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裝睡。”翻身覆上,楚陌左手撐在她頭側,右手拉起一隻緊握的拳送到嘴邊輕咬一下,見她睫毛顫動,晶亮的眸中盡是笑意。


    吉安猶豫許久,在身上重量漸沉時,還是慢慢睜開了眼睛,怯怯求道:“你你輕一點。”


    楚陌掰開緊握的拳,與她十指相扣,一點一點地靠近,半幹的發滑落下,侵入散在床上的青絲。喉間的核上下來回,在攫取到甜美時,終於定住。


    室外忽來悶氣,夜蝶低飛,落在簷邊黃花上。不多久滿臉通紅的辛語慌張地衝了出來,嚇得夜蝶快撲翅膀,急急逃離。


    第43章 婚後


    啞雷自天邊趕來黑雲。六月的天, 小兒的臉。一條蛇形銀線穿過黑沉沉的天,霹靂聲中豆大的雨滴落下。


    屋外嘩嘩啦啦,屋內洞房深處, 紅燭燒得正烈,嬌嬌吟哦酥人骨, 男兒痛憐極寵,床簾顫顫, 子夜方休。


    雞鳴時分,睡在外的楚陌同往日一般,睜開了眼睛。軟香縈繞, 側頭向裏看他的妻子, 見纖長眼睫還有幾根黏在一起, 雙目一凝, 不免怪自己太孟浪。


    翻身抬手輕撫她的粉頰, 昨夜敦倫時的禎禎畫麵浮現於腦中,情不自禁湊近去享她的香息。猶嫌不夠,更貼近, 輕嘬幾下, 見蛾眉凝蹙,拉開稍稍,小心地將她攬入懷。


    換了新環境, 又被狠狠折騰過的吉安並未睡沉。這會意識已漸清醒,睫毛微動, 微腫的眼皮下有滾動,經幾番掙紮,不多久輕嚀一聲睜開了眼睛。


    一片模糊,用力夾了兩下, 眼前漸清晰。散開的襟口,肌理分明,膚質緊實細致神魂歸位,嫣紅迅速爬上了吉安的腮,頸下枕的是她夫君的臂膀,抿了抿唇,抬首看他。


    見他閉合著眼,頓生疑惑,剛誰嘬的她嘴?看著這張哪哪都合她審美的臉,思及昨夜,臉上更熱。


    昨夜他開始確實很怕她疼,動作很溫柔,隻太折磨人了。先是找不對地方,再鈍刀子磨肉,最後還是她撐不住,咬牙來了一下子。這一下子後,他就就自由發揮了。


    活了十七年,吉安也是到昨夜才知道自己挺勇敢的。抬腿想要壓上他,不想一動就似韌帶被拉傷了一樣,痛嗷一聲,眼淚都快下來了。


    楚陌立馬睜開眼睛:“怎麽了?”


    見他緊張,吉安心裏好受一點,嬌嗔地狠了他一眼道:“你不繼續裝睡了?”適應了那股酸疼,手撐著點翻身躺平,頓感舒服不少。鼓著嘴,也不再去看枕邊人。


    楚陌也在怪自己,湊過去頂了頂她的頰:“對不起。”手伸到被下,“我幫你揉揉。”


    “不…不是那裏。”吉安臉爆紅,一把摁住他的手,將它往邊上拉,兩眼一閉:“好了,你可以揉了。”


    “原來是這裏?”楚陌唇貼著她的香鬢,一口一口地嘬著,手下找準穴位,輕輕摁壓。她真的太柔軟了,也很脆弱。


    “嗯…呃輕一點。”吉安吃不了力,側首埋進他的頸窩。


    被枕著的臂膀一收,楚陌五指插入她的發裏,給她摁壓頭部。香軟在懷,心思難免蕩漾,但他也知昨夜太過了,運內勁壓下躁動,將人抱緊:“現在還早,你再睡一會。”


    聽出他聲裏的壓抑,吉安眨了眨眼睛,遲遲才呢喃到:“我現在很累了。”昨夜兩人頭次很倉促,但第二次…真的很久。最後他還纏了她兩刻,還說就想那麽睡。


    還好她不是個軟性子,不然鐵定被他生吞活剝了。


    “我知道,”楚陌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柔聲道:“睡吧。”也許是真的太累了,窩在頸間的氣息很快就平緩下來。垂目下望,凝視她恬靜睡顏,長過眼尾的蛾眉,濃密不輸他的眼睫,鼻頭挺而有肉,嘴比初春的櫻桃還嫩。


    這是他的人。


    眼裏的專注充滿了溫柔。看著看著,睫毛輕輕一顫,楚陌鳳目緊斂,腔調中帶著隱隱的乞求小聲道:“吉安,不要背叛我。”


    吉安再醒來時,天已大亮,屋外鳥兒嘰嘰喳喳。身邊沒了人,手伸向旁,被下不暖,該是早就起了。翻身蹬腿…咦?


