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態度!”


    “那你又是什麽態度,我被定罪了還是咋的,就用這種審訊犯人的方式對我,你們可有考慮過,我剛來廠裏,你們的所作所為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嗎,這件事我同樣也要上報廠裏,我倒是要看看,你們保衛科是不是就是廠裏的土霸王,說抓誰就抓誰,想審問誰就審問誰!”


    “你敢!”


    “我有啥不敢的,大不了我回家種地去,我也不受這種鳥氣。”


    沈晴雪和桑保真互相怒瞪著對方,誰也不想讓步,其實桑保真的內心是有些虛的,她本來就是因為被好友楊小蓮一攛掇,還有二車間的主任顧寶珍也過來添油加醋的,她被兩人吹捧的飄飄然的,又想沈晴雪一個沒有後台,沒有家人的地主家的小孤女,正好拿來樹一樹她的威風,她可是知道他們隊長可能要被調走了,那麽空下來的位置,她還真有些想法,正愁沒有地方立功呢,楊小蓮和顧寶珍一唱一和地倒是給她送來了個機會。


    她本來躊躇滿誌的,誰知沈晴雪沒有後台沒有家人是不假,但是她本人可就難對付多了,一上來就拿偉人的話堵她的嘴,最後還要上報廠裏,看她胸有成竹的勁兒,她還真有點慫,說實話她還真怕沈晴雪把事情給鬧大了,因為抓沈晴雪這件事根本經不起查,如果沈晴雪入廠的問題真沒有什麽貓膩,那麽她恐怕真的要吃處分了,不說隊長的位置了,就是現在的工作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


    不過讓她給沈晴雪一個地主家的小崽子低頭認錯,她還真過不了自己那關,她想這次如果沈晴雪能夠說兩句軟話求一求她,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可沈晴雪的態度比她還橫,她橫什麽橫啊,一個地主家的後代就該夾起尾巴過日子,她還橫上了。


    她旁邊的那個男同誌,見兩人鬧頂了,而沈晴雪還有鬧大的意向,對沈晴雪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他比桑保真能夠沉的住氣,知道現在的關鍵是安撫住沈晴雪,這件事他們辦的有些急躁了,應該事先調查過沈晴雪所有的底細再行動的。


    “沈晴雪同誌,我們這次做的急躁了,沒有調查便把你帶過來了,這樣你先回去,等我們的調查結果,相信我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這個男人的段位比他的同伴高啊,竟然對她還威脅上了,讓她適可而止,她是個小文盲,可聽不懂他的彎彎繞,她隻知道如果今天的事情,不給她個說法,以後她還怎麽工作。


    王衛軍這會兒也看出來了,沈晴雪胸有成竹的樣子,八成還真的沒有問題,他們急巴巴地把人從車間抓過來,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但是還是那句話,沈晴雪孤零零的一個人,又是那樣的身份,讓他們有些輕視,能放她回去就已經是他們開恩了,希望她別得寸進尺。


    “好一個急躁了,你們辦錯事兒了,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把我給打發了,沒那麽容易,你們當著車間裏那麽多人的麵,把我抓走,不給我個說法,別人還以為我犯了什麽事兒呢,我剛來紡織廠工作,你們這樣子對我以後的工作影響很大,你們必須把我送回車間,並且當著車間所有工人的麵給我道歉,否則別怪我把事情鬧大,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大不了回家種地去,你們可就比不得我了。”


    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她今天豁出去了也要討一個說法,才來廠裏一天,接二連三的事情找上她,她招誰惹誰了,難道就因為她無人可靠嗎,如果換一個有家有口的來,他們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這個操蛋的世界,不管哪個時空,都是這樣,你弱就活該被欺負,她想要變強的心從來沒有這麽強烈過。


    “當眾給你道歉,你也配!”


