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華趁熱打鐵,“就像你說的,薑暖自己都沒跟你提起這件事,你再去舊事重提,不是擺明了要揭她傷疤,讓她丟人嗎?真要走到那一步,事情就沒法平息了,他們隻會討論你們三個人之間畸形的倫.理關係!你想讓薑暖後半生都活在流言蜚語裏?”


    “父親,你想多了。”顧淮左臉色不知在何時變得有些陰鬱了,唇邊浮起一絲笑意化解了麵上的神色,在燈下,男人麵若冠玉,冷清勝雪,音色低沉。


    “我,當然不想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你能想明白就好。”顧建華臉色凝重,抬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好想想我這些年教你的道理,別讓我們失望。”


    顧淮左側目,看向肩頭寬厚沉重的手掌,他依舊隻是扯了扯嘴角,掛起頗為嘲諷的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也沒人攔得住他要做的事。


    今天隻是跟父親、爺爺提個醒,顧絕這事既然當年沒人能管,那如今誰都別想再插手去管。


    走回擺著棋盤的桌旁,他朝緩過勁來的顧老笑著說道,“爺爺,再下一盤。”


    父慈子孝,天倫之樂。


    第88章 .成為顧太太的第八十八天一心一意,一……


    088.


    樓上。


    薑暖待在顧竹西房間裏,看小丫頭玩著時下熱門的手機遊戲。


    她沒玩過手遊,完全是因為現在心裏太緊張太亂,所以才隨了顧竹西的意,被她半哄半騙也下載了一個。


    薑暖操作的人物時不時就死了,顧竹西不厭其煩的教她。


    幾局下來,薑暖也漸漸被吸引了注意力,心中的緊張暫擱一旁。


    直到李青容敲門,喊薑暖去休息。


    她跟在李青容身側,穿過鋪著紅色簇絨地毯的走廊。


    還不知道今晚會住在哪,在經過自己以前居住的房間時,薑暖腳步一頓,腦中回憶紛至遝來。


    李青容聽見腳步聲停了,回頭看去。她往回走了幾步,聲音溫柔,“不進去看看嗎?”


    薑暖當然想了,瞳仁亮了許多。


    將房門打開,李青容帶她走了進去。


    屋中還是當時的擺設,書櫃上羅列著從高一到高三的書本,課桌和梳妝台連在一起,遠處掛著紫色的窗簾,繡有精美的小白花,富有少女氣息……這一切都令薑暖無比震驚。


    她隨手抽了一本書打開,上麵寫著顧淮左和她的名字。又翻了幾本,全都一樣,而書本中記錄筆記的字跡,是屬於他的,勁瘦飄逸,轉折藏鋒的工整小字。


    也就是說,這些書本並不屬於她自己。


    李青容說,“淮左回國後,就將這裏改回了你之前住的樣子。”


    言外之意,在她離開顧家後,這間房和房間裏麵的東西都被清理過了。雖是意料之中的事,薑暖還是有些傷懷,畢竟是少年時純粹又美好的往事。


    薑暖走到床邊,床單花色還是她當年的用的那一套,粉底杜鵑花圖案。枕頭旁有一根男人的短發,不過六七厘米的長度,烏黑發亮。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這根頭發是軟的,是溫柔的,摸起來是舒服的。


    “晚上不住這裏。”李青容說完,帶著薑暖離開了這間房。


    一直領著她走到朝南的大房間,鑰匙開了鎖,推門進去,是簡約的北歐風,淡雅舒緩的格調。


    “這間房裝好後一直放著,淮左很少回家裏住,”李青容看了眼屋中陳設,“就是難得回家一次,他也不住這間。”


    薑暖掌心攥著那根黑色的短發。


    李青容側目掃了眼不遠處的床,眉目平和,眼中說不上開心和不開心,反正也攔不住了。她說:“床單被褥都是新的,這麽多年了,不知道你的喜好變了沒?”


    淡紫色的四件套。薑暖原以為是巧合,而李青容這麽說便會讓她忍不住多想,是不是特意為自己準備的?


