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突然越過那條線走到她身邊挑動她的憤怒,她低頭喝了口茶,再抬頭時笑意盈盈地,說出口的話可不像她人這麽柔和:“我怎麽覺得宋先生像是要把我當槍使?你想用我來對付誰?常毅嗎?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和他充其量也不過是聰明人和傻子之間的遊戲而已,我輸的一敗塗地。去找孟寧比我有用。”


    宋遠掩唇低笑:“真是個傻丫頭,隻是覺得你像極了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她有和天下間任何人抗衡的心,可惜最後還是因為顧及太多讓自己走上了另一條路,我想拉你一把,幫她實現這個心願。”


    宋遠頓了頓,繼續說:“至於那個孟寧……我聽人說常毅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她滾,如果真是他心裏的人,他舍得用這個字眼嗎?”


    辛鑰隻當沒聽到,無所謂:“他的事和我無關,難道你是來給他當說客的?有些話不管是真是假,他不說,我隻能選擇相信,而且他的種種作為都讓我沒辦法為他找出一個能站得住腳的借口。其實說報複他,報複他什麽呢?他有的是身份金錢地位,沒人能動他分毫。”


    情字傷人,宋遠能感覺到她心裏是不甘是恨的,所以笑道:“我還記得那個十四歲的女孩被那麽多人圍著欺負依舊不低頭,哪怕渾身狼狽都要為自己爭一口氣,更何況有我幫你。前麵的路無論有多少荊棘,我為你掃蕩平,敢往前走一步嗎?報複一個男人最好的手段就是讓他看到離開他以後的你變得多優秀,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你身上,而他不再是唯一,隻是其中一個,可有可無罷了。”


    辛鑰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並不是如外界說的那樣無心無欲隻熱衷與演戲,他不被人看到的內心深處藏著一個怎樣的故事?


    那個人……會是他這麽多年一直單身的原因嗎?


    宋遠眼底的真誠打動了她,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見麵直到現在都是在幫她,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寧城那個上流圈子裏她沒有朋友,從來都是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也沒人在意她的情緒,麵對常毅,哪怕再怎麽疲憊她還是要做出乖巧歡喜的樣子,而心裏那些話常毅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她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愛一個人,到最後居然讓自己變得這麽卑微。


    她的委屈,她的難過,常毅永遠不懂。


    因為氣憤不甘所以才恨。


    辛鑰沒有猶豫,點頭說:“好。”


    宋遠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拍著她的肩膀,叮囑道:“我會安排人來帶你,畫室不要去了,別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


    辛鑰抿了抿唇,還是答應下來。她和同事們剛熟悉起來,就這麽離開有點惋惜,但一想到畫室已經姓常,在那個男人眼皮子底下做事情隻會膈應。


    和宋遠分開她回到畫室,經過之前那一幕,辦公室裏的氣氛變得有點怪,就連小微和她說話都有點小心翼翼。


    “辛鑰,你沒事吧?王茜被開了,她也是活該,大家都忍不了她。”


    辛鑰笑著說:“我沒事,倒是我挺不好意思的。這陣子和大家一起工作我很開心,感謝大家照顧我包容我,我有點別的事情明天就不來了,有機會大家在一起玩。”


    小微本來還想借機會問宋遠的事,這會兒完全問不出口,原本好好的怎麽就這樣了呢?


    這些有錢人的世界他們真是看不懂,這麽任性,說不幹就不幹了,幾十上百萬在這些人手裏跟玩一樣,讓人羨慕嫉妒又無奈,他們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哪怕就是被壓迫成狗一樣老老實實的幹活。


    既然換了老板,辛鑰直接給駱羽發了一條信息,而後再次過起了除了到超市采購幾乎不出大門一步的日子。


    宋遠給她請的老師第二天就來了,坐在那裏聽課的時候腦海裏都止不住想她怕是瘋了,怎麽宋遠幾句話,她就真的丟下自己所擅長的轉頭撲入一個陌生的行業?除了這張臉,她真就是個十足的門外漢。


