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劃過臉,落下來時也變成溫暖的了,雨搭下他靜靜的就站在那裏,近在咫尺間,清冷的空氣中淡淡的彌漫著一絲傷感的淡然,漫漫隨著雨霧與夜色延伸著。


    他的襯衫還沒完全的濕透,椅子的靠背上掛著他的製服,在桔黃色的燈光下製服肩上麵銀色的徽標泛著和詳的光芒。“等了很久了吧”我邊說邊往杯子擠著檸檬汁,淡黃色的果實被從中間剖開然後用手使勁擠壓,晶瑩的果汁散發著檸檬特有清香滑入正冉著熱氣的紅茶中,很快的就融合在那醇厚的濃紅色的色彩中。“下雨的天氣,‘卡特星’不多的雨季”施泰德用我平時用的的毛巾擦著還有些濕的頭發說。“熱紅茶裏麵加入鮮檸檬汁據說對寒冷非常有效”我半天玩笑的說著,鬆鬆的濕著的頭發用一條白色的絲巾束著,很難得的換去了濕透的製服而著了裙裝,一種很輕鬆的感覺,一時的沒有了、忘卻了沉重的壓力。當我端著熱紅茶出現在房間門口時施泰德的目光中多少了流露出了一點詫異,這使得自己也有些的不好意思起來。是的,好象自從加入到‘卡特星’機師的行列中時就忘記了自己也是女孩子,更多的時候是穿著與大家同樣的製服出入於基地,而忽略了性別的色彩。“不穿製服也很漂亮,迪瑪”施泰德微笑的說隨手將毛巾放在了另一張椅子的靠背上,低頭我笑了將兩杯紅茶中的一杯遞給他。寂靜的空間裏飄散著熱紅茶的味道,微微的檸檬的清香就象是午夜散發的幽幽暗香。


    “午夜了”窗邊從拉開的窗簾的縫隙可以看到雨過後還浮著厚厚雲彩的夜空,淡藍色的沒有被雲遮住的地方能看到隱約的忽明忽暗的遙遠的星球閃爍的光芒,一顆光點慢慢的在接近著‘卡特星’的土地,一點點的接近拉出一條規則的下劃線緩緩的接近著,那是一架‘漫步者’夜航後正在遠處著陸。“‘卡特星’雨後的夜色總是這樣的寧靜,就象是一個初生的嬰兒在廣闊的飄浮著的天體中靜靜熟睡,看上去很美。您一定是有什麽事情才特意來找我吧,施泰德指揮官”我轉過頭看著坐在那裏正輕輕的搖動著杯子的施泰德說。“是的,很快就要開戰了,我特意過來看看。”他淡然的說著杯中美麗的濃紅色液體正隨著他的手轉動的方向在杯子中旋轉,我沒有馬上說什麽放下了窗簾後坐到了他的對麵的椅子上,與他保持著一種麵對麵的方式。


