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宮中侵染多年,連心肝都是黑的,每每見著她的時候才覺得這世界仍舊是光亮的,所有人都一眼看到了她傾國傾城的容貌,被她吸引,他也不能免俗,可越是深入接觸,越是會被她的德行所吸引,容貌反而成了其次,他明知道這樣幹淨的她不應該讓她去宮裏那醃臢地,可是他不想放手,一想到以後這株絕色芙蓉和他就沒什麽關係了,甚至有可能去到別人的懷裏,他就覺得難以忍受。


    手心中的小手輕輕的動了一下,景朔看到她張嘴好像在念叨什麽,聲音太小了什麽都聽不到,他俯下身傾耳在她嘴邊仔細聽,半響才聽到她念叨的是什麽。


    翠濃,以及……走……


    做夢都想著離開嗎?她是得有多討厭在他身邊的日子,還有那個翠濃,一個欺瞞背主的奴才,有什麽好值得她掛牽的,如今好在是死了,若是沒死還不知會鬧出什麽事端來,到時候若是讓他來處理,死的可就沒那麽便宜了。


    還是太心軟了,教了那麽久都沒教會,有些事情,該心狠就得心狠。


    不對,她也心狠,隻是把心狠都對著他,對著她自己了,為了一個丫鬟把自己抵給他,別人還不領情反把她打成那樣,結果她自己還沒有怨言,甚至為此還不想活了,這得是多麽大公無私的精神啊!


    真是蠢!


    就因為知道這丫頭對自己有多狠,所以他半點不敢大意,這孩子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她正是傷心要擺脫他的時候,這個孩子對此時的她來說,隻怕是負累。


    他怕她一時衝動,把孩子給折騰沒了,那到時候想挽回可都來不及了。所以隻能暫時瞞著她,至少等她挺過這一陣子再說吧!


    景朔還從未如此畏畏縮縮瞻前顧後過,就為了眼前這人,為了她啊,他什麽原則都不要了。


    哎,終究還是個小姑娘。


    ——


    古音這一覺睡了好久,仿佛大夢一場,醒了之後都不知自己究竟是死是生。


    看到人也是怔怔的,以蕊第一個發現她醒了,先是驚喜的瞪大了眼睛,接著幾乎是立刻就捂著嘴哭了出來,隨便抹了兩把眼淚就衝到門口朝著外麵大喊:“姑娘醒了,快去通知太子!”


    然後趕忙跑回來站在床邊不停地問她感覺怎麽樣了,身上還疼不疼,頭暈不暈……


    古音剛醒,耳鳴的厲害,什麽都沒聽明白,隻是傻傻的看著以蕊,把以蕊嚇壞了,又趕忙跑出去讓人請太醫過來。


    景朔和太醫幾乎是同時到的,他原本正在和陸雲起和文思言商量回京的事情,聽到消息扔了手中的杯子就衝了出去,文思言和陸雲起還沒見過他這樣不淡定的時候,都驚了一下,趕忙跟了出去。


    劉太醫給古音仔細檢查了一下,其實這些天該說的掖說的差不多了,隻要她醒過來就無大礙了,因此讓景朔放寬心。


    “隻是剛醒了,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估計很快就會恢複正常了。”


    他話音剛落,才被以蕊扶起來的人臉上突然就滴落大顆大顆的眼淚,景朔看著她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往下流,臉上更是和那夜一樣傷心欲絕,心中一痛。


    劉太醫已經明白的交代過了,有孕之後不可常哭,容易傷身子,是以以蕊一直在旁勸誡,可半點作用也沒起,古音仍舊是傷心不已,誰都不理。


    景朔走過去,看著她這個樣子,背在身後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低氣壓,這一屋人心情都不太好,每個人都是唉聲歎氣的。


    “別哭了”景朔低沉的嗓音十分能讓人安心,古音聽了,終於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翠濃孤已經讓人好生安葬了,我讓人查了她戶籍,她原本就是這裏人,隻是當初遇到天災家裏人都沒了才入了縣令府,她是未出閣的女子入不得祖墳,所以隻能另找地方安葬,你一直未醒,孤就做主讓人在她老家挑了一處風水寶地,等你好些了,孤就帶你去。”


    “沒……沒有扔到亂葬崗?”才剛醒,古音的聲音還有些低啞,隻是剛出聲就說出這麽氣人的話,景朔氣不打一處來。


    “那夜你醒著?你聽到了?”他有些心驚,她聽到了他說的話,是不是也知道了她有孕的事,那她——


    古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搐著搖搖頭:“沒……沒醒,隻是聽到有人說……說要把翠濃的屍體……屍體扔到亂葬崗……唔……想……想醒過來,卻怎麽也做不到。”


    如此說來,應該是夢魘了,意識還有但不太清醒的時候聽到的,怪不得那夜她掙紮了有要醒過來的征兆,如此說來,應該是沒聽到劉太醫的話,不然若是知道自己有孕了,不可能會這麽平靜。


    於是他歎了口氣裝作無事發生,將手蓋在她頭頂摸了摸,安撫到:“你昏迷不醒聽岔了,那是你的親人,孤不會那麽做的,已經讓人厚葬了,地方也是選的頂好的。”


    “真的嗎?”古音還將信將疑的問了句,見他點頭,以蕊幾人也都肯定的點頭才放心。


    “如……如此便好”翠濃這一生太苦了,希望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別再遇到陳雲澤,也別再遇到她了,平平安安的過完下輩子吧!


