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給了張秋和文淑慧一個安撫的眼神,將張秋和小文都拉到了自己這邊。


    保安是個身材高大的壯年男人,他來勢洶洶,說話態度又強硬,瞬間就把張秋的丈夫給唬住了。


    “我、我找我媳婦兒,關你什麽事!”男人色厲內荏道。


    保安絲毫不慫:“你找你媳婦兒當然不關我的事,你在我們學校門口鬧事就關我的事!”


    男人又氣又委屈:“張秋是我媳婦兒,我來找她回家這有什麽問題嗎?這怎麽就叫鬧事了?”


    保安大哥;“哼,是你媳婦兒又怎麽樣?張秋同學是我們首都大學的學生呢,就算不是我們大學的學生,你對女人動手就是不對!”


    周圍有人也看不下去發聲了:“就是,對女人動手也配叫男人?”


    “張秋同學我知道的,很優秀的一位女同誌,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老公呢,嘖嘖,真是可惜!”


    “看他對他女兒的態度,估計也是個重男輕女的吧,嘖嘖……”


    被群眾這麽指責著,男人又覺得臊皮,卻又還是不死心:“我教訓的是我媳婦兒……”


    保安大哥也被這種人的觀點驚到了,懶得跟他掰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還不快滾!信不信等下我就去找公安!”


    男人被保安大哥這一吼嚇了一跳,瞪了張秋一眼,又用力地扯過了小文的手。


    小姑娘一個踉蹌,差點跌到,然後哭哭啼啼地幾乎是被男人拖著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叫媽媽,卻被男人訓斥了幾聲,更加快速地拉走了。


    剛剛還強忍著的張秋,卻在聽到那聲“媽媽”時,瞬間忍不住淚如雨下。


    男人一走,周圍看熱鬧的人差不多都散了,張秋這才哭出了聲。


    蘇晚心情複雜,上前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


    文淑慧平時話挺多的,可今天突然發生了這種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張秋,幹脆也上前將她們兩人都抱住。


    大概過了兩分鍾的樣子,張秋的哭聲終於停歇了。


    蘇晚和文淑慧都不約而同地鬆開了手,三人麵對麵站在一起,周圍有些安靜。


    過了半分鍾,張秋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對不起……”


    蘇晚從包裏找了張衛生紙出來遞給她,道:“你又沒做錯什麽,跟誰道歉呢?”


    文淑慧瘋狂點頭:“就是就是!”


    張秋吸了吸鼻子,強行擠出了一抹笑:“謝謝你們。”


    蘇晚:“都是同學,又是室友,這點事有什麽好謝的?”


    文淑慧繼續點頭:“就是就是!”


    這下張秋是真心的笑了出來,蘇晚和文淑慧也跟著笑了笑,心情變好了不少。


    可張秋也隻是短暫地笑了一下,心裏的沉重一分都沒有減少。


    三人沉默著走回了寢室——突然發生了這種事,就算再回圖書館也看不進去書了。


    蘇晚和文淑慧都很默契地沒有問張秋到底怎麽回事,其實就連文淑慧這種心思大條的人都已經能夠猜到個七七八八了,不過她們還是得等張秋主動開口告訴。


    這一天幾人都沒怎麽複習進去,誰料第二天那個男人又來了。


    隻是這次他學聰明了,沒再像上次那樣鬧,他就帶著小文在烈日炎炎下待著,果不其然,張秋一心軟就出來了。


    一看到張秋他就又激動起來了,隻是想著昨天的教訓,他沒敢再動手動腳,隻是一直嚷嚷著讓張秋跟他回去。


    周圍有昨天見到過他的人也會幫著張秋說話:“怎麽又是你?你怎麽又來了?”


    “就算人家張秋真的是你媳婦兒,人家上學也是自由吧?你憑什麽讓人家為了你放棄學業?”


    “你知道現在大學生有多金貴嗎?國家都倡導讀書,你又算個什麽東西不讓別人讀書?”


