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轉過身來,把自己的後背朝向觀眾,那寬闊的背上爬滿了一條條傷疤,讓人看起來觸目驚心,“這是我擔任海軍司令時候,為了維護先王陛下的尊嚴,與法國人進行海戰的時候留下的。一顆炮彈打在我身後的桅杆上,那些尖利的木屑,把我的後背劃的鮮血淋漓。”


    他重新穿上緊身衣,“加德納主教問我要證據,這就是我要給他的證據!我為先王陛下服務二十載,如今這樣一個靠著陰謀詭計一路爬上來的小人,卻要往這些高貴的傷疤上抹上他從陰溝裏挖出來的淤泥!他指控別人是野心家,陰謀家,真是可笑!如果他真要找出王國裏最大的陰謀家,那麽他根本用不著那麽費事,隻需要照照鏡子就夠了!”


    人群裏傳來一陣笑聲,主教的臉色顯得更加氣急敗壞了。


    “他真是聰明,這樣一來幾乎完全扭轉了局麵。”伊麗莎白公主低聲說道。


    “可是您說過審判的結果已經注定了呀。”簡·格雷驚訝地問道,“難道您的意思是護國公還有可能被宣判無罪嗎?您可把我搞糊塗了。”


    “結果已經注定了,然而過程則不然。”伊麗莎白公主又輕輕笑了笑,“他已經死定了,而目前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會以一個什麽樣的身份去死。”


    “什麽身份?”簡·格雷小姐如墜五裏霧裏,“我完全不明白,您在說什麽呀?”


    “我的意思是,如今問題的關鍵在於,護國公是作為罪大惡極的弑君犯的身份去死,還是作為政治陰謀的受害者去死。”伊麗莎白公主接著說道,“如果在大眾的眼裏他是個弑君犯,那麽他就會遺臭萬年,他的家族幾代之內也無法翻身了。但如果他被當作是一個烈士或是殉道者,那麽公眾對他的仇視就會變成同情,而他也會成為反對派的一麵旗幟。而眾所周知,今日的反對派就是明日的當權派,隻等國王厭倦了如今的當政者,就到了他們上位的時候了。”她輕輕把玩著手上鑲嵌著珍珠的精美鐲子,“等到那時候,他就會被描繪為一個無辜的受害者,甚至是一個殉道的聖人,純看到時候的政治需要罷了,總而言之,他雖然躺在九尺之下沒辦法翻身,可他的名聲會,他的家族也會。”


    “所以你看剛才為什麽他向著觀眾展示自己的傷疤,而不是對那些大人們?不過是為了引起觀眾的共鳴罷了。這屋子裏坐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角色,而他們的看法將決定大眾的看法,因為這世上本沒有多少人有自己的看法,販夫走卒的所謂想法不過是對於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的一種拙劣的模仿罷了。”


    公主伸手指向四周的觀眾們,他們看上去都沉浸在護國公那振聾發聵的宣言中,“你看,他已經成功了第一步。在輿論的法庭上,公眾才是真正的法官,而那些坐在台上,穿著法袍的人,卻要經受著坐在下麵的觀眾的審視。正如我一直所說的那樣,這和劇院沒什麽區別。”


    “那在您看來,護國公算是贏了這一局?”簡·格雷的聲音裏滿是不確定和疑惑。


    “現在要下結論還太早。”公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加德納主教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我相信他是打算將這個案子辦成鐵案的……他一定留著後手,否則也就太愚蠢了。”


    果然,加德納主教重新站起身來,他看上去已經從剛才那一擊的措手不及當中恢複過來,重新又掛起他通常在大眾麵前擺出的那副儒雅隨和的表情,“護國公閣下剛才指控本委員會,以及本人,打算用一些不入流的證據糊弄法庭,甚至是誣陷被告。接下來,他又用一種有失體麵,嘩眾取寵的方式,企圖喚起公眾對他的同情,然而同樣,他也並沒有提出任何有價值的證據。”


    “然而,作為一名研究法律幾十年的學者,我要說的是,法律的運行軌跡,是如同行星一樣精確的,法律沒有思想,沒有感情,隻有冰冷無情的邏輯和證據。而我現在將要呈現給委員會的,就是這種證據。”


    他說著拿起桌子上的一卷文書,將它展開。


    “這是本法庭的另一位被告,托馬斯·西摩爵士的供狀。”主教伸手指向同樣坐在被告席上的托馬斯爵士,他看上去如同一尊蹩腳的蠟像一樣呆呆地坐著,剛才提到他的名字也對他沒有任何觸動。


    “在他的供狀裏,他承認了奉自己哥哥的命令,以先王後凱瑟琳·帕爾前任情人的身份,與她建立了聯係,此後他一直作為自己哥哥與先王後之間的聯絡人,為這場罪行穿針引線。”


