有些不自在了,她才收回了視線輕笑出聲:“三姐姐無需獨自揣測,到底姐妹一場,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便是了。”


    被當麵戳破了小心思的付梓妍頓時蒼白的臉上爬上了一絲不正常的緋紅,支支吾吾的回應著:“我不……我沒有……隻是大家都說你被父親母親逐出了府,我這才……”


    “無礙。”付綿綿稍微歪了歪頭:“待到一會兒我出了付府,便再和這裏無甚關係了。”


    付梓妍被她話中所暗藏的含義給狠狠地震驚住了,無意識的瞪大了一雙美目,嘴巴微張久久沒能合上。竟是真的斷絕了關係,她怎麽敢……這樣想著,付梓妍的目光就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忽然就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她當然敢了,畢竟有狂妄的資本。


    稍早些時候付梓妍的貼身丫鬟還同她說了些下人之間的小道消息,據說是那幾個昨天跟著進了茱萸院的家丁喝多了酒嘴快漏出來的,傳言四小姐的手中可握著春林堂的紅利哩,連付老爺和王氏在她的麵前也沒討到什麽好處去。


    “既然三姐姐沒有其他的事,我便先行一步了。”付綿綿並不想在此處浪費太多的時間,這付府從上到下都晦氣的很,完全沒有什麽可值得留戀了地方。不過在走到對方身側的時候,她再次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開了口:“至於杜司馬,是我不想嫁,可不是他不想娶。”


    言罷,她便帶著身後的三人從付梓妍的身邊繞了過去,行動間環佩叮當,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無比的清脆悅耳,就連她經過的地方都留有淡淡的馨香。


    付梓妍聞著鼻間的味道,有些微微走了神,等到回了魂之後,猶豫的咬了咬嘴唇,一跺腳便轉身跟了上去。


    不過她沒有距離付綿綿太近,隻是選擇了遠遠的綴在後麵,低頭瞧著對方在雪地上踩出來的腳印轉眼就被落下的雪花覆蓋了住,隻留下了一些清淺的痕跡。最終,她停在了正堂旁邊,借用牆壁遮擋了身形,抬眼看向了這會兒正站在正門前,同守門的幾個家丁說著什麽的人。


    那些家丁許是早就領了王氏和付老爺的命令,不許付綿綿從正門出去,然付綿綿隻是笑眯眯的命鶯歌一人給他們塞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隨後朗聲說道:“這會子附近又沒什麽人,等到我出了府,你們就說是我帶著人強闖出去的,夫人和老爺也隻會覺得你們忠心。”


    幾個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複又偷偷的掂了掂手中荷包的分量,之後便一言不發的上前拉開了大門。其中那個領頭的家丁還十分殷勤的主仆四人送到了正門外所停著的那輛馬車邊上,躬身道:“四小姐您慢走。”


    付綿綿點了點頭,清淺的笑了笑,接著就在鍾媽媽的服侍下上了馬車。


    約莫又過了幾息的時間,等到鍾媽媽三人也陸續上了馬車後,車夫揚起馬鞭,在空中響亮的甩了三鞭,隨即伴隨著馬匹的響鼻聲,馬車緩緩地駛離了付府所在的小巷。車輪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了很深的車轍印記,並且久久不曾淡去。


    一直躲在正堂附近的付梓妍將這一幕幕盡收眼底,在徹底看不到付綿綿的身影後,她的雙手在寬大的袖口中緊緊地握了起來。長這麽大,她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擁有潑天富貴的好處,就算是心裏都懼怕王氏和付老爺的下人在足夠的銀錢麵前,也是會動搖的。


    還有杜司馬……


    她眸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最後怕被人發現,這才帶著丫鬟匆匆的離開了。


    ……………………


    越接近年關,京城內就越是熱鬧,因著北方的年關前後著實是過於寒冷了些,所以周邊京郊的農戶都停止了勞作,閑來無事的也會進城逛上一逛。每每到了集會之日,城裏就會人數暴增,街道之上可以說是人頭攢動了,難得的讓冰冷的空氣染上了絲絲火熱的味道。


    就在這股子年節將近的熱鬧氣氛下,伴隨著陣陣炮竹之聲,一塊紅布從天而降,露出了上麵書有‘廣聚軒’三個大字的牌匾。這處店鋪門口酒香四溢,在掌櫃的開始拱手迎客之時,便已經有圍觀的百姓往店裏衝了。


    這是廣聚軒在京城開的第二家分店,上一家就在春林堂的旁邊,那裏的酒水大多賣的價格偏高,一般都是東城的貴人才消費的起。而這家分店的酒水價格則是更加的接地氣一些,基本普通平民家庭都能負擔,這才造就了甫一開業就場麵火爆的景象。


    “小姐,看這情況,這家分店日後應該無需擔心了。”紅梅站在付綿綿的身後輕聲說道,語調輕快而又愉悅。


    這會兒兩個人正站在圍觀人群的最後方,瞧著酒鋪分店的掌櫃的忙的團團轉,店中的夥計更是仿若有著飛毛腿,來回之間跑的那叫一個飛快。


    付綿綿聞言微微揚眉,並沒有出言回應,這會兒她的腦子裏充滿了對這家分店的未來規劃,一家店鋪的成功並不是偶然,萬不可掉以輕心才是。


    過了半晌,她邁開了步子欲離開此地,惹得紅梅下意識的詢問:“小姐,咱們不進去看看嗎?”