    對麵施泰德坐在那裏離自己是這樣的近,也許這是第一次在單獨的空間中這樣的凝視他,而最親近的那一次是在十來年前在他的肩上看著身後的建築被大火吞沒的景象吧,那股淡淡的他的味道還象昨天一樣的清晰,隻不過一切已變成了世界的彼岸的遙遠。時間過的是這樣的快,昔日無助而哭泣的女孩此時卻已成為守護著‘卡特星’的機師與她最欣賞的人麵對麵的坐在一起,他知道嗎?不,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記憶中那個穿著‘卡特星’機師製服的人的影像已經沉沒在卡特星的火焰與焦土中,就象是童年的記憶沉埋入時間淡淡的鏽色裏。麵前的他是自己的上司也同樣是曾經一手將自己帶成機師的人,這種關係不是很好嗎,自己的學生終於到了可以有一天可以與自己老師抗衡。雨夜過後室內溫暖的燈光下施泰德坐那,燈光將他籠在溫暖的淡黃色中,他那樣的悠然就象是在自己的書房中正在靜思一樣,在他的對麵的人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是他的敵人。一層看不見的深藏擋在了他曾充滿陽光的眼睛前,將他曾經清澈如水的目光擋在了一層陰靄裏,很難再看到他目光中曾特有的陽光般的微笑,雖然他還在微笑可隻有曾經看到過他真正微笑過的人才知道,也許他並沒有真的微笑。讓人懷念,就象曾經無數個夜晚在丘陵上幻想著宇宙凝望著蔚藍的天幕一樣,單純的到沒有色彩,隻有蒼茫一望無際的浩瀚未知。我懷念你,施泰德,懷念你的微笑,一塵不染的微笑,在陽光中那個麵帶和著光芒一起微笑的大男孩,現在我對你的更多的是欣賞,欣賞到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超越你的地步,不過在懷念與欣賞間讓我選擇,我更希望的是現在的你,也許現在的我正處在當年你的位置上。你那讓人看不透的雙眼,淡然的微笑,若近若離的距離感,可以統領一個基地的才能,是的,也許更懷念你的微笑,不過對於指揮一個基地的指揮官來講,現在的你也許是這個基地與機師所需要的。


    那些‘卡特星’慟哭的靈魂在這樣的雨過天晴的夜中會不會在冰冷的泥土中蘇醒,在塵燼的焦骸上盛開著最美麗的‘星羅蘭’。是的,那些慟哭的靈魂那。


    “想好了嗎,瑪迪”他抬起眼睛看著我,我斜倚在椅子的靠背中端那手中的紅茶,雖然它已經有些的發涼不過我沒有一點想喝它的心思。在這微微形成的保護圈中審視的看著施泰德,以他那樣敏感的人他一定會意識到這一點。這個保護圈是因為‘卡特星’的中心而形成的嗎,還是我們已經成為了對立的兩個人。空靈的看著他,所有的靈魂與精神被寂靜中扼殺擊碎,象散落的玻璃飛濺起來,無數的碎片四散開來,掏空的靈魂,掏空的心髒,它們劃出細小的光茫,隻有我能看得見的光茫飄落、遊離,漫無目地的飄落懸浮,細碎到無痕無跡。“什麽是天使,老師”茫然中我說,努力的,努力在孤寂的空靈中我在追尋、尋找著那些細碎的碎片,將它們拉回來,拉回到空洞的靈魂與跳動的心髒中……


    “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他一成不變的微笑著,象是自語,好象他的心沒有一絲的波動如同寧靜的‘卡特星’的夜色般沉深。這就是施泰德。“有人說你和我都象是天使”,一大片飄浮著的白色的碎片被我緊緊的抓住把這沒有色彩的記憶填藏進入腦海,然後將它和其他的那些細碎的碎片努力的拚湊著,希望他們能重新拚湊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形狀。他能從我的目光中看到我的茫然,也能看到裏麵深深的空靈與空洞,他,能看到那慟哭的靈魂嗎,如果他真的可以穿越一個人的思維與意識看到那慟哭的靈魂,也許他會明白此時瑪迪的心情。“天使,一種沒有色彩的東西,也沒有形狀,更多的人認為他們是有翅膀的,可以自由的飛翔。不過,我認為……”他停下來看著我,沒意識的我的一隻手已經悄然的按在了胸口上。“不過,我認為,天使是一種空洞的靈魂,沒有形狀,沒有色彩,他們飄浮著,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天使,但是不一定所有的人都有或是達到飛翔的感覺。”,“安東說我和你象是一對天使”我看著他,“是安東說的”施泰德又一次的微笑了,這一次我敢相信他是真的微笑了。“有這樣的一比方,宇宙中有天使,所以宇宙創造冥蝶,所以也有這樣的一種說法,冥蝶就是宇宙的天使。安東,如果這是他講的,那麽他也是這其中的一個天使。”施泰德又微笑了,就象是知道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一樣,似乎他對於自己的這個答案相當的滿意。“我還是不懂”低下頭手中的杯子中紅茶倒映出自己的麵孔,突然發現自己的臉上居然沒有一絲的表情,漠然的雙眼與杯子中的影像對視著,微微的杯子中的一絲水紋攪亂了這平和而寧靜的景象,一個個水暈散開來唯有燈光輕映如金星散落水麵,酒紅色的水紋上綻開了金色的星點衝破水麵的影像,慢慢的將所有的一切混合在了一起,淡淡的那股檸檬的清香散發出來。‘什麽安東?’,‘檸檬’。他的聲音傳來,象是黑暗中鑽透黑色的沉寂遙遠的傳來,是從最黑暗的地方。


