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從側邊身子摟著他,輕輕吻了下他脖頸的癢癢肉,溫熱的氣息撲進毛孔裏,勾起他心底的欲。


    陳竹青的鎮定自若在這種時候完全無效,寫字的手抖了下。


    他用左手握住寫字的右手,稍稍鎮定下,把剩下的東西填完,將東西塞進公文包裏,就轉過來抱她。


    舒夢欣要去參加一個競賽,這兩天住在劉毓敏家複習。


    陳竹青等不及去房裏,按著舒安的肩膀,把她壓|在沙發上親。


    舒安仰著頭,繞在他後背的手纏緊,小聲提醒:“要不去房裏吧?”


    陳竹青從旁邊撈起一個抱枕墊在她後腰,“在這難受?”


    舒安腳趾打卷,已經沒法說話了,用搖頭代替回答。


    陳竹青啄了下她流淚的眼睛,“乖。那就在這。”


    電視機還在播放連續劇,正演到關鍵時候。


    可沙發上的人被其他事引走注意,烏黑的深眸裏也隻容下了彼此。


    男女主的告白成了這場情|事的背景音。


    **


    六月。


    一到夏天,很多人睡眠不好,肌體抵抗力下降。西珊島大多數村民以打漁為生,平時都住在漁船上,吃飯本就不規律,夏季食物又容易腐敗,染上疾病的概率增加。


    醫院各個科室都人滿為患。


    午休時間被急劇壓縮。


    這日,舒安看完上午的最後一個掛號,已經快到中午一點了。


    她收掉桌上的東西,提著水壺匆匆去食堂吃飯。


    護士站的小護士卻拿著熱好的飯菜走過來,“舒醫生,我已經幫你打好菜了。”


    舒安接過,“謝謝你阿。”


    小護士是新來的,還是實習崗,正是好學的時候,搬來一張凳子,讓她坐在護士站吃,順便問一些病例要如何處理。


    兩人正說著話,聽到外麵救護車的聲音,急促、刺耳,挑動所有人的神經。


    養殖場和副食品廠建好後,回到小島工作的人不少,在筇|洲政府的補貼下,醫院購進一輛救護車,以備不時之需。


    島不大,用到救護車要麽是晚上村裏人生病,天黑路不好走派車去接。要不就是有西珊島醫院處理不了的棘手病患,要轉送到筇洲醫院,通知筇洲派大船來接後,再用救護車載著開上船,直接拉到筇洲市一醫院。


    現在是大白天的,那隻能是第二種情況。


    舒安聽得揪心,讓護士去一樓掛號處問問是什麽情況。


    大約等了五分鍾,小護士氣喘籲籲地跑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舒醫生,是羊角島的副食品加工場爆炸著火,聽說有七八個工人受傷,連部隊的小皮卡都開去碼頭等了。”


    前些天,陳竹青在家裏收拾東西要回羊角島,還在念叨,說離開西珊島前,還要去副食品加工廠找西村村長兒子談話,要把厲害關係跟他說清楚。


    他不會有事吧?


    第91章 .1988我就知道你會有辦法的


    想到這,舒安喉嚨灼灼的,吞咽口水都覺著疼。


    再有不到半小時,就到下午的上班時間,她下午還有二十幾個掛號要看,暫時騰不出心思去想別的。


    小護士看出她的焦急,搭在她肩上的手輕拍兩下,“舒醫生,你放心。萬一陳總工有什麽事,急診科那邊肯定會上來告訴你的。”


    舒安咬著唇,拚命點頭,“急診科如果有人來,你馬上帶她進診室來找我。”


    小護士應‘好’。


    **


    西村村長的兒子馮彪從陳竹青沒撈到好處很不甘心,他的發小在醫院做勤雜工。


    某天喝酒,他抱怨陳竹青做事嚴苛、古板,像個老古董,非常難配合。發小卻撇嘴,搖了搖頭,似乎是不認同這個觀點。他說他幫會計整理材料時,發現醫院新運來的儀器型號和單子上的不一致,陳竹青都沒發現。因為醫院工程驗收合格有一段時間了,這筆賬已經通過審核了,會計看到新儀器的出廠單和原定的儀器價格一致,嫌再拉出來重做一遍太麻煩就沒管。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管他這件事跟陳竹青有沒有關係,先告他一狀,讓他嚐嚐麻煩的滋味。


    陳竹青回西珊島接受審查的日子,馮彪也沒閑著。


    東村村長的兒子張陽文化高,負責賬目、與筇洲市場的對接,馮彪的工作就是監工,負責機械的正常運行。他瞞著東村的人不知從哪搞來一台大功率動力機安裝在原有的機械上,這樣可以提高機器的運作速度,加速灌裝,增加產量。


    張陽盯得很緊,早在馮彪偷偷帶工人進入工廠就發現端倪了。不過他沒阻止,他覺得這小子文化程度低,又一意孤行,遲早出亂子,之後可以拿這件事把他踢出廠子。


    張陽看到產量提高,隨口問:“哥,你這產量……”


    馮彪沉不住氣,拍著胸脯朝他邀功,“我從特意從筇洲請的技術工,給機器加大馬力。怎麽樣?不錯吧,產量是原來的兩倍呢,還省掉了更換新設備的錢。”


    張陽笑了笑,又問:“你看那個加裝設備的功率了嗎?”


