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姆和巴耶濟德德禮物您都笑納了,所以您也算是不偏不倚。”蘇丹看上去對他臣仆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不是說了嗎,別試圖對我撒謊。”


    魯斯坦帕夏跪在地上,他膝行上前,捧住蘇丹的腳,親吻著絲綢拖鞋的鞋尖。


    “我馬上將那些禮物連同不列顛人送來的鑽石一道敬奉給陛下。”


    “這就不必了。”蘇萊曼蘇丹擺了擺手,“我不介意您收些小禮物,但別試圖隱瞞我,明白嗎?”


    魯斯坦帕夏重重地點著頭。


    “您去擬定進攻維也納和馬耳他的計劃吧。”蘇萊曼蘇丹看上去似乎失去了繼續談話的興趣,他打哈欠的頻率愈發頻繁了,“具體事宜完全由您決定,隻有一條,行動開始的日期一定要在西班牙入侵不列顛的艦隊離港之後。”


    他擺了擺手,示意魯斯坦帕夏離開,隨即閉上了眼睛。


    魯斯坦帕夏倒退著向房門挪去,不列顛大使不會高興的,他想,奧斯曼帝國將要和西班牙人開戰,但也許不會是在不列顛人希望的時候。


    “至少我說了他讓我說的。”當魯斯坦帕夏走出房門時,他自言自語道,無論如何,他已經兌現了他的承諾,隻希望那位不列顛大使不會覺得自己送來的鑽石打了水漂。


    他一邊哼著昨晚那位愛妾教給他的一首亞美尼亞小調,一邊朝著宮殿的門口走去。


    第215章 父子


    三月底的一天,西班牙的國王菲利普二世前往距離馬德裏約兩天路程的約斯特修道院,探訪在那裏隱居的父親,前國王和皇帝查理五世,與他隨行的隻有他的兒子唐·卡洛斯親王(如今亦可稱為葡萄牙國王唐·卡洛斯一世)和阿爾瓦公爵。


    明媚的陽光給西班牙中部綿延的丘陵撒上了一層明亮的金粉,也讓國王一行的隊伍染上了一種莊嚴而神秘的色彩。雖說是輕車簡從,可陛下還是保持著必要的排場,一百名保衛陛下安全的侍衛穿著鮮豔的軍裝走在修道院所在的埃斯特裏馬杜拉小鎮的街道上,外加同樣數目的仆人和差役,對於鎮子上淳樸的居民而言無疑是一種難得一見的景象。


    在修道院的大門處,院長熱情地接待了身穿黑衣的菲利普二世國王,院長雖說是上帝的仆人,可上帝離得太遠,而國王就站在麵前,想要在教會裏高升,僅僅有上帝的賜福是不夠的,還需要權力的時時照拂。他已經獲取了前任君主的青睞,如今也打算將之延續到現任君主的身上。


    查理五世皇帝,如今的“卡洛斯兄弟”的隱居之所,是位於修道院一角的花園當中的二層小樓,菲利普二世注意到,小樓的所有階梯都被改造成了斜坡,以方便行動不便的前皇帝出入。當皇帝的痛風發作的時候,他隻能坐在輪椅上由仆人們推著行走。


    皇帝的馱轎停放在小樓的入口處,當天氣晴好而陛下又有心情的時候,就會乘坐馱轎在周圍的鎮子裏轉轉,每當那時候,鎮子當中就像是狂歡節一樣的熱鬧,在那個時代,一位君主還是普遍被當作半神來崇拜的,他們身上的光環,要等到數百年之後才逐漸消退,隻有到那時,人民才會意識到,那個頭戴王冠的不過是個和他們一樣的凡夫俗子罷了。


    在前任皇帝的老仆人帶領下,國王,親王和公爵走進了先皇帝的起居室,屋子裏擺著簡單的家具,窗簾被拉了起來,將大部分的陽光隔絕於外,隻有少數的漏網之魚在地麵上留下長長的影子。房間的牆壁上掛滿了提香的畫,畫中的人物躲在陰影裏,用陰森的目光注視著打破房間裏這篇寂靜的來客。在屋子一角的神龕裏放著一尊聖母抱子像,聖母的麵龐被神龕前的兩支長明燭照亮了,可那張麵龐卻並非平時聖母像常見的慈愛表情,反倒是透著幾分令人心虛的嚴厲。


    查理五世皇帝正在他房間當中的一張躺椅上小憩,在過去的半年裏,陛下的精神已經大不如前了。雖然屋子裏的壁爐燒的通紅,可他的身上依舊蓋著厚厚的狼皮褥子。


    聽到有人走進房間,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看向門口。


    弄清了來者的身份,皇帝坐起身來,在椅子上微微坐直身體。


    “父親。”菲利普二世輕聲說道,他注意到自己父親的頭發已經徹底變成了白色,比起上次見麵,他看上去更加蒼老了,如今躺在躺椅上的,不過是那個過去精力充沛的皇帝留下的影子罷了。