    “在謀害先王之後,托馬斯·西摩爵士如願與先王後成婚。然而在他發現這場婚姻無法給他帶來他想要的權力和地位之後,這位先生就毫不猶豫的背棄了婚姻的誓言,決定一勞永逸地擺脫掉自己的妻子,而他的哥哥也正打算借此除去這個潛在的隱患,於是兄弟倆一拍即合,收買了先王後的廚房女仆,同時也是被告托馬斯·西摩爵士的情婦,對先王後下毒。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本來用來謀害先王後的毒藥卻陰差陽錯的毒死了她的妹妹赫伯特夫人,也讓先王後明白了對方的打算,最後在臨終前幡然悔悟,讓這樁罪行大白於天下。”


    “該被告對以上罪行供認不諱,並已經簽字畫押。”主教伸手指向頁尾處,那裏果然有著托馬斯爵士的簽字和紅色指印。


    護國公不屑地看著主教得意洋洋地揮舞著手中的文件,“加德納主教手裏的文件,我想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麽回事。即使他們現在不明白,隻要看看我弟弟的模樣就全明白了!倫敦塔裏的刑罰,能讓死人開口,按照加德納主教的拍子歌唱。他要炮製出這樣的一份供狀,豈不是輕而易舉!”


    “托馬斯爵士,”坐在上麵的一位法官開口問道,“您對此有何回應?這份自白書裏所說的,究竟如主教所說是您親口承認的真相,還是您在刑訊逼供之下的無奈手段呢?請您回答我們吧。”


    然而托馬斯爵士的回答隻是沉默,如同一具僵屍被擺進了房間裏,他自從被擺放在自己的椅子上之後,就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首席大臣敲了敲桌子,“托馬斯爵士,請您回答法庭的問題!”


    然而托馬斯爵士依舊毫無反應。


    見對方依舊不說話,首席大臣朝著站在托馬斯爵士身旁的侍衛使了一個顏色,那侍衛走上前,推了推他。


    如同有人開啟了某個開關,托馬斯爵士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他轉過頭,兩眼圓瞪著那侍衛,裏麵冒出恐懼和絕望混雜的瘋狂神色,讓那侍衛不僅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要上去……不要上去……把我放下來!”他的兩隻手瘋狂地在麵前舞動著,那憂鬱脫臼而變形的關節讓他的動作顯得異常滑稽。他的身體向後縮著,如同一隻被逼到牆角的受傷野獸,“別碰我,別碰我,離我遠點!”他尖利地哭嚎著,那聲音讓屋子裏的每個人都感到自己的毛發豎了起來。


    “他瘋了!”觀眾席上有人低聲說道。


    首席大臣用餘光窺探了一眼國王的反應,陛下嘴唇的線條微微抿起,顯然對這樣的場麵不怎麽高興。


    他連忙舉起麵前的小錘子猛敲了一陣桌子,“肅靜!肅靜!衛兵,快把他帶下去!”


    伊麗莎白公主隔著麵紗,冰冷地看著士兵們拖著不斷掙紮的托馬斯爵士離開法庭,”真是個可笑的家夥。”她的聲音裏滿是不屑,“實在是令人惡心……我當初也沒看出來他竟然這樣令人惡心!”


    簡·格雷小姐怯怯地稍微往邊上挪了點距離,不敢接話。


    托馬斯爵士的這種反應無疑給護國公提供了彈藥,“我想,大家都可以看出來,我的弟弟已經在加德納主教的嚴刑逼供之下,徹底精神失常了。主教手裏的供詞,不過是瘋子的囈語和惡毒的陰謀陷害的混合體,不過是廢紙一張罷了!”


    他說的話引起了一陣附和,許多人都被托馬斯爵士的狀態震驚到了,他們心中的天平開始逐漸偏向護國公一邊。


    “主教閣下對此有何回應?”首席大臣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加德納主教。


    被剛才的場麵弄的有些尷尬的主教立即回答道:“除了托馬斯爵士的證詞之外,調查委員會還找到了兩位關鍵性的證人,他們能夠向法庭提供極為確鑿的情況……如今這兩位證人已經在門廳等候,我希望法庭同意聽取這兩位證人的證詞。”


    “法庭同意傳喚證人。”首席大臣看向執達吏,“請將第一位證人帶進來。”


    眾人好奇地看著執達吏消失在大門口。


    “這出戲可比我想象的還要精彩。”伊麗莎白公主低聲嘟囔道。


    第91章 證人


    約莫五分鍾後,執達吏重新返回大廳,在他身後跟著的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有著花白色頭發和胡須的高大中年男子,他看上去有些不安,兩隻手緊緊捏著袖口,幾乎要把那裏的線扯開來。


