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這麽把人踹了?”曾憶昔說。


    他話裏透著一股子懶散勁兒,還夾雜著有點揶揄意味的笑意。


    江月稠:“?”


    她從曾憶昔的話裏聽出了一股怪味。


    彷佛她是個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女版陳世美?


    不過她也不想解釋這沒什麽“商業價值”的事情,此時能明顯感覺到,曾憶昔現在的心情是不錯的。


    理性促使她要趁著有限的時間多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說再贏兩局遊戲。


    “這不是領導找我嗎?哪敢不從啊?”她回。


    曾憶昔不鹹不淡地笑了聲,“你要是還想和人玩呢,倒也不必勉強。”


    “沒有沒有。”江月稠連忙否認,趕緊擺明立場,“我隻想和你玩。”


    說完才發覺自己這語氣有多麽狗腿。


    但狗腿也好,火腿也罷,能贏能上分就行,保住kpi最要緊。


    她能屈能伸,彈性好得很。


    曾憶昔嗤了聲。


    大佬今天心情好,又帶她玩了好幾局。


    抱著個大腿,這上分就如喝水。


    昨個兒掉的那些分,在外麵溜達了一圈,這回連本帶利地回來了。


    直到她聽到那邊有人喊曾憶昔。


    聽著聲音,像是梁信語,他們是一道去的滬市。


    還隱約聽到,他們晚上有個什麽會議。


    直到梁信語和左唯這回過來喊他去用餐,曾憶昔這才下了線。


    覺得做人不能太貪心,要不然好不容易上來的分可能又掉了。


    見大腿走了,江月稠也下了線。


    一時覺得曾憶昔這遊戲癮可能有點大,她要是出差得了空,肯定抱著枕頭好好睡一覺。


    那邊,曾憶昔鬆開鼠標,從椅子起了身,一轉身就見梁信語和左唯兩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看什麽?”他問。


    “難得看你帶妹子玩遊戲啊。”左唯笑嘻嘻地說。


    他剛站曾憶昔身後,表麵是來學習技術,但卻是屏氣凝神,豎著耳朵聽動靜,硬是叫他捕獲到了一絲絲風聲。


    和曾憶昔連麥的是個姑娘啊!


    “是江月稠?”梁信語問了句。


    曾憶昔沒開口,拿起擱在一邊的外套穿上。


    左唯對“江月稠”這名字很熟悉,立馬就想起在江大食堂的事情,“是那個為了你,放棄5個offer來咱們公司的姑娘?”


    曾憶昔:“……”


    左唯拍了下他的肩,“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錯,晚上帶我飛一盤唄。”


    “帶不動。”曾憶昔讓他把手拿走。


    “我師妹你都帶的動,你還帶不動左唯?”梁信語好笑道。


    “他不比江月稠重?”曾憶昔嗤了聲。


    “……”


    左唯操了聲,不露聲色地把事情記下,準備回頭得了空和李誌打聽打聽。


    太詭異了。


    ——


    次日傍晚,江月稠牽著阿拉斯加在小區外溜了一圈,回來時,在樓下撞見了李誌。


    李誌裹著件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高處,連帽卡在頭上,還圍著條圍巾,捂的比快遞包裝還嚴實。


    她第一眼根本沒瞧出來這人是李誌,還是阿拉斯加衝他跑了過去,拽著她也往那邊跑。


    李誌看了眼她,又看了看狗,目光來回逡巡數次,卻還是沒搞明白,眼下這是什麽情況。


    他是來特意來看看曾憶昔家的這隻傻狗的。


    本來問過曾憶昔要不要照看,曾憶昔說已經找好了人。但沒跟他說,這人就是江月稠。


    他也算這狗的半個爹,有幾分放心不下,不知道這狗逼找的人是否靠譜,所以還是來這邊看看。


    “怎麽是你……”李誌手裏還拿著袋昨晚剛到的狗糧,這麽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江月稠,他差點沒拿穩。


    江月稠太熟悉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表情。


    知道李誌在想什麽,趕緊解釋道:“曾憶昔出差了,要我幫忙照顧一下他的狗。”


    李誌:“???”