    她掙紮著要掀開被子下床,被以蕊連忙按了回去:“姑娘你這是幹什麽,太醫說了你身體虧空的厲害,要好好養才行,你可別再亂動了!”


    她不聽勸阻,對著以蕊虛弱的笑了笑,推開她的手執意下了床,直接跪在了景朔的麵前。


    “求殿下放奴婢離開!”


    短短的幾個字,連理由都不願意找了,想來是真的傷心至極了,景朔站在那裏,深邃的眼睛裏無波無瀾,隻是握在背後的雙拳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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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快點搞快點】


    -完-


    第61章 離開


    照顧


    “你決定了嗎?”沉默半響後, 就在陸雲起幾人以為他會毫不猶豫的拒絕的時候,他卻竟然隻是問了這麽一句。


    古音肯定的點點頭,她一定要走,她現在連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 這輩子再不要遇見這些人。


    見她如此執著, 景朔似乎也覺得強扭的瓜不甜,竟真的點頭答應了。


    “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孤曾經許諾過, 隻要你醒過來孤就放你走,孤是儲君,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你要走,孤不會強留,隻是太醫說了你身體不好, 先養養,等太醫說你身體無礙之後再離開吧!”


    “我”古音不想待在這,她現在就想走, 這裏有太多不好的回憶,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你現在走, 還沒出驛館大門就會倒下,如果你是一心求死,那死在驛館外麵還是這也沒什麽區別,你也就不用離開了。”


    景朔臉色有些差, 語氣也不是很好, 她醒來後一心求去也就算了, 還如此迫不及待, 是把他當成什麽了, 洪水猛獸嗎?


    他的心情不好表現的太明顯了,古音想離開必須他同意,她不敢真的激怒了他,到時候他不願意放她走的話,她根本想不到辦法。


    晚幾天就晚幾天,隻要能離開。


    “好,我會好好養的,不會一心求死,謝殿下成全!”


    她趴伏在地上,五體投地,景朔沉默著看她行完禮,轉身離去。


    陸雲起匆忙跟了出去,看著竟比景朔還要著急許多:“殿下,姑娘還懷著孩子,你怎麽能放她離開,若是小殿下有什麽事情怎麽辦!”


    景朔沒理他,急得他抓耳撓腮的,一直跟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規勸,直到走出去好遠才聽到景朔冷哼一聲說:“你覺得她跑的了嗎?”


    陸雲起怔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景朔望著麵前一株開的正豔麗的山茶花,半響突然伸手抓住,握在了掌心,看著那花盛開在他手上,他才露出一個看著有些殘忍的表情:“孤的人除了孤身邊其他哪兒都不能去,她最近心情不好,孤放她出去散散心,不過不管跑多遠,終究要回到孤的身邊!”


    聽著他的話,陸雲起終於不問了,站在身後打了個冷顫。


    ——


    之後的幾天,古音就一直待在房間裏,以蕊親自照顧她,半點也不肯假手於人,兩人又像是回到了之前翠濃不曾來驛館的時候,隻是不管如何,心態終究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以蕊的話變少了,古音也比之前更加沉默。


    膳房那邊得了交代,古音的飲食一概都是最營養滋補的,每日餐後還多了一晚湯藥,那藥苦的很,她不想喝,可以蕊每每都要盯著她喝下去才放心。


    她以為那些都是治她身上傷的,也就沒放在心上,甚至為了能早些好起來好離開,每頓逼著自己多吃半碗飯。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那些傷隻是看著嚇人,實際上都是些皮外傷,擦點藥就好了,膳房每日準備的都是給孕婦補身體的東西,她最後喝的那藥也是劉太醫專門針對她的身體開的保胎用的良藥。


    驛館裏沒人敢告訴她她有喜了這事,以蕊整天小心翼翼的一步都要跟著,古音隻覺得是怕她再被綁架了,還讓她放寬心,殊不知以蕊擔心她更擔心她肚子,就怕一個不小心被她給作沒了,那可是他們的小主子!


