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鄴否決的態度太過堅決,但扶玉對去醫局見人勢在必行。


    見蕭鄴還站在原地,扶玉心底一急,動作幅度難免大了些,也磕到了膝蓋骨的傷處,傷口處裂開了口子,一點點血從肌膚內裏沁出來。


    她忍痛從塌上一瘸一拐走到了蕭鄴麵前,看著男人冷峻的臉色,先是摸到了他的衣裾,而後拉住那隻寬厚的手掌。


    在對方疑惑的視線中,扶玉眨了眨眼,柔聲細語道:“世子請信我,我去醫局絕不是坐那勾三搭四的肮髒事,不說有那賊膽,我從來沒有那賊心。”


    “我最近總感覺身子有些乏力,是以想向大夫求教解氣虛氣短的法子,也想自己學點日常料理身體的皮毛之事。世子若是對我不放心,可讓輕絮姑娘陪同我去,她是府上的老人,又是世子信任之人,由她和我去醫局,世子且可安心。”


    蕭鄴這回沒有說可,也沒有說不可,隻是詢問了扶玉幾句身體情況後便走了。


    扶玉原本以為蕭鄴拒絕了自己的請求,但第二日竹溪來時,卻給她帶來了好消息。


    竹溪做事一向小心,她闔上門口,這才壓低聲同扶玉說話。


    扶玉接過竹溪手中的湯藥,和往常一樣捏著鼻子喝下,將瓷碗擱置在桌麵後,她發現竹溪今日頗為憂心忡忡,且一直打量著自己。


    扶玉道:“可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竹溪搖了搖頭,道:“不是什麽大事。”


    但她仍舊皺著眉頭,“姑娘怎麽突然向他提出要去藥局一事,若是被他發現一點蛛絲馬跡,我們之前的苦心孤詣和布置就全部都作廢了。”


    扶玉也知自己昨日的舉動略有些急躁,事出反常,蕭鄴怎麽可能不將醫局徹查一番,她的舉動確實不穩妥。


    扶玉歉然道:“這事是我冒失了。昨日聽得你一席話後,我的內心深受震動,想從你們這邊得到更多的訊息,這才提出去醫局。”


    “世子有對你說些什麽嗎?”


    竹溪這會說話沒有先前那麽僵硬了,她道:“蕭鄴隻讓我盯著你,不讓你和外男有親密的舉動。”


    聽得竹溪這話,扶玉知道,蕭鄴是同意自己去醫局了,雖然他還沒有親口對她說。


    竹溪突然一笑,“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深怕自己的女人和外男有接觸。他昨日便下令,平陽候府醫局的年輕男大夫,若是在你去醫局時,他們人都不能在現場。”


    說著,一向說話小聲的竹溪難得大聲笑了起來,扶玉也對蕭鄴的幼稚做法感到無語,麵對竹溪的調笑打量,扶玉隻能尷尬以對。


    她問:“你所有的舉動都是受你師父的調動是嗎?”


    “當然。”


    “你的師父應該年紀不小,世子防外男的舉動應該對你師父沒有影響吧?”


    “我師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有什麽提防的必要。”


    扶玉想要的就是這句話。


    她說:“我心中有無限疑問想向你的師父提問,眼下世子同意我去醫局,你可否提前知會一聲老人家,我想要見他?”


    “這一來二去,若是暴露了彼此的身份便不好了。姑娘隻要到時和我們回了藥神穀,一切自會有人跟你詳細說解,不差這一時半刻。”


    見竹溪麵露猶疑,扶玉認真道:“我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取得信任的三歲小兒,若是不能解除心中困惑,沒有摸清楚你們的身份,摸清楚我的身份,我是萬萬不能隨你們走的。”


    扶玉的語氣十分誠懇,態度也堅定,竹溪將這看在眼裏,慢慢鬆了口,道:“好。蕭鄴就這一兩日應該便會跟你說這事,到時你去醫局,我會帶你去見師父。”


