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過去的時候,嘴裏還說了一句,“今天就先放過嫂嫂了。”


    看到顧情朝他倒來,蕭業長眉緊皺,卻又不好任人摔倒在地,隻能伸手接過。


    也就是這麽一會功夫,方淮葉抬手把桌上的熱酒蠟燭一並掃向他們,周安連忙抬手一擋,等他放下胳膊的時候,方淮葉已經出去了。


    周安啐一聲,恨道:“世子,我去追他!”


    他說完便提劍往外追去。


    蕭業也想出去,可顧情死死抱著他,疼痛和鮮血的流逝讓她神誌不清,可她依舊不肯鬆開,淚眼婆娑哭著與他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


    “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有我……”


    “顧情……”蕭業張口想解釋,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卻傳來無數的腳步聲。


    “將軍,這兒有暗門還有光!”


    話音剛落,蕭業便聽到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神情微變,下意識地想把顧情推開,可顧情雖然快昏迷過去,力氣卻很大,像是知道一鬆開就要與他分開,她用盡全力抱著他。


    於是等那群人出現在暗門外的時候,蕭業便聽到有人喊道:“蕭,蕭世子?怎麽是你?”


    緊隨其後的陸隨風也看到了他,他一愣,“明川?”待瞧見這個情形,不禁皺眉,還未來得及說什麽,身後王氏已推開眾人走到跟前,她張口想喊情兒,想問她沒事吧,可看著這個畫麵,她頭腦空白,一時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腦中似閃過無數念頭,又仿佛什麽都沒閃過。


    她怔怔站在門外。


    蕭業張口想解釋,目光卻與王氏身後的蘭因對上。


    沒想到蘭因會在這出現,他神情驟變,幾乎是想也沒想,他就想推開顧情,可顧情是那麽的用力,以至於他一時之間根本推不開,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蘭因轉身離開。


    “蘭因!”


    心中的恐慌攫取了他的理智,蕭業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忙出聲喊她。


    可離開的身影卻是那麽決絕,沒有一點猶豫,這一瞬間,蕭業不知爆發了多大的力道,他猛地推開顧情,不顧她會有怎樣的結果,也不管她會不會摔倒,他滿腦子隻有蘭因,他推開眾人朝蘭因跑去。


    可還未靠近就被兩個容貌一樣的雙生子攔了下來。


    而不遠處,蘭因被齊豫白扶著上了馬車,他們倆,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衫,一個穿著紫色圓領袍,正是今日在禦街,他看到並且欽羨的那對璧人。


    第77章 定親   如題


    “蘭因!”


    眼見那黃衣女子就要登上馬車, 蕭業還是沒忍住喊了一聲。


    竹生一聽他這個稱呼就氣得咬牙,他一貫是自己不爽要讓別人更加不爽的性子,這會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就張口露出白白的牙齒衝人說道:“蕭世子,你可注意下言辭, 這是我們齊家的未來主母。”


    雖然早已從顧情口中知曉她要與齊豫白定親的事, 但猛地聽到這一句, 蕭業心中還是不免被刺了一下。


    稀薄的月色襯得他俊朗的麵孔發白, 他卻還是執拗地看著不遠處那個身影衝她解釋道:“我和顧情沒什麽,我隻是聽說她出事才過來幫忙, 剛剛她是受傷了,我……”


    竹生、天青兩兄弟聽得皺眉不已。


    竹生更是沒忍住嘖一聲,他剛想罵人, 可還不等他開口,不遠處一道清淡的女聲便打斷了蕭業還未說完的話。


    “蕭世子。”


    深夜的晚風帶來蘭因的聲音。


    蕭業看著站在不遠處回望他的清豔女子,沒了夜裏和齊豫白走在一起時巧笑倩兮的生動模樣,此時的她孤傲、冷漠,甚至帶著一絲厭惡和不耐,“你和她如何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請你日後不要再直呼我的名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說完她便沒再看他,而是徑直與那對雙生子說道:“竹生、天青, 回來, 走了。”


    “哎。”竹生笑吟吟應一聲, 走的時候還特地掃了一眼蕭業的臉,見他一臉頹敗的模樣更是沒忍住揚起下巴哼著小曲,悠哉悠哉與他擦肩而過。


    “走吧。”