    看那隻傻狗?這事找他不就行了?


    以前不都是丟給他的。


    江月稠默了默,不知道要不要再明確一點,說她和曾憶昔沒什麽。


    但貌似,突然這麽一說,好像又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猶豫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還是別說這話了,隻問了句:“你要帶它玩一會兒嗎?”


    李誌擺了擺手,把帶來的那袋狗糧遞給她,“是你照顧,那我可就放心了啊。”


    江月稠接過東西,跟李誌告了別,便準備牽著狗回去。


    外麵風大,確實有點冷。


    李誌看著她的身影,腦子裏想到曾憶昔那拽逼的臭臉。


    這麽多年了,他對曾憶昔也算有點了解。


    當時臨近高考,老師不想把事情鬧大,隻私底下叫了他父母談話。班上那麽多人,隻有他知道那次請他家長的原因。


    曾憶昔從沒主動提及過,也不讓他多管閑事去問江月稠,隻是和她換了座位。


    別說曾憶昔了,要是他給人寫了情書,卻被人主動交給了老師,他也一輩子不想再去理那女生了。


    曾憶昔後麵確實沒再去招惹過江月稠。但不代表,他不喜歡。


    李誌忍不住喊了一聲:“江爺。”


    江月稠抬起眸。


    他不太確信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樣,隻是憑感覺,他覺得江月稠不是愛幹打小報告的事情。


    按照江月稠的作風,隻應該把信還給曾憶昔。他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什麽隱情,如果是他想的那樣,還是怨他沒把事情做好。總而,這件事也在他心裏憋了很久。


    但也怕萬一是江月稠自己交的,這個“萬一”可就太尷尬了。


    那真就是一點顏麵都沒給那拽逼留了,一絲絲回避的空間都沒給那拽逼剩下。


    所以,他一時也不敢貿貿然地就這麽問及那封信的事情。


    思索了一會兒,李誌猶豫著開了口,有幾分迂回意味地問道,“你那個……當年啊,有沒有一絲絲的喜歡過曾憶昔?”


    江月稠:“……”


    李誌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忙解釋道:“就是問問,問問哈。”


    江月稠笑了笑,她現在倒也不再計較當年的那些玩笑。


    至少,她不覺得李誌有什麽惡意。


    “喜歡過吧。”她回。


    李誌:“……”


    他手伸進兜裏,握著手機有幾分顫抖,一顆心也在瘋狂跳躥。


    “江爺。”他齜牙一笑。


    “?”


    “你是喜歡過曾憶昔吧?”他代某人又問了句。


    江月稠默了默,到底還是“嗯”了聲。


    李誌嘿嘿笑了幾聲。


    江月稠覺得他笑的有幾分詭異,一時有幾分狐疑,但也沒再多想。


    最多就是李誌回頭會把這話說給曾憶昔聽唄。


    她也不在乎了,畢竟有個“一夜七次”的經曆,不會再比這個更離譜了。


    很多東西能以一種坦蕩淡然的姿態說出來,那其實恰恰證明,事情已經翻過去了。


    她牽著阿拉斯加回到了曾憶昔的住處。


    屋裏的陳設都很有它主人的風格,她可能觸景生情,不禁想到剛剛的對話。


    她和曾憶昔差不多是坐了三年的同桌,直到臨近高考的那段時間,他們才分開。


    後來每每被問及高中的那幾年,她記得最清的不是哪一次考試考了全年級第一,而是他的名字。


    那似乎是道最熱烈的顏色。


    雖然她一頭紮進書山題海,但還是無法忽視那道身影。


    隻要提及高中三年,就無法回避曾憶昔這個人的存在。


    他像一陣風,拂遍那三年的每一寸光陰。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一抬眼,看到窗外已經飄起了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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