    這日,扶玉沐浴後,她忍不住對鏡多看了幾眼背後妖冶的荊棘花。


    經過第二次點化,這荊棘花果真刻在了扶玉的後背肩胛骨處,而且看樣子,若不是削骨去皮,很難講這荊棘花的印記從她身上消掉。


    扶玉攏了攏月白色長衫,她踱步回裏臥,在塌上躺了許久也無法入眠。


    這幾日,扶玉從桃紅的口中聽到了一個故事,那便是禹國的皇族女眷人人身上都會生長出一朵璀璨豔麗的花。


    傳聞這花名喚荊棘花,幾百年前禹國建國之時,禹國的女帝用了特殊的法子,使得自己子孫後輩的女孩都會有此花。


    至於女帝的做法是何目的,百年來眾說紛紜,沒有人能說清楚,真相可能隻有已經亡族的趙氏後裔曉得。


    連孤陋寡聞的桃紅都知道荊棘花一事,想起竹溪提醒自己的話,扶玉不得不擔心蕭鄴這胤朝皇族子弟懂得更多,而自己和他朝夕相對,若是纏綿之時,很難不被他發現背後的異樣。


    說曹操到,曹操到。


    扶玉這廂一直想著怎麽瞞過蕭鄴的眼,這人竟在那日不歡而散後,再次和她躺在一處塌上。


    這日,離他們上次見麵七日有餘。


    燭光搖曳,蕭鄴掃了扶玉一眼,便向她俯身而去,臉也貼上扶玉的冰涼。


    他的目的太過明顯,扶玉一想到自己有暴露的可能,一下子便有些慌亂了。


    還未想好怎麽應付蕭鄴,但蕭鄴接下來的舉動卻讓扶玉一下子火上加油,這人沉著呼吸,正向她的衣衫探去。


    扶玉的手剛按上男人的溫柔厚掌,衣衫便被褪下了些許,她的肩上立馬感受到了一點涼意。


    第39章 “你怎麽光會搗亂。”……


    蕭鄴整個人貼上來,一聲不吭地就將俊臉埋進扶玉一頭青絲間,他再次聞到了熟悉,又令他心緒安寧的香,這淺淡又縈繞在心頭的香勝過千千萬萬,一下子就撫平了他一整日的煩躁與辛累。


    環在扶玉窈窕腰肢上的手越來越緊,此刻兩人之間密切相貼,一點間隙也無。


    親吻過耳鬢時,扶玉的小臉蛋頓時繃緊了,耳朵一下子又紅又燙。


    感受著壓|在身上的這股不輕不重的力量,扶玉一想到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隻要衣衫一落,必定不可能逃過蕭鄴那火眼金睛的眼,她的心瞬間便沉甸甸的。


    當她在心中若有所思時,聽得蕭鄴輕輕一笑。


    男人將她攬入懷中,聲音暗|啞,在她的耳畔道:“今日沐浴了?”


    扶玉“嗯”了一聲。


    嘴唇蠕動,扶玉正想要說些什麽,但當她方才搭上蕭鄴的左手,就感受到肩頭一涼,這男人在脫她的衣服了。


    怎麽辦?


    她的心立馬又高高地吊了起來,這顆心沉甸甸地騰在半空中,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便要沉沉摔下,摔個片甲不留。


    絕不能被蕭鄴看到後背的荊棘花。


    此刻,隻有這個一次次浮現在扶玉的心頭,把她的五髒六腑緊緊地牽引在了一起,一想到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扶玉的心口七上八下,仿佛狠絞一般。


    蕭鄴已經從她的肩頸處離開,他的眼眸清亮而又深沉,裏麵潛藏著無限扶玉看不懂的深意,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有著一絲淺淡的微笑弧度,但無法讓人知曉他的心情是否歡愉。


    離了男人溫熱的呼吸,扶玉的肩頭處更是涼意綿綿。


    在蕭鄴似笑非笑地審視打量中,扶玉緩了緩心緒,和他對視一會,扶玉便有點虛,她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攏好了被褪下的月白色長衫。


    扶玉直板板地躺在細軟錦被上,隻見蕭鄴臉色一沉,那點若有若無的笑意霎時煙消雲散。


    他再次探手向她的衣衫而去,語氣帶著些許不滿的意味,“我弄得好好的,你怎麽光會搗亂。”


    又是這種略帶質問的口氣,扶玉眼睛一閉,微咬下唇,看著上方的男人,氣息不穩,“我有點冷。”


    “冷?”