    “那就別怪我把事情鬧大,要整個紡織廠甚至整個安平的人,都來看看保衛科的土霸王作風。”


    “桑同誌,本來就是我們做事衝動了,沈晴雪同誌的要求也不算過分。”


    “王衛軍,你竟然要去給地主家的小崽子道歉,你怎麽這麽沒有骨頭。”


    “做錯了,就要承認,偉人教過我們要意誌堅如鐵,度量大似海,這點容人的度量你都沒有嗎?”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這個王衛軍看似沒有桑保真難纏刻薄,但是說起話來可是拐彎抹角的,腦袋缺根筋的人還真品不出來呢,她一個小文盲就當品不出來王同誌那番高深的話吧,畢竟這件事鬧大了,對她也沒有好處,桑保真和王衛軍親戚朋友可有不少在廠裏工作的,她把人徹底得罪狠了,以後的麻煩可也不少呢。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她願意鬧就讓她鬧去。”


    王衛軍簡直被桑保真這個一根筋的人給氣壞了,這事本來就是她自己闖下的禍,到頭來卻要他去收拾爛攤子,要不然這次出事,他也逃不了處分,他還真的懶得管她了,不過經此一事後,他還是跟她保持距離為好,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別以後闖了大禍再牽連了他。


    “你們到底去不去啊,我還等著上工呢。”


    “沈晴雪同誌,我送你回車間。”


    “好啊!”


    她不挑,隻要能夠挽回她的名聲就行,回去的路上她也不顧王衛軍的冷眼,自顧自的說起自己進廠名額的來處。


    “說起我怎麽來的紡織廠,也不是什麽說不得的事情,你們隨便查一查就知道,因為我救了一個解放軍叔叔,人家看我可憐,這才給我介紹了一份城裏的工作,原先說是去安平鋼廠的,誰知道那裏沒有適合我的崗位,我就和咱們廠的顧寶山換了工作,為此解放軍叔叔還覺得我虧了,特地要顧寶山家裏賠了我一百塊錢呢。


    這次呢,也不知道是誰想整你們保衛科呢,竟然拿這件事鬧,把我開除了,人家解放軍叔叔一生氣,還不知道誰可憐呢,說起我救的那個解放軍,大概你們也聽說過,就前段時間咱們廠不是去醫院裏,給一個解放軍叔叔輸過血嗎,就是他,人家可是縣長都過去醫院看的大英雄呢。”


    王衛軍聽著沈晴雪的話,越聽心裏越沉,怪不得她態度如此囂張呢,原來背後有後台啊,那個解放軍的事,他還跟著去驗血呢,不過他的血型不適合,沒能給他輸血,後來他可是聽家裏說了,那個解放軍來頭可不小,如果他們真的意氣用事把沈晴雪趕出紡織廠,可就惹禍了,這個桑保真可真是害慘他了。


    可誰讓他剛進保衛科立功心切呢,回頭他必得問問桑保真這會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可不想被人利用了,還稀裏糊塗的。


    沈晴雪看他皺眉的樣子,也知道他心裏肯定又不舒服了,剛剛在保衛科的時候,她可是看的很清楚呢,這次抓她的事情是桑保真主導的,這個王衛軍頂多是個跑腿的,最後卻要收拾桑保真的爛攤子不說,說不定還會被她拿來拉虎皮的顧營長怪罪,嗬嗬,最好回去就跟桑保真鬧起來。


    王衛軍知道了沈晴雪背後有靠山後,對她的態度立馬變了,才出來的時候,他還心不甘情不願的,雖然是送她回車間並且給她道歉,但是總給她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會兒對她倒是親和了不少,人啊,不管哪個年代都有社會屬性。


    到了車間,王衛軍真誠地給沈晴雪道了歉,並且十分誠懇地說了是他們工作失誤,沒有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帶走了沈晴雪,對她很是抱歉。


    車間裏的人大都鬆了口氣,這時大家的集體榮譽感還是很強的,他們車間如果出了壞分子,那麽優秀車間評不上,就連出去都比別的車間矮上一頭,幸好是保衛科搞錯了,真是虛驚一場,不免抱怨起保衛科的做事毛燥起來,王衛軍也隻是笑嗬嗬地聽著,眾人見他態度好,這才放過他。


    “小沈,他們沒對你怎麽樣吧?”


