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在天色逐漸暗下來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到達了雙河區公安分局。


    樓下正有人在等待他們,在把物業負責人交給分局同事帶走後,周琛和剩下的幾個握了握手,相互寒暄了兩句後,便帶著一整個警用麵包車的人再次出發了。


    很快,兩輛車就到了物業負責人所交代的盛華家園小區,順利找到了4號樓,並且乘坐著電梯到了13樓。


    技術人員拿著對方所提供的鑰匙,很順利的就打開了1305的房門,甫一進去眾人就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屋子裏密不透風,味道聞起來有些奇怪。但卻不是什麽血腥味,更像是某種清潔劑蒸發在空氣中的刺鼻味道。


    屋內也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般一片狼藉,各種家具物品都擺放的十分規整,幾乎沒有什麽居住過的痕跡。


    “嘖!”領頭的技術員四處觀察了一番後,回過身問道:“所以那貨是在拋屍後又跑回來做了後續處理?這可就糟了,萬一他要是用了什麽強力消毒水之類的東西,提取dna就不容易了。”


    周琛肯定的點了點頭:“他的確交代了有清理過案發現場,因為據他了解,死者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他以為隻要把有關於死者的一切都扔掉,就能讓這個人憑空消失不見了。”


    “哎……”領頭的技術員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接著吩咐其餘幾個人:“行了,都開始幹活吧,不要放棄任何一個角落。”


    其餘兩名技術員先後應了,分散到各個房間去進行痕檢工作了。


    周琛則是穿上了鞋套、帶上了手套,徑直走到了物業負責人所提過的那張電視櫃前,蹲下身子之後拉開了抽屜,果真在裏麵發現了一個很是矚目的空位置,想來應該是之前死者存放現金的地方。


    抽屜裏還有些零碎的小東西,大概物業負責人當時因為情緒過於驚慌,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的地方。


    周琛從那些物件的最下方找到了一個錢包,站起身後打開了錢包,在裏麵發現了一張身份證及若幹張銀行卡:“李韻香,今年是……34歲,廣合省章台市毛縣人。名字倒是和物業負責人張綱提供的一致,身份證上的照片也和法醫提供的麵容修複圖極為相似,回頭再讓技術大隊做個比對,看看結果。”


    說話間,他走到了主臥的門口,看向了房間內正專心翻找著的付綿綿和沈誌。


    “繞了這麽大一圈,可算是確定死者的身份信息了,接下來咱們的任務就是找到李韻香和第一個受害者趙向文之間的聯係,進而順藤摸瓜鎖定凶手!”沈誌手上動作不停,打開了房間裏的衣櫃,對著四周的木板敲來敲去,嘴裏還念叨著:“嘶……這張綱收拾的還真挺幹淨的,死者的衣服和鞋子是一丁點都沒留下,平白無故的讓咱們少了那麽多的痕跡證據。這都過了一個多月了,垃圾早就處理幹淨,想找都沒地兒找去!”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功夫,房間的另一角忽然傳來了嘎巴一聲脆響,他們看過去,隻見付綿綿直接把床頭櫃的抽屜給掰了下來。


    然而還沒等周琛開口,付綿綿就把抽屜扔到了一邊,將手伸進去摸索了兩下,從中掏出了一個薄薄的黑布袋。


    “果然,我就說敲著聲音不對嘛。”她嘟嘟囔囔的打開了黑布袋,待到看清裏麵裝著的東西後,有些驚訝的微微瞪圓了眼。隨即,在二人那好奇的注視下,她將黑布袋倒了過來,裏麵的東西散落了一床。


    身份證,全都是身份證。


    粗略的數了一下,能有個七八張的樣子。


    沈誌急忙上前查看了一番,每一張證件上的名字都是不一樣的,可照片卻都是同一個麵龐:“琛哥,死者怕是不簡單,正常人誰會搞這麽多的假證?”