    因扶玉前陣子風寒,加上她體虛怕冷,所以即便是春日,主臥之中仍舊日日燒著地龍。


    從外頭一進來,迎麵撲來熱氣,蕭鄴便感覺到熱意纏身,少頃便祛了身上的冷意,於是在裏臥呆了不過一會,渾身上下熱乎乎的,找不出有一處是涼的。


    按道理來說,扶玉一整日不出主臥,不應該冷才是。


    蕭鄴盯著身下人,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表情的微弱變化。


    隻見扶玉眼神向旁看去,並不與自己對視,蕭鄴揉了揉她的修項秀頸,而後滑到肩頭,又瞬間移動到枕頭與錦被的縫隙間,溫熱寬厚的手掌貼著扶玉的後背。


    那處正好的點化後,荊棘花的所在之處。


    蕭鄴一字一頓地問,“真心冷嗎?”


    感受到了明顯的危險,扶玉猛然打了個激靈,身上也因緊張豎起了寒毛,她的腦袋有些放空,低低道:“沐浴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以至於在涼水中呆的有些久,這股涼意還沒有緩過去,所以冷。”


    扶玉抬眸看他,回以蕭鄴不日前的話語,“真的冷,不穿好衣衫,再次生病就不好了,這是你告訴我的。”


    “你倒是長進了,現在會用我說過的話來堵我。”


    “我……唔……”


    蕭鄴在她的唇畔周圍慢慢遊走,吻住那馨香柔軟的唇瓣,他的吻又深又急切,這吻頗有風雨欲來之勢,在這樣的攻勢之下,扶玉隻能節節敗退。


    嬌靨紅暈,泛起一絲驚慌。


    趁著兩人之間還有一點空隙,扶玉雙手向前,擋在肩頭,試圖不讓這人再去扯她的衣衫。


    如此一來,蕭鄴很快便察覺到了咯在身下的物事,他從扶玉的唇上離開,猶疑地看了一眼扶玉,而後騰出一隻手來去抓扶玉的手。


    直覺告訴蕭鄴,扶玉今日很奇怪。


    蕭鄴目光灼灼地打量著扶玉,問:“你今日怎麽了?”


    又直白道:“不對勁,很不對勁。”


    扶玉如驚慌的小鹿似的,她錯愕地看了蕭鄴一眼,生怕蕭鄴發現了什麽,又想到蕭鄴還未看到自己的後背,自己現在的擔憂完全是杞人憂天。


    她穩了穩心緒,朝蕭鄴甜甜一笑,半是羞澀半是歉然道:“我的小日子還在。”


    “小日子一般都是七日以內,我記得你這個月的小日子七日前就來了。按道理來說,它該走了。”


    扶玉尷尬一笑,“你怎麽知道地這麽清楚?”


    “七日之前你自己說的。”


    扶玉的聲音有些虛,“嗯……,好像確實是這麽一回事。”


    眼見自己馬上就要被戳破,她連忙打補丁,“但我的情況有些特殊,過了七日它還是要和我玩耍,是以我一直想要向藥局裏頭的大夫請教請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蕭鄴從她身上下來,問:“這就是你想要去藥局的原因?”


    扶玉呼吸一輕,“是的。這種女兒家私密之事我哪裏好意思跟你說,所以隻好跟你借口去醫局。”


    “其實讓大夫來問辭閣就好了,有何必要醫局一來一回跑動?”


    說實話,扶玉很不明白這人,明明已經安排好醫局和輕絮,但就是不開口允她去。


    她隻好繼續在這人麵前念叨解釋一番。


    “大夫日日研究方子不得空,我正好整日閑悶,就不要折騰他們了。而且醫局裏頭的草藥眼花繚亂,我正好去長長見識,學點皮毛。可以嗎?”


    說到最後,扶玉的聲音極低,頗有乞求的可愛模樣。


    扶玉的腦袋就抵在蕭鄴的頸窩處,蕭鄴攬著她的腰,將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道:“藥局那邊我已經知會過了,明天你便跟著輕絮一起去,但要時刻謹記……”


    蕭鄴還未說完,扶玉歡聲笑語打斷了他的話,重複回答:“記下了,記下了,我膽子小得很,哪裏敢做逾越的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扶玉不知道自己說話時,蕭鄴正一瞬不瞬看著她,說完之後她方醒覺自己忘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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