    王衛軍走後,楊主任過來關心沈晴雪道。沈晴雪看到楊主任好不作偽的關心,心裏麵也感動,其實不管哪個年代都不會缺好人的,她碰到了麻煩事不少,但是支書,李大娘,還有顧營長劉大柱,包括楊主任,都對她抱有了善意,這才讓她來到陌生時空飄蕩的心安穩了一丟丟。


    “謝謝楊主任關心,現在是新社會,他們還能把我怎麽著,不過問了我幾句話,沒什麽問題就把我給送回來。”


    “那就好,以後有什麽困難就來找我,我雖然隻是個車間主任,但是在廠裏還是有些薄麵的。”


    “謝謝楊主任,你對我真好!”


    其實楊主任說她在廠裏有薄麵,還真是謙虛,她的丈夫就是紡織廠的廠長,不過她是繼妻,經過組織介紹嫁給的廠長,廠長的第一個妻子因為生病離世,留下了兩個孩子,楊主任嫁給廠長後對兩個孩子視如己出,甚至為了怕自己偏心,都沒有生自己的孩子,廠長和孩子都非常的尊重她,一家人感情很好。


    這也是楊小蓮為什麽看不得楊主任,對沈晴雪特別的原因,就怕她會提拔沈晴雪而忽略了她,不過看來保衛科那邊還是失敗了,桑保真那個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害她廢了那麽大的勁兒,沈晴雪卻一點損失都沒有,不過走著瞧,要是姑姑真的越過她提拔她,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沈晴雪被保衛科帶走,又被親自送回去還當眾跟她道歉的事情,中午吃飯的時候,差不多大半個紡織廠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佩服她的能耐,竟然能讓保衛科的人道歉,這姑娘別看就一人,可不好欺負啊,這是今天連續兩場事故,人們對沈晴雪的印象就是不好惹,為以後的沈晴雪不知道省了多少麻煩。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沈晴雪被蔣麗娟誇她勇士,竟然能讓保衛科向她道歉,沈晴雪一臉的懵逼,沒有想到現在的八卦速度沒有電腦手機也傳得這麽快。


    “橫豎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本來什麽都沒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無緣無故的欺上頭來了,我索性豁出去了,大不了工作不幹了,我也討個公道。”


    沈晴雪故意放大了嗓門說的,就是想讓大家都聽到,以後欺負她的時候掂量著點,別看她一個孤女好欺負。


    “小雪,你牛,不過你別搭理那個桑保真,那就是一條瘋狗逮誰咬誰,整的自己好像多了不起一樣,其實要不是看在她父親是廠裏的大師傅,技術高為人也不錯的份上,早就把她給開除了,活該她二十多歲的老姑娘了,還嫁不出去,肯定心態失常才這樣的。”


    二十多歲就算老姑娘了,那她這個打算三十多歲才考慮結婚的,還不被唾沫星子淹死,好像這時候的女孩子十幾歲不到二十歲就結婚生子了,這麽好可怕,媽媽,她要回家。


    沈晴雪一直到上夜校的時候,她都沒有從十幾歲就要結婚生子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以後等她站到了高度,推遲結婚的話,想來不會受多大的非議吧,她真的無法想象自己的單身生活會結束在二十歲以前。


    今天的課還是伍誌國來上,他今天不僅講了兩遍昨天學詩詞,又講了些簡單的加減法,幼兒園水平的加減法,沈晴雪學起來當然沒有任何問題,閉著眼睛都會算好嗎,今天的數學用的是阿拉伯數字,比昨天的語文比起來可輕鬆多了。


    今天連巧紅沒來,沈晴雪又不是個會主動找話說的人,所以今晚的她耳根特別的清靜,等下課,沈晴雪準時過來找伍誌國補課,伍誌國先是抽查了沈晴雪昨天的學的幾首詩詞,沈晴雪當然對答如流,幾天的所學更是不用說了,小學生兩位數的加減法,她當然更沒有問題。