    蘭因沒看蕭業是何反應, 隻是瞧見竹生兄弟過來,便與身邊的齊豫白說。


    她懶得去理會顧情是何模樣,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她對外祖母也就有了交待,至於後續會如何,那是王氏母女的事,與她無關。


    齊豫白輕輕嗯了一聲,他也沒那麽多好心,扶著蘭因上了馬車,他也跟著翻身上馬。他沒看蕭業,似乎並不在乎他的反應和失態,隻是讓城防營的將士給陸隨風說一聲他們先離開了,便徑直帶著蘭因走了。


    月色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很快,四尾巷中便沒了他們這一行人的身影,可蕭業卻還呆站在原地,無神地望著不遠處。


    周安回來了。


    “世子!”


    他氣喘籲籲,身上還有不少傷,一邊朝蕭業走去,一邊嘴裏罵著方淮葉,“屬下無用,還是讓那姓方的跑了。”說話間,他掃見院子裏站著不少將士,一驚,又瞧見門口一輛掛著“顧”字標誌的馬車,明白是王氏帶來的人,又鬆了口氣,“既然長興侯夫人來了,那我們先走?”


    他說這番話時,還未察覺到蕭業的不對勁。


    直到說了幾句也未見他有什麽反應,又見院子裏的將士一個勁地往他們這邊看,嘴裏還嘀嘀咕咕不知道說著什麽,方才覺得有些奇怪,“世子,發生什麽事了?”


    他怎麽覺得就他離開的這會功夫,好像出了什麽大事似的?


    蕭業沒說話。


    倒是陸隨風出來了。


    “明川。”他跟蕭業一起在城防營共事過,關係算是不錯,他是目睹了全部過程,自然清楚他如今的落魄是因為什麽。他也沒想到齊敬淵那個萬年鐵樹的未婚妻竟然會是蕭明川的前妻,還偏偏碰上這樣的事,實在是……太狗血了。


    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寬慰。


    隻能拍拍他的肩膀,“今晚的事,我會叮囑城防營的兄弟,但……”今晚人實在太多了,他也不敢保證能堵住悠悠眾口。


    “什麽今晚的事,我家世子不就是救了顧小姐嗎?”周安不解。


    陸隨風看了眼還呆看著巷子的蕭業,隻能把周安叫到一旁,他也看出來那位顧小姐對蕭明川的情意了,是想著和周安說一聲,也好讓蕭家提早做好準備,免得受製於人。這會眼見周安神色蒼白,陸隨風原本還想再說幾句,卻見身後王氏一行人已帶著顧情出來,便也不好多說,隻能壓著嗓音囑咐周安一句,“照顧好你家世子。”


    便轉身朝王氏走去。


    陸隨風和王氏說道:“侯夫人,屬下帶人護送您回去吧。”


    “不必。”


    王氏冷著嗓音,走出宅子的時候看到蕭業呆站在一邊的身影,她腳步一頓,眼中立時又冒起了火,她知道蕭業今晚過來是來幫情兒,如果沒有蕭業,或許情兒現在早就沒命了,可是……隻要一想到剛才兩人抱在一起的身影,想到被這麽多人看到,她這心裏的火就止不住。


    她一時也說不清她的憤怒是因為兩人這副模樣被旁人瞧見,丟了顧情的名聲毀了顧家的臉麵,還是因為如今的這一切都在朝那個夢境發展……


    難道那真的不是夢?


    所以無論她怎麽阻攔,情兒和蕭業都注定會在一起?