    好在每天的上課時間不算長,更多的是需要她自己掌握消化,她會在學習結束後繼續畫自己的漫畫,哪怕這段時間奔波傷心她都沒將自己的愛好丟下。


    這幾天駱羽一直在找她道歉,說以後再也不會幫常毅做事了,不希望因為這個臭男人影響到她們的關係。


    辛鑰神情複雜,這個女孩真是讓她為難,隻是眼下她分不出過多的精力來考慮,因為除了上課、創作,宋遠哪怕隔著天南海北的距離都會給她布置些稀奇古怪的作業,有時候是讀一段台詞,要麽情意綿綿,要麽恨意滔天,最難的是一段哭訴,她必須聲情並茂地讀出來,如果不過關,他的視頻就會追過來,麵對麵地指導她,直到她順利通過,每一次她都覺得自己像是被誰給打了,累的隻想趴到床上睡個昏天黑地。


    與專業老師的理論教育不同,宋遠所交給她的都是直接又實用的,如何揣摩人物的心境,怎樣才能把這個角色給演活,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雖不說要一舉成經典但也別被冠上“花瓶”的稱號。


    這種高強度的學習讓她忙的忘了時間,接到孤兒院院長的電話,她才知道距離她離開畫室已經一個月了。


    “鑰鑰啊,昨天民政局的領導帶了幾個人來,說是有家大企業要給我們蓋新家,市裏馬上要開會議安排部署相關工作。過幾天那位大老板要來,你如果不忙的話要不要也過來?這是貴客,我們得好好招待。”


    辛鑰下意識地想起常毅,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大老板肯定是常毅。


    她想了想,回答道:“院長,我這邊手頭還有點事,暫時還定不了,這樣吧,我能去的話給您打電話好嗎?”


    兩人又說了幾句別的事情這才掛斷電話。


    一開始她是真的下定決心這輩子和常毅再不會想見,可沒想到……


    她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拿起手機找到宋遠的頭像點進去,飛速地敲了幾個字發送。


    而此時遠在寧城的男人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燈火璀璨,心中莫名煩躁,唯有尼古丁才能緩解。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第四十二章


    在z國怎樣都找不到她人的時候,常毅寢食難安,想著也許她心情不好要先到別處去散散心,過兩天就會回來,她曾說過想出國留學,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他許與不許已經沒那麽重要,大不了往後他來的勤一些。


    哪知道她竟然狠成這樣,丟一百塊錢都心疼好久的人,一年幾十萬的學費說扔就扔了。


    他這麽多年所有的挫敗感都是辛鑰給予的,打不得罵不得恨不得,哪怕再大的怒氣在看到那張臉露出半分可憐無助時氣已經消了大半。


    如果她鐵了心跑到別的國家常毅還真沒辦法,漫長歲月隻有他一人站在原地苦等,如果這輩子就這麽錯過……他完全不敢想。


    好在老天沒把他的路堵死,辛鑰的叛逆期雖然來的晚了些,但她骨子裏是個戀舊的人,知道她回到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他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


    知道她暫時不願意見他,所以他給她時間。


    她找到了工作,買了房子,回到孤兒院見到老熟人,他通通都知道,更無法接受她長居與那裏再不回來的決定。連日來的疲憊與神經緊繃,在想到一個男人會趁機而入讓他再無半點挽回的可能時,他慌了。


    他用了最直接蠢笨的法子去參與她的生活,讓他的表妹去接近她,等將來他再為自己所用的手段向她懺悔,隻是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還未開始就已經被她察覺。


    駱羽打來電話滿懷歉意解釋的時候,他心裏的苦澀越發深重。


    辛鑰心思敏感細膩,這些年他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小心嗬護,將所有的時間都給了她,從不在外麵胡來,不想她還是在懷疑他,更將他們的關係視作一場遊戲。


    這天底下他不樂意做的事,還沒有誰能逼他。


    可悲的是這十年他如何對她,她全都看不到,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能輕而易舉地將她擊潰,愛與喜歡從來不是說出來的,而且就算他後來幾次在她麵前表露真情,也不過是被她當成笑話聽聽就算。


    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所以想盡辦法創造條件,知道她對那間孤兒院感情深厚,他出資重建更大更好的,隻要她能高興。


    饒是如此,他依舊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見到她。


    晚上十點向來是他們這些人開始聚在一起享受夜生活的時候,朱悅知道自從辛鑰不在了,常毅就不回家了,整天呆在公司裏,也不怕把自己給悶死了。


    女人無情,關鍵時刻還得自己這個兄弟出麵幫他走出情傷。


    那天要不是常毅帶他去他們的小家,他壓根不敢相信常毅還有這麽騷的一麵,那小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條,有花有樹還有菜,關鍵全是常毅一手搭理的,連阿姨都沒請。