    “意思就是,美麗的天使飛翔起來,引導著孤獨的靈魂們飄泊,也許走向的是深不可測的不歸的路,也許引導的是希望汪洋的彼岸。孤獨迷惘亡靈們的引路人,地獄中的最黑暗使者,同樣他們也可能象征著希望、美好、未來,與對一切的憧憬”施泰德放下手中的杯子,十指交叉著坐在那裏,微低的頭大大的眼睛抬起來直視著我,盡管自己的目光一直是無意識的在避開他,不過他的洞察力完全可以敏銳的觀查到一絲一毫的微妙變化。“我還是不明白”,笑了,我笑了,恐怕連自己都有些的懷疑自己這句話真實的含義了。窗簾上劃過的一光芒短暫而快速的閃了過去,那是一架‘漫步者’正在夜航著陸時的指示燈的光亮,這一絲熟悉的光茫總會讓人有種莫名的激動,很久以前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可是有一天施泰德說出來機師。情結後,當再遇到這樣的情景時不自覺的就是聯想起,是的,那是血液中天性上存在著的熱血情結。飛翔,飛翔,機師是屬於飛翔的。“左翼與右翼的區別在哪?”“壓角度的時候,向右翼比較容易掌握”,“最重要的是什麽”,“柔和性,硬性會造成不必要的操作上的失誤”。“可是一般都習慣向左翼”,“順向與逆向之間,其實逆向的推力平穩程度應該是最穩定的,側滑時把撐易控性絕對要高於從左翼。”想不到施泰德的突然問話轉成了另一個話題,難道他並不想解釋天使?還是他在隱喻什麽。施泰德不置可否一成不變的微笑著,“天使,其實你已經明白了,迪瑪,光茫,天堂與地獄的光茫……,你和安東應該是很合適的一對天使”。“你感覺最困難的是什麽?”施泰德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那裏,“安東超低空飛行時的狀態,還有您的穩定性,如果說安東是一個亡命的飛行者在開始的時候我會相信這個觀點,不過在現在看來他絕對是一流的機師,他的成功來自於他的自信,不僅僅是對於自己的自信,更多的我倒覺得是他來自於對飛行器的某種自信。雖然有時並不讚同他,因為很多在事實上都違反操作規定。您的穩定性恐怕在‘卡特星’所有的機師中是最優秀的,曾經您對我講過,‘機師在飛行時要將自己完全的融入飛行器中’,在這一點上您的發揮幾乎達到一個極限,無法讓人來超越。在這兩點上我遠遠的沒有達到你們的程度,而作為機師來講如果老是停止在一個位置上而不再前進,那麽他終將無法再有所作為。在這一點讓也許很讓人失望”我說。“你對安東的評價很高”,“是的,單純從機師的角度來講,他非常的優秀”,完全的自己處在了一個被動的狀態中,對麵的施泰德在話語中已聽不出任何的感**彩。“安東是一個純粹的天使,也是冥蝶,宇宙中的一種特殊存在的生物,他具有冥蝶的屬性還有特征。”


    靜靜的,玻璃與冷寒的牆擋住了雨後‘卡特星’天籟的聲音,偶爾的劃過的光點在窗簾上即閃即失。寂靜可以厄殺掉生命,黑暗也可以在寂靜中漫延,潛無聲息的滋生……。雨是一種很奇特又曼妙的東西。