    “謝謝阿姨,我很喜歡。”薑暖每次見顧阿姨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在檀溟的醫院裏,顧阿姨時常送來親手熬製的魚湯,她以為阿姨是能接受自己的。轉回朔津後,顧阿姨勸說她和顧淮左離婚時態度堅決。而今天晚上,顧阿姨雖談不上記憶中的親切溫情,但也不是之前冷漠疏離。


    窗開了一半,風吹進來有些冷意。垂落質感的窗簾是霧藍色的,如山裏的霧一樣,泛著白也泛著蒼蒼暗藍。


    李青容走過去將窗合上,摸了摸窗簾,“原本打算裝黑色的,太過沉悶顯得孤僻了,也與淡紫色調不搭,思來想去換回了他以前常用的顏色。”


    薑暖抬起頭來,與貴婦淡然無波的目光相對,她淺淺一笑:“窗簾和房間很搭,淮左看到也會喜歡。”


    李青容婉柔清雅的麵孔上浮起一絲淡笑,沒說別的,離開時交代了一句,“等會傭人會將行李送上來,你先休息吧,他們爺仨沒這麽快聊完。”


    話音剛落地,樓下老爺子的書房裏傳來一聲巨響,隔了這麽遠,還能聽出四分五裂的破碎聲,好似瓷器給人摔了,尖銳的瓷片刮在地板上,伴隨還未消散的怒意。


    —


    顧淮左從書房出來,經過客廳時看見母親一個人坐在沙發裏,牆上掛著的大屏幕正播放著晚間新聞。


    簡單的跟母親打過招呼,他便朝樓上走去。


    李青容喚住他,“明天來的客人不會少,你和薑暖提前準備好。”


    顧淮左頷首,“嗯。”


    “你叔叔伯伯都會來,屆時人多,場麵上總要過得去。”


    顧淮左說:“我有分寸。”


    李青容看著麵前出落俊美貴氣的年輕人,記憶中才到自己腰間的小孩,一晃就長大了。以前站在客廳裏還能說笑,雖說性子矜傲卻也開朗,和隔壁院子裏的沈家小子湊一起,皮得很。


    時間從來不容情,他一路奔跑著成長,長成了現在這樣。


    李青容是有內疚的,那幾年是老爺子當家做主,執意安排淮左出國,三年來一千多個日夜,讓他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裏,就算給了他富足優越的生活條件,封閉式的管理限製了人身自由,切斷了他和國內的一切聯係。


    顧家的接班人可以選擇更輕易順從的活法。


    但她作為母親,以他為驕傲,至少敢在老爺子麵前挺直脊梁做選擇。


    李青容眼中頗有幾分欣慰之情,“去休息吧,住在你房裏。”


    顧淮左折身回來,將客廳的電視關了。同沙發邊的母親說,“父親還在書房,今天就別熬夜了。”


    說完,他朝李青容點頭致意,上樓去了。


    薑暖洗漱完躺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根頭發,仔細觀察。


    她喜歡顧淮左好多年了,但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又說不清楚。感情是朦朧的,捉摸不透的雲煙,抓不住,握不緊,變幻莫測,隻能從散發的味道裏發現香氣。


    透過這根頭發絲,她記憶最深處的那個夏天。薑家的大別墅落了鎖,她一個人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外,滿路對麵是盛開的花叢,粉白嬌豔的花朵被正午的陽光曬得抬不起頭來。


    不知過去多久,天邊散著金色的霞光,紅雲一片,比色彩斑斕的油畫還要絢麗生動的黃昏。


    顧淮左就是這個時候來的,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額前的碎發都汗濕了,一雙比星辰還要明亮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


    就和這個頭發絲一樣,漆黑閃光。


    薑暖眼中滿是幸福的歡喜,彎彎嘴角。聽見門口動靜,她忙將頭發絲藏在枕頭下,扯過被子裝睡。


    顧淮左推門進屋,走至床邊坐下,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床墊柔軟,男人剛坐下就傳來凹陷感,她敢肯定他在看自己,盡可能的將身體貼近床墊,保持勻淨平穩的呼吸。


    “別裝了。”他唇角一勾,連同被子一起,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扯了個靠枕墊在她背後。


    不情願的抬起眼簾,薑暖撇了撇粉嫩的嘴角:“這次我沒眨眼睛,睫毛都沒顫一下。”


    他抬手,隔著被子摸了把,正兒八經道:“心跳快了。”


    薑暖臉一紅,拿開他使壞的手,靈眸秀逸:“爺爺身體還好嗎?”