    要說以前看不懂常毅的心思,現在卻是明白了,這人壓根不是什麽高冷無情,隻是壓抑的太深了,別人還在談情說愛,這人已經開始過老夫老妻的悠然生活。


    可人家辛鑰妹妹年紀小,最看重的就是這些情情愛愛,大好年華,愛轟轟烈烈,驚心動魄這才痛快。這人悶的要死,也不怪人家頭也不回地甩了走開。


    跟著助理上去,助理說:“中午飯都沒吃多少,晚飯更不用說,連送都不讓送,朱少去看看吧。”


    朱悅歎了口氣:“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是個情種,你下班吧。”


    他說著推門進去,一陣刺鼻的煙味衝過來,連他都忍不住給嗆了下,嫌惡地揮了揮:“犯得著嗎?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給你媽看見,說不定更恨那位了。走吧,知道你沒怎麽吃東西,我讓人準備了吃的。要心裏真放不下,等會兒哥幾個給你出出主意。辛鑰妹妹也是想不開,怎麽跑那麽遠的地方。”


    常毅無奈地勾了勾嘴角,這次自己沒開車,坐了朱悅的車去常玩的會所。


    魏嘉辰和溫俊彥已經在了,一個人坐在那裏喝酒,一個人在那裏盯著手機一直在敲字,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哄老婆,自從楊菲懷孕以後,魏嘉辰更是不喝酒不應酬連煙味都不願沾,說怕熏到老婆孩子。


    常毅第一次覺得有些羨慕。


    溫俊彥沒意思地撇撇嘴:“我就不待見你這樣的,她是你老婆又不是你祖宗,這也不敢那也不能,還是不是個男人?抽煙喝酒哪個男人不愛?你們這些人,要死要活的,值得嗎?隻要老子有錢,哪個女人不拚命往上撲?”


    朱悅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閉嘴吧,又欠教訓。你真瀟灑,瀟灑到顧惜連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那是你背,得不到好女人,好女人嫌你這種人髒。嘉辰不用喝酒,聊兩句就回去吧。”


    沒多久送了吃的進來,常毅吃了幾筷子就不動了,幾個人都看不下去,問他:“你琢磨什麽呢?”


    常毅猶豫了一會兒,也不顧丟人不丟人了:“我過幾天要去錦縣一趟,那邊的兒童福利院選址建設要露個麵,又有點顧慮……”


    “怕見不到人?”


    魏嘉辰一句話直戳他的心,自顧自地說:“辛鑰那女孩懂事記人好,她在那裏從小長大,這麽重要的事不可能不去。你要是還想和她往下走就別想這麽多,你自己理虧,該當孫子就當孫子,除了死皮賴臉地纏著,沒自尊地討好沒什麽別的招。”


    朱悅推了推魏嘉辰:“要麽讓弟妹幫幫忙,女人之間有話聊,也聽的進去。”


    魏嘉辰沒敢說自己老婆是頭一個拆夥的,那天聽辛鑰和自家老婆抱怨常毅派自己的表妹玩心眼的事情,為了兄弟好,不得不說出來:“還是別,要給辛鑰知道,她們倆連姐妹都沒得做。常毅你玩的那招,聽起來手段高明,結果呢?你表妹都反過來罵你。”


    朱悅好笑地拍了下大腿:“我真沒想到有一天咱們燈紅酒綠的好日子變成了陪著一個怨夫難受,既然你沒這個膽子,兄弟我做好事陪你去一趟,咱們辛鑰妹妹不會傷及無辜。”


    話說的太滿總是容易被打臉,真到了那天朱悅才見識了女人狠起來是什麽樣子。


    而辛鑰自己確實拿不定主意,這陣子和宋遠的相處讓她雖然對他的嚴厲心生緊張,但一遇到事情腦海裏率先想到的就是他,所以等到把自己的煩惱發給他以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麽做是不是不太合適?


    他隻是一個想拉她一把的好心人,不是她的老媽子,剛想撤回,那邊已經回複過來:“他是他,你是你,以後見到他的機會遠比現在還多,你躲得過來嗎?”