    由於昨天沈晴雪說了要學數學,所以伍誌國特地備好了小學一年級水平的課,不過看她今天課堂上掌握的情況來看,他把教案換成了二年級的,然後他發現他好像還是低估了他這個學生的妖孽程度,一晚上便把小學時期的加減法全部掌握,還能舉一反三,他估摸著出了幾道乘除的,乘除也是一教便會,所以他新收的學生一晚上便學會了小學範圍內全部的加減乘除,他到底收了個什麽神仙學生。


    他恍恍惚惚地往家裏走,上自行車的時候,連續抬了幾次腿才坐到車座上,騎的車子車頭歪歪扭扭的,留在地上的運動路線,比蚯蚓爬過的痕跡還要曲折。


    而伍誌國晚上回家,更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不能讓一個天才,就這樣因為客觀的條件困住翅膀,他想為這個天才學生做點什麽才好呢。


    沈晴雪沒有料到,她今晚的表現嚇到了伍誌國,而他正在想法子給她創造舒適的學習條件呢,不過此時她的心情可不美妙,原來她在王衛軍的身上放了竊聽器,不出她的意料,他跟桑保真爭執了起來,提到了這次整她的幕後黑手,顧寶珍還好說,畢竟他們之間有一筆一百塊錢的恩怨,那個楊小蓮呢,她到底哪兒得罪她了。


    不管為什麽,這筆賬她總要討回來些,她可是從來沒有吃虧是福的自覺呢,但這筆賬到底該如何討呢,她剛到紡織廠,還真不好操作。


    第37章


    既然知道了是楊小蓮和顧寶珍在背後整她, 她也就鬆了口氣,總比她又亂七八糟地卷進了某些事情當中就好,她初來乍到的, 紡織廠的人和情況她大都又不熟悉,這筆帳還真不好算, 隻能慢慢的來, 沈晴雪為此心裏憋屈得很,她發誓她再也不要重複現在的無可奈何。


    晚上回到宿舍, 宿舍裏這次倒是沒有了聲音。大家上工一天都累了,由於今天晚上她再數學上無以倫比的天賦,以至於今晚補課直接補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明天還要上班, 大家哪兒有什麽心思開臥談會啊, 她也得趕緊去休息了,她的這具身體也經不起熬夜。


    第二天沈晴雪還是早早地起來去廠裏的路燈下麵讀書學習,勤奮好學的人設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立起來的, 得堅持不懈的打卡清晨的路燈下。


    “小張啊,那邊路燈下的姑娘是哪家的, 這才是咱們新社會的未來啊。”


    紡織廠的廠長譚立新,今天心血來潮地在工人們上班前,來廠裏走走。便看到了路燈下苦讀的沈晴雪, 如此勤奮刻苦的孩子, 他以前怎麽沒有見過。


    “廠長,大概是新來的吧,以前在廠裏麵沒有見過她。”


    譚立新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自己走了過去, 他比較想知道,這個苦讀的女孩子是誰,可是廠裏職工的孩子,如果這孩子成績可以的話,他希望她能繼續把書讀下去,家裏麵如果不同意的話,他倒是可以去做做工作,廠裏也可以適當的給點獎勵。


    “小姑娘,讀書啊,你是誰家的孩子,我以前怎麽沒有見過你呢?”


    沈晴雪的眼睛雖然在伍誌國給她的教案上,實則神思早就跑遠了,她正在分析紡織廠的種種,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漏洞,把自己昨天受的鳥氣給討回來,譚立新的話打斷了她的沉思,她抬眼看到一個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歲,穿著一套半新不舊的深藍色中山裝,梳著大背頭,國字臉上掛著眼鏡的男人,男人雖然神色溫和,滿是身上那種屬於上位者的氣場,無不說明著他定有來曆。


    沈晴雪眼神閃了閃,她的努力終於引來的關注,是吧?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管人的,而不是被管的,而且位置可能還比較高,這樣的人送上門來,不就是給她送大腿抱的嗎,不過抱得抱得上,就看她的發揮了,遂笑眯眯地回了譚立新的話。


    “伯伯,我剛來上班兩天,您沒有見過我也正常。”


    “你多大了,竟然上班了?”


