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普睨著他:“你癮頭怎麽這麽大?”


    關鍵是他癮頭大還打得不怎麽樣!


    難道這家夥特別喜歡在自己很菜的領域被反複血虐?


    第86章


    吳普收到暗示,回到博物館後就和係統商量著給蘇軾抽個牌友。


    【係統並不能決定抽取方向。】係統表示自己收到暗示,但無能為力。


    吳普也不在意,在蘇軾三人的催促下又來了一輪十連抽。


    有新的稀有卡!


    吳普頓時來了興致,把卡翻過來一看,看到株醒目的桃花。


    桃花掩映之下,“桃花塢”三個字清晰可見。


    桃花塢!


    來了,唐伯虎!


    這個係統嘴上說不要,行動還是很誠實的,唐伯虎打牌肯定不差!


    要是這人早來點,說不定《東坡平妖傳》就成《唐伯虎平妖傳》了。


    馮夢龍特別喜歡唐伯虎,比如“唐伯虎點秋香”就是他編的。


    講的是唐伯虎遠遠看到秋香傍舟一笑後神魂顛倒,毅然委身去給人當下人,捋起袖子使勁渾身解數升職加薪到主管,終於抱得美人歸!


    沒錯,這事兒又是馮夢龍編的。


    馮夢龍表示,咱這是“事膺理亦真”。


    就算全是胡編亂造,隻要能傳遞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就得了!


    馮夢龍這事兒倒是編得挺符合唐寅人設,唐寅一生都與“癲狂”結緣。


    他二十出頭就喪父、喪母、喪妻、喪子,一度十分頹廢,流連秦樓楚館、放浪形骸。


    後來好不容易被好友勸著振作起來,一鼓作氣考了個解元,又被科舉舞弊案牽連去蹲大牢。


    經曆了仕途無望、親友反目、兄弟離心的打擊,唐寅生活越發窮途潦倒,直接和杜甫一樣寫信給親朋好友搞點錢。


    比如他給文徵明寫了千字長信說“幸捐狗馬餘食,使不絕唐氏之祀”。


    意思是“給點你們家狗馬吃剩的東西給我吧,別讓咱老唐家絕後”。


    在此之前,文徵明曾經因為唐寅風流浪蕩多有規勸。


    可惜唐寅那會兒正春風得意,回信時都是說“我就是這樣的浪子,你看我不順眼我們絕交好了”。


    氣得文徵明都不想理他了。


    兩人就此鬧掰許多年。


    結果後來走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唐寅又寫了封洋洋灑灑的長信找文徵明求和。


    這信還寫得很有司馬遷《報任安書》的遺風,字字辛酸,句句泣血。


    堪稱唐寅文章裏的第一流。


    看得文徵明麻溜又跟他和好了。


    不得不說,馮夢龍這麽喜歡唐寅和蘇軾、反複編排他們的風流逸事,還是有原因的。


    這兩個家夥身上共性很多。


    比如都挺愛霍霍親朋好友!


    像蘇軾平時到處浪,呼朋喚友好不開心,到下獄時卻連夜給他弟寫信說“我在朝中沒朋友,隻有弟弟你能給我說說話了”。


    蘇轍能怎麽辦,蘇轍隻能第一時間把兄長的妻兒接到身邊並連夜上書救哥哥。


    跟這些風流人物當朋友,真的要有顆強大的心髒。


    文徵明就是個擁有強大心髒的朋友。


    甚至還頑強地活到了九十歲。


    他和唐寅天生就像兩個反麵。


    文徵明從小做事一板一眼,早年沒展露出什麽叫人眼前一亮的才華。


    他待人溫和,不露鋒芒,有著春風化雨的好脾氣,又潔身自好到令人歎為觀止。


    據說有人想要戲弄文徵明,在船上藏了不少歌妓,等到船快駛到湖心時才叫出來給文徵明敬酒。


    逼得文徵明差點跳湖,當場坐小舟逃之夭夭。


    這在唐寅一堆又好酒又好色的朋友裏簡直是個異類。


    一看就非常會養生。


    吳普觀察了一下卡麵上的唐寅,這人正抱著酒壺在睡覺,睡得還賊香。


    他看起來估摸著有四十好幾了,頭發早白,還白得很有特色,瞧著跟挑染過似的,這裏白一簇那裏白一簇。


    吳普又看了眼時間線。


    時間線正進行到唐寅連夜裝瘋跑路。


    這時候的唐寅應該是四十五六歲,去年寧王跑上門重金聘他入府。


    他興衝衝地過去待了沒多久,就發現苗頭不對:這寧王要造反!


