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起頭皮往回走,從江左手裏拿過自己的行李箱, 再背回自己的書包, 反擊道:“這麽看下來, 應該是你跟著我才對。”


    所以,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她攥緊裙角, 有些窘。


    隻要江左說出來, 不論答案是什麽,她都能接受。


    江左微微一怔, 目光灼灼, 朝她輕輕一笑,指了指掛在右耳上的藍牙耳機。


    “it''s okay, just go on.”


    溫書白略一遲疑, 很快反應過來。江左在打電話,對麵應該是個外國人,感覺是工作上的事。


    一時訥訥,神色不寧,唇語道:“對不起。”


    江左頗為受寵若驚,淡淡複笑,視線跟隨笨重推行李箱的溫書白。


    他慢悠悠走在後麵,確保溫書白在視野範圍內,電話那方一秒沒停下,說的名詞大多都不是常用。


    直到江左看見溫書白被一個阿姨推了一下,阿姨懷裏的小孩兒嚎啕大哭。溫書白緊緊握住“拐杖”不鬆手,兩人相持不下。


    江左匆忙打斷對話,禮貌表示歉意後取下藍牙耳機,大步流星走過去。


    “你都多大一個人了,讓著一點兒小孩不行?”


    “不就是一根木棒子,至於嗎?”


    “我孫子就是想要個棍子,你給他不就成了,哪兒能打啊?”


    溫書白氣笑了。


    明明是她家孫子莫名其妙拿鵝卵石扔她,還要搶她手裏的木棍。她本來是想跟小孩兒講道理,哪知小孩兒突然就往地上一坐,開始大哭起來,揚言溫書白欺負他。


    “這不是一根棍子的問題,這是……”


    家教問題。


    溫書白沒說後半句,給足阿姨麵子,但阿姨卻覺著溫書白是軟柿子,乘勝追擊道:“沒話了,理虧了吧?我孫子衣服都濕了,萬一感冒了,這又在山上,誰負責?”


    “又不是我弄濕的,你說給我聽有什麽用。”


    溫書白鬆手,不再和她爭棍子。


    放力的一瞬間,阿姨往後一陣踉蹌,險些摔到。


    “你想幹嘛?突然鬆手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老太婆摔倒看笑話?”


    溫書白:“?”


    她再次被氣笑,無可奈何,不願和無賴打交道,便是要走,可那阿姨嗓門大,一聲吼把她叫住,拉著就不肯放。


    江左趕到後拉開阿姨,隔開兩人,將整張臉上都寫滿“無語”二字的溫書白護到身後。


    看到江左時,溫書白整個人累得焉了,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想說話了。”


    阿姨抱著孫子,向前想要扯溫書白,被江左製止,沒法兒過去,隻在一旁酸兒吧唧地說:“你現在不想說話了?剛才不是說得理直氣壯?”


    江左:“阿姨你聲音能不能小一點?再說,你確定你孫子是她推到地上?”


    阿姨猶豫一秒:“怎麽不確定,我親眼看見!”


    “小朋友,”江左半蹲著,“說謊可是會長長鼻子,你告訴叔叔,剛才到底……”


    “你跟他們廢什麽話!”齊韻良聞聲衝回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什麽樣的大人教出什麽樣的小孩兒,家教有問題說什麽都是對牛彈琴。”


    “你個小屁孩指桑罵槐什麽?”


    齊韻良走到溫書白身旁,“我指桑罵槐?多遠都能聽到你聲音,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家沒家教。我今天算是正式碰上,壞人變老了這句話說得一點兒都不假。”


    江左沒齊韻良那麽多罵人的行話,在他們吵架之餘,悄悄遞給小男孩一顆糖,將他牽到一旁。


    “叔叔有個特別好玩的東西,你想不想要?”


    小男孩止住哭聲:“什麽東西?”


    “這個東西得晚上才能給你。你有電話嗎?”


