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說:“可我看那人的確是往北指。”


    絕對是南轅北轍。


    顧芳菲說:“那會不會路人其實並不知道路,或者咱們市有兩個靠山囤?”


    蘇顏搖頭:“隻有一個叫靠山屯的鎮,而且我看那幾個人麵向不是特別好心善良的人,問路回答也就罷了,不像能熱心地給老人小孩帶路的人。”


    顧芳菲也是聰明人,她說:“你不會懷疑他們是人販子吧,打那個小男孩的主意,故意把人往錯路上引。”


    蘇顏點頭:“我就覺得不對勁兒。”


    顧芳菲想要上車:“我們去攔住他們。”


    蘇顏的思維急轉,忙叫住她說:“你看四個路人三男一女那體型,別說咱倆攔不住,說不定還沒把人喊來,他們已經拐到胡同裏跑了。先別驚動他們,你去經偵大隊喊人吧,我騎車跟著他們,看情況會喊人。”


    公安就在附近,壓根用不著她們倆出手。


    “那好,我去了,你注意安全。”顧芳菲說完,倆人騎上車子往兩個方向分頭行動。


    前麵六人已經走得遠了,蘇顏騎著車子跟他們拉進了距離。


    蘇顏沒來過這邊,不了解這邊的路,就怕他們突然拐進胡同,那樣公安來了也不好找。


    她一邊不遠不近地跟著,一邊回頭看有沒有公安過來。


    前麵正好有一條胡同,蘇顏正緊張時,其中一人還往後看了一眼,蘇顏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但還是免不了心跳加速。


    就在她思索要是他們走進胡同,她該怎麽辦的時候,一輛白色警用摩托從她身邊呼嘯而過,車上有兩名穿製服的公安。


    果然不出所料,那一群人聽到摩托車的聲音,扭頭朝後看,然後迅速拽著老人跟小男孩朝胡同拐去。


    一行人轉眼不見蹤跡。


    蘇顏連忙大喊:“他們進了前麵那條胡同,就前麵那條胡同,胡同口有棗樹。”


    摩托車呼嘯著往前麵那條胡同追去,蘇顏騎車也往胡同趕,顧芳菲騎車快,也跟了上來。


    “可急死我了,我騎車都沒這麽快過。”顧芳菲說。


    眼看又是兩輛摩托疾馳而過,蘇顏說:“六名公安,人可真不少,這下不用擔心了,交給他們吧。”


    倆人為避免礙事,把胡同口讓開,就在邊上等著,蘇顏說:“肯定有問題,你看這胡同這麽長,一行人都不見了,不知道拐到哪裏去了。”


    顧芳菲說:“多虧能盡快叫來公安,要不咱倆咋對付他們?”


    蘇顏說:“那就隻能最開始的時候就喊人了。”


    她又問:“哪個是賀鬆岩啊?”


    既然顧芳菲去叫,賀鬆岩肯定會出來。


    “第一輛摩托車上開車的那個。”顧芳菲說,“你看清楚了?”


    蘇顏說:“車開得太快,我沒看清楚,等出來我再看看。”


    大概過了七八分鍾,兩名公安帶著老大娘、小男孩還有一位路人大漢從胡同裏往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馮楠念的報紙部分摘自北京日報


    第44章


    其中一名公安長得黢黑, 又高又壯,應該就是賀鬆岩了,他正反剪著大漢的雙手。


    老大娘跟小男孩應該是被嚇到了, 臉上都是驚俱未定的表情。


    那個小男孩小身板筆直, 嘴唇緊閉, 眼珠子漆黑, 抬頭往這邊一撇, 正好跟蘇顏目光相對,目光心中流露出的是不安、惶恐還有點倔強,蘇顏頓時很可憐他。


    如果他們是向自己問路的路人, 蘇顏肯定盡力去幫忙,但現在有公安在,而且公安還要帶他們去配合調查, 蘇顏就不管了。


    但她還是用盡量輕柔的聲音說:“跟公安叔叔走, 公安叔叔會幫助你們。”


    小男孩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來。


    蘇顏好心疼他, 又問:“你從哪來的,是要走親戚嗎,去哪裏?靠山屯?”


    小男孩明顯聽懂了蘇顏的話, 但他用他們當地的方言說了一串話, 蘇顏竟然沒聽懂。


    交流不暢。


    看到在胡同口等候的兩人, 賀鬆岩說:“菲菲, 多謝你倆及時通知我們, 這些人有問題, 我們要去抓人, 還要把祖孫倆跟這幾個人移交相關負責公安。你要說的事情等下次我請你吃飯再說吧, 不想單獨跟我吃飯的話你可以帶上你朋友。”


    顧芳菲板著臉, 一點都不給他麵子:“別叫我菲菲。”


    賀鬆岩同事說:“賀隊,你跟姑娘還沒咋地呢,就叫得這麽親切?”


    賀鬆岩瞪了他一眼:“閉嘴,就你會說話。”


    蘇顏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彪形大漢說疊字很好笑,而且她跟顧野那麽親密,他都沒叫過她顏顏。


    大漢扭動身體,嘴裏喊著:“我手都麻了,你們還在這兒嘰嘰歪歪搞對象?”


