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符聽到稟報心裏一突,這種情況萬萬不能出岔子壞了殿下的大事。


    “軍醫怎麽說?”淩符臉色發黑。


    淩符手下小心翼翼的繼續稟報:“軍醫說症狀古怪,目前還查不出緣由。”


    淩符穩住心神:“讓軍醫一定要全力找出病因。”


    他帶著三千禁軍不是個小事兒,不管沿途各地官員,長安也看著他們呢。


    生病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病是不是傳染?


    可偏偏他又不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真要是疫病,說不定已經有更多人傳染了,禁軍染病可大可小,說不定長公主也討不找好。


    “把病患隔離,大軍停止開拔,讓軍醫開些湯藥給沒得病的軍士,從現在起所有人不得隨意走動,咱們在原地修整兩天,讓軍醫全力醫治。”淩符下了決心,他要看看還有沒有繼續得病的,如果還有必須立刻報給長公主。


    三千禁軍停止繼續趕路,這是很引人注目的事兒,冀州官員都注意到了這事兒,但具體情況不明,大家還在觀望。


    大軍停了一天,病患的症狀似乎減輕一些,也沒有增加患病人數,淩符心裏稍微送了一口氣。


    隻是軍中藥材不足,他打算購買一批,確定這病不傳染就繼續趕路。


    第二天一大早,淩符派了幾個沒有接觸過病患的手下進城購買藥材,決定再觀察一天他們就出發。


    又一天過去了,軍中又有幾十人病倒了,淩符的臉黑成了鍋底,軍醫幾乎已經確定是疫病了,病患隔離還是有人倒下,還會不會有人染上誰也不知道,唯一安慰的是目前還沒死人,隻不是昏迷或者四肢無力。


    淩符立刻決定飛鴿傳書給長安,他現在已經不敢派人去送信了,萬一把疫病擴散,他是死罪就算了,長公主怕也補不了這個天大的窟窿。


    淩符沒有想隱瞞這件事,他不蠢反而很清醒,這件事不說瞞不住,就算能瞞住也沒有意義,反而還會闖下天大的禍事。


    如今就地醫治是上上策,他還得盡快讓冀州刺史幫忙。


    冀州刺史感覺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三千禁軍過道冀州染上疫病,這是怎麽說的?他治下今年沒聽說哪裏患病啊?


    這禁軍怎麽就在他地盤得病了?


    那個淩符也是光棍兒,派人通知他後,就說大軍要原地隔離,補給什麽的都托付冀州了。


    真是沒天理了!


    可他又不敢不管,這可是禁軍啊,還是辦的長公主的差事,他隻好一邊兒給禁軍送補給,一邊給長安送信,還要安排沿途防治疫病傳染的事,誰知道他們一路走過來傳染了多少人!


    最可氣的是明知道有疫病,淩符手下還進過落雲城,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回頭一定參他一本!


    白雀看著眼前的女童打心裏帶著恐懼,他們家少主是會鬼神之術嗎?


    前天夜裏他帶著人進城潛進最大的一所藥材鋪,把其中幾味藥撒上了少主給的東西。


    然後一大早果然看到禁軍在城裏購買藥材,甚至把城內那幾味常見藥材全都買斷了。


    到這裏他頂多就是感歎少主“神機妙算”,可誰能告訴他,前天夜裏禁軍到底是怎麽得病才需要進城買藥的?


    留下的人也不太清楚,隻是知道半夜時,少主讓所有人原地待命誰都不許跟著,然後自己離開了,天快亮才回來。


    莫不是去施法了?


    時知不知道白雀等人的心理活動,知道了她也不會解釋。


    這就是死士的好處,隻要下了命令就會聽從,這要是一般護衛,絕對不敢讓主子一個人行動。


    估算時間,她這次藥沒有下很多,根據人體代謝功能,中招的人有個三四天就好了,禁軍人體應該不錯,可能兩三天就好了。


    這兩天都住馬車裏,城中戒嚴隻能出不能進,時知囑咐道:“白雀你帶人想辦法靠近送補給的壯丁隊伍,給他們的部分食材下藥,這次改下瀉藥,記住隻下一部分,注意用量。”


    無人機也不能老用,套路多一些,這三千人才能困住時間長一點。


    淩符聽到病症開始從四肢無力變成腹瀉後,嘴上起了一圈兒燎泡,說實話,如今這個情形他也不敢有什麽動作,隻能等長公主拿主意了。


    隔了兩天,時知又用無人機撒了次兌水的殺蟲劑,她計算過用量死不了人,但肯定讓中毒的人不舒服,吃點排毒利尿的東西大概一兩天見好,幹挺著大概三四天得頭暈目眩。


    禁軍的“疫情”越發嚴重,連淩符都趴下了,冀州刺史將整個落雲城都封了,就怕城裏也鬧這個不知名的疫病。


    看著當地駐軍已經劃出隔離帶來,時知知道這下子禁軍想離開也不容易了,他們這是被取消行動權了。


    時知看差不多了,離開前對留著的人囑咐道:“等過兩三天再混進送補給的隊伍下一次瀉藥。”