    查理五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突然輕輕笑了一聲,“您看上去真憔悴。”


    菲利普二世在來和自己的父親會麵之前,讓理發師為他修理了頭發和胡須,還讓化妝師在他的臉上塗抹上了些許香粉和胭脂,自從尼德蘭爆發革命以來,這已經是菲利普二世在出席重大活動時候的慣例了。然而那眼底的青黑和臉上新添的皺紋,卻是再高明的化妝師都無法遮掩的。


    “我也很高興見到您。”菲利普二世苦笑了一聲,“希望您的身體健康。”


    “健康嗎?”查理五世歎了一口氣,“到了我這個年紀,是不是健康也就是那麽回事了。”


    他又轉向阿爾瓦公爵,“謝謝您,我的朋友,我知道您在忙著入侵英格蘭的事情……在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來看望一個退隱的老人,我很感動。”


    阿爾瓦公爵一言不發地走到他的恩主麵前,單膝跪地,捧起他的右手輕輕吻了吻,再將那隻手輕輕放在前皇帝的腿上,就好像那是什麽聖物一般。


    菲利普二世臉上的線條微微繃緊,隨即又再次鬆開,一切都發生在陰影之中,沒有人注意到國王臉上些微的小動作。


    查理五世又看向自己的孫子唐·卡洛斯,這一次他的眼神裏隻剩下嚴厲和威壓了。


    麵對著這種眼神,平日裏脾氣怪張的親王立即被懾服住了,他不自在地向後退了一步,低下頭,讓自己祖父的眼神落在他的頭頂上。


    查理五世很快對這孩子喪失了興趣,他擺了擺手,示意唐·卡洛斯退下,小親王似乎早就在等待這個信號,他朝著祖父鞠了一躬,頭也不回地就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皇帝又看向阿爾瓦公爵,“您也出去吧,我的朋友,我要和我的兒子談談……但別走得太遠,我在之後還想要和您聊一聊。”


    “陛下的意誌就是我不可抗拒的命令。”阿爾瓦公爵說道。


    當房間裏隻剩下他和菲利普兩個人時,前皇帝重新躺回到躺椅上。


    “您聽說過我們的好教皇的一樁趣事嗎?”皇帝緩緩地說道,“他本來已經病得快死了,可當樞機主教團將他推舉為教皇時,他的病一下子好了,變得榮光煥發,教皇的三重冠冕對於他而言成了最有效的靈藥……可看上去,西班牙的王冠對您產生的效果恰恰相反。”


    菲利普二世沉默地在自己父親對麵落座。


    “當您進來時,我看到了一個不堪重負的人,王冠所包含的責任太過重大,以至於壓彎了他的腰。”皇帝長歎了一聲,“您本該成為它的主人,卻被它變成了奴仆,它要毀了您,就像它曾經毀了我一樣。”


    “如果那樣的話,我隻能說這是身為君主的責任。”菲利普二世回答道。


    “您妻子的葬禮怎麽樣?”皇帝又問道。


    “按照她的意思,將她葬在了格拉納達的皇家禮拜堂,就在她的外祖父母,偉大的西班牙雙王的身邊。”


    “上帝保佑她的靈魂。”皇帝看著房間角落的聖母像,“願來世比起這個世界對她更加和善些。”


    菲利普二世沉默著點了點頭。


    “您已經派人去巴黎簽訂婚約了?”皇帝又問道,“這麽急不可待?”


    “隻是簽訂婚約而已,明年我才會和法蘭西的伊麗莎白公主完婚。”


    菲利普二世話音剛落,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似乎要將他的肺都從氣管裏咳出來似的,胸腹部傳來的痛覺讓他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腰,當他重新抬起頭時,額前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我聽說您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皇帝臉上的表情並未改變,可那關心和擔憂的眼神卻實在做不得假,“這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我有太多的工作要做。”菲利普二世整了整自己的領子。


    “有時候命運的方向,不是凡人的努力所能夠改變的。”皇帝說道,“我在王位上坐了四十年方才明白這個道理。”


    “您是讓我袖手旁觀,坐看西班牙衰落,神聖的天主教式微嗎?”菲利普二世搖了搖頭,“我寧可被命運的車輪碾的粉身碎骨。”


    “就像《羅蘭之歌》裏寫的那樣。”皇帝搖了搖頭,“我一直覺得您是個穿著僧袍的騎士,人人都覺得您這樣的人會是神聖的君主的材料,可那樣的君王隻能出現在詩歌和傳說當中。一個好的君王更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就像意大利的那位馬基雅維利閣下所描寫的那樣。您想成為一位聖人,可對於君王而言,這注定是一種奢望,我們活在一個不完美的世界裏,要想有所成就,就必然要給我們的靈魂染上髒汙。”


    菲利普二世沒有回答,他緊緊地抿著嘴唇,眼睛裏的倦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六十歲的老人。


    查理五世再次搖了搖頭,“入侵英格蘭的事情,如今進展的怎麽樣了?”


