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王的馬車走了,可站在門外的長陽侯府眾人卻是心中翻騰不休。魏王殿下竟親自送三姑娘回來!這裏麵代表的含義實在太多。


    而最翻騰不休的還屬郿無暇,她突然意識到背後那雙大手的主人是誰了?


    正是魏王。


    莊子上那次有魏王,這一次也有魏王,雖然她不知這一次魏王在裏麵做了什麽,但能準確地洞悉背後有明惠郡主,還讓其自食惡果,顯然魏王知道這背後很多事,那他是否知道這其中還有她的存在?


    不同於郿無暇心中的驚濤駭浪,郿宗想的卻是看來府裏好事將近,偏偏讓魏王撞見三丫頭受傷,實在太不重視了,你說這叫鬧得什麽事。


    等轉頭進去後,他就跟曹氏說了一番,埋怨她太過疏忽無雙。


    曹氏卻心裏驚駭又發苦,女兒的打算她是知道,所以這一次,她專門沒給放人,甚至無暇身邊都沒放人,可這種事哪能給丈夫知曉,再加上她心裏這會兒也亂得厲害,難得沒跟郿宗吵起來。


    .


    不提長陽侯府這邊,另一邊宣平侯把所有客人都送走後,並沒有鬆懈。


    有些事是不能看表麵的,今日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攪了壽宴是其次,更讓人擔憂的是背後可能潛藏的危機。


    武鄉侯一脈毋庸置疑是秦王的人,偏偏宣平侯府表麵中立,其實一直以親家趙國公府為馬首是瞻,而趙國公府與晉王有所來往。這件事明麵上幾乎沒人知道,陳家也隻有宣平侯才知曉。


    如今武鄉侯世子在宣平侯府出了這麽檔子事,這世上不缺明眼人,孫世顯說是明惠郡主打傷了他,明顯就是打蛇順竿爬,可能這一出就是他自己設計的,也可能是被人設計,他為了遮掩才攀咬上明惠郡主。


    不管如何,現在事情是發生了,還發生在宣平侯府。而看樣子,武鄉侯府那邊多半是不會放過明惠郡主,很有可能最終結果是明惠郡主下嫁孫世顯,抹平這件事。


    隻看結果,是秦王的人得了好處,秦王有了太後為助力,不能於往日語。那晉王會怎麽想?


    晉王可不會去想裏麵的其他事,隻會覺得事情發生在你府上,是不是宣平侯府和趙國公府一心二用,當牆頭草,才會如此成全孫世顯?


    陳管家來稟報:“問過那武將,說給他送信的是個下人,今天下人太多,各家各府都有下人來,還沒查出是誰。倒是來稟報小的的那個下人問過了,他說是趙家五姑娘身邊的下人,跟他說馬夫人進了武鄉侯世子所待的那棟小樓。”


    “蘭芝?這跟蘭芝又有什麽關係?她今天不是隨明惠郡主一起來的嗎?”


    一提明惠郡主,宣平侯府當即想到今日這場事,難道真是明惠郡主設計了孫世顯?可明惠郡主如果真跟孫世顯幽會,又怎會讓人去捉奸?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宣平侯一時想不明白,心裏也煩躁至極,道:“罷,先別說這些小事,我先去國公府一趟。”


    .


    慈寧宮


    明惠郡主回來後,就躲回自己寢殿裏。


    太後收到消息,不明所以,審問了跟郡主出宮的宮人,才知曉今天在宣平侯府發生的事。


    “所以這是你設計人沒成功,反倒把自己陷進去了?”


