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曾慶典含糊道。


    呂紅瑞蹙了蹙眉,“首長,這樣的人心太硬了。”


    “心硬?她軟得很呢!”曾慶典哼笑道:“這小丫頭真對脾氣。”


    說完慢悠悠的上樓打算看看小孫子的狀態。


    呂紅瑞留在原地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摸到了點門道。


    對著敵人心就硬,對著自己全心接納的家人就變得柔軟。


    為了讓姥姥姥爺安心,所以就給倒黴表哥安排個‘出路’?可是直接放出來不好嗎?


    呂紅瑞沒想明白,隱隱有什麽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但他沒抓住。


    晚上吃過晚飯,趁著一家人都在何清越就把事情說了。


    “我是這麽想的,等她從監獄裏出來的時候人也三十好幾了。沒什麽手藝,年齡還那麽大了,身上還有汙點,工作也不好找。如果出來還像從前一樣混日子還不如不出來。”


    “部隊裏雖然辛苦點,但肯定是能學到東西的。最起碼能把他那性子磨一磨,壞習性改一改。如果他在部隊能上進點也不難進步。”


    “部隊,有沒有危險啊?”張英小心翼翼的問道。


    何清越抬頭看她,認真地說道:“危險肯定是有的。尤其是曾首長那邊的部隊,都是特種部隊,需要簽署保密條令的,幾乎很少能跟家裏聯係上。像是曾首長身邊的人有不少都是殺過人的,能在那地方留下的沒有一個會是孬種,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那萬一……”張英不敢繼續問下去了,怕聽到不好的答案。


    王財沒說話,他手裏握著旱煙卷,十分鍾前開始卷,直到現在才卷完。


    他抿了下口水,固定住封口。眼眉低垂,十分認真的看著旱煙。但誰都知道他的思緒不在煙上麵,直到張英碰了碰他的胳膊,“老頭子。”


    王財抬起頭,點上煙卷。旱煙的辛辣味頓時彌散開來,煙霧將王財籠罩住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好像過了許久才聽到他的話,“去吧。”


    “老頭子。”張英不敢相信似的。


    王財悶悶地說道:“你以為監獄是啥好地方啊?好人在裏麵待十年都能呆廢了,更何況他。送去部隊,生死有命,他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拚出一條路來,別淨想著窩裏橫。”


    “咱們都是沒本事的,教不好他。就把他交給國家吧。是好是歹,以後他看著辦。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得擔起事來了。”不知道是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王春華看張英愁容不改的樣子安慰道:“送去部隊也是個好事,就像我爹說的,監獄裏烏煙瘴氣的啥人都有。他要是好的不學就學壞的咱哭都來不及,還不如進部隊鍛煉鍛煉呢。再說了,現在都和平年代了,哪有那麽多仗可打啊!”


    孫慶軍也點點頭,說道:“是這個理。再說了,那位曾首長一看就來頭不小,連咱們省一把手都驚動了。林子要是進去能好好學,以後肯定差不了。沒準還能壞事變好事呢。”


    這句話讓老太太心動了。


    說到底還是自家孩子,能有一個好的選擇誰也不想他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


    “行,那就這樣吧。”王財拍板定下來,“送部隊去吧,以後啥造化就看他自己了。”


    “啊,那就送去吧。”張英點點頭,“最近可以去探監吧?從他進去咱也沒去過,這次去一趟吧,到時候好好跟他說說,讓他別再擰著來了。進部隊好好學,可千萬別再犯渾了。”


    王春華看了看父親,應了一聲。“哎,等我看看日子,去看看。”


    “也不知道這些日子長沒長記性。小癟犢子讓他吃點苦頭。”張英又開始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裏麵挨沒挨欺負,以後進部隊就更不是想見就見的了。看看需要啥買點啥,衣服啊,鞋啊……”


    “行了,別絮叨了。”王財看了眼張英說道:“他是去改造不是去享福去了。做錯了事就應該好好反省,還想這想那個的?從小你就慣,大了你看什麽樣了。都這樣了,還慣著呢?”


    張英不樂意了,“怎麽就說是我慣著的呢?你大孫子你不慣著?那年他想吃冰棍沒錢,拿著雞蛋去換冰棍這是誰幹的……”


    何清越杵著下巴望著遠方,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孤寂。


    即使對眼前的一切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可當他們理所當然的接受這一切的時候心裏並不是那麽好受,也許他們早就等著她開口了,她主動開口後他們反而會鬆了口氣吧,覺得不用為難了吧。


    可是怎麽辦呢?