    “有的時候感覺自己很沒用……”微微低下頭手中的杯子已經滑掉到指尖,低低的聲音更象是自語。“感覺自己是那樣的沒用,如果不是安東,也許根本不可能達到現在的程度,自己總是一次次的失誤。很多的時候都感覺到他在默默的關照著自己,還有您老師,可是怎麽樣的努力都是達不到你們的程度,結果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失望。如果沒有安東或是您會是怎樣的?一個機師連這些都做不到,有什麽樣的資格稱為機師。很多時候幾乎是邊緣的時候,安東總是及時的糾正,雖然他從來不會讓我感覺欠他的人情,可是我知道,對於他的不僅僅是人情。如果離開安東會是怎樣的,總是讓別人來關照著自己,同時拖累著你們,而自己還是無法達到和成長起來……。那一次,在宇宙中意外的滑入‘深藍之眸’的時候,其實自己已經放棄了,想就這樣了,放棄掉一切,想就那樣的滑進那深藍的深淵之中,哪怕歸入永恒的深藍色,這對於一名並不稱職的機師來講應該也算是很好的歸宿吧。就當自己都已經放棄的時候,安東還有你都來了,你們明知道‘深藍之眸’的危險,可還是都來了,我知道此時所不能放棄的已不在是自己,而是你們對於我的希望,還有,就是,你們。想一想,自己,真的是,很沒用吧。可能,我感覺也許自己的狀態並不適合做機師,也不具備一名優秀機師的資質,而這樣的連對自己都不自信機師在戰爭中注定是要失敗的。那麽……,我感覺真的很沒用”,溫熱的淚水蒙在眼睛上,隨後很快的彌漫到眼瞼上鋪張開來,由溫熱漸漸的變成涼涼的一層。“這個問題”施泰德象是在思考著淡淡的說,沒有抬起頭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怎樣的,“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安東非常的看重你,同樣我也非常的看重你。”,“什麽”我說,滑下的淚水在麵頰上滑出兩條晶瑩的痕跡,讓人感覺到存在。“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對於安東來講,他並沒有把你看成是‘卡特星’的機師,也沒有把你看成是一個女孩子,更沒有以‘漫步者’機師的身份來看待你,與你相處;他給了你一個最高的評價,他是將你當成了與他對等的人來看待的,在安東的眼中很難有對等的東西與人還有事物,也就是說所有的事物並不在與他同等的位置上。他會因為要做什麽而做什麽,而不考慮到所汲及的事情,因為這些都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影響,他也不關心這些,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感覺或是根本不需要去感覺什麽而已。這一點上嗎,恐怕隻能隻有這個安東能做到。可你對他來說是一個對等的人,他無法將你也列在不存在中。而你對於我,迪瑪,一定是因為有什麽是你讓我注重你的,這並不是一種關照,而是你可以或者說是足以讓人注重的。中尉。你和安東是可以互補的搭擋,同樣你也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助手。迪瑪。還有的就是,迪瑪,你所不相信的並不是自己,其實你並不相信的東西隻是戰爭。就是,本身是做為戰爭武器的機師,卻並不想參戰,矛與盾之間,暫時你隻是在困惑,最終全歸於了對自己的失望而已”施泰德的聲音平穩而淡然。