    明惠郡主隻管捂著臉哭,她從回來後就是這副樣子。


    太後連連搖頭,痛心疾首:“那武鄉侯夫人找你撒潑,你為何不替自己申辯一二,你哪怕申辯一二,也總比你悶著頭跑回宮的強。”


    “我當時心慌,以為……以為……那麽多人,她那麽鬧騰,非抓著我要給她兒子負責,我……”


    好吧,太後懂了,這是臉皮薄,鬧不過那些成了婚的潑辣婦人,再加上自己做賊心虛。


    什麽都不怪,隻怪這些年她把這孩子保護得太好,讓她心機淺顯,經不得事,一出事就六神無主。


    即是這樣,偏偏還要去設計人,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孫世顯也是精明,為何一口攀咬上明惠,難道他是將計就計?


    可這也說不通,因為太後從外孫女口中得知,這其中還有個人,就是魏王那未婚妻,是她打傷孫世顯跑了,隻是這事不為其他人所知,那為何孫世顯不說出元凶,偏偏要攀咬明惠?


    太後一時也有些想不通,不過想不通也沒關係,這並不妨礙她知道這一場事很不好過去。


    “外祖母,你要給我報仇,都是那孫世顯,還有那下賤的郿無雙……”明惠郡主哭著道。


    看著她這樣,太後心中很是失望。


    到現在,她還沒意識到其中的利害性,隻以為自己是太後,就能隨意給她報仇,怪不得一被人攀咬,就嚇得往宮裏逃。


    太後現在擔心的不是報仇不報仇,而是這種情況,很可能最後的結果是明惠下嫁孫世顯,抹平這場對皇家來說,是一件醜事的事。


    “那郿無雙,明明是她打傷了孫世顯,現在孫世顯來攀咬我,外祖母……”


    “你倒現在還在責怪不相幹的人!”太後不想生氣,卻還是克製不住,“與人家有何幹?你設計人想毀人清譽,難道還要讓人不反抗?你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嚴重性。”


    宮女素蘭在一旁勸道:“太後,您也別生氣,郡主年幼……”


    “她年幼?她一點都不年幼,她都知道害人了,她難道還是年幼不知事的小兒!”太後連連搖頭。


    而太後這一番表現,明顯嚇到明惠郡主了。


    “外祖母……”


    太後即使痛心疾首,又有何用,孩子是她養出來的孩子,隻能按耐住脾氣,把這其中的利害性告訴外孫女。


    明惠郡主聽完這些,當即尖叫道:“我才不要嫁給孫世顯,我才不要……外祖母,你幫幫我,我不要嫁給他……”


    “如今隻有看孫家人願不願意放過你了,如果他們不願意放過,孫世顯明日就會重病垂危,或者是被打傻了,被打殘了,到時候自見分曉。”


    第34章 第34章


    34


    明惠郡主顯然被太後的說辭說懵了, 什麽重病垂危,被打傻被打殘?


    太後已經很多年沒有像此刻這麽無力了,“如果孫家不想放過你, 勢必會造勢裝可憐, 到時你就必須補償孫家……”


    “可打傷孫世顯的,明明是郿無雙!”


    “是誰打傷的不重要,但人是你設計的, 你與宣平候府不熟,這次沒人幫你肯定做不了事, 是趙家那丫頭幫了你?你們肯定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手腳可是洗幹淨了?尾巴可是藏起來了?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明眼人,不過現在沒人去在乎這種小事,重要的是秦王是晉王,是皇帝會怎麽想……”


    太後已經懶得再說了, 她看出明惠郡主根本沒聽懂。


    當孩子寵時,總是千個萬個好,真正遇上事時,拿出來才發現如此沒有用,可人是她寵出來的,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明惠郡主哭道:“人也不是我設計的, 是郿無暇……”她像抓到救命稻草, 瘋狂說郿無暇的不是, “是郿無雙的大姐郿無暇, 她恨極了郿無雙, 才會來找我, 這計策都是她說的, 她說……”


    “那為何會挑上孫世顯?”


    明惠郡主露出心虛之色,“因為……”


    理由太後已經不想聽了,不用聽她都知道怎回事,“就算是人家獻的計,做卻是你讓人去做的,你挑的孫世顯,抓出的手腳自然也是你。”


    太後叫來宮女,道:“這幾日不要讓郡主出寢殿。”


    宮女應下後,太後精疲力盡地離開了這裏。


    .