    那男人走到法庭中央,第一眼看到了坐在禦座上的國王,他連忙取下帽子,深鞠了一躬,動作之僵硬在觀眾席上引發了一陣竊笑。


    國王掃視了一眼觀眾席,笑聲立即戛然而止了,許多人的笑聲剛剛從喉嚨裏發出,還在脖子裏的時候就被扼殺,讓他們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一張臉也隨之漲得通紅。


    “請坐吧,先生。”國王伸手指向證人席,和顏悅色地說道。


    那人的臉上露出感激之色,兩隻手拿著帽子,向陛下不住地鞠了好幾個躬,才在證人席上落座。


    國王抬眼示意了一下首席大臣可以繼續。


    “先生,本庭感謝您願意提供您對此案件所知道的情況。”首席大臣開口詢問道,“請問您的名字?”


    “西蒙·弗林特,閣下。”


    “您的年齡?”


    “四十六歲。”


    “您的職業呢?”


    “我是一名醫生,在哈利街有自己的診所。”


    加德納主教的話打斷了速記員筆尖的沙沙聲,“弗林特博士是哈利街最負盛名的婦科聖手之一,他曾經是護國公夫人的醫生,每周去護國公府邸三次,為她調養身體。”


    觀眾席上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婦科大夫和這樁案子有什麽關係?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護國公,然而令眾人驚奇的是,本該借題發揮的護國公卻一言不發,他看向證人席的目光有些遊離,在明顯的驚訝當中又混雜了一絲若有還無的恐懼氣息,讓許多人的心裏都泛起了嘀咕。


    “先生,您是否發誓,您今天麵對您的國王和法庭所說的話,都是您所知道的真實情況,絕無半句虛言?”


    “我發誓。”那醫生激動的有點發抖了。


    “那請您開始敘述您的證詞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醫生,那醫生在這麽多人的目光下顯然非常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在給自己增加信心一般。


    “如加德納主教所說,我每周前往護國公府邸三次,為護國公夫人調理身體。護國公夫人是一位神經質的,體質非常敏感的女士。她的神經並不如她的丈夫一般堅強,恰恰相反,她經常容易因為外界的刺激而昏厥。我為她準備了鎮靜劑,薄荷精片和霍夫曼滴劑,時不時在她驚恐發作的時候,我也會用酸性嗅鹽對她進行刺激,以防她因為呼吸不暢而窒息。”


    “在1546年四月的一天下午,我同往常一樣前往護國公府邸為護國公夫人看診。當我抵達護國公夫人的房間時,護國公閣下也在那裏。我正準備告退,然而他阻止了我,讓我不必顧忌他在場。”


    “護國公夫人當時的呼吸有些雜亂,顯然神思有些不穩,她通常在春天發病,因此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這即將發病的征兆,於是我立即去拿嗅鹽瓶。”


    “然而當我打開藥箱時,我卻發現嗅鹽瓶並不在裏麵。就在這時護國公喊了一聲,我驚恐地轉過身去,發現護國公夫人已經昏厥了。”


    “我衝上前去,扶起她的脖子,試圖撬開她緊緊咬著的牙齒,然而她的下顎緊緊咬住,紋絲不動,我沒有辦法讓她吞服藥片。”


    “就在這時,我突然靈光一閃,在我的藥箱裏,有著我給另一位癱瘓在床的病人用的藥物,曾經有人用它給昏厥的病人做過急救,但這種藥物很危險,使用起來必須萬分小心,一旦劑量稍有偏差,那這藥物就不再是救人的靈藥,而是致人於死地的劇毒了。”


    “我從我的藥箱裏拿出裝藥的小玻璃瓶子,擰開瓶蓋,給護國公夫人蒼白的嘴唇上滴上了三滴藥水。”


    “那藥物產生了令人驚奇的效果,護國公夫人的眼睛很快睜了開來,血液從她的身體各處重新流回那蒼白的臉上。她雖然依舊虛弱,但顯然已經從剛才的危險當中解脫了出來。”


    “我長籲一口氣,轉過頭正要把那藥瓶子放回我的藥箱裏,這時我發現護國公正饒有興致地注視著我手裏的瓶子,事實上他看的有些入迷了。”


    “‘這是什麽藥物,醫生?’他的語氣裏滿是好奇,‘我從沒見識過這樣神奇的場麵,這看上去完全像是隻有神話裏才會出現的讓死人複活的仙露。’”


    “我朝著他笑了笑,‘不是的,大人,這不過是馬錢子的提取物而已,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番木鱉堿,事實上它是一種植物性毒素。’”


    “‘您說這是毒藥?’他看上去更加驚奇了,‘可您剛剛卻用這藥水讓我妻子醒了過來。’”