    “伯伯,我今年十六歲了呢,我隻是長得小,其實歲數可不小了。”


    譚立新還以為廠裏胡鬧,讓十來歲的孩子來廠裏上班呢,原來是他搞錯了,眼前的女孩子也隻是長得小了些,還是國家太窮人民吃不起飯,才讓眼前的女孩子缺乏營養,才長得如此瘦弱,他的心情很沉重,不過他的沉重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沈晴雪的話給逗笑了。


    “小鬼,你才多大年紀,就敢說自己的歲數不小了,你歲數不小的話,那我不是老妖怪了嗎?”


    “哪兒能呢,伯伯,您恐怕不知道,孩子喜歡充大人,這樣會讓人覺得不好欺負,伯伯正當年,怎麽說自己是老妖怪呢。”


    “哈哈,你這小鬼頗有趣,你是廠裏職工的孩子嗎,既然喜歡讀書,就應該去學校好好學習,爭取將來掌握多多的知識,建設社會主義,而不是早早的上班工作。”


    “伯伯,我是從下麵的公社進廠的,而且我在咱們廠裏的夜校讀書呢,裏麵的老師超級好呢。”


    譚立新聽說她是從公社進來的,便知道她是誰了,可不就是妻子口中的那個身世可憐又好學努力的,他們車間新來的小同誌,而且這小同誌該是個名人了呢,昨天無故被保衛帶走,不僅毫發無損地回了車間,還讓保衛科的人當著車間裏所有人的麵,給她賠禮道歉,恢複她的榮譽。


    而且她在食堂的時候的宣言: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也被廠裏職工們口口相傳,並紛紛告誡自己的孩子離沈晴雪遠點,那就是個混不吝的。


    廠長知道後卻和職工們有些不同的看法,在他看來,沈晴雪不過是爭取自己的正當權益罷了,她一個孤兒當然要比別人豁得出去,才能在廠裏立足,他沒有想到會在今天早上碰到在路燈下苦讀的沈晴雪,這樣一來他對她的印象更好了,勤學努力,又懂得爭取自己的正當權益,新時代的青年就應該有這樣的銳氣,回去他給妻子說一聲,在車間裏多照顧下這孩子。


    “好好在夜校學習,有什麽困難就找你們車間的楊主任。”


    職工們陸陸續續要來廠裏上班了,譚立新也不好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與沈晴雪說話,他不希望給小姑娘帶來麻煩。


    譚立新走了,沈晴雪也沒有問他的名字,上位者如果不主動告訴你他的名字,你最好不要胡亂打聽,要不然會給人急功近利的印象,不過她沒有介紹自己,他怎麽就知道自己在楊主任的車間啊,難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在紡織廠的名聲已經這麽大了嗎。


    這得益於她昨天讓保衛科的人道歉,還有在食堂放出的不好惹的話,現在的人講究謙虛,她倒好直不愣愣地直接宣示自己不好惹,如此特立獨行能不出名才怪,不過如果此舉能夠為她避免許多麻煩的話,倒是符合她的預期,也達到了她的目的,她目前最重要的是積蓄力量,而不是在應付無數的麻煩中浪費時間。


    就像她今天去食堂吃飯,今天早上何美霞打菜的時候,就沒敢向昨天那樣嘰歪,沈晴雪非常的滿意,生活少點麻煩,她就能多點時間為自己謀劃積蓄力量。


    吃完飯去車間上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今天的楊主任對她比以往更親切了呢,更是直言以後要是有生活上的困難,盡管去找她,沈晴雪丈二摸不著頭腦,雖然以前楊主任待她也不錯,但是今天尤其好,她餘光看到眼含嫉妒的看向這裏的楊小蓮,突然頓悟她為什麽跟自己過不去了。