    “老師……”,突然的他笑了,笑聲打破了有些傷感的氣氛,“我知道你並不是不想參戰,而是不願意加入在‘卡特星’戰爭中,每一個機師總有一種熱血的機師情結,如果用天性上的黑暗這個詞來形容,對於我也許更適合,安東也很適合;我們是一樣的,都喜歡在激戰中將飛行器發揮到極限並體驗那種激情、死亡快樂的人,如果不熱愛這樣的激情與極限時生死一線的快樂很難以想象這樣的人會做機師,並到現在……。機師是為戰爭而存在的,做機師的在極速飛行時會忘記一切,會因為太投入而忘記一切,可以指責戰爭,並不能指責機師們,他們的對手全是對等的,在生死一線時候,生存的機會隻有一個,那個時候隻會考慮到什麽樣的戰術並忘記戰爭本身的意義。”和他的目光正正對視上了,如黎明前最黑暗的夜一樣深的眼睛卻閃著如繁星般的光茫,地獄中的也許才會有這樣的目光,一股寒意在一瞬間乍開了我雙眼前所有的防線,猛然的象快速鋒利的閃電擊穿過自己胸口,一種無法來形容的冰冷刹那襲遍全身,這些僅僅隻是接觸到了對麵施泰德的目光。可他,對麵的他臉上依舊帶著那絲很多時候都浮現在那裏的微笑。“我明白了,指揮官……”又一次的自己低下了頭,杯子中的紅茶深濃的紅色象地獄河流中的色彩,血漿,鮮血迸出後慢慢的有些凝固時就象是這個樣子,杯邊蕩起的微小氣泡也很象血漿表麵空氣形成的氣泡,隻不過嗅不到血腥。“可是……”,“可是,你想說的是可是你不願意內戰?”,“是的”,“我追求的並不是權力,統治‘卡特星’的權力,也並不想擁有‘卡特星’,這與所有的當權派的出發點與目地是不同的;我所要的,是‘凡那’的獨立,一個獨立的‘凡那’不為,不想,成為所有派別的爭鬥而賣命的戰爭傀儡。現在並不是‘凡那’在背離著‘卡特星’,‘斑’也參加到了爭奪權力的戰鬥中,以現在‘凡那’的勢力隻用處在被雙方利用的階段,如果‘凡那’不依靠‘中心’或是‘斑’那麽‘凡那’很難以生存;可是我不想再讓‘凡那’再這樣的充當盾的作用付出機師們的生命,要讓‘凡那’選擇自己的命運,盡管這樣的後果可能是‘凡那’的覆沒,現在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可以給‘凡那’的,給‘凡那’的機師們。‘中心’借助了太多的外部勢力在維護著自己在‘卡特星’的地位,這,本身就是背離‘卡特星’,這是一種變向的悄然滋生的淪亡。從‘卡特星’的角度來說,能給真正她自由與獨立一方,真正視她的利益為最高利益的,才是‘卡特星’的主宰。而這樣的卻是微乎其微。所以,還是隻做機師更適合熱愛飛行的人,獨立,在困境中追求的獨立。再來一杯紅茶好嗎”施泰德輕輕擺了擺從桌子上拿起來的空杯子。


    他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與空間擦去睫毛上已經發冷的淚水,‘他說的沒有錯’在直覺上已經隱隱的感覺自己已經開始站在施泰德的那一邊。熱水正注入手中的杯子中有幾滴快速的濺了出來落在手背上。‘難道,是的,施泰德說的沒有錯,‘中心’的內部早已是瓦解的,一個已經從內部四分五裂在外麵看卻是一個整體的形狀。維護它的完整所靠的隻是表麵。‘中心’已經從內部垮掉了,而蝕食掉它的卻正是似乎是在維護著它的人。這一點難道沒有發現嗎?還是僅僅是裝作沒有發現?機師是不參政的,但是不等於是什麽都無法發覺,這是一種天生職業上的敏感,不是嗎,如果不俱備察覺飛行器飛行時的性能狀態的直覺……’熱水傾在手上本能的一抖,看來倒熱茶的時候並不是想問題的時間。