    “嗬嗬,這種男人,自己沒什麽本事,就見不得自己媳婦兒更能幹了,人家張秋同學配你,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被這麽多人說要是一般人肯定不好意思不敢繼續來了,但張秋的丈夫可不是一般人,他臉皮和厚著呢。


    他雖然也會覺得臊皮,但比起讓張秋跟他回去,這點根本不算什麽。


    隻不過沒過多久保安大哥又聞聲趕來了,這次男人沒敢強,才剛被吼了兩句他就趕緊溜了,搞得保安大哥想教訓他都沒機會。


    可沒想到第三天,第四天,……那男人還是來了。


    不僅如此,他還變本加厲,在學校門口“訴苦”,說張秋考上了大學之後就嫌棄他們是鄉下人,拋夫棄女,已經快半年沒回過家了雲雲……


    而且他還學雞賊了,每次一見到保安大哥來就先溜之大吉,讓人根本拿他沒辦法。


    首都大學學生多,校門口人流量大,還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學生見此都對張秋產生了不好的感官,就算有先前一開始就見過那男人作風的學生幫忙解釋,張秋的名譽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這件事逐漸都引起了學校領導的關注,找張秋談了話。


    這種家事學校不好管,也沒資格去管,但學校領導還是更相信張秋的為人的,張秋雖然沒有講清楚事情原委,可那畢竟是人家的隱私,學校領導也沒追問,隻讓她盡快將事情處理好,畢竟長期這樣下去影響也不好。


    張秋心情沉重地回了寢室,一見到她文淑慧就迫不及待地問領導找她說了什麽。


    張秋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本來都以為她要說的是學校領導要找她談話的內容,沒想到她卻是將她和她丈夫的事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原來她當年下鄉當知青後,因為長得還可以,又是知識分子,一時間受到了不少同村適齡男子的追求。


    不過張秋那時候覺得自己年紀還小,都沒考慮過這些事,那些男子就都被她回絕了。


    時間一長,大家看她好像真沒談對象的打算,漸漸也就歇了追求她的心思。


    但唯有小文她爸不同,他長得還可以,足足追求了她一年多,經常幫她幹活,給她送吃的,有一次還為了幫她砍柴將腰給摔傷了。


    張秋心有愧疚,那次之後兩人的來往也就多了起來。


    那時候那男人對她異常貼心,張秋也就漸漸動了心,於是沒過多久就結婚了。


    張秋作為一個京市城裏長大的,又有學識的姑娘,從來沒有嫌棄過鄉下條件不好,也沒覺得小文她爸配不上自己。


    告知家裏自己結婚的事情後,父母是死活不同意的,但那時候兩人酒都辦了,壓根來不及阻止他們。


    隻是從那以後,張秋跟自己父母的關係也惡化了。


    但不得不說那時候還是她年紀小,太天真了,完全比不上父母有遠見,剛結婚的時候除了婆婆不太待見她以外,兩人的日子過得確實還不錯,張秋也覺得父母多慮了,自己沒嫁錯人,還寫了信回家告訴父母自己的近況,但並沒有收到回信。


    沒多久她就懷孕了,一直到她生下小文之前,男人對她都很好,孕期更是百依百順。


    可這一切都在小文出生後終止了,婆婆嫌棄小文是個女生,在小文出生之後隻看過她一次。


    那男人也逐漸對她冷淡了下來,先開始張秋還沒發覺,但一個人的改變根本不可能完全被掩藏。


    於是,兩人的矛盾逐漸增多,曾經都不在意的一些小事有時候也成了一些吵架的點,家裏的人都不待見她和小文。


    甚至有一天那男人還對她動了手,但俗話說得好,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後來那男人對她動手也越來越頻繁,甚至好幾次下手都很重。


    張秋知道,她的婚姻變成這樣少不了她那個好婆婆整天在她丈夫麵前念叨,但說到底,也是這個男人自己根本有問題。


    張秋不是什麽把男人當天的女人,她是接受過先進教育的,從那個男人動手打她的那一刻起,她對他就徹底死心了。


    張秋不是沒想過離開那個家,但那時候她在鄉下做知青,不是想走就能走的,更何況小文還太小了,要是將小文留在家裏,指不定會被那個老妖婆怎麽苛待。


    張秋也不在乎別人對離婚不好的看法,但那個男人又死活不肯離婚兩人就這麽耗著。


    就在張秋都覺得生活就這樣,隻能一直熬下去了的時候,她得到了恢複高考的消息!