    周琛也是神情嚴肅,正欲開口,客廳裏又傳來了動靜。


    “周組長,我從地板的縫隙中找到了少許血液樣本,看樣子應該是沒被清潔劑汙染過的。”技術員揚聲道,三人走出去一看,果真有幾塊地板已經被起下來了,上麵有幾處不大顯眼的血跡。


    其餘兩名技術員這會兒也走了出來,紛紛表示也收集到了一些痕跡證據,隻是不確定是否同本案有聯係。畢竟事後房主曾在這屋子裏進進出出過,在很大程度上擾亂了原本的案發現場,這對於還沒有正式開始的痕檢工作來說,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周琛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錢包,複又瞄了一眼沈誌捏著的幾張身份證,無意識的動了動手指,喃喃自語:“李韻香?你到底是誰……”


    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回了神,瞧著窗外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天色及腕表上接近晚八點的時針,皺眉吩咐道:“趙哥,麻煩你先帶著相關證據返回分局,即刻著手進行檢驗和比對的工作。”


    領頭的技術員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接著,周琛遲疑了兩秒,最終咬了咬牙:“沈誌,你跟著趙哥他們一起回去。”


    沈誌意料之外的‘啊’了一聲,旋即就明白過來了男人的意思,技術那邊總得有人盯著點,付綿綿是個新手,沒什麽這方麵的經驗,負責這項工作他肯定是不放心的。至於去那個流動馬戲團出外勤,好歹還有他帶著,出不了什麽差錯。


    “好的。”沈誌應了下來,在眾人到了樓下之後,直接鑽進了警用麵包車裏。


    付綿綿則是乖巧的跟著周琛上了那輛黑色吉普車,男人嘴唇微動,本想要叮囑她一些注意事項,但是腦子裏卻閃現了早些時候那道英勇的身姿。想了想最後他還是緊緊地閉了嘴,算了,沒有這個必要。


    d市的夜晚算是很熱鬧的,因為勉強稱的上是新一線城市,所以八點多這個時間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上了高架橋之後有些微堵,吉普車混在不見頭尾的車流當中緩慢的前進著,收音機正放著實時的路況播報節目,很好的緩解了車內有些凝滯的氣氛。


    “大學學什麽專業的?”周琛再又一次踩下了刹車後,終於率先開口打破了彼此之間的沉默。


    “治安管理。”付綿綿回答道。


    治安管理?這樣看入警之後被分到基層還挺合理的,隻是……周琛趁機掃視了此時坐在副駕駛的人兩眼:“上學時候擒拿、自由搏擊的這門課,成績不錯吧?”


    “一般。”付綿綿實話實說。


    “……”男人並沒有當真,想著她大抵是在謙虛,隨後就轉移了話題:“對自己的職業上有什麽規劃嗎?該不會想著一輩子就在基層紮根了?”


    “還沒考慮過。”


    這話也不是敷衍,她一共來這也沒多久,還沒什麽時間去思索這個問題。


    短暫的對話過後,狹窄的空間裏再次靜默了下來,沒過多久吉普車就順利駛離了高架橋,直奔著位於雙河區西側的綠郡園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馬戲團演出的緣故,臨近目的地的時候交通再次變得不暢通,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停車的地方將車停穩,二人下了車步行著往嘈雜的音樂聲傳過來的方向走去。


    路上周琛不忘囑咐:“一會兒進去之後跟緊我,隻是例行問話,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就好。”


    付綿綿十分幹脆的應了。


    兩個人迎麵撞上了一波人流,瞧著應該是馬戲團的第一場的演出已經結束,而下一場還沒開始的狀態。穿過人群,他們停在了檢票處的欄杆外側,周琛衝著那個負責檢票的工作人員出示了證件:“你好,市公安局的,請問馬戲團的負責人在不在?”


    工作人員是個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接過證件看了一眼,又麵無表情的掀開眼皮打量了他們一番。


    遠處,隱約傳來了獸類那低沉的吼叫聲。


    第165章 基層派出所小女警(7)


    “進吧, 就在西北角那個帳篷裏。”工作人員麵無表情的把小鐵門給推了開。


    周琛收回了證件,在簡單的衝其道過謝後,便帶著付綿綿走了進去。流動馬戲團的布局十分粗糙, 他們最先穿過了一片遊樂設施區域, 那些遊樂設施看起來破舊不堪, 運轉的時候還會發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響。


    伸手敲了敲周圍已經上了鏽的鐵欄杆,付綿綿微微勾了勾唇角:“有年頭沒見過這種流動馬戲團了,怎麽這套設備看起來像是我小時候就做過的,他們在這賣票手續審批都合格嗎?家長也放心讓孩子玩這個?”