    “不必,於掌櫃能應付的過來,鶯歌不是說鍾媽媽這兩日想吃魚嗎?咱們回去的路上順便買上一條魚,晌午就讓廚房做給她吃。”付綿綿說道,隨後兩個人便沿著這條熱鬧的街逛了好一會兒,不僅買了魚,還買了許多其他有用的、沒有用的東西。


    末了二人爬上了停在道路盡頭的一輛馬車上,約莫半柱香後,馬車慢悠悠的停在了南城區的一個弄堂內。實際上南城區的環境並不比勳貴人家紮堆的東城區差上多少,甚至於這裏有幾個宅子要比東城區的更大更華貴,不過東城區的貴人們都不屑於踏足南城區,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此處充滿了銅臭味,不夠清貴。


    馬車剛剛停在正門外,門房就十分機靈的迎了上來,付綿綿先是吩咐其稍後叫下人把車上的東西送去廚房,然後才問道:“府中可有什麽事?”


    門房的家丁眨了眨眼,恭敬的湊到她的耳邊低聲的稟告了兩句,說完便弓著身子退下了。


    付綿綿則是有些預料之外的皺了皺眉,往府內的正堂走去。


    她所購置的這處房產在這南城區並不算麵積最大的,但也要比付府大上一圈,且後來又花費了不少銀錢去修繕和維護,看起來雕梁畫棟、小橋流水、景色別致,富貴中透著清雅,令人心曠神怡。


    很快,她就到了正堂之外,守在門前的丫鬟替她打了簾子,屋子裏溫暖的空氣撲麵而來,讓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此時正坐在堂下椅子上的人也聽到了動靜,端著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過來,接著站起了身,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意思。


    付綿綿大跨步的走到了正前方,在紅梅的伺候下脫下了外麵披著的錦緞披風,一邊坐在了扶手椅上一邊淡淡的開了口:“三姐姐怎的竟會找到這裏來?前些日子我聽說侍郎府已經去付府納了征,想來距離你出嫁的日子也不遠了吧?三姐姐眼下不是應該在府中待嫁嗎?”


    她此話一出口,付梓妍就變了臉色,在將茶杯放回茶幾上之後,上前兩步‘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冬日裏泛著涼氣的青石地麵上:“四妹妹,求求你救救我吧!”


    第142章 卑微的庶女(19)


    “你這是作甚?還不快起來, 過會子讓丫鬟婆子們瞧見了,成何體統?”付綿綿隻是眉頭微動,神情不變的說道。


    付梓妍搖了搖頭,仍然堅持著跪在那裏, 她既然已經逼著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 那便沒有退路可後悔了。


    “四妹妹, 父親母親和侍郎府已經敲定了大婚的日期, 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我就要嫁給那周六公子了!我不想……我著實不想……”她抽噎著伏在地上,用帕子掩住了自己的臉,啜泣個不停。


    付綿綿聞言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遲疑著開了口:“為何?這周六公子可是周侍郎的嫡子,雖不是最年長的也沒什麽功名在身, 可以你的庶女出身, 配他倒也不算虧得慌。”


    她這話說的現實,隨即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總比之前他們丟給我的杜司馬好的多, 再怎麽說周六公子也是年歲與你相仿, 加之家世又上佳,你怎會這般不願?”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付梓妍也隻能咬咬牙道出了實情:“四妹妹有所不知, 這周六公子的前一個妻子根本不是得病死的,而是被他生生折磨致死!周六公子個性自小便暴虐, 近些年愈發厲害了幾分,那侍郎府上經常會有斷了氣的丫鬟裹著席子被扔去城郊的亂葬崗……”


    “我若是嫁了過去,還哪裏能活啊?四妹妹,這便是母親對付我們這些庶子女的手段, 我怕極了, 要是無甚辦法我還不如一脖子吊死在自己的院子裏, 也省的去侍郎府過那擔驚受怕的日子!”


    付綿綿柳眉微挑,沒說幫也沒說不幫,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淡淡的問了一句:“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付梓妍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卡住了,表情是猶豫不決的。


    付綿綿也不催她,隻是自顧自的端起了紅梅剛剛給她倒得茶,茶湯入口溫度剛剛好,還帶著一股子回甘。喝了兩口之後,從胃部散發的暖意流向了四肢百骸,讓她滿足的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正堂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管家的稟報聲:“小姐,煜王府上來人了……還有,付家的大族老也過來了。”


    眨了眨眼,付綿綿衝著紅梅揚了揚下巴:“去,先把付府的三小姐扶起來,帶到旁邊的暖閣去休憩。”


    紅梅順從的上前,從地上強硬的將有些失神的付梓妍給拉了起來,然後不由分說的就拖著人往右側的那扇通往暖閣的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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