    “燙到了……”,“是的,怎麽發現的?”我有些的不好意思手中依然拿著自己那杯涼紅茶,不過問出這個問題後更加不好意思起來,這個連笨蛋都會看出來手背上紅紅的一片。要是安東會怎麽樣,那個家夥一定會幸災樂禍的微笑著。安東。“思考過,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抉擇嗎,迪瑪?”施泰德接過杯子時無意間自己的手臂與手指劃過他的手臂接觸到了他的手,好奇怪居然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居然會注意到這些,怎麽,為什麽會注意到,如果是安東也許根本不會注意到。“我不能加入到您基地的隊伍中,雖然恐怕我已經是站在了您那邊,不過我是從‘中心’走出來的‘漫步者’的機師,所以在我還穿著‘卡特星’的製服時不能夠站在您那麵。如果您能夠明白我的心情,你能體量得到,我,注定讓您失望,老師。”空氣在呼吸與心跳中凝固在了一起,所有飄蕩而空靈碎片卻突然的回歸過來一瞬間填滿了所有的位置。我看著他的眼睛,而他的眼睛中什麽也沒有,沒有失望,沒有意外,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更沒有一絲的改變。“為什麽要失望那,迪瑪?難道你忘了嗎,我所說的機師所追求的是對飛行的最真實的熱愛和對自己命運獨立、自由抉擇嗎,如果我要求你執行基地的命令,那麽我和那個‘中心’又有什麽區別了那?迪瑪,有一點你自己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如果你回‘中心’那麽你能與‘基地’交戰嗎?如果是這樣,回‘中心’是無歸的死路”,冰冷的紅茶滑進胃裏,一齊落進去的還有的就是自己的淚水,沒有讓它們流下來而是讓它們混合入了冰冷的檸檬紅茶中,隨著微酸的苦澀一齊流淌。施泰德說的沒有錯,恐怕那個時候所要麵對的是要比現在更大的困境,以至絕境。“是呀,沒辦法,我做不到留在這裏成為基地人員對‘中心’的同是‘卡特星’機師們動武的地步,‘中心’要是讓我參加也我也同樣做不對與您的基地對抗地步,怎麽說您也是我的老師呀,況且在某種意義上我支持您,您不僅是優秀的基地指揮官同樣也是一個非常自我的人,有著自己獨立的見解與對局勢縱觀全局的敏銳。‘卡特星’希望是永久的和平,不過師機們也應該有選擇自己生存方向的權利,是的,他們不是戰爭中的武器,更應該是獨立的人。如果僅僅是為了自相殘殺爭權戰鬥就泯滅他們希望與生命,還是把命運交給他們自己吧。至於我嗎,必須要回‘中心’,我試過,可是還是做不到讓自己留下來,雖然我曾努力過。”我笑了,很動情的。


    突然很輕鬆的感覺,原來淡淡的檸檬的香氣可以一點一點的蒸騰起來,就象是一種回味一樣留香持久。見了底的杯子中不再有自己的倒影,如血的紅茶喝起來濃烈醇厚,難道據說陰天下雨的時候泡一杯紅茶隔窗聽雨是一種很寧靜的心情。紅茶的濃烈與甘烈是可以將雨水冰冷的氣息與天空中陰暗的陰霾抵消掉。那一條條心底細小的破碎後過的空靈與空隙也被這濃烈的辛然填滿。“安東,要失去安東的”施泰德也笑了,很溫暖的笑了,就象是很久很久的以前那樣的笑了。久違的陽光如同昏暗中燃起的燭光刹那間光明與溫暖一起燃燒了起來,在跳躍的光茫中使人可以忘記黑暗,忘記陰暗,忘記悲傷,忘記傷感,這正是他所俱有的力量,感染著。“安東,是的,不過並沒有失去他,我感覺自己一直在行動上牽製著他,很多時候因為他要照顧自己而無形的被牽製著。而自己因為這些對他產生著一種同樣的依賴,這樣很難使一個人獨立的成長起來。”我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也許現在施泰德已經能查覺到自己對安東那份特殊的感情。“施泰德,安東是一個相當優秀的機師,在我離開基地後,希望你能讓他更好的發揮作用,雖然他有時候比較具有自我的個性。”突然放下杯子我很認真的說,“你擔心安東,隻要他不對基地構成威脅,會一如既往的”,“謝謝你”,“為安東?”,“嗯……”。


