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啥意思!”


    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嗬斥一聲,鳳眼圓瞪,似是要噴出莊稼地裏的火苗子。


    她身後,一道碧綠的佛光如同村頭老柳新發的嫩芽,瑟瑟發抖,空氣都跟著顫了顫。


    徐長生站得筆直,眼神堅定,直愣愣地望著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


    如來佛祖輕輕抬手,攔住了即將發作的孔雀大明王菩薩,笑眯眯地說:“自那混沌初開時,天在子時露出頭,地在醜時裂開口,人在寅時降生來,天和地再一融合,萬物就都有了生靈。”


    “萬物裏有走獸和飛禽,走獸裏麒麟最大,飛禽裏鳳凰為首。”


    “那鳳凰啊,得了天地間的陰陽氣,生下了孔雀和大鵬鳥。孔雀一出生就最凶猛,能吃人,一口氣能把四十多裏路上的人全吸進去。”


    “我在雪山頂上修行,練成了丈六高的金身,正好被孔雀給吸到肚子裏去了。”


    “我想從它那後門出去,又怕汙了我的真身,最後隻好剖開它的背,飛上了靈山,本想結果了它,卻被各位佛祖勸住,說傷了孔雀就如同傷了我母親,於是便讓它留在靈山,封了個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


    如來佛祖慢慢講著,把這個由來講給了徐長生聽。


    徐長生一聽,咧嘴笑了,又問:“孔雀吃了人,那可是大罪過?”


    如來佛祖點點頭:“它吃了百萬人不止,罪孽深重得很。”


    徐長生接著問:“那它膽大包天,連佛祖都敢吞,這也有罪吧?”


    如來佛祖答道:“它把我吞進肚子,還想害我性命,這罪更大了。”


    徐長生眼神閃爍,疑惑道:“世尊,這就奇怪了。”


    “孔雀罪大惡極,吃人不算,還敢吃世尊,世尊為啥還要封它做佛母孔雀大明王呢?”


    “難不成就因為它把你吞了,你又破殼而出,就像重生了一樣?”


    “這麽一來,咱們還學啥大乘佛法,每個人都把世尊吞一遍,世尊再出來,大家不都成佛母了?”


    “這樣一來,普渡眾生,人人都成了佛母。”


    徐長生質問的聲音,渾厚響亮,落到那些菩薩佛陀耳朵裏,卻刺耳得很,讓他們個個臉色大變。


    “這和尚,膽子忒大了!”


    “他瘋了嗎?竟敢這麽跟世尊說話,質疑佛母。”


    “不可思議,我成菩薩果百萬年,還沒見過這麽大膽的。”


    “哼,凡夫俗子,初生牛犢不怕虎!”


    菩薩佛陀們,有的嚇了一跳,有的冷笑不已,有的則靜觀其變。


    孔雀大明王菩薩氣得長鳴一聲,菩薩法身上的寶相莊嚴,突然顯出一根根青翠的孔雀羽毛,妖氣蓋過了佛性。


    要不是世自在王佛擋在前頭,孔雀大明王菩薩怕是已經衝上去,把徐長生撕個粉碎。


    普賢菩薩轉過身對著如來說:“世尊,這玄空不過是個下界的和尚,滿口胡言,胸無點墨,懇請您允許我將他拿下,逐出靈山,逐出三十三層天!”


    如來佛祖始終微笑著,沒一點波瀾,製止了普賢菩薩:“封孔雀為佛母的事,當然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等你成了菩薩果,成了佛陀果,自然會明白一切。”


    “玄空,你還有啥要問的?”


    徐長生不慌不忙地說:“黃眉老祖是彌勒佛的徒弟,金蟬子去西天取經時,他下凡作怪,禍害人間。”


    “敢問世尊,彌勒佛收了黃眉老祖後,有沒有懲罰?”


    如來佛祖頓了頓,輕聲道:“小懲大誡……”


    徐長生轉向觀音菩薩,又問:“金毛犼下凡成了賽太歲,也在人間作惡,但它卻是觀音菩薩的坐騎,有受罰嗎?”


    “這……”


    觀音菩薩一時語塞。


    徐長生言語尖銳,一連串地問:“靈感大王是觀音菩薩養的鯉魚!青獅精是公報私仇!”


    “獅駝嶺的三大魔王,更是讓人膽寒,他們在人間造了地獄,骷髏堆成山,骨頭像樹林,人皮曬成毯子,人肉腐爛成泥。”


    “這三位魔頭,分別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的坐騎,還有世尊您的親娘舅。”


    “最可笑的是,這些妖怪,都和西天的菩薩佛陀沾親帶故,哪怕害了人間,也沒受到應有懲罰。”


    “請問世尊,你們……”


    徐長生麵色凝重,目光如炬,大聲喝道:“是如何當佛的!”


    “難道隻是滿口仁義道德,隻為了眾生的願力和信仰,欺騙他們嗎?!”


    徐長生的聲音如雷貫耳,回蕩在整個靈山道場上。


    十萬比丘直接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滿天菩薩佛陀,有的麵如死灰,有的又驚又怒,有的心靈震撼。


    普賢菩薩指著徐長生,大喝:“妖僧,休得胡言亂語!”


    徐長生仰天大笑三聲,笑聲驟停,冷眼看著普賢菩薩,喊道:“普賢,那你倒是說說,我哪句話胡言亂語了?!”


    普賢菩薩哼了一聲,說:“旃檀功德佛西天取經,得大乘佛法後傳給人間,這是無上的功德,這些都是天定的,命中注定的!”


    “不論是金毛犼,還是青獅、白象、金翅大鵬雕等等,他們非但無罪,反而是積了功德。”


    徐長生臉上的諷刺之意更濃了。


    “好一個命中注定,天定的!”


    “妖怪禍害人間,害死了不知多少生靈,非但無罪,反而是功德一件。”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嗬嗬哈哈哈!”


    “依我看,所謂的西行功德,完全是你們自編自演的一場戲,為傳播佛經,愚弄眾生,不顧眾生的苦難!”


    徐長生時而悲憤長歎,時而狂笑不止。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滿天的佛陀菩薩,早已忘了為何成佛,為何修行,全把初心拋到腦後了!”


    “大膽!”金剛藏菩薩怒斥一聲。


    “你一個小小凡間和尚,懂幾句話佛法,竟敢在西天極樂世界大放厥詞!你知道你麵前的聖潔存在是什麽嗎?!”


    龍德菩薩訓斥徐長生:“簡直是狂妄自大,無法無天,你以為世尊寬宏大度,你就能得寸進尺嗎?”


    成就一切義菩薩接口說:“世尊,這黃口小兒妖言惑眾,應當逐出靈山。”


    “逐出靈山!逐出靈山!”


    “逐出靈山!”


    “逐出靈山!”


    “逐出靈山!”


    ……越來越多的菩薩佛陀,要求徐長生被逐出靈山,逐出三十三重天。更有提議廢除他的佛法修為,甚至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先前怒不可遏的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見狀嘴角露出了笑意。


    “看來用不著我動手了,你自己作孽,得罪了滿天菩薩佛陀,等於自己往火坑裏跳。”


    麵對這一切,徐長生沒有半點懼色,反而狂笑起來,心中冰冷,失望到了極點。


    他手指蒼穹,睥睨眾佛,傲然道:“我要這天,遮不住我眼;我要這地,埋不了我心。讓這眾生都明白我的意願,讓那些虛偽的神佛都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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