    “嗯。”他臉上笑意淡了些,“你不要多想,父親和爺爺都沒生氣。”


    “真的嗎。”她總覺得沒這麽簡單,顧家上下就突然接受自己?和她預想中的風雪浪急全然不同,沒有吵鬧也沒有爭執,一切都太平靜了。


    “你去了很久。”


    “父親煮了茶,我陪爺爺下了會棋,”他抬手摸了摸她光滑細膩的臉頰,“念念猜猜看,誰贏了。”


    “象棋還是圍棋?”


    “今天下得象棋。”


    薑暖在顧家的幾年,經常看顧爺爺和顧淮左下棋,她有時候也會跟顧爺爺對弈,就記憶中的印象來判斷,顧爺爺象棋比淮左要厲害,圍棋也不差。


    而且,顧淮左總不至於空長年歲不長孝心,難得回家一次肯定會讓著老爺子的。薑暖簡單思忖了一番,握住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另隻手在他漂亮的鼻子上刮了下。


    她笑眼眯眯地湊過去,纖長的睫毛故意刮在他細膩的肌膚上,親昵詢問:“你輸了幾局?”


    “兩把。”他說,或許是因為薑暖的動作,讓他心情變得很好,又或者是因為這間房。


    還在少年時,他就想過。等成年了要把她帶到自己房裏,按在牆上親,讓她抱著自己的脖子喊他的名字。就跟沈逢和念念好朋友一樣。


    他說兩把,薑暖默認他們是三局兩勝,顧爺爺贏了兩把。


    實際上在結束談話後,他們爺孫三人重新下棋,顧淮左沒留情麵,一個人贏,殺的顧建華和老爺子片甲不留。


    —


    翌日。


    薑暖早早的醒了,躡手躡腳地從他懷裏溜出去,剛穿上拖鞋就被人從後麵抱住。


    “不多睡會兒?”他剛醒,聲音有些沙啞,落在耳邊既溫柔又曖昧。


    薑暖脖子被他熱氣噴的有些癢,推了推他,輕聲道,“阿姨生日,你也早些起來。”


    “嗯。”他皺眉應了聲,“再睡會,不用早起。”


    薑暖哪裏肯躺下,晃著他的肩膀,秋水眸子漾著心虛討好的笑意,“老公,要不要跟我一起?”


    “?”你喊老公,那我可就不困了。顧淮左掀開眼簾,黑白分明的長眸定定的望著薑暖,抓過她的手按在自己滾燙的腰腹間,聲音暗啞:“你先跟我一起,然後我再跟你一起。”


    “……你!什麽啊!”薑暖腦子一轉彎就明白他話中隱藏的深意,頓時紅了臉,掙開了手腕抵在他胸膛間。


    他坐起身,高大的身軀朝薑暖方向壓過來。


    她羞憤的躲開,水眸委屈又氣憤:“昨晚還不夠嗎,你有完沒完!”


    顧淮左給她這副嬌氣模樣逗樂了,拉過她的手抱在懷裏哄了哄。


    到底還是遂了小姑娘的意,五點二十就起了,窗外天色黑黢黢的。


    顧淮左跟著她下樓。薑暖嫌他下樓腳步聲太響,扯了扯他的袖子,抬手指了指自己踮起的雙腳,壓低聲音:“你輕一點,學我。”


    顧淮左是有幾分起床氣的,懶得理她,反手將她騰空抱起,大步流星地下樓去。


    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薑暖視線都來不及轉換,下意識抱住他的肩膀,防止自己摔倒。


    到了樓下,他還是沒放她下來,清冽的音色沙沙的,有幾分慵懶的意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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