    已經蹲過一次大牢的唐寅哪裏還敢留下,立刻裝瘋賣傻回老家去了。


    錢哪有命重要!


    現在唐寅又溜回桃花塢天天借酒消愁。


    吳普沒急著把人召喚出來,而是和蘇軾他們賣起了關子:“馬上就有個新朋友過來了,給你們個提示‘閑來寫就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


    蘇軾和李清照還沒反應,馮夢龍一下子跳了起來:“唐伯虎!”


    要不怎麽說馮夢龍特別喜歡唐伯虎,好幾本書都把他給編進去?


    瞧他對唐伯虎的詩滾瓜爛熟,隻聽一句就把人給猜了出來!


    這句詩是唐寅晚年的“自畫像”,講他老來缺酒喝就賣些山水畫周轉周轉。


    晚年更是慘得連畫都賣不出去了,直接寫詩感慨“湖上水田人不要,誰來買我畫中山”。


    說的是“大夥有錢就去買田置地了,哪願意花錢買我的‘畫中山’?


    一代名家混得這麽慘,可不就讓馮夢龍看得很有代入感,靈感簡直提筆就來!


    可惜沒有在唐寅年輕時把他給召喚過來。


    不過唐寅年輕時風光無限、朋友無數,妥妥的現充,連文徵明都被他嫌棄,應當是不願意離開自己的朋友過來玩耍的。


    好在四十多歲也不算多晚,估計還沒杜甫一樣酒都得禁。


    想想就覺得老杜運氣太差了。


    人李清照也快五十了,身體可比他好多了,就他一身得忌口的慢性病。


    都不是吃藥打針能治好的那種,隻能常年服藥控製病情。


    這個老杜,怎麽就不早點來!


    吳普在馮夢龍的催促下把唐寅給召喚出來。


    兩邊相互熟悉過後,唐寅感慨:“沒想到我還能有這樣的奇遇。”


    唐寅第一任妻子早逝、第二任妻子早早離異、第三任妻子跟著他吃了不少苦後也撒手人寰。


    孩子還接連病逝。


    可以說是經常送走身邊的人了。


    這幾年他身邊再無人相伴,索性雕了個新印章,自號“六如居士”。


    “六如”出自《金剛經》的結尾: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可見人的處境艱難到一定程度,都會開始向神佛尋求慰藉,蘇軾是這樣,唐寅也是這樣。


    馮夢龍見唐寅有些沉鬱,徑直把他領到麻將桌上去。


    比起明朝流行的葉子牌,麻將的優點是用料足,碰撞在一起清脆響亮,打出去特別有氣勢。


    光聽聲音就很提神。


    很多精神萎靡的人,上了麻將桌馬上就精神了。


    也不知是什麽原理。


    吳普打得挺好,但不怎麽愛下場,每次都是長輩三缺一才拉上他;後來因為他贏的次數太多,大夥都不愛拉他湊數了。


    還是蘇軾好啊,不管怎麽輸都不會慫!


    唐寅從小就是個愛玩的,棋牌什麽的玩得老熟了,逛窯子行酒令簡直是行家。


    區區麻將哪裏攔得倒他,兩圈打下來他就相當熟練了。


    本來吧,蘇軾和杜甫兩個人打得菜,馮夢龍和李清照兩個人打得好,麻將桌上也算是分布均勻,好歹可以輪流迫害兩個不同的菜鳥。


    現在走了杜甫來了唐寅,頓時就襯得蘇軾像那萬綠從中一點紅。


    輸了一輪又一輪。


    連李清照這麽喜歡賭的人都打不下去了,提議早早散場。


    唉,這都打得她們想不出問題問蘇軾了,著實不忍心啊!


    蘇軾對此一無所察,積極表示時間還早,不如打到吃飯!


    吳普已經出去擼了一圈貓回來了,一進棋牌室就瞅見李清照三人用一言難盡的眼神齊齊看向蘇軾。


    吳普稍稍動動自己的腦瓜子,就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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