    “阿爾瓦公爵堅持要在今年入侵。”菲利普二世說道,“即便是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


    “如果您鐵了心要入侵的話,那麽早一年總比晚一年好。”皇帝說道。


    “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菲利普二世的聲音很輕,可他眼睛裏的凶光卻讓查理五世皇帝聯想到一隻紅了眼睛的野獸。


    皇帝壓製住心裏泛起的擔憂,勉強地笑了笑。


    “我不是想要告訴您該怎麽做。”老皇帝斟酌著自己的語氣,用一種最謹慎,最不會令自己兒子不滿的語氣說道,“我隻是希望您冷靜一下……再考慮考慮這場入侵的必要性。”


    “您是在勸我放棄。”菲利普二世一字一頓的說,“這絕不可能。”


    “您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島嶼太久了。”查理五世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和自己的兒子推心置腹,“以至於您忘記了其他的敵人……我們四周群狼環伺,如果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隻狼的身上,那麽您就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其他的狼。”


    “布拉格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皇帝皺著眉頭,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可憐的兄弟斐迪南……如果您不幫他一把,那麽他的在皇帝的位子上是坐不了太久的。”


    “如果他沒有對應的實力,那麽他也就不配做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菲利普二世高傲地揚起頭。


    “您還在怪我沒有把皇帝的位子交給您?”皇帝打量著自己兒子的麵孔,一種令他恐懼的陌生感在他的心底裏像是冬天清晨的霧氣一樣逐漸彌散開來,“您雖然有個德國姓氏,可您在西班牙長大,對於德意誌的諸侯而言,您是個外國君主,他們不願意接受外國人來做皇帝,我必須考慮他們的意見。”


    “皇帝的位子不過是個虛名。”菲利普二世冷淡地說道,“您給了我的叔叔,那就給了他吧……可他至少應當自己把那頂皇冠照看好,而不是像個討秋風的窮親戚一樣,天天請求我的援助!我幫不了他什麽,我也不想幫。”


    “維也納是基督教世界的東部門戶。”查理五世皇帝疲倦地微微眯了眯眼睛,“如果斐迪南垮台,土耳其人和德意誌的腹地之間就再也沒有障礙了……您別忘了蘇萊曼蘇丹,他比起不列顛的國王是更危險的敵人,他可以在匈牙利平原上集結幾十萬大軍,同時用幾百艘戰艦圍攻馬耳他,而您卻似乎絲毫沒有考慮到土耳其人!”


    “當入侵結束後,我會立即將艦隊和陸軍調回東方。”菲利普看上去胸有成竹,可皇帝注意到了他身體繃的緊緊的,顯然菲利普二世並不如他表現的那番有信心。


    皇帝的眼睛裏突然冒出鷹隼般的亮光,這種嚴厲的目光令菲利普不由得吃了一驚。


    “可要是您打輸了呢?”查理五世一字一頓地說道。


    菲利普二世在椅子上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我相信……”


    “戰爭中永遠沒有確定的結果,曆史書上的每一頁都告訴您,戰爭的勝負取決於上帝而不是凡人。”查理五世失望地說道,“一陣風,一場雨,一隊騎士,幾個農民,也許都會改變一場戰役的結果,而一場戰役的結果也許就決定了一個國家的命運,這是世界上最為宏大的賭局,民族和國家,王冠和財富,都不過是賭桌上的籌碼而已,勝者青史留名,敗者遺臭萬年!您連這一點都沒有弄清楚,就敢坐上這賭桌嗎?您連輸了之後該怎麽辦都不知道,就要將我們的一切全押上?”


    菲利普二世的臉一陣輕一陣白,他很久沒有被人像學童一樣教訓過了,可查理五世卻絲毫也不理會他的窘迫,接著說道:


    “全歐洲都在注視著這場戰爭的結果,如果冬天到來之前您的軍隊不能把西班牙的旗幟插在倫敦的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塔樓上,那麽整個歐洲都會和我們翻臉!法國人會撕毀和約,土耳其人會圍攻維也納和馬耳他,德意誌的新教諸侯們會罷黜斐迪南,選一個和我們敵對的新教徒來做皇帝,他們甚至有可能會選舉不列顛的愛德華國王本人!佛蘭德斯軍團會在尼德蘭被包圍,意大利的所有城邦都會投向法國人,甚至連教皇也會站在法國那一邊……到那時候您怎麽辦?”