    腿根不是很酸疼了,吉安再蹬腿,唇角上揚,擁被坐起時還是倒吸了一口氣,腿根是不酸疼了,但…那裏還很不適。


    比照前生看過的十來部“動作片”,她可以很認真的說她家夫君很…十分厲害。身材也是絕頂好,屬於精壯有力的那種,肌肉不碩大,線條極美。


    “姑,你醒了嗎?”辛語站在內室門口的擺屏外。


    “進來吧。”吉安挪腿下床。


    辛語端著盆熱水繞過擺屏,一入內室就見隻著肚兜的姑脖下、後背都有塊塊紅痕,一般大小,不由凝眉:“姑,你身上起疹子了嗎?”


    “什麽?”吉安低頭一看,趕緊把裏衣穿上,不去瞧辛語,清了清嗓子:“水放桌上,咱們趕緊收拾一下,我還要去豐禾堂給太爺敬茶。”


    見她這樣,辛語大概知道那不是疹子,紅著臉走到桌邊:“老太爺讓周老管家過來傳過話了,說他昨晚吃多了酒,讓您和姑爺上午別去擾他,下午再去敬茶。”


    吉安心裏一暖:“夫君呢?”


    “姑爺去別院送大伯他們了。”辛語上前,拿了擺放在床尾架子上的衣衫。


    “他去送?”然後她在家睡覺,吉安臉上火辣辣,那人怎麽不叫她一聲?她三朝回門,還有臉見一家子嗎?


    辛語也覺不太合適,但那會姑正睡著。


    “您…您也不必介懷,也許大伯他們沒見著您,會更放心吧。”


    聞言,吉安沒好氣地瞥向辛語,她好像知道得挺多?


    目光投在身,辛語奉上衣裙,眼往牆角看:“對了,姑,周老管家還說從這月起我每月有一兩銀子的月錢。”


    這個吉安有想過從自己私房裏出,但周老管家開了口,那辛語的月例就是走公中。


    “青雨、綠雲四個拿多少月例?”


    辛語轉過眼來:“都比我少,青雨、綠雲每月八百文,藍花、蘭月每月五百文。家裏予我這麽多,肯定因我是您帶過來的。”


    理好肚兜、裏衣,吉安穿上裙衫,來到六棱桌邊,開始洗漱。


    “青雨會梳頭,要她進來服侍嗎?”


    “好。”


    洗漱好,吉安坐到妝奩前,台上脂膏、胭脂水粉俱全。還有一麵甚得她心的琉璃鏡,足兩尺高,就跟前生的玻璃鏡一樣,非常清晰。


    取了盛脂膏的小白瓷罐,打開蓋。其中膏體白似雪,還帶著點點幽香。挖了一點,在掌心推開,對著鏡子擦到臉上。


    這個比她在娘家用的脂膏要潤,似了雪花膏。


    青雨低著頭快步進內室,在離妝奩三步處屈膝行禮:“奴婢給少奶奶請安。”


    “起來吧。”吉安雖然還不習慣,但也不能免了她們的禮,更不能露怯,隻能像在娘家那般冷著臉:“過來給我梳頭。”


    “是。”青雨起身,放輕了手腳走上前,拿了梳子,小心翼翼地先給主子通頭皮,氣都不敢大喘。


    吉安感覺到她在手抖,看著鏡中的自己,就是冷著張臉,並不恐怖。


    “你放輕鬆點。”


    “奴婢該死。”青雨忽地跪到地上,都嚇著了端茶水進屋的辛語。


    “怎麽了?”


    吉安也想知道怎麽了,回頭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鬟,要不是見人真在害怕,她都以為丫鬟在給她唱白蓮調:“起來,繼續梳頭。”


    “是,”青雨立馬站起,手還在抖,但沒之前那麽厲害了。辛語盯了一會,見無事便將茶水送到她姑手邊。


    給她梳頭的丫鬟都怕成這樣了,吉安此刻也不想去碰茶。就怕一動,丫鬟再跪到地上謔謔抖抖。


    青雨給主子盤的還是牡丹頭,隻髻上簪、梳沒有昨日那般多。如此吉安也覺輕鬆不少,喝了茶,方便回來,桌上已擺好了早飯。


    樣式有八種,每份分量不多,夠兩人食。才坐到繡凳上,筷子已送到手邊。一盅牛乳擺到麵前,身後站著拿公筷的厚唇丫鬟。


    “奴婢藍花,給少奶奶布膳。”