    何鬆岩的手像鐵鉗一樣牢牢鉗住大漢手腕,踹了他一腳,罵道:“老實點兒。”


    蘇顏問:“公安會把祖孫倆送到目的地靠山屯吧。”


    賀鬆岩點頭:“一定,不用擔心。我會打電話跟你們說一聲。”


    蘇顏跟顧芳菲不用再操心,該說的話也沒說,賀鬆岩他們又要去忙,她們倆隻能騎車返回。


    顧芳菲說:“你看他這個人,長得不咋地,還特別能敷衍,又給我支到下次了,你說他是不是長得像鐵塔?跟他麵對麵站著,我就能感覺有鐵塔杵我麵前。”


    蘇顏咧嘴露出八顆牙齒無聲地笑了一會兒,賀鬆岩分明對顧芳菲有意思。


    可顧芳菲以貌取人。


    她說:“就是黑了點,我覺得還行,你看抓壞人的樣子不是挺英勇的,爺爺給你介紹的對象不會差吧,起碼各方麵跟你般配。”


    顧芳菲不以為然地說:“算了,我懶得再搭理他,就來這麽一次,以後誰還會好脾氣跟他說,我自己相親去了。”


    蘇顏說:“想不到有意外收獲,來這一趟也值。”


    回到廠裏已經是五點鍾,丁大哥跟馬大姐來蘇顏辦公室聊天,馬大姐還給蘇顏帶了一網兜槐花,說可以做槐花餅吃。


    蘇顏會做槐花餅,不過還是很耐心地聽馬大姐說了做法步驟。


    最近馮楠經常來蘇顏辦公室刷存在感,看丁大哥跟馬大姐出辦公室好一會兒沒回來,她料想他們就在蘇顏辦公室,於是她也溜達到蘇顏辦公室,隻見三人都端著搪瓷茶缸,正在聊天。


    馮楠進了屋後感歎:“我說咱辦公室咋沒人,本以為你們在車間呢,原來在這兒聊天呢。”


    為什麽有人工作那麽悠閑,為什麽她要忙得團團轉,這不合理。


    蘇顏也沒請她坐下,隻說:“有什麽話直接說。”


    馮楠抓了把頭發,憂心忡忡地說:“蘇顏,我特別擔心咱們廠喇叭褲賣得不好,你知道嗎,我擔憂到晚上睡不著覺,你看我的頭發一大把一大把地掉。”


    馬大姐說:“小馮,你剛來咱們廠的時候發量就不多。”


    馮楠:“……”


    蘇顏看了她那憂國憂民的表情一眼,感覺她不隻是杠精,還是逗比。


    蘇顏說:“你做生產調度,應該能從生產情況推出銷售情況吧。”


    馮楠滿臉憂慮:“喇叭褲這種褲子這麽怪異,我擔心這股風很快刮過去,說不定咱廠又得積壓庫存,你說到時候怎麽處理庫存?”


    丁大哥刺了她一句,說:“你還真是先天下之憂而憂。”


    蘇顏說:“還是廠裏給你安排的活太少,你是工作不飽和,所以才瞎操心嗎,要是一直好賣呢,打賭吧,賭輸的去打掃廠裏那個旱廁,一個月時間。”


    馮楠一愣,然後毫不猶豫地拍桌子:“賭就賭,蘇顏,你就等著去掃廁所吧。”


    馮楠好激動,她第一次跟人打賭,賭注竟然是掃廁所!


    蘇顏也很激動,得給馮楠點教訓嚐嚐。


    她說:“你可記住,輸了不許耍賴。”


    馮楠:“一言為定。”


    蘇顏說:“那你說,賣多少算好賣!”


    馮楠認真地想了想,去年的冬裝賣了二十多萬件,但那是冬裝,大家都需要那樣一件厚實又保暖的衣服,可喇叭褲不一樣,穿喇叭褲的就那麽點不務正業的青年,她估計喇叭褲撐死賣兩萬件。


    不過她擔心自己打賭失敗,把這個數字誇大再誇大,終於到她認為的極限數字,她說:“五萬件,超過五萬件算你贏。”


    她篤定,喇叭褲絕對賣超不過五萬件,蘇顏必輸無疑。


    蘇顏每天穿那麽光鮮,去掃廁所的話一定很好玩兒。


    本來還擔心蘇顏不肯再打賭,沒想到蘇顏馬上點頭答應:“好,就五萬件。”


    賣不到五萬件的話,還算借喇叭褲這股潮流嘛!


    馬大姐看熱鬧不嫌事大,說:“小馮,那我們就等你去掃廁所啦。”


    丁大哥說:“是啊,小馮,我們盯著你,你賴不掉。”


    他們倆興奮到沒法用語言來形容,就喜歡湊這種熱鬧。


    馮楠:“……”為什麽會是我輸!


    她感覺不太妙。


    到下班點蘇顏就回家,到了家裏,把倆娃接回家,娘仨一塊把槐花一朵朵摘下來,用水焯過,還要泡一會兒。


    等顧野回來,她說了今天抓人販子還有見賀鬆岩的事情。


    顧野說:“我認識賀鬆岩,人還行吧,起碼人品沒問題。”


    蘇顏把槐花跟麵粉、雞蛋攪拌,攤成槐花餅,她跟顧野覺得槐花餅香香甜甜還挺好吃,但倆娃都不愛吃,蘇顏就讓他們倆吃小米粥跟涼拌春筍。


    等倆娃睡下,顧野坐到桌旁看書,看蘇顏又是洗澡又是整理衣服收拾東西,總之她忙得很,就是不想來看書。


    “你夏天不是要考試嗎?”


    “是啊!”


    “不用看書?”


    考試能過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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