    “您似乎很確定我會輸。”菲利普二世十分不滿地說道。


    “我雖然足不出戶,可我總能聽到些東西。”皇帝說道,“您去看看您的艦隊吧,東拚西湊加上趕工完成的戰艦能有多可靠?您臨時征調來的那些水手裏充斥著苦役犯,人渣和地痞流氓,您要把希望寄托在這些人的身上。”


    “我把希望寄托在佛蘭德斯軍團的身上。”菲利普二世斬釘截鐵的說道,哪怕這些船都被打沉在英吉利海峽的海底,隻要有五萬佛蘭德斯軍團的士兵踏上不列顛島,那麽我們就贏了。”


    “或許再做一次和平的努力?”查理五世懇求道,“我們和不列顛為什麽不能妥協呢?他們如果想要些殖民地,那就給他們吧,一個一流強國的友誼值得幾個加勒比海上的富庶小島;還有尼德蘭人,他們想要自治,那麽我們可以和他們談談,您請奧蘭治來西班牙,他就像我的兒子一樣,我可以和他談談……”


    “奧蘭治!”菲利普二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來,椅子倒在地上,“這個該受詛咒的名字,猶大以來最大的叛徒,兩麵三刀的禽獸……請您別和我提他的名字,我要把早飯都吐出來了!”


    “我一個銅板都不給不列顛人。”菲利普在屋子裏煩躁地踱著步,“他們搶劫我們的貨船,支持我們的敵人,我們卻要付給他們贖金來讓他們停手!不,這不可能,我絕不對這種罪行妥協!”


    “還有宗教的問題,老天保佑,我絕不對新教徒妥協!在天主教的榮光照耀世界之前,我絕不會停下腳步!”菲利普二世畫了個十字,看向天花板,似乎是期待著天花板裂開,露出上帝讚許的笑容似的。


    “法國人當年甚至可以和異教徒土耳其人攜手對付我們。”查理五世提醒道,“您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麽死。”


    菲利普二世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看到自己兒子的態度,查理五世皇帝也沒什麽可以接著說的了。


    “那您去休息吧。”皇帝的聲音聽上去更加疲憊了,“叫阿爾瓦公爵進來吧,我想要和他談談。”


    菲利普二世臉色微微一變,他朝著門口走去,當他正要推開房門時,他突然停下腳步,轉向國王。


    “阿爾瓦公爵,還有奧蘭治親王……您把他們都看作是您的兒子。”菲利普二世的聲音幹巴巴的,像是被烤幹了的水果,“或許比起我,您更希望他們是您的兒子。”


    說罷,他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第216章 君臣


    當阿爾瓦公爵走進房間時,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把翻倒在地上的椅子,很顯然,剛才父子之間的談話即使稱不上是火藥味十足,至少也算不上愉快。


    他將那把椅子扶了起來,用手拍了拍椅子坐墊上的天鵝絨緞麵上沾上的灰塵,在上麵坐了下來。


    “他就像我年輕時候一樣的固執。”查理五世並沒有轉向阿爾瓦公爵,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對麵牆上掛著的那幅提香所做的《烏爾比諾的維納斯》上,畫布裏的愛神一絲不掛,用挑逗的眼神看著年老的皇帝,嘴角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如今看上去盡是嘲諷之意。


    “經驗需要時間來積累。”阿爾瓦公爵回答道。


    “可如今最寶貴的東西就是時間了。”查理五世仰麵看向毫無裝飾的灰色天花板,“無論是對我,對您,對他還是對西班牙,都是如此。”


    “我希望我能為這個國家贏得時間。”阿爾瓦公爵說道,“西班牙百病纏身,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治療不過是在延長她在病床上的時間,最終的結局不會改變的……隻有用一劑猛藥,才能夠給王國的肌體贏得她繼續的自我治愈的時間。”


    “可對於一個虛弱的病人而言,也許一劑猛藥就能要了他的命。”查理五世的兩隻手緊緊地握著,阿爾瓦公爵看出,老人正在竭力掩飾他的不安,“您確定您用的是正確的藥嗎?”


    “我希望如此。”阿爾瓦公爵說道,“但藥效如何要等到用完藥才知道……可無論如何也比什麽也不做強。”


    皇帝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玻璃沙漏,他翻轉著這個小小的玻璃飾物,出神地看著裏麵金色的流沙在瓶子當中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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