    在以蕊這樣細心的照顧下,短短半月,古音身上幾乎看不出什麽傷痕了,不僅人沒事了還胖了好幾斤,肚子上都有肉了,她為此還苦惱了好久。


    那日劉太醫照常來給她把脈,他隔三差五就在替她診脈,其實對她的情況早就了然於心了,古音早就沒大礙了,隻是景朔一直不放心不讓人離開,所以他才每次都推脫說還要再養幾天,這次也和往常一樣,他診完脈之後偷偷的看了一眼景朔的方向,過了好一會,才看到景朔微微點了下頭,他這才笑著告訴古音她已經無礙了。


    古音大喜過望,那發自內心的笑容狠狠的灼傷了景朔的眼,一句話都沒說就出門去了。


    古音沉浸在能離開了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注意到四周有什麽不對,劉太醫等人一離開她立馬從櫃子裏翻出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包裹準備離開。


    她沒什麽東西,景朔送她的她沒臉帶走,翠濃之前兌換的銀票她帶了一部分走了,沒辦法她還要活下去,帶著翠濃的那一部分一起,另一部分偷偷留在了她房間裏她睡的那張床下麵,等以蕊收拾的時候就會發現,那是她特意留下就當做是感謝他們安葬翠濃以及這幾天對她的照顧了。


    以蕊在屋裏站著,看到她如此迫不及待,有些傷心也為自家太子不值,太子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誰知道對方竟一點都不明白他的心意,還懷著孩子呢就要離開,殿下這會得有多傷心啊!


    古音背著包裹,轉頭就看見她垂頭喪氣的望著她,頓時心情也沉了些許,她緊了緊身上的包裹,緩緩走到以蕊麵前,心情複雜的喚了一聲:“以蕊”


    以蕊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第一次不是用溫和也不是歡快的聲音而是厲聲質問她:“你真的必須要走嗎?”


    古音低著頭,沉默著點了點。


    “可你明明隻有一個人,你走能去哪啊,和我們一起回京都不好嗎?殿下對你那麽好,他會護著你的,你在擔心什麽啊!”以蕊不明白,她為什麽對京都那麽排斥,明明那麽多人擠破頭就為了能在京都有一個立腳之處。


    古音沒有回答她,隻是搖了搖頭,她不是不喜歡京都,她隻是厭惡了這樣爭來奪去的生活,討厭被別人掌控命運的生活,也再也受不了眼睜睜的看著在乎的人在自己懷裏沒了氣息而無能為力的感覺,餘下的日子,她隻想平平淡淡的過完。


    “那你把我帶上吧,我和你一起走,這樣還能照顧你。”以蕊看她這個樣子心中著急,竟撂下這麽一句話。


    古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啞然失笑:“你想什麽呢,你是太子近身侍婢,怎麽可能跟著我?”


    古音隻以為是以蕊急糊塗了說的糊塗話,完全沒想到這是她認真思考後才說出來的,古音如今懷著太子的長子,不能出一點差錯,太子巴不得她能夠跟上去照顧,隻是這些都不能給她說。


    “殿下身邊伺候的人很多,少我一個也沒什麽,可你什麽都不會做,如果身邊沒人伺候不是讓人擔心嗎?”


    古音感動不已卻又覺得哭笑不得:“別胡說了,你乖乖的伺候太子,我有什麽不會我可以去學,你不用擔心我。”


    “可是”以蕊還是想勸她。


    “聽話,我走了。”古音湊過去抱了她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出去了,跨出門的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沒有人知道剛剛以蕊說要和她一起走的時候她有多心動,可是不可以,她不能禍害以蕊,跟在她身邊的人都沒有好結果,以蕊那麽好的姑娘,她值得更好的,待在景朔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


    跨出驛館大門的瞬間,古音覺得整個人一下鬆下來了,那些繁雜醃臢的事情似乎都在一瞬間自動遠去了,可是同時,心裏突然生出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這方小院,這樣一個臨時歇腳的地方,沒想到會成為她此生對吉水縣最後的記憶,她在這裏吃過苦,受過屈辱,被生父拋棄,被人當成玩物利用,嚐遍了生離死別,還認識了一群高不可攀的人,做夢都想離開這個地方,如今真的要離開了,竟平白生出了幾分不舍。


    這裏的人和事,她心中期盼著自己能忘記,又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忘記。


    嗬,真是矛盾。


    攏了攏身上的包裹,她轉身踏向了未知的歸途,心中想著事所以也沒有注意到,她離開的時候從驛館門口出來了兩個平民打扮的男人,兩人一前一後同她朝著一個方向去了。


    ——


    驛館裏


    景朔正在聽文思言匯報查事情,心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陸雲起推門進來,看著文思言朝他露出個無奈的表情,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殿下,姑娘走了。”他上前匯報。


    景朔沒什麽反應,他接著又說了一句:“咱們的人已經跟上去了,定會護姑娘和小主子周全的。”


    景朔應了一聲:“讓他們遠遠的跟著,別讓她察覺了。”


    “殿下放心,人都是從暗衛中挑選的,都是生麵孔,姑娘發現不了的。”陸雲起當然明白自家主子對這件事有多上心,自然不敢出半分差池。


    景朔懶懶的應了一聲,文思言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連忙擺出另一件事來企圖轉移話題。


    “殿下,私庫的鑰匙至今還未找到,是否給京都去個信,讓他們再派些得力的人過來,既然是鎖,總有不用鑰匙就能打開的辦法。”


    這原本是景朔對陳雲澤說的話,萬萬沒想到還真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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