    周琛挑了挑眉:“都是些危險性不高的設備, 隻要事先檢查好了問題倒也不大, 我估計大多數人都是帶著自家孩子過來看動物表演和雜技的, 肯掏錢玩這個的不多。”


    說話間,兩個人的耳邊就聽到了又一陣的獸吼聲。


    “我以為現在除卻某些動物園的景點,這種流動性質的動物表演已經不存在了。”付綿綿眨了眨眼, 正好看到了位於中央的那個巨大帳篷外,有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被剛剛突如其來的野獸嘶吼嚇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越來越少了,並且剩下的這部分流動馬戲團中的動物都是自有繁殖出來的,等到沒有下一代之後, 這種流動馬戲團自然也就跟著銷聲匿跡了。”


    說話間, 兩個人終於走到了位於場地西北角的那個中型的帳篷外,迎麵還撞上了從中鑽出來的幾個身著雜技服的演員。那幾名演員扭過頭好奇的打量了二人幾眼,之後一邊竊竊私語著,一邊走遠了。


    “請問有人在嗎?”周琛揚聲詢問道, 透過麵前被撩開了一角的厚布簾,隱約可見裏麵昏暗的場景。


    “什麽事兒?”不一會兒, 裏麵就傳來了一聲略顯暴躁的回應:“進來吧!”


    周琛撩開了厚布簾, 付綿綿緊隨其後走了進去。帳篷裏的光線的確不大好, 大概有著三四十平的麵積,照明卻全靠著正中間頂上的那盞晃晃悠悠的白熾燈泡。


    鼻間充斥著一股黴味混雜著酸腐的氣息,付綿綿蹙了蹙眉,抬眼看向了此時正坐在一張破舊的折疊椅上的男人。對方瞧著大約五十來歲的年紀,留著很難看清真實麵容的絡腮胡,胡子上隱約掛著一些什麽渣滓,隨著其咀嚼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接著,從那表麵上有些肮髒的布簾後麵再次走出了兩個人,皆穿著五顏六色的演出服。女人身材火爆,衣裳性感,男人則是光裸著健壯的上半身,頭上係著頭巾,神情不善。


    二人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這才緩步走出了帳篷。


    似乎,這個馬戲團的工作人員都不大友好,付綿綿略微舒展了皺著的眉,在心裏暗道。


    這時,周琛再次開了口:“鮑峰?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專案組的周琛,今天過來是就一個多月前趙向文和李韻香被殺一案進行例行的問詢工作……”


    “呸!”鮑峰聞言將頭扭向了一邊,用力吐出了嘴巴裏嚼著的檳榔,頓時那股刺鼻的氣味就彌漫在了不算大的空間裏,引人作嘔。


    “我說……警察同誌,你們來了可不止一回了,我們馬戲團從不強買強賣,那兩個死了的人買票來看戲,我也控製不了啊!怎麽到頭來卻成了我們馬戲團的麻煩了!”男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身子,走到一旁彎腰從箱子裏掏出了一聽啤酒,打開之後仰頭兩口便一飲而盡了。


    “麻煩您再看看……”周琛說著從兜裏掏出了兩張照片。


    未曾想對方連看都不看的就擺了擺手,噴著粗氣回道:“這兩張照片我已經看了不下十遍了,沒印象就是沒印象,我們馬戲團一天能賣出去近一千張門票,再說演出的時候觀眾席的是沒有燈光的,我們又能看清楚誰是誰?!”


    “鮑先生,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此案涉及到兩條人命,還希望您能夠積極配合公安機關……”過往辦案的過程中見多了這種人,是以周琛麵上半點都不見生氣,依舊心平氣和的勸說著,順手把照片往前一遞。


    鮑峰撇了撇嘴,見他是個不會輕易放棄的個性,最終還是伸出手把照片接過來垂眸瞄了兩眼。


    在兩人來回拉扯期間,付綿綿則是不著痕跡的邁著小碎步,繞著帳篷的邊緣細細的打量著。四周幾乎已經被雜物給堆滿了,大多數東西看起來都像是演出用的道具和服裝之類的,一股腦的塞進了各種大箱子裏,難免變得亂七八糟的。


    終於,她挪蹭到了那張用麻繩懸掛在半空中的破布前,順著邊上的縫隙往裏瞧了瞧。後麵有著一小塊空地,想來是演員用來換裝的地方,至於周圍則是更多的箱子,一些物件零碎的散落在地麵上。


    “看什麽呢?!”鮑峰將照片還給周琛之後,終於發現了她的身影,大跨步的走上前來隔絕了她的視線,表情十分的不悅:“這麽大個人了懂不懂禮貌?警察了不起嗎?老子又沒犯法!”


    付綿綿臉上笑眯眯:“鮑先生緊張什麽?我又不是你的商業對手,更不會泄露什麽商業機密。”


    “對了,您這買賣做的這麽大,馬戲團裏麵的寶貝又這麽多,該不會正好有安裝監控吧?”