    外麵的風吹進來很冷,雨後的空氣飄蕩著芳草的清香,天的那邊還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在黎明前散發著微光,‘漫步者’也不再吵醒沉寂後的寂靜。困倦微微的襲來眼睛已經有些的發澀,可依然很好的精神狀態支持著自己。“晚安,迪瑪”施泰德抬起頭看著天空目光落下來時看著我微笑著說,“看來又是新的一天了”,抿起眼睛看著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涼的空氣淡淡的我微笑了。“對了,謝謝你,施泰德,您不僅僅是一個很有領導才能的人,同樣您真的很適合做老師,本來很難過很困惑的心情,您的話讓一切又都好了起來。”,“迪瑪,希望你能象我一樣”。微笑與施泰德的身影一同融入晨光的顏色中,光茫、黑暗交織著的黎明就象無法來譯破的旋律,一個音符在幾條高低不平的線上跳躍著,不知道會觸到哪一節而發出何等的音調,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又會產生共鳴。黎明的上方是一片淡藍色的光明,隻是那顏色淡的近乎於白色,白色本就是一種純色的沒有顏色的顏色,卻有人願意賦予它希望的期待;中間那一層是介於白色與黑色之間的灰色,朦朦朧朧的,有些的象是時間的灰燼被風吹起的顏色懸浮於氣體中,有幾分的暇想,幾分的陰暗,幾分的淡然,更多的象是看不透的色彩,可以說它隨時間會變成白色,也可能又會完全的變成黑色,本來這就是一種中性的不穩定的基調;黑暗是最貼近於地平線的,緊緊的貼著與它同等顏色的大地,就象是浮著在那上麵生命一樣緊緊相隨,堅實而穩定,沉著又深不可測。施泰德已經走出很遠消失在了那三種色彩交織的天地中,冷風吹過來單薄的絲裙很快就被冷風吹透,自己還站台階上交叉著雙臂目送著他,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看著他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掉,消失在‘卡特星’黎明前的地平線上。‘凡那’,在什麽時候自己突然的發現自己已深愛上了這裏。黑色,這黎明前黑色的色彩如果就象是施泰德一樣,那麽安東應該是什麽顏色那?對了,他應該是灰色吧,安東那個家夥就象是這飄浮在黑色與白色之間的不穩定的灰色吧,搞不清他會在什麽時候會變成白色,又在什麽時候變成黑色。那麽,自己那?


    朦朧中剛剛睡去呼叫器一遍遍的響起,在拋開枕頭從床頭櫃上摸起呼叫器時眼睛還沒有睜開。“誰呀”沙啞的嗓音連自己聽著多少的都有些的走音,“迪瑪,早”安東悠悠揚揚的聲音愛昧緩緩的從那麵傳來,“什麽事,安東!人家正在休息”我沒好氣的說,“迪瑪,到窗前”他的聲音還是緩緩的很是玩味,卻有幾分命令的色彩在裏麵。“今天休息呀……”我光著腳站起來走向窗子,手中的呼叫器裏已沒有了聲音。揚起手,隨著窗簾的拉起,窗外的陽光射進來眼睛在一瞬間被那強光照的合了起來。當習慣了那光明,再次睜開雙眼時,清晨的陽光中一道七彩的彩虹壯美的橫跨在‘卡特星’的藍天與綠地間,我驚呼了聲,“彩虹”。


    “嗯,是彩虹,雨後的彩虹!很短,風雨後的美麗;陽光很好迪瑪,要不要出來走一走。”安東的聲音在最後突然的滑成一個微高的調,懶懶的、暖暖的曖mei。“害怕搭檔式的告別……”我笑了,想起昨晚雨夜安東那個近似於吻的告別,還有自己轉身麵對施泰德的尷尬。呼叫器的那麵安東笑了。陽光照進來,散滿房間,真的是很不錯的一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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