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給各家準備的東西都差不多,一家一塊肥皂,一小罐辣椒醬,以及一籃子水果。


    水果都是田冬秀隨便裝的,每家的水果都是一籃子,或許桃子多點,或許石榴多點,也有可能棗子多點,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次辛家人帶了兩三百斤的果子,光是送人隻送了幾十斤,還剩下兩百來斤的果子,都用籮筐裝了堆在院子裏了。


    原本辛勇想著幹脆就送給左鄰右舍算了,然而辛芷卻不同意,這些果子長在山上的果園裏不值錢,被他們摘下來運到山下了,那就之前了,畢竟在常縣,可找不到口感和味道這麽好的果子。


    這左鄰右舍送一次就夠了,那能一直送,他們在山上有那麽大一個果園,以後往山下運果子的時候還多著呢,誰讓家裏幾個人都看不得那好好的果子爛在地裏呢,總不能以後運下山的果子都拿去白送給別人吧。


    辛勇現在已經養成了凡事都挺閨女招呼的習慣,當時也沒多嘀咕,直接就問辛芷:“那怎麽辦,這麽幾大筐果子,我們也吃不完呐。”


    辛芷想了想,道:“等你從縣衙回來的時候,找幾個鋪子問一下,雜貨鋪、糧食鋪子都行,看他們收不收果子,要是收就賣給他們,要是沒人要,明天我們就運到集市上去賣。”


    之前辛芷他們就在集市上賣過一次果子,當時問的人很多,畢竟這些水果的味道不談,光是這賣相,就甩了本地的那些果子的一大截。


    隻不過那時候洪災剛過,大部分人吃飽都難,來集市上買的也是家裏的必須品,很少有人願意花幾文錢買一個果子吃。


    好在辛勇也不是那種眼高手低的人,聽女兒說要去集市上買果子也沒有反對,並沒與現在家裏不缺錢就看不上買果子的那麽幾文錢,應了一聲好後就帶著東西去縣衙了。


    給其他家的都是一籃子水果,唯獨給李和豫的要格外不一樣些,除了香皂、辣椒醬和一籃子水果以外,還有另外一籃子檸檬。


    這是陳曼之前答應了要給劉氏的,下山之前她特意去果園裏摘了,家裏就隻有兩顆檸檬樹,結得果子也不夠給每家都送,所以就隻給劉氏準備了。


    說來也是辛勇去縣衙的時間合適,他到縣衙的時候,李和豫人正好在縣衙裏。


    這兩天李和豫和縣衙大部分的衙役都在西市糧倉那邊忙著給大家發糧食,白天在縣衙裏的時間並不多。


    常縣有一萬多口人,每家每戶光是登記人口,就得花上好幾天。


    有些住的遠的,天還沒亮就出發了,但是等他們趕到縣城的時候,隊伍早就從西市排到城門口了。


    這些人把糧食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都重要,但凡有人敢插隊,那都是一頓唾沫星子噴過去,來得晚的人,就隻能在後麵伸著腦袋望著,要是輪到天黑都沒有排到他,那也舍不得走,就在原地坐著,等明天衙役上差。


    這人一多,就容易出亂子,這兩天為了排隊和領糧食,西市那邊發生了好幾起爭鬥,都是因為幾句口角引起的,本來縣衙衙役就不多,現在除了給大家登記、搬糧食、稱量糧食的衙役外,還得再分出兩名衙役維護現場的秩序。


    本來縣衙的衙役就不能都在西市戴著,畢竟就算李和豫要給大家發糧食,該負責常縣安全的巡邏隊也得繼續巡邏,發糧食的事情重要,整個縣城的治安也是一樣的重要,所以這幾天縣衙裏上到縣令,下到衙役,那真是一個人都當成了兩個人用了。