    是不是即便蘭因沒跟蕭業和離,情兒也會和蕭業在一起,那蘭因的結局,是不是真的像那個夢中一樣?想到這個可能,王氏臉色忽然變得煞白起來,心髒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


    “夫人,您怎麽了?”蘇媽媽見她腳步趔趄,連忙扶住她的胳膊。


    陸隨風也忙看向她,他雖然不喜歡這個長興侯夫人,但對長興侯,那個曾對他有提拔之恩的男人,他是十分尊敬的。


    他也跟著問了一聲。


    王氏卻沒說話,她根本說不出話,隻要一想到那個夢或許就是真的,她就心痛如絞,手按在心口,能感受到身子在戰粟,她過了許久才張口,“……走。”


    *


    蘭因回到家的時候,子時已經過半。


    和齊豫白分開回府,卻發現外祖母還沒睡,知道她是在等消息,蘭因也沒瞞她,接過停雲遞來的帕子擦洗一番後,她便與人把今晚的事說了一遭,其中自然也包含了顧情和蕭業的那一幕。


    本以為外祖母會再度驚怒,她都已經做好準備讓人去拿人參養氣丸了。


    沒想到外祖母竟然異常平靜。


    她隻是握著她的手,看了她好一會才開口問她,“因因,如果蕭業和顧情真的在一起,你會如何?”


    蘭因一怔,等反應過來外祖母的意思,她笑著回握住老人的手,“我和蕭業的那一段婚姻對我而言早已是前塵往事,他和誰成親都與我無關。”


    她言語從容,的確不見一絲怨念。


    王老夫人鬆了口氣。


    她仍舊沒有鬆開蘭因的手,就這麽一麵握著一麵說,“你們離開的這幾個時辰,我想了很久,她為了見蕭業都敢欺騙你們的母親做出這樣的事,日後即便回了臨安怕是也不會死心,按我的意思,這樣的人不如送去家廟關著,好吃好喝供著,若日後想通再放出來也無妨,可你那個母親怕是舍不得她去那樣的地方,既如此,那就隨她去吧。”


    她是真的累了,也懶得再管顧情的事了。


    “她既然那麽想嫁,那就讓她嫁吧。”老人扯唇,嘴角掀起一抹譏嘲,“她自以為有情飲水飽,以為能改變一切,為此連家人、名聲都不顧,若是不滿足她,隻怕她還會惱怨我們,覺得我們阻礙了她偉大的愛情。”


    “愛情……”


    她嗤笑一聲,到底未再說下去,隻和蘭因說,“你既然對蕭業無意,那我也就放心了,我也會同你母親說清楚,不管以後她是死是活,都與我們無關。”


    蘭因對此並沒什麽好說的。


    從一開始,她就以為這兩人會在一起,如今兜兜轉轉,以這樣的方式在一起,雖然令人驚訝,但也與她無關。


    相比蕭業顧情是何結局,她更關心外祖母的身體。


    “您以後別再操這麽多心了,剛剛不還說累嗎,居然還等到這麽晚。”她邊說邊喊來停雲等人,讓她們準備熱水,打算服侍外祖母洗漱一番便扶人去歇息。


    王老夫人也由著她。


    ……


    翌日。


    王老夫人便讓盛媽媽把這一番話遞到了王氏跟前,她自己沒去,實在是懶得再去折騰顧情的事。


    王氏聽完後沉默許久才讓盛媽媽離開。


    顧情還沒醒來。


    她昨夜失血過多,又或許是在昏迷前被蕭業那般對待讓她無法麵對,因此便一直沉睡不醒。


    王氏坐在床邊,看著這個自從找回來後便疼惜萬分的小女兒,她小臉發白,纖細的脖子上包著一圈紗布,從前嬌豔欲滴的紅唇此時沒有一絲血色……若是從前看到這副畫麵,王氏估計自己都快心疼死了,可如今也不知怎得,她的內心竟然很平靜。


    這一份平靜之餘還有一點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


    昨晚睡著後,她又做了一個夢,那個夢中,情兒每次都會哭著跑來找她,她從不提蘭因,甚至在雪芽控訴蘭因的時候還會替蘭因說話,可便是這般,她麵對蘭因時便更為惱怒和指責。


    她覺得蘭因作為姐姐卻一點都不疼惜妹妹,反而情兒處處維護她。


    她還看到她是怎麽利用自己的可憐和柔弱讓蕭業對她心軟。


    從最開始的假成親,隻想要一個棲身之所,最後一點點軟化蕭業,讓他對蘭因生厭,而她趁勢拉攏住蕭業的心。


    她或許不曾做過什麽惡毒的事,但她隻需哭一次,隻需說一句“姐姐什麽都沒做,是我不好”,就足以讓關心她的人惱怨蘭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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