    人就是這麽善變。


    就像在之前明明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覺得自己可以接受最後的答案,可真到了這一刻還是覺得委屈。


    也許是自己鑽牛角尖,這麽矯情幹嘛呢!


    他們那時的憤怒是真的,現在事情過去了想要給大孫子求個情也是真的。說到底不過是人心易變,無關對錯。


    在他們看來不管是王逸林還是何清越都是他們的孩子,對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一方有錯他們可以教訓,懲戒。可是如果另一方一直拿著捏著這件事不放就不對了。


    都是一家人,有錯就改就好了,何至於上綱上線,咬著不鬆口呢。


    各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想而知如果王逸林一直在監獄裏待著,得不到減刑的機會。長輩們對她的一絲心疼會不會變成怨恨。


    想通了後何清越也談不上委不委屈了,畢竟她的目的也不單純。


    王逸林將要進入的部隊肯定跟一般部隊是不一樣的,想輕輕鬆鬆混兩年那是不可能的。要麽在裏麵脫幾層皮,讓大佬教會你做人。要麽牛逼哄哄的成為大佬。更有可能永遠沒有機會。


    不管將來王逸林會成為哪一個,她都不虧。


    更不會再因此而被為難。路是他們自己選的,如果王逸林真的那麽沒用也不會找她要人,有本事找曾首長,找國家爸爸。


    “爸媽,姥姥姥爺,既然決定了我就去跟曾首長說一下,晚上我還有事,回來的會晚一些。”何清越打斷兩個老人的爭執,說道。


    王春華一愣,“大晚上的去哪啊?”


    “我去找香兒,有點事,之前約好了。明天我就得走了,再不去沒時間了。”


    “哦,那早點回來。”王春華囑咐了一句。


    張英看了眼門口,有些不滿意的嘟囔道:“青青是不是不樂意啊。”


    王財哼了哼,“都是一家人有啥不樂意的,再說了兄妹之前鬧點矛盾,還能咋的,真給弄死啊?過去就過去了,王逸林教訓也受了。以後也進部隊了,再想犯渾有的是人教訓他。再者說了,她把她哥親手送進監獄去了這名聲是好聽是咋的。”


    “行了,青青能幫忙就不錯了。這擱誰身上能真一點不計較啊?那王逸林幹那事也是人事?那怎麽說也是他妹子,就能這麽禍害。這是得虧沒真出事,要是青青真有個萬一你們就看著吧。”王春華說話也是帶著氣的,之前不說不是因為不敢說,而是不想再提起這事讓兩位老人跟著上火。但現在王逸林明顯有了更好的去處,再一聽父母言語中的偏袒她就有些氣不順了。


    王財和張英也沒反駁,好一會才說道:“都是畜生啊!”


    王春華繼續說道:“青青這幾年怎麽對你們的,差哪了?這人心都是肉長的!王逸林給你們啥了?是買塊糖還是買過一根冰棍了!就算你大孫子千好萬好,那也不能這麽偏袒吧,青青還在這呢,你看你倆這家夥的,又買衣服又買鞋的,很怕別人不知道那是你大孫子。”


    張英急了,“這不也沒說啥嗎,那她還能多心啊!”


    多不多心的那誰知道呢。


    王春華歎了口氣,“青青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以後還不定在哪發展呢。能在身邊的時間也沒兩天了。你說她奶和她爸現在這樣咋整,是不是得跟著她一起生活。你們就顧著大孫子,一點也沒想過青青的感受。總覺得她從小在咱們身邊長大,說什麽就是什麽。她現在長大了,後麵幾年還有更親近的家人呢!”


    “那小白眼狼她還能跟我離心咋的,那不能。”張英色厲內荏的叫了一聲,又有些心虛,“不能吧,青青不是那樣的孩子。是不是,老頭子。”


    一陣沉默。


    幫你叫個救護車?


    何清越第二天是帶著錄取通知書走的,王春華蹙眉問道:“開學之前不回來了嗎?”


    “學校有軍訓,八月中就要開學了。現在還不確定魔都那邊事情進展的怎麽樣了,如果一切順利那就都好說,如果不順利的話,可能開學都不一定能結束。我先做好準備,省的到時候再來回折騰。”何清越解釋道。


    王春華還是有些憂心,“你是不是不高興了,那是你姥姥姥爺,也是你哥的爺爺奶奶,你也要體諒一下,別多心。”


    何清越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媽,我沒多想。其實我拿著這個也是想顯擺一下嘛,讓奶奶和爸爸看看我有多優秀。”


    王春華有些吃味的說:“這才剛見麵就這麽親熱,這還得是自己親奶奶親爸爸啊!”