    今天辛勇之所以能夠在縣衙見到李和豫,那純粹是他在西市給大家發糧食的時候,被人吐了一身,所以不得不回來換衣服。


    說起這件事情李和豫就是一臉的哭笑不得,他自掏腰包,給大家買了四船糧食,這絕對是在做善事,如今整個常縣的人,隻要提到他,那就沒有一個不讚好的。


    大家心裏對李和豫這個縣令大人實在是太感激了,但凡是領了糧食的人,臨走的時候都得跑他麵前來感謝一番。


    壞就壞在了這感謝上了,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今天下午,有個小孩子被家裏人帶到李和豫麵前的時候,那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哇’的一下吐了出來,李和豫當時離那孩子太近,想躲都躲不掉,被濺起的穢物噴了個正著,長袍的下擺瞬間就變得不能看了。


    那小孩應該本來就不舒服,他吐了李和豫一身後,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自己的親爹一巴掌拍在了後腦勺。


    他親爹惶恐呀!這可是縣令老爺,自家這不成器的小子吐了大老爺一身,這可是闖下大禍了啊。


    李和豫當時倒是穩住了,伸手攔住了對方想要替自己擦衣服的手,淡笑著說沒什麽,還記得提醒小孩的家人帶他去醫館看一看,千萬別是傷寒。


    作為常縣的縣令,李和豫還是有些包袱在身上的,當著百姓的麵,他得端著、穩著,騎上馬一離開西市,他連自己的衣袍的下擺都不敢多看一眼,怕看了之後自己也會忍不住吐出來。


    直到李和豫飛奔回縣衙脫掉了身上的衣裳,又洗過澡後,他才敢正常地大口呼吸。


    聽說辛勇過來了,李和豫連忙讓隨從烏長把人請到了縣衙的後院。


    一看到辛勇,李和豫連忙一臉緊張問道:“可是地裏的種子出了什麽問題?”


    辛勇搖了搖頭,一頭霧水的回:“沒有呀,怎麽這麽問?”


    地裏的苗子長得好好的,雖然現在天氣有點熱,但是林老爹他們一天澆兩次水,一點沒有幹著地裏的苗子。


    聽辛勇這麽說,李和豫總算是放心了,他笑了笑,道:“沒有就好,隻是辛兄你這個時候過來找我,我以為是苗子出了問題。”


    雖然現在玉米的功勞落不到自己身上了,但是那玉米到底是利國利民的重要莊稼,李和豫還是很希望辛勇的玉米能夠種好的。


    按照辛勇以前的習慣,這個時候他就該打趣李和豫一句‘怎麽,難道種子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了。’


    到底現在辛勇的想法在辛芷的潛移默化已經變得不一樣了,還能清晰的記得李和豫是官,自己是名,就算李和豫一直對他挺和善的,他也沒有順杆爬到真把李和豫當自己在現代的那些兄弟,交往的時候還能保持著一點界限感,沒敢真把他當能夠打趣開玩笑的普通人。


    辛勇晃了晃手裏的東西,笑著說道:“種子沒事,就是我這次下山的時候帶了一點東西,得了空就想著給你送過來。”


    見辛勇這麽惦記自己,李和豫心裏還真是挺高興的。


    辛勇指著桌子上的東西逐一介紹道:“這罐子裏裝的是我自己做的辣椒醬,和其他的醬料一樣,做菜的時候放一點就行,這盒子裝著的是我閨女做的香皂,然後還有點果子什麽的,都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辣椒醬和果子李和豫倒是沒覺得有多稀奇,他的注意力全在那盒子上了,他一臉驚奇的問道:“我大侄女還會自己做香皂呐?”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為官一任、照拂四方。……


    辛芷會製香胰子, 這一點李和豫是真的沒有想到。


    說起來李和豫也見過辛芷幾次,不過為了避嫌,也就隻有見麵的時候互相問候過,除此之外, 並無其他交流。


    李和豫對辛芷的印象隻有一個——就是這姑娘長得很漂亮。


    但凡是見過辛芷的人, 估計都不會相信她是山民家的閨女。


    原因無他, 這姑娘的言談舉止, 一點都不像是從小就生活在深山裏的小姑娘不說,身上的氣質遠勝縣城許多富商家的閨女。


    再有一個, 辛勇和陳曼兩口子對這個女兒實在是寵愛,李和豫第一次見到辛家人的時候,辛芷身上穿著的衣服就比家裏其他人身上的衣裳要好一些。


    之後辛家人手裏有銀子了, 那就更是不一樣了,現在辛芷身上穿著衣裳是布莊最好的綢緞成衣,身上帶的首飾也是越來越精致,相較之下,陳曼的穿著打扮還是那麽普通,隻有身上穿著的衣裳換了,頭發還是像以前一樣, 是用布包起來的,隻不過是布料上有了差異。