    吉安知道布膳是作何,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筷子,嘴角抽了抽,目光瞟向旁,一隻金黃飽滿的蛋餃就被夾到了她的碟中。


    站在對麵的辛語,見此不禁吞咽了下,瞅了瞅藍花,又看了看剛她姑瞟向的位置,一碟蛋餃少了一隻。


    藍花的眼…可真利。


    吉安緩了口氣,動筷子吃早飯。一頓早飯用了一刻,在有意試探下,她碟裏就沒空過。直到抬手叫停,藍花才不再動筷。


    吃飽後,綠雲端來溫水服侍吉安漱口。水在嘴裏鼓動兩下,蘭月將痰盂送來口下。


    日子過得也忒廢了!吉安想這大概就是黃氏、吉欣然所追求的。


    出入內室都要繞過兩扇擺屏,外間就是堂室。堂室很大,比吉家正屋還大。一水的黃梨木家具,地上鋪了石磚,榻兩旁擺了半人高的盆景。


    外頭日頭正烈,吉安走到簷下,左右看了看。三知院和她娘家一般樣,除了正房,還有西廂、東廂。隻她娘家正房之後是院子,它這後頭還有一排後罩房,小廚房連著後罩房。


    臉上有雀斑的綠雲請主子往右:“您的嫁妝曬過後,全收在庫房。”之前就聽說楚家給獨苗苗定下個窮酸秀才家的姑娘。私下裏,很多人都在議論。


    六月初五那日曬嫁妝,可打了不少人的臉。她家少奶奶的嫁妝整整三十六抬,抬抬實在,人娘家還陪了莊子。


    “好,”吉安進了庫房,發現庫房裏不止她的嫁妝,還有滿架子的書、十多個沒有上鎖的漆木箱子。


    綠雲一直留意著少奶奶的神色:“這些是少爺的。”


    輕嗯了一聲,吉安也沒去開箱,待回過門,她得好好理一理庫房。至於楚陌的東西,等她問過後再說。


    “奴婢把庫房鑰匙交給辛語妹妹,您要什,讓辛語妹妹來吱一聲就可。”


    “辛語還小,鑰匙先放你那。”吉安也不急。這些丫鬟都是簽了死契,周老管家可不是個麵團。


    綠雲心中一喜,頷首屈膝道:“是。”


    午飯前,辛語跑出去一趟,再回來已將早間梳頭的事打聽清楚了。她沒找旁人,就問了周老管家的小兒子周明。


    “現在的丫鬟都是姑爺出孝後買的,以前三知院裏隻有三個婆子,一個守門的,兩個在小廚房。這個圓臉姑娘,不是之前的青雨。之前的那個青雨,一日上茶時,不知怎麽把茶水灑到了姑爺袖上,被打了板子,送走了。”


    隻是把茶水灑到袖上?吉安斂下眼睫:“我知道了。夫君還沒回來嗎?”話才問完,就見楚陌繞過門口擺屏,進來了。


    起身相迎,吉安笑著嗔怨:“你怎一人去送我哥嫂?”


    快速掃了一眼,見她步子還有點不穩。楚陌伸手拉住她,細瞧麵色。白裏透粉,眉眼間似乎比昨日多了點什麽。


    “早飯有用嗎?”


    “喝了牛乳,吃了蛋餃、兩塊魚餅、兩隻小籠。”吉安見他左眼裏落了根睫毛:“別動,”抬手靠近。


    楚陌看著皙白的指來到眼邊,輕輕地撓,一下、兩下,撓在眼也撓在他心頭,心怦怦直跳。


    拉出睫毛,吉安挑給他看:“眼裏容不得沙子,你也不覺難受?”抽了帕子,給他擦了擦眼角。


    盯著人,楚陌知道她眉眼間多了點什麽了?多了點他。她的眼裏有他,身上混了他的味道,眉宇間也落了他的影子。抬手描繪她精致的眉眼。


    吉安上望,笑問:“你做什?”


    楚陌不答,跟著笑,將人攬進懷裏,親吻她柔軟絲滑的發:“你不喜歡院裏的丫鬟?”


    一聽這話,背身站在丈外的辛語苦了臉。


    “沒有不喜歡,就她們好似很怕我。辛語在。”


    辛語挪腿悄摸摸地往門口:“我去小廚房看看,是不是該擺飯了?”


    這丫頭比小肥丫懂事多了,楚陌抬起吉安的臉,唇落下。


    親吻沒了昨晚的生澀,吉安從被動承受,到主動迎合,再到現在踮著腳去吮吸攫取。他的味道很好,淡淡的清爽中夾雜著一點微苦。就如他身上的一般,苦味中又透著股冷澀。


    氣息亂了,楚陌感知著體內的躁動,將懷裏嬌人箍得更緊,任由她在自己口中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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