    “媽媽,好媽媽。”何清越嬌嗔著撒嬌。


    王春華這才露出笑容,說道:“去年你姐姐考上大學,我們都是給她辦了升學宴的,今年你也上大學了,按理來說也要給你辦的,可是你這個主人公又不在……”


    “我知道的媽,我理解。事有輕重緩急嘛!”何清越扶著她的肩膀,“我們一家人知道就好,沒必要人盡皆知的。再說了,去年我姐辦了升學宴,今年我再辦,你也體諒一下沒有大學生的人家啊,人家隨份子錢也是很為難的。”


    “你這孩子。”王春華沒忍住笑出聲來。“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就把你奶奶爸爸帶回來,也讓他們看看你生活的地方。我們也有很多年沒見過了,也得重新認識一下,都是你的親人,怎麽都得見見,認識一下,對不對。”


    何清越若有所思,應道:“放心吧媽,我會安排的。”


    “嗯,自己去那邊好好照顧自己,有時間給媽打電話。你姐上大學走了,你現在也要上大學離家了……”王春華說的有些傷感。


    “咱們家現在也不缺錢了,你就把手頭上的工作放一放嘛。空出時間去看看我姐,也去看看我。飛機‘咻’一下就到了,多簡單啊!”


    “你說的倒是簡單。”王春華點點她的鼻尖,“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到了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媽。”


    下了飛機何清越直接打車到了法院。


    路上堵了會兒車,她到的時候已經已經下午兩點半了。


    庭審已經結束,法官和律師都已經離開了。


    “爸爸,怎麽樣,你覺得還好嗎?”何清越問何銘璋。


    作為當事人他自然是在現場的,但因為現在還處於服刑期間,沒有洗脫罪行的情況下按理還是要回到監獄的服刑。


    未免在監獄出現差錯,何清越直接用藥讓何銘璋的眼睛恢複到失明的狀態下,身體也虛弱無力,這樣他還可以繼續‘保外就醫’。


    何銘璋現在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身體虛弱無力,目不能視,隻能坐在輪椅上行動。開庭前何力那邊要求為何銘璋做個全身檢查,最後的結果是繼續執行‘保外就醫’。


    何清越的藥十分好用,即使到醫院做檢查也沒查出什麽不對來。


    這也是不得已之下的辦法。


    她也比較擔心何銘璋現在的狀態,怕他再一次失明會給自己帶來太大的壓力。


    好在何銘璋的狀態還不錯,他能夠很直觀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雖然身體疲乏無力,但身體沒有沉重感,反而很輕鬆,所以他心裏清楚,女兒的藥可以偽造他的身體狀態,但他身體的健康狀況卻是沒有改變的,他很放心。


    他反過來拉住何清越的手安慰她。“爸爸沒事的,你放心。這次回去還好嗎?”


    “嗯,事情都辦好了。我爸媽還有姥姥姥爺邀請你和奶奶去我生活過的地方去看看呢。”何清越蹲下身子說道。


    何銘璋點頭,他看不到,但能大體知道何清越的位置,頭低垂微側著應答:“好啊,等這邊事情了了一定要去看看,爸爸也很好奇呢。”


    “嗯。”何清越笑得眯起了眼,又轉頭看向武雨橋“怎麽樣?順利嗎?”


    武雨橋搖了搖頭,“對方也不是一點準備沒有的,他們那邊說是有證據,還想再搏一把。你看那邊。”


    順著視線望過去,何清越就看見之前見過的叫做何思慧的女孩和蘇婉茹麵對麵站著,兩人站在法院門口正在交談著什麽。


    何思慧臉上的焦急不是假的,蘇婉茹整個人就顯得優雅多了,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急不躁的看著她,不說話不表態,但整個人的態度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叫您一聲姑婆,您一定要這麽趕盡殺絕嗎?”何思慧咬牙切齒道,看著這個老太太臉上優雅得體的笑容,讓她恨不得一把撕下來看看她的皮下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何小姐,我擔不起你這一聲姑婆。”蘇婉茹和和氣氣地說著氣人的話:“說到底我們自始至終的立場都十分明確,那就是敵人,我也搞不清楚何小姐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何思慧握緊雙拳,“當年的事我們家也是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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