    鮑峰一愣,旋即緊皺了眉頭,甕聲甕氣的回應著:“有是有,不過監控隻在有演出的時候掛在檢票口的位置避免有人逃票用的,且視頻並不留存,都是前一場會被後一場覆蓋住的。之前那個警察也有把最後一場的視頻拷走,你們自己回去看去唄。”


    “不用,我們要的是最新的。”付綿綿仍然保持著微笑。


    鮑峰似是有些驚訝,不過最後還是沒再多說什麽的帶著兩個人出了帳篷,去最中央的那個演出用的大帳篷後麵找到了馬戲團中負責電子設備的工作人員,將最新的監控錄像導入到了u盤裏。


    趁著周琛去和工作人員傳送視頻的功夫,付綿綿又與鮑峰閑聊了起來:“鮑先生,你們這次準備在綠郡園這邊停留幾天呐?您老家是哪裏的?聽說幹你們這行得全國跑呢,下一站準備去哪啊?”


    在外行走多年,許是鮑峰也甚少遇到像她這麽碎嘴子的陌生人,黑著一張臉不想回答,卻礙於對方的身份沒好氣的張了張嘴:“之後去哪還沒打算。”


    “哦,這樣啊……”付綿綿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終於放過了對方,轉而看向一旁的灰布棚,蓋因那陣陣的獸吼就是從裏麵傳來的,且人來人往掀開簾子的時候,還會傳出一股惡臭。


    正巧,趕上一名身著演出服,臉上畫著濃厚油彩的人從裏麵牽著兩隻猴子走了出來,她借機看到了不少鋼製的籠子。


    沒過多一會兒,周琛就走到了她的身邊,衝著她揚了揚手中的u盤,並友好的向鮑峰道了別。鮑峰隻是敷衍的揮了揮手,然後就轉身回到自己的帳篷去了,連表麵的友好都懶得維持。


    出去的路上,他們正好趕上了第二波人流入場,因著馬戲團的設施實在是過於簡陋,被堵在了門口附近整整十幾分鍾。


    百無聊賴之下,付綿綿倚坐在了高度隻到了她屁股附近的鐵欄杆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不是說之前的雙河區分局和次港區分局都來過這個馬戲團嗎?那周組長你為什麽還要來呀?”


    “直覺吧。”周琛側過臉看向了西北角的那個帳篷,表情難明:“況且多轉轉總沒壞處,就像是白天的農場小區,證據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出現了。”


    “不過你怎麽想起要馬戲團的最新監控?”


    付綿綿聳了聳肩,用他剛才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多看看總沒壞處,關鍵這人態度有問題,他既然說警方麻煩,那咱們就多麻煩麻煩才不算白白背了這個鍋。”


    周琛一愣,隨即失笑。


    “對了,周組長。”付綿綿叫了一聲後,從兜裏摸索著掏出了一個證物袋,遞到了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周琛定睛一看,神情頓時變得十分的複雜,原來那證物袋裏麵裝的正是方才鮑峰在帳篷裏吐到地上的檳榔。非常罕見的,這一瞬間他竟感覺到了詞窮:“你……”


    “隨手撿個垃圾而已嘛,反正這會兒也是怎麽都找不到兩名死者和馬戲團之間的聯係,但我又特別信任周組長您的第六感。回去分局多驗個dna樣本的事兒,從第二名死者租住的房屋裏帶回去那麽多的痕跡證據,也不差這一個。萬一瞎貓碰到死耗子了,你說說這搜查證不就到手了?”付綿綿擠眉弄眼的。


    她這有些吊兒郎當的模樣,讓周琛到了嘴邊的話怎麽都沒能說出口,隻是將證物袋隨手揣進了褲兜裏。


    之後兩個人趁著人流稀少的功夫出了馬戲團,上車返回了雙河區分局。


    已是深夜,到了分局之後周琛把付綿綿打發回了家,然後自己一人走進了辦公大樓。彼時技術大隊還在加班加點的工作著,見他走進來都隨口打了一聲招呼,他一一回了,接著走到了技術員趙明澤的桌子前。


    想了想,他還是從兜裏掏出了那個裝有檳榔的證物袋放在了桌子上:“趙哥,勞煩把這組dna和兩起案發現場及李雲香租住的房屋中得到的數據進行一下比對。”


    話音落下,還沒等對方回應,他又掏出了那兩張被鮑峰捏在手中過的照片:“還有這上麵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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