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的公主搖著頭,望向院中的池塘與涼亭,低聲細語:“誰又能說準呢……幾百年光陰流逝,先帝已故,那位聖僧或許還在人間吧。”


    他們並不知曉,也無法看見,徐長生、聶小倩與寧彩澄三人正立於對麵牆垣之上,靜觀這一切。


    聶小倩輕聲問道:“小和尚,那……似乎有些固執的唐大人,便是……老和尚轉世投胎而來嗎?”


    徐長生望著唐大人,眼中閃過幾抹追思,情緒複雜,內心似有重石落地之感。


    “師父生前便是一位普度眾生的高僧,轉世後依舊成為了一位忠誠百姓的父母官,相信師父在天之靈,定會感到安慰。”


    徐長生輕聲道,聲音雖輕,卻能讓聶小倩和寧彩澄清晰聽見。


    聶小倩驚呼一聲,指向燕國公主:“小和尚,她似乎要離去了。”


    寧彩澄接著說:“從老和尚轉世與他的夫人話中推測,這位燕國公主應是要前往功德舍利寺上香祈福,求得一子。”


    徐長生答道:“我們緊跟其後。”


    燕國公主命仆人備好馬車,一行簡約出發,朝著燕山上的功德舍利寺而去。


    徐長生與聶小倩、寧彩澄三人在空中尾隨,默默注視著公主的馬車,直至功德舍利寺山腳。


    因功德舍利寺坐落於燕都,人流密集,加之七年前佛跡顯現,使得此地香火旺盛,遠超慧明寺。


    由漢白玉鋪設的寬闊山路,善男信女,上香者絡繹不絕。


    燕國公主身為公主,嫁與唐輝鳴後,也變得深居簡出。她下車,麵上遮著薄紗,在兩名仆人的陪伴下,步入功德舍利寺,直至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供奉的正是徐長生,即南無功德舍利尊王佛,跪拜的信徒最為虔誠。


    其餘殿堂的菩薩與佛陀,香火則遠不如大雄寶殿。


    前來禮拜的信徒需在外排隊等待,方能輪流進殿拜佛。


    聶小倩立於雲端,指著殿前如長龍般的隊伍,直至廣場,歡喜地說:“小和尚,信仰你的人真多。”


    徐長生並未自得,而是搖頭。


    “排隊上香,並非善舉。”


    “花費在排隊的時間,本可用於農事或經營。”


    寧彩澄笑道:“小和尚,他們甘願排隊上香,恰是心誠,心中有信仰。”


    “堅定的信仰能時刻提醒人行善積德,這也是好事。”


    徐長生微微點頭。


    公主的仆人見隊列冗長,欲尋主持,亮明公主身份,意圖插隊,卻被公主製止。


    “你家老爺最厭煩此類行徑,百姓同樣花時間排隊,我為何不能守規矩,耐心排隊?”


    仆人道:“可老爺、夫人貴為公主,怎能與百姓相比,也須排隊?”


    公主言:“公主又如何?公主亦是凡人,沒有高低之別。”


    “退至一側,靜候便是。”


    公主令仆人旁候,待至自己時,才步入大雄寶殿,跪地祈禱。


    “佛祖在上,願聞小女子之音。”


    “吾與夫君結縭十年,膝下猶空。”


    “望佛祖保佑,使我為夫君綿延子嗣,勿使血脈斷絕。”


    公主祈禱完畢,磕了三個頭,讓給後方排隊的信徒。


    雲端上,徐長生三人俯視著香火繚繞的寺院。


    聶小倩對徐長生說:“小和尚,這燕國公主不錯,不如助她一臂之力?”


    寧彩澄附和:“小和尚,幫幫她吧。”


    徐長生淡然道:“這位公主前世造孽,故此生有業障,難以孕育子嗣。”


    “然,前塵之罪,陰間已有償還,僧人我自當出手相助。”


    徐長生立於雲端,遙望如豆的公主身影,衣袖一揮,除去她腹中業障,使其得以繁衍生息。


    業障消散後,公主感腹中暖流湧動,身心舒暢,不禁詫異。


    仆人忙問:“公主可有不適?”


    公主思量片刻,手撫腹部輕輕揉捏,搖頭:“無妨,或是佛祖顯靈。”


    公主前來功德舍利寺,本也隻是試試運氣。


    實則,往昔數年,公主多次跪拜,均未見效。


    次日,晨曦微露。


    公主答應夫君,早朝前入宮晉見陛下,盡力遊說。


    那陛下,正是她的兄長。


    宮牆深深,禦書房內。


    公主見到燕王後,勸說道:“兄長,如今宦官當道,明日早朝,唐輝鳴晉見,望兄長能借此良機,鏟除那些奸佞。”


    案前處理奏折的年輕燕王抬首,望向妹妹。


    “借此機會,鏟除奸佞?”


    燕王苦笑,夾雜幾分自嘲。


    “你也知宦官橫行,許多事情,非朕一人所能決定!”


    “若想日後安寧,回去後勸唐愛卿莫要太過涉險,否則朕恐……”


    公主心頭一沉,連忙追問:“恐什麽?”


    燕王搖頭:“恐失烏紗帽是小,隻怕你們身家不保!”


    “何意?”


    公主麵色蒼白,驚退一步,幸得身旁雕欄支撐,才未跌倒。


    “那些……宦官奸臣,皆是狠辣之徒,非善良之輩。”


    “如唐愛卿這般忠臣,早已被他們視為眼中釘。”


    燕王合上奏折,走近親妹:“不如貶去唐愛卿官職,讓爾等遠離是非,如何?”


    公主眼神閃爍,遲疑不定。


    燕王沉聲:“激流勇退,方能保全,唐愛卿正直,朕恐再難護你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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