    “‘毒藥是一種相對的概念,’我回答道,‘對於有的人而言的毒藥,在另一個病人那裏就是治病的好藥;同樣,有的藥水喝一勺令人神清氣爽,喝下去三勺就會讓人命喪黃泉。以我剛剛使用的番木鱉堿為例吧,它能夠刺激人的神經,因此我把它用在某個癱瘓病人的治療方案裏。今天正巧遇到您的夫人因為神經的原因而昏迷,我就想到用這藥水給她以適當的刺激,事實證明我想的沒錯。然而如果劑量稍有偏差,比方說多滴了幾滴,那麽喝下這藥水的人的神經和腦血管就會受到過大的刺激,導致中風。’”


    “‘中風?’護國公輕聲說著這個詞,他雖然依舊看著我,但他的目光已經有些遊離,顯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我隻得站在一旁,並不敢打擾他。”


    “過了約半分鍾的功夫,護國公終於再次開了口,‘您說的可很有意思,導致中風的藥水……我還從未聽說過,這種中風和正常的中風有什麽區別呢?”


    “‘沒有任何區別,與普通的中風一模一樣。‘我雖然對這個問題感到有點奇怪,但這種詢問畢竟沒有超出好奇心的範疇,‘事實上之前在醫生的圈子裏還流傳過一些這樣的故事呢,某些所謂的中風案例,其實是醫生用錯了劑量……但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我感到我說的有些太多了,於是我立即止住了話頭。”


    “然而護國公閣下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哦,是什麽樣的故事呢?’他追問道,‘您把我的好奇心勾起來了……請您給我講講這個故事吧。’”


    “我連忙拒絕,‘這不過是一些醫生圈子裏的傳言而已,您完全沒有必要當真。’”


    “‘您在害怕嗎?’護國公大笑起來,‘您什麽都不需要擔心……我不過是滿足一下好奇心罷了,沒有人會因為您說的話被追究的。’他說著伸手拉開一扇床頭櫃上的抽屜,金幣的亮光從裏麵徑直射入我的眼睛裏。”


    “‘請您再考慮考慮吧。’他的聲音裏滿是誘惑,如同塞壬引誘著水手駕駛著他們的船隻直衝向礁石。”


    “在這樣的誘惑下,我不得不說我沒過多久就屈服了。‘我也隻是道聽途說,之前有一位拉蒂莫男爵,您有聽說過嗎?’”


    “護國公點了點頭,‘王後陛下的前夫,是的,我當然聽說過。’”


    “‘我似乎聽人談到過,拉蒂莫男爵的醫生曾經用這種藥給男爵治病,然而當男爵去世的第二天早上,他發現瓶子裏的藥水似乎比平常更少了一些……但是他似乎也不敢確定是不是他眼睛花了……總之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護國公沒有回答我,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對麵的牆壁,一言不發。又過了一會,他伸手指了指依舊開著的抽屜,示意我從裏麵拿錢。我連忙掏出錢袋,把金幣倒了進去。擔心他會反悔,我也就立即鞠躬告退了。”


    “在那之後,我感到後怕了一段時間,然而之後護國公並沒有找我的麻煩,也沒有找人把那筆錢要回去,這件事也逐漸被我淡忘了。”


    “然而當先王後去世之後,這場陰謀的麵紗終於被揭開,我才發現了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意味著什麽,我才明白了護國公的反應……我在無意中往那罪惡的土壤裏播下了種子!”他兩腿一軟,跪在地上,捂著臉哭泣起來,“然而我真的是無意的!”


    “這一點您不用擔心,法庭並不打算追究您的責任。”首席大臣寬慰道。


    “哦,謝謝您!”證人用誇張的語調,感激涕零地回答道。


    “您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沒有了,大人。”


    首席大臣又轉向護國公,“閣下,對於西蒙·弗林特醫生所說的,您是否承認呢?”


    護國公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許的不自然,“這位醫生的確曾經為我妻子服務過,我也的確認識他,但我從來沒有和他進行過那些對話。我對這種藥物的藥性一無所知。”


    人群剛才聚精會神地聆聽著醫生的證詞,如今他們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然而這次看起來許多人的意見已經發生了分歧。


    “看來主教扳回了一局。”簡·格雷小姐如今也開始看得出這裏麵的門道了,“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這個證人。”


    “我倒是覺得他說的是真話。”伊麗莎白公主低聲說道。


    “您怎麽這麽確信呢?”簡·格雷小姐驚奇地問道,“我聽見我們周圍的許多人都在互相爭論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種感覺吧。”她微微打了個哈欠,目送著那醫生一邊鞠躬,一邊倒退著被侍衛帶出法庭,“他看上去不像是能說謊說的很自然的人。”


    “這是我要向法庭介紹的第一位證人。”加德納主教再次站起身來,“還有第二位證人在外等候,我請求法庭聽取他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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