    紫宸殿,太和帝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隻是帝王看待問題,注定和下麵的人不一樣,在這件事裏他隻看見了秦王、晉王,充其量多個明惠郡主和太後。對了,魏王也在那兒。


    就在太和帝猜測魏王去宣平侯府做什麽時,魏王來了。


    太和帝故意沒見他,隻讓人領他去偏殿喝茶,他批完一摞奏折,問了問,魏王還在喝茶,沒有露出任何焦急之態,穩如泰山。


    太和帝突然意識到,也許比定力,他已經比不過這個兒子了。


    他突然有些感慨,讓太監把魏王叫了進來。


    “這是你的手筆?”


    其實想看透這件事並不難,隻要知道裏麵少了個人就行了,知道少的這個人,再知道魏王也在那兒,很多疑問自然迎刃而解。


    麵對太和帝的質問,魏王並未遮掩:“不得已而為之。”


    為何不得已?堂堂的皇子,堂堂的魏王,有何不得已?


    太和帝避免不了會想很多,又想到這應該是魏王第三次‘將要’大婚,這次是還沒大婚就鬧起來了。


    不得不說魏王很了解太和帝,有些話不用說太多,因為人們通常會自己想,他們也隻相信自己想的。


    太和帝沉吟道:“這次的事是明惠不對,朕不該給她多想的機會,也是太後上了年紀,難得開一次口,朕也不好當麵駁了她。”


    魏王沒有說話。


    他半垂目的站在那兒,仿佛一切都動搖不了他任何心神,仿佛外麵天崩地裂也與他無關。


    這個淡漠如塵的身影,和多年前那個消瘦少年的身影重合,又重合上那個桀驁不馴偏執至極的女子。


    太和帝突然想起,曾經這個兒子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隻是帝王容許不得絲毫偏愛,偏愛誰,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眾矢之的的日子,通常不會好過。


    而當年,她也是眾矢之的,隻是當時他不懂,他以為喜歡一個女子,就要給她最好,卻沒想到……


    他突然有些疲累地揮了揮手,道:“罷,賜婚聖旨明日就下,你回去吧。”


    魏王躬身道:“謝父皇,兒臣告退。”


    魏王朝外退去,太和帝卻突然又叫住了他:“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有個子嗣,等大婚後,好好跟你的王妃過日子,早些生兩個小的。”


    魏王僵了僵,沒有應也沒有不應,走到門外時才想,孩子?


    .


    郿無暇回到房後,才感覺到精疲力盡。


    她倒在床上,丫鬟們沒一個敢吱聲,琥珀上了來,蹲著把她的鞋脫了,又將她的腿放在床上。


    安靜並沒有持續太多,很快就聽見外麵丫鬟叫著‘夫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曹氏進來了。


    見女兒歪在床上,她還有些詫異,來到床沿上坐下,她急不可耐地晃了晃郿無暇,道:“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事實上在貴女中間傳遍的事,又怎會漏下貴婦們,剛開始還好,快開席時曹氏就發現別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不好當麵詢問,隻能隱忍不發,席後她尋了娘家一個親戚詢問,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心裏有一萬種衝動想找女兒質疑質問,都被她按捺下來,那麽些夫人太太們瞅著,小輩們那也就罷,她這裏若是崩了,影響就太大了。


    所以曹氏隻能忍著,一直忍到回來後。


    郿無暇坐起來,把事情原樣不動說了一遍,曹氏並未發覺女兒今天有些不對,又氣又急道:“三丫頭這是想做甚,她是想翻天啊!”


    轉念又想,這事也不是三丫頭說的,是湊巧遇上一個剛好知道秦先生的貴女。


    是的,這就是郿無暇的不對勁兒,這一次她竟沒有添油加醋。若是曹氏明眼點,都能發現出女兒的不對,因為郿無暇臉上慣有的笑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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