    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辛芷原本就長得好看, 如今仔細的打扮出來了之後, 那就更加好看了。


    如今辛芷走在街上, 那就活脫脫的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誰能想到這個姑娘以前竟然是山民呢。


    以前辛家雖然對辛芷嬌慣,但是這姑娘身上並沒有什麽驕縱之氣, 所以李和豫對她的感觀一直不錯。


    ——就覺得辛芷肯定是很得長輩喜歡的那種乖順的女孩子。


    眼下知道辛芷竟然還會做香胰子,那李和豫心裏隻剩下三個字了。


    ——不得了!


    李和豫自小家境就不錯,香胰子屬於家裏常備的東西,李家用的還是輕雲閣的香胰子。


    輕雲閣是昌都最好的香粉鋪子,是承王妃名下的產業,承王就是三皇子,承王母族以前是皇商,一貫是不差錢的主,他成年後娶的也是黃家的嫡女,也就是他的表妹。


    黃家人估計天生就比別人多長了一根名為經商的筋,雖然現在黃家已經不是皇商了,而是先帝親封的永樂候,但是黃家畢竟有以前的底蘊在那裏,黃家在昌都擁有大大小小十幾個鋪子,首飾、香粉、布莊、酒樓、典當行皆有。


    別的不說,就那輕雲閣,裏麵最便宜的胭脂就是二兩銀子一盒,最差的胰子,也要賣兩銀子一塊,澡豆倒是便宜一些,但也要賣幾百個銅錢一盒。


    不說其他的商鋪,光是輕雲閣,每天的流水都是幾百兩了,所以承王也是昌都最不差錢的主。


    以前李和豫家裏每年光是香胰子,就要花去十幾兩銀子,他也知道這玩意當中的利潤有多大。


    這要是以前,李和豫知道辛芷會製胰子,肯定想都不想的就要和她合夥做這胰子的生意了。


    李和豫又不傻,這擺明了是一門能夠輕鬆賺錢的生意,自然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


    然而李和豫也有自知之明,以前自己或許有資本和辛家商量這件事情,但是現在辛家人已經和劉子真牽上線了,那這些事情,自己擺明了就隻有靠邊站了。


    李和豫倒是沒有多失落,他倒也想得開,香胰子不比其他東西,整個天華國,能夠用得起香胰子的人家,最多也就隻有兩成,如今這塊蛋糕早就被人分幹淨了,辛家要做買香胰子,那就會斷別人的財路,被盯上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李和豫明白自己的家世壓根和顯赫沾不上邊,辛家人要和他合作,以後要是真的遇上了狠角色,那他也隻有幹瞪眼的份。


    畢竟在那些真正尊貴的人眼裏,他隻能算是一隻小螞蟻。


    所以眼下辛勇沒主要提香胰子的事情,李和豫也沒有多問,隻驚歎了幾句就跳過了這個話題。


    兩人坐在一起聊天,自然免不了要提起李和豫給大家送糧食的事情。


    從古至今,好官、清官雖然不少,但是自掏腰包補貼糧食給百姓的官員辛勇還真沒聽過幾個,所以他對李和豫真心地十分敬佩:“聽說大人您買了幾大船的糧食,免費送給大家?”


    那可是幾大船的糧食,眼下糧食這麽貴,辛勇都不敢問李和豫買這些糧食花了多少銀子。


    一聽辛勇說到這個,李和豫就來了精神,他笑著說道:“要說起這個,還得感謝辛兄你。”


    辛勇一頭霧水的問道:“感謝我?我什麽都沒有做呀。”


    他隻租了幾百畝地,和李和豫的所做的事情比起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李和豫搖了搖頭,也不和辛勇賣關子,直接解釋道:“怎麽就沒有關係了,辛兄你是不知道,那幾船糧食可不是我花銀子買回來的,而是我用兩瓶酒換回來的,要細說起來,買那些糧食,我不但沒有花銀子,還賺了些銀子呢。”