    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那一刻,張秋無比慶幸這些年來自己都沒將學習丟掉,並且她平時還會幫忙給生產大隊的孩子上課,幹部也支持她,所以她學習的條件也還不錯。


    那段時間,她也不管家裏人怎麽罵她了,就沒日沒夜地複習。


    胡家人都沒啥文化,每天也搞不懂她在做什麽,知道高考恢複了也不相信她這麽多年沒上學能考得上大學,所以並沒有阻止她,這點倒是她不幸中的萬幸。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整個生產大隊都沸騰了,胡家那個媳婦兒張秋居然考了全市第一!


    先是村裏的幹部前來胡家慰問,沒多久又是縣城甚至市裏的幹部來胡家送禮,甚至還有報社的記者來采訪張秋。


    當時胡家人被這種殊榮衝昏了頭,也沒搞清楚怎麽回事,等他們回過神來之後,張秋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要去讀大學了!


    這可怎麽行!


    這女人去讀大學了家裏的大小事情誰來操持?她雖然幹不了男人那麽多活,但一天也可以掙好幾個工分呢,她要是走了錢不就少了嗎?!


    胡家人當機立斷就要阻止,可張秋早有防備。


    第一批大學生多珍貴啊!且不說她高考成績那麽好,就算她隻是考上了一個普通的大學,政府也是不允許胡家這樣糟蹋一個大學生的!


    於是,胡家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張秋離開了,還帶走了家裏幾十塊錢。


    氣得胡老太婆在家哭爹罵娘了好幾天,村裏人見了都鄙視她:“你兒媳婦都考上大學了還不高興,不就是幾十塊錢嗎?要是我家出了一個大學生,幾百幾千我都供!”


    堵得胡老太婆說不出話來。


    張秋雖然在胡家沒什麽地位,但自從發現小文她爸對自己態度變了後,她就留了個心眼,悄悄咪咪開始攢錢。


    幾年下來,還是攢了有一百多塊,再加上從家裏拿的幾十,她身上一共還是有將近兩百的。


    她雖然舍不得女兒,但她知道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她不想單單為了孩子而放棄自己的人生,更何況也隻有她自己立起來了,以後才能將女兒接到身邊來過好日子。


    帶著這樣的想法,張秋在錄取通知書下來沒多久,距離去學校報道還有一兩個月的時候就離開村子。


    她到了京市,回到了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城市,這幾年對她來說很長,但對一個國家的發展來說又很短,但京市卻已經大變樣了,比她剛離開時繁華了不知多少,心裏不禁感慨萬千。


    張秋找了份包吃包住隻做兩個月的短工,活雖然比較累,但她能幹肯吃苦,人家聽說她是考上了首都大學的準大學生,甚至還在本就不錯的工資上又給她提了兩成,她掙了點錢之後才到了京都大學報道。


    而她考上了首都大學回到了京市這件事,張秋也沒敢告訴她的父母,她覺得自己無顏麵對二老,當初就是自己做事不跟二老商量才造成了今天的後果,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不過好在首都大學內生活成本不高,張秋還時不時能找到一點勤工儉學的活幹,所以生活並不困難,除了每天都會思念女兒外,一切都很好。


    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張秋想,就算這幾年都是這種狀態,也挺好的。


    可沒想到……小文她爸居然帶著小文來找她了。


    張秋這幾天連飯都吃不下,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她也迷茫了,不知道該怎麽辦,要是光隻有那個男人來了還好,大不了她一直無視就好了,可偏偏他將小文也給帶來了……


    聽完張秋的話,寢室內氣氛異常沉重。


    蘇晚想到一有時間張秋就要去勤工儉學,文淑慧還經常問她把自己弄那麽辛苦做什麽,當時她隻是笑笑,現在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一旁,蘇秀琴看似在看書複習,實則豎著耳朵將張秋說話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砰!”的一聲,她突然將厚厚的書本摔在了桌子上,寢室裏另外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了一下。


    “你是怎麽看上這種貨色的?重男輕女?還打女人?沒有女人哪來的他?”


    蘇秀琴聲音一如往常的尖,聽得出來她很激動,但卻讓蘇晚三人稍稍有點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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