    馮彪頓了下,但自信的語氣並沒有因短暫停滯而減弱分毫,“那個技術工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放心吧!有問題,哥兜著。”


    談話至此,張陽心裏都笑開花了,暗罵他是不懂技術的大老粗。


    麵上仍繃著,嘴角隻勾起一點,作出假意的高興,拍拍他的肩膀,“挺厲害的。”


    馮彪看到他虛偽的笑容,心裏同樣高興得不行。


    若是產量上去,收益翻番,明年競選廠長,工人肯定投他。


    **


    新機器運行了兩個月,如張陽想的那般,廠子出事了,而且後果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百倍、千倍。


    這天上午,工人們照常打卡上班。


    機器從開機到穩定灌裝,大概有二十分鍾的啟動時間。


    在這段時間,工人們抱著紙殼箱站在傳送帶邊準備,技術工則站在幾個重要環節監察。


    設備才啟動,生產車間不知從哪傳來一股焦糊味。


    所有人皆僵住,幾秒後又迅速清醒,用力吸氣,嗅著味道尋源頭。


    幾個鼻子靈敏的工人指著發動機組說:“好像是這附近。”


    技術工分成兩撥,一撥去拉電閘,一撥圍過來要檢查。


    他們還沒靠近機器,蓋子裏忽然冒出大量黑煙,附近的幾個工人立刻用袖子捂住口鼻往兩邊跑。


    電閘拉掉的瞬間,頭頂的日光燈一齊熄滅。


    昏暗的廠房裏,濃煙滾滾,工人們嗆得不行,有幾個人先後出現了嗓子發癢,似乎是吸入什麽顆粒了。


    車間主任指揮工人往出口跑。


    這種時候,所有人都慌亂無比,哪裏聽得進指揮,一股腦地往出口衝,你撞我我撞你的,仿佛落後的那個就會大難臨頭一般。


    幾個技術工捂著口鼻走在最末。


    電閘拉了,暫時不會有問題吧。


    他們想等濃煙散出去一些,再來檢查。


    可就是一轉身的功夫,耳邊傳來一陣刺啦聲,聲不大,又混在嘈雜人聲裏,就最靠近發動機組的那個技術工聽見了。他轉頭想看,沒等轉過去,半邊身子陡然一熱。


    通過餘光,他看見發動機組炸開了,他的袖子被火點燃,且往四處擴散。


    他大叫一聲,迅速脫衣。


    旁邊的人隨手抓過掃帚什麽的,幫他拍打,想把火熄滅。


    因為爆炸和著火,車間更亂了。


    火勢蔓延得飛快,走在後麵的幾個技術工,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最厲害的那個是被工友扛出來的,左邊手臂燒傷嚴重,焦黑的皮膚下是刺目的血肉。


    馮彪上班時間晚,剛出家門就聽村裏說工廠出事了,他以最快速度衝過去,看到暫時躺在外麵木板上的受傷工人,頭是暈的,人是慌的。


    尤其從技術工那聽到,是他改造的發動機組爆炸引發火災後,他雙腿一軟,麵如土色,嚇得差點當場尿出來。


    張陽聽到出事,也從辦公室裏跑過來。


    他深吸幾口氣,迅速冷靜下來,先讓幾個工人去村裏借漁船,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受傷的人送到西珊島,又叫會計回辦公室打電話跟醫院聯係,然後才是指揮工人用幹粉滅火器滅火。


    馮彪終究是怕了,跟著船到了西珊島,看受傷工人被救護車接走,就偷偷溜走了。


    張陽跟著救護車過去,看五個傷員被送進搶救室。


    他坐在走廊,兩手砸向膝蓋,敲得砰砰作響。


    張陽以為的出事頂多是設備停工檢修這樣,沒想到傷害了工人,也讓廠子受損。前一陣,他還在為購進新設備,向筇洲銀行提交了貸款申請。出了這種事,貸款肯定黃了,廠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運營。


    在這一刻,他無比懊悔,是他的自私毀了整個廠。


    —


    一個下午,舒安心始終提著,就怕樓下急診科的找上來,跟她說是陳竹青出事了,還好沒有。


    她到下班,才從護士那了解到副食品加工廠起火,有五個工人燒傷。


    在醫生的手術下,五人暫時脫離危險,現在在病房休息。


    舒安去住院部瞧了眼,走廊站滿工人,護士長站在問詢台裏維持秩序。


    她兩手攏在嘴邊,提高聲音朝他們喊:“到下班時間啦!每床隻能留一個家屬陪護,其他人先回去吧。等明天上班再來醫院探視。你們也別來這麽多人,醫院還有其他病人,不要打擾到病人的休息。”


    工人們分撥去病房瞧一眼,又依次退出來,慢慢下樓離開。


    舒安怕添亂,站在最外麵,一直等到所有工人都離開,才手扒著門框,探進腦袋,往五張病床掃了一眼。


    醫院是六人一間。


    五個人被安排在同一間病房,護士怕影響到六號床的病患,把他調到了隔壁。這個病房就完全屬於副食品加工廠了,多餘的一張床給二十四小時都離不開人照顧的重傷患者的家屬休息。


    這樣護士換藥、看護也方便一些。


    重傷患者上半身纏滿紗布,紗布洇出斑斑血漬,一動不能動地躺在那,兩眼無神,微張的嘴發出很低的哀吟。


    光是看著就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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