    去長安的死士估計應該快到了,送信的信鴿被他們攔了兩天才放出去,但冀州刺史的信沒攔,等長公主接到消息時,這件事時會在同一時間被他們的人傳遍大街小巷。


    時知帶著人要趕回清河,藥不能老下,萬一真出人命那就罪過罪過了,不過哪怕他們“痊愈”了,冀州刺史大概也不敢很快解封,怎麽也能再拖個十幾二十天。


    時知躺在馬車裏補覺,馬車上的碳爐熄了,她裹在皮毛裏也沒覺得冷,就是感覺整個人都要餿了,為了不露痕跡,這段日子他們沒進城也沒投宿,都是在野外生存。


    幸虧這大半年有打拳健身,否則這個小身板兒絕對吃不消。


    趕了三天的路,時知是傍晚悄悄回的家主府,阿茄看到她狼狽的樣子都要哭了。


    時知洗漱幹淨後,崔教授已經過來“探病”了,看著孫女瘦了一圈兒的小臉兒,心疼的不行。


    時知一邊用飯一邊道:“事情成了,明天清河郡郡守應該就會接到信了,桐州防禦使手底下的將領也應該接到信了。”


    崔教授點頭:“白雀回來跟我說了,過兩天我會安排人在東武城放消息,族裏也會安排下去,你好好休息,其餘的事交給爺爺來辦。”


    時知也不勉強,她是得好好休息,這個身體才七歲,這次有些累狠了,要不是情況特殊還真不敢這麽造作。


    時知是真累了,用過晚飯不久後,倒頭就睡了。


    等她睡醒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朝廷有派使者前來清河郡的事兒,清河郡隸屬桐州,所以這件事在整個梧州上層官員內部都不是秘密。


    原本以為這是崔氏和長公主的角力,大部分人保持沉默,畢竟世家和權貴的鬥爭從前朝就沒斷過。


    然而原本打算看戲的眾人,突然聽到宣旨禁軍患有疫病的消息後不約而同都深吸了口涼氣,要知道冀州和桐州相近,這要是趕上倒黴,這三千禁軍完全有可能在桐州發病!


    桐州刺史直接把清河郡郡守傳信提溜到了刺史府,他們得商量一下對策。


    禁軍是奉皇命來的,不讓進入似乎會得罪人,甚至可能會被秋後算賬,可放進來真把疫病傳開了,那直屬官員可是要被擼甚至掉腦袋。


    有謀士道:“大軍還在冀州,若是治不好,冀州刺史怕也不敢讓淩符把人帶走。”


    話是這樣說,可誰知道禁軍還有沒有帶著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萬一他們自己好了卻還傳染別人怎麽辦?


    第15章 .流言桐州刺史腦門疼,清河郡……


    桐州刺史腦門疼,清河郡郡守更是欲哭無淚了,他剛從刺史府快馬加鞭趕回東武城,就聽到禁軍得病的消息已經傳遍東武城正有在整個清河郡蔓延的趨勢。


    一想到刺史大人讓他“封鎖消息”的命令,他幾乎都要站不穩了,心裏直呼天要亡他!


    城內人心惶惶,崔氏一族也不安穩,疫病啊!這可是要命的,族老們到家主府進進出出商量對策。


    “這禁軍是衝崔氏而來,真要是把疫病傳到清河來,我崔氏一族就是罪人啊!”有見過疫病傳播後人間慘劇的族老直接開始哭了。


    崔教授這幾天一直沉默著,他把消息放出去後一直在等長安那邊的動靜,族裏這邊隻是添添柴,等過幾天那邊兒的消息。


    長安


    長公主接到淩符的消息時也是一驚,但還沒等她想好對策時,這消息卻不脛而走傳遍了長安城。


    劉家在聽到消息後,推波助瀾又讓人放出消息“派出去的禁軍是為了為長公主謀私權。”


    長公主一派氣的半死,但流言壓越大,惠嘉長公主明白這事兒她失了先機,所以一邊派人放出政敵的“私秘風流韻事”分散注意力,一邊寫信給淩符,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把疫病斷絕才可行動。


    事有輕重緩急,長公主心裏有些後悔派這麽多人出去,其實完全可以下令給桐州刺史,讓地方軍隊去配合淩符,這樣雖然過程可能沒那麽順手,但也不至於陷入這種困境。


    長公主不愧是玩轉朝堂的政治好手,流言果然被更辛辣的“風流韻事”吸引了,再加上染病的禁軍遠在冀州,長安的百姓也並沒很害怕,所以城內最熱的話題從長公主變成了外戚家的私密隱事。