    小男孩舉起胳膊,手腕上戴了塊電話手表。


    江左:“晚上給叔叔打電話,偷偷的,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


    小男孩擦掉眼淚,點點頭。


    因為從溫書白一人,變成和齊韻良兩個人,阿姨占下風,討不到便宜,回頭看自家孫子時看到江左正給孫子說什麽,忙把小男孩拉回去。


    “都給你說多少遍,不要跟什麽奇怪的人說話。小巒,走。”


    “你剛剛跟他說什麽了?”溫書白好奇地問。


    本來一直哭個不停,沒想到江左幾句話就誆好了。


    “男人的秘密。”


    江左淡淡勾唇,再次拿過溫書白手裏的行李箱,戴上藍牙耳機,回撥上一個電話繼續剛才的話題。


    溫書白聽不懂,齊韻良英語渣更聽不懂,挽著溫書白的胳膊邊走邊接著吐槽。


    “以後再遇見這種大媽,就得躲得遠遠的。”


    ˉ


    到露營地後,溫書白開始搭帳篷。


    齊韻良貌似和之前一起走的小哥迅速產生了革命友誼,就連搭帳篷也都在一起。


    “落單了?”江左拿了瓶飲料,站在一旁看她搭帳篷。


    溫書白:“我自己也能搭。”


    江左就這麽站著,看得她後背發涼。


    “你的帳篷呢,這麽快就搭好了?”


    江左看得很開,喝了口飲料,說:“沒有。”


    “那你還不快搭,天都要黑了。”


    “我的帳篷借出去了。”


    溫書白:“?”


    “你之前提到的那個高中女生把帳篷忘在車上,我就把我的借給她了。”


    “……”


    溫書白心裏不太是滋味。


    拿她送的帳篷,給其他小姑娘送溫暖。


    江左你可真行。


    “隨便你。”溫書白黯然低下頭繼續搭帳篷,目光銳利。


    雖然江左在做好事,但她就是不高興。一碼歸一碼。


    “她一個人來旅遊,隻認識她那個同學,總不能讓她跟男同學湊合一晚上。”


    說得挺有道理,句句在理,讓人無法反駁。


    溫書白僵硬一笑:“我給你頒個年度最佳好人獎,可好?”


    “獎就不用了,”江左放下飲料瓶,獻殷勤般上去搭手,“收留我一晚,就當是我做好事得的好報。”


    溫書白臉色驟變,慌張地看向他:“你在說什麽。”


    收留江左一晚,那便是和江左一起睡一個帳篷。


    是這個意思嗎?


    天色漸晚,山上比山下要冷上許多,溫書白不禁打了個寒顫。


    也可能是被江左嚇得。


    江左加重口吻,確保溫書白能聽清楚:“我問,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第30章 長腿叔叔   你覺得我看哪種同人


    溫書白頓然震悚, 細巧挺秀的鼻梁因震驚而不自覺拉長。


    晚風颯颯,露營地飄來層薄薄的霧,旁邊是溪水打擊石板的聲音。


    溫書白動了動唇, 嘴角下壓, 未免想入非非,心底莫名恐慌悸動。


    “收留你是什麽意思?”


    “我晚上沒地方睡覺。”江左說的話像是從一個市井之徒嘴裏說出來似的,“你要眼睜睜看著我露宿街頭?”


    “可你睡這兒後我睡哪兒?”


    溫書白心頭一緊, 左右搖擺不定。


    “這兒沒有賣帳篷的嗎?”


    江左眸子微眯, 眼尾上挑, 複笑道:“逗你玩, 今晚我在同事那兒擠一擠。”


    “哦。”溫書白身體一沉, 強裝鎮定地繼續搭帳篷, 表現得跟無事人沒兩樣。


    隻是突然胸口悶,微微失神。


    一句玩笑話罷了,她在期待什麽?這種事情有什麽可期待的。


    有江左幫忙,搭帳篷一事如魚得水, 趕在天黑前順利搭完。


    來露營的舞團和中科院單身人士聚在溪流的那一端, 圍著一團篝火, 熱熱鬧鬧。


    溫書白這個表麵上的已婚人士自是不跟著瞎摻和, 一個人坐在一塊大石板上, 默默進食。


    江左手裏提個黑色背包, 從側方走過去,坐下時遞給她一瓶飲料。


    溫書白接過後細細端詳, 有些犯怵。


    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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