    辛鑰咬了咬唇覺得很有道理,如果常毅要借著這個機會糾纏她的話,那他們就借著這個機會把過去的恩怨掰扯一遍。


    這個周五,老師在考過她相關的知識點後說:“也別太緊張,放下目的心,輕鬆一點,享受這個過程。”


    辛鑰應下來,因為自己是個創作者所以她對角色揣摩很容易上手,但是讓她舍棄自己去演一個性格、說話方式完全不同的人,實在是有些不容易,進入角色四個字真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


    從冰箱裏拿出之前買好的蔬菜肉,做了兩個素菜一個葷菜外加一道湯,坐下來卻沒什麽胃口,動了幾筷子就停下來,歎了口氣。


    她到底還是做不到宋遠說的那麽輕鬆,畢竟她在常毅身上投注了十年的感情,再見麵心裏當真是五味陳雜,這一夜她睡得不怎麽安穩。


    第二天早上果不其然地有了兩個黑眼圈,塗了遮瑕才好了些,她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窘狀,特地穿了顏色鮮豔的連衣裙來顯得自己光鮮精神,雖然也不確定他會不會來。


    生活環境得到改善院長是最高興的人,辛鑰到了的時候看到她和陸明正忙著擺果盤,臉上是止不住地笑。


    “真沒想到咱們這地方也能被人給記著,說實話我也犯難,之前早就想翻新整理下,想到塗料那些一時半會散不了味,孩子們又沒別的地方去,隻能這麽將就著,現在可算好了,不光住的寬敞明亮,還會建小型兒童樂園,一會兒我可得好好謝謝這位老板。”


    院長不知道其中的緣故,陸明卻是一清二楚,遠在寧城的長實集團好端端的怎麽會跑到另一座城市來做好事,再看辛鑰笑得一臉尷尬,他趁著院長不在旁邊的時候勸:“別緊張,就把他當成一般客人就好,我們也不能攔著人家做好事。”


    辛鑰笑了笑沒說什麽,


    大概在上午十點,有幾輛車在門口停下來。路上不好走,最後那輛高檔惹眼的車身上明顯的塵土。


    辛鑰站在最後的位置冷眼看著那個熟悉到入骨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在他看過來的那刻看向別處,臉上帶著客套的淺笑,殊不知這樣的她更加溫婉惹人注目,任是誰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常毅俊逸的臉上不見有過分熱情的情緒,眼底卻掀起狂風海浪,好幾次借著說話的機會看向不遠處的人,而那人冷冷的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離開他的這段時間她看起來過得不錯,烏黑的長發紮成高馬尾,精致的妝容配著碎花連衣裙更加美麗動人。


    美是美,卻也變成了個難親近的冷美人,讓他心痛不已。


    再往屋子裏走的這個空檔朱悅厚著臉皮走過去拉辛鑰的胳膊,成功將人給拉到安靜的地方,笑著說:“辛鑰妹妹,你怎麽不說一聲就跑到這地方來了?常伯伯還給你聯係了那位美術館的館長,就等你去見人了。”


    辛鑰勾了勾唇,輕聲道:“朱悅哥,我們等忙完再說可以嗎?這邊人手不足,我不好和你在這裏說太久。”


    朱悅張了張嘴,也沒辦法隻能先忙正事。


    會議太過正式,不管是看還是說,常毅和辛鑰之間總是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壓根沒有說話的機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和那個陸明說說笑笑,心裏氣又沒辦法。


    一直到所有的流程結束常毅都沒有找到半點機會,加上這邊的人招待,他壓根不能拒絕,坐在車裏看著往回走的人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好在朱悅跟著一起來了,能幫他留住人,他還暫且好受些,一會兒找個理由提前退場。


    辛鑰也有點煩躁,她本來要回家,但是朱悅一直跟在她身後辛鑰妹妹長辛鑰妹妹短的念個不停,跟看犯人似的一直跟著她,她想發脾氣卻又不能衝著他。


    她總不能留在這裏過夜,朱悅眼尖也在這個時候找到機會,熱情地說::“我有車,辛鑰妹妹想去哪兒,我送你過去。”


    這個時間外麵天已經暗下來了,辛鑰也不好拒絕,隻能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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