    劉家聽到後氣的要吐血,他們家是天子外家,長公主頭號政敵,流言蜚語說的最多的就是他們,原本想靠“民意”打擊長公主這個女人,沒想到被反將一軍。


    崔家的死士在長安待了幾天,心裏越發佩服自己女郎留了後手,這劉家難怪被長公主壓死,這麽有利的局麵還能被翻盤,難怪榮安太後一死,外戚就再也壓不住長公主了。


    就在大家還在討論禁軍疫病和權貴隱私韻事時,又一則流言出來了,這次是世家的。


    流言說崔氏一族眼看衰落了,崔清為了高官厚祿與家族富貴打算和長公主聯姻,沒看他們一族都沒什麽大官了,用一個嫡女換前途太劃算了。


    有人又反駁說了,人家崔家那嫡女是灶女怎麽可能會拿來聯姻,也有可能是長公主為了世家支持要拿小兒子去崔家入贅。


    一時間長公主和崔氏一族又成了長安城最近的話題,而且加上前幾天禁軍疫病的消息,被人多番聯想,就連權貴們也開始嘀咕了。


    長公主聽到這個消息直接氣的摔了杯子,她聽到禁軍疫病的事兒沒真的慌亂,因為這不是不能處理,可把崔家放出來真是誅心之言。


    除非她放棄崔氏,否則隻要崔氏答應和她聯盟,那就做實了流言,她其實也不怕流言怎麽說她,可她清楚世家最重名聲,事情要失控了!


    果然這個“流言”從長安傳到清河郡時,崔氏族老幾乎都要去祠堂以死謝罪了,他們覺得崔家幾百年清譽真要被長公主給毀了!


    崔教授把族老勸回去,並且立即上書陛下陳情,絕對不可能接受聯姻,如果陛下和長公主不答應,他就帶著孫女抹脖子,絕對不可能讓崔氏蒙羞。


    族老又哭了一場,表示他們也絕對不會接受長公主的威逼利誘,要是真讓家主與灶女蒙羞,那闔族耆老就一起去長安城一頭撞死。


    原本族裏其實有些人還真動了搭上長公主這條船的念頭,甚至覺得把灶女拿出去聯姻,再換個繼承人就好,也許這正是他們旁支的機會。


    當然了這個方法不能拿出來說,也不是所有族人都同意,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崔氏如今陷入“貪慕富貴”流言中,最重要的是自證清白!


    崔教授的陳情折子是快馬加鞭送到長安的,並且他還給所有長安的故舊捎去了信。


    折子和信大概意思差不多,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身為臣子他不能為君分憂,身為宗子卻沒有傳承好血脈,身為家主卻沒振興家族,身為祖父卻讓孫女陷入流言,要不是孫女年幼失怙,他早就應該以死謝罪了。


    然後後麵又開始自證,說他無心仕途,回老家也是這個原因,隻想耕讀傳家,養大孫女,最近聽聞陛下和長公主惦念他派人探望,他愧疚難當,又聽聞探望他的人生病了就更愧疚了,他崔清於國於家都沒半寸功績當不得貴人們的關懷,若是禁軍真出了什麽事,那他也隻有以死謝罪了。


    同時最後又表示,他身上的三品官身也請陛下收回去吧,萬萬不能因為他而讓長公主被人攻擊,他崔氏一族絕對不可能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以後誰要再說給他加官那他就一頭碰死,誰要說拿他一族灶女換取富貴,他一族也沒臉活了,打算一起在祖先麵前謝罪。


    反正那意思,誰再給他加官給他孫女說媒拉線他就去死,崔氏一族也一起死,這是生死大仇!


    崔教授的折子上了沒多久,清河崔氏其他五房的折子也來了,那意思一樣,清河崔氏六房同氣連枝,大祖房受辱那就是整個清河崔氏受辱,他們請求陛下找出傳流言的幕後黑手,還清河崔氏一族清白。


    皇帝被他小姑架空,但發聖旨他還是知道的,他也不願意他小姑和世家聯姻,所以崔家的請求和他的利益不謀而合。


    崔家其他五房原本也是觀望,但一聽到長公主和崔氏的流言就知道不好,別人可不知道崔家分六房,老百姓眼裏他們是一家,權貴眼裏世家更是一個整體!


    其他頂級世家也給大祖房背書,在朝中擔任職務的紛紛上書,說崔太常一輩子都有名士之風,崔氏也是士人楷模,萬萬不能讓流言汙了名門。


    惠嘉長公主心裏的火壓不下去,但還是要控製表麵情緒,她知道這是“陽謀”,把利益交換放到明麵時所有人都不會接受,每個人都要有一層虛偽的麵紗,現在有人把這麵紗揭開了,她所有的打算都不能放出去了。


    如果固執己見,那就是與所有世家為敵,不說她沒有這個力量,就算有圖什麽呢?想把崔氏大祖房收為己用不也是為了拉攏世家?這一招是她敗了。


    可她不明白,這次是輸給了誰?禁軍疫病開始,長安城裏就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翻雲覆雨,她想過所有政敵,可卻沒有確切目標。


    她甚至懷疑過崔清,然而崔清她是知道的,他要有這個本事,崔氏大祖房這些年也不會是如今這個鬼樣子。


    況且世家最重名聲,這件事給崔氏的清譽還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完全不是世家的套路,他們放不下那些虛偽的麵具!


    排查了一圈兒,長公主心裏發寒,她竟然找不出幕後黑手,長安城竟然還有這麽可怕的人物,這樣她怎麽不心驚。


    時知要是知道長公主的心理活動一準會回一句:刻板印象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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