    這幾大船的糧食,細算起來價值確實是超過了上萬兩銀子,然而這些糧食李和豫隻投入了一千六百兩銀子,因為他拿出去換糧食的那兩瓶酒是最便宜的xx大曲,而且這處換糧,他的隨從和縣衙的衙役不止是帶回了糧食,還帶回了一筆銀子。


    當時烏長他們帶著酒到了隔壁的府城後,也沒多停留,直接花銀子找了一位中間人,然後帶著酒見了府城最有錢的幾位富商。


    這酒有多好已經不用多贅述了,富商們能夠把生意做大,眼光自然也不錯。


    烏長他們手裏就隻有兩瓶酒,這能出得起價的人卻有好幾位,那競爭自然是不能避免的。


    烏長他們目的明確,不要銀子,就要糧食,誰給的糧食多,誰就能把這兩瓶酒帶走。


    經過一番激烈的競價後,一位鹽商以十萬斤糧食、五千兩銀子的高價把這兩瓶酒收入囊中。


    當然了,這十萬斤糧食並不都是細糧,細糧隻有六萬斤,剩下的四萬斤是高粱、粟米和大豆。


    因為烏長他們隻要糧食,所以所有對酒有意思的富商都在購糧,所以整個府城的糧食都分散了,最後還是這位鹽商家裏的存糧多,才讓他得了這個機會。


    夏收已經結束,眼下除了豐昌府缺糧外,其他沒遭災的地方都是一年中糧食最充裕的時候,熬過這段日子,糧價肯定會跌,豐昌縣受災缺糧的消息畢竟不是什麽秘密,有些頭腦靈活的商人已經在籌措糧食,準備運到豐昌府來賣了。


    到豐昌府賣糧食的商人越多,那糧食的價格就越低。


    豐昌府的老百姓也沒想過糧食能便宜到哪裏去,隻要著糧食能夠回到以前正常的價格,他們就得燒高香了。


    對著辛勇,李和豫也沒隱瞞,辛家這酒這麽值錢,他就是想瞞,那也是瞞不住的。


    見李和豫神色異常,辛勇也猜到了他心裏在想什麽,當即主動說道:“這酒我既然已經賣給了大人,那就是大人的了,大人有本事,有手段,那些酒才能這麽值錢,要是在我手裏,別說是高價賣出去了,不惹火燒身就是好的了。”


    李和豫靠著自家的酒賺了這麽多銀子,辛勇的心態也很平和,對於他們來說,一瓶酒能賣一千兩銀子,就算是買了一個高價,至於買家買了酒後從中得到了多少收益,那確實不管他的事情,也犯不著心裏不平衡。


    辛勇發自內心的讚道:“能有您這麽一個好官,是我們的福氣。”


    穿越之後,辛勇可沒少聽林老爹他們說起這裏的官吏有多腐敗。


    通過之前的賑災銀子被貪汙的事情,就能看出來林老爹他們確實沒有說錯,和那些貪官相比,李和豫確實已經算是難得的好官了。


    聽辛勇這麽說,李和豫歎了一口氣:“辛兄你不知道,我來常縣上任之前,我的先生送了我一幅字,字裏一共就八個字,為官一任,照拂四方,先生的這句教誨,我是一日都不敢忘。”


    李和豫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好官,他做的這一切,求的隻是無愧於心罷了。


    李和豫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實在是太認真,就連辛勇,都有些被他這話給震住了,不由得愣了愣。


    此情此景,辛勇也不好說那些大道理,畢竟這和他山民的人設不符,最後他隻能幹巴巴的朝李和豫豎了豎自己的大拇指,以示讚揚。


    家了就隻有辛芷和田冬秀,辛勇不放心,也沒在縣衙多待,正好李和豫還要去西市,又聊了幾句地裏的種子後,他就主動提了告辭。


    這次下山,辛勇他們並不急著回去,等他們再上山的時候,就該收地裏的紅薯,到時候一時半會兒的肯定是沒時間再下來了,所以他們打算等東山村的玉米苗和辣椒苗移栽過後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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