    原來是因為楊主任對自己比她好啊,蔣麗娟已經跟自己科普過了楊主任,楊主任別看平常笑眯眯的非常好相處,但卻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平常工作上更是對事不對人,她這樣的性格,楊小蓮當然從她這裏討不到什麽便宜,所以她敵視所有楊主任看重的職工,之所以以前沒有動手,那是因為她知道那些人惹不得,他們車間的工人,誰不是拖家帶口的在紡織廠工作,她如果惹了人,人家家裏人知道是她後,能放過她,隻有沈晴雪這個小孤女,就算整了她,也沒有人為她撐腰,至於和顧寶珍一起純粹是巧合。


    她本來去保衛科挑撥桑保真抓沈晴雪的時候,顧寶珍因為那一百塊錢的事,也來保衛科舉報沈晴雪的身份,就這樣兩人聚在了一起,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一唱一和地就把桑保真給忽悠了。


    隻是沒有想到沈晴雪她還真不好惹,竟然能讓保衛科的人把她送回來,並且當著車間所有的麵給她道歉,再想到她那番,“光腳的不怕穿越的”的混不吝的話,她氣的頭疼,就這麽個人,姑姑也當成寶,以後別讓她抓住機會,否則她定當把她趕出紡織廠,桑保真也真沒用,收拾不了一個小孤女不說,還還找自己算賬,說是她騙她,沈晴雪有後台,去她的後台,她的後台不就是她胳膊肘往外拐的姑姑嗎。


    除了頂著楊小蓮怨毒的眼神有些不舒服外,沈晴雪這一天過的還行,安安穩穩的上了一天的班,沒有出什麽幺蛾子,不過她的心裏可不輕鬆,本以為離了栗子溝的曾家,她的生活會清靜很多,卻忘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裏有真正清靜的地方啊。


    晚上照常去夜校上課,不過今天他們掃盲班有些特殊,竟然來了兩位老師,一位是伍誌國,一位比伍誌國年長些,有六十來歲的年紀,和今天早上見的譚立新差不多一樣的打扮,不過譚立新身上有些官威,而這位老者的身上卻有著書卷氣,她有種直覺,這位老者今天來這裏的原因和她有關。


    “小雪,昨天發生了什麽嗎,怎麽今天來了兩位老師啊?”


    今天連巧紅又來了夜校,原來昨晚她老家的爺奶來了,她不得不在家裏,要是要奶奶知道她每晚都要來掃盲班學習,非把她帶回鄉下,讓堂弟們來呢,她可不想回農村,爺爺奶奶又不待見她,回去了做不完的活兒不說,還吃不飽飯,傻子才會回去呢,所以她昨晚留在了家裏沒敢來夜校,就是怕爺奶知道了鬧騰。


    “昨晚沒什麽啊,還和以前一樣,我也不知道今晚怎麽多了一位老師的。”


    “底下的同學不要交頭接耳,認真聽講!”


    現在的沈晴雪可是伍誌國重點關注的學生,因為她天才般的能力,他今天到了學校就跟他們學校的校長著重說了沈晴雪的事,校長聽說後當然也不願意,天才被埋沒在繁重的工作當中,不過沈晴雪到底值不值得他們費心思,他還得實地考察一番才行,所以他今天晚上就和伍誌國一起來了紡織廠的夜校。


    校長親自來考察沈晴雪,伍誌國和校長一起來的,當然不能和沈晴雪通氣,所以他今天格外關注沈晴雪的表現,就怕她突然間掉鏈子,給校長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如此緊張在意,沈晴雪竟然和同桌怯怯私語,他還不能急,隻得幹巴巴的說了句不許交頭接耳。


    今天的課堂很奇怪,伍老師一直逮著沈晴雪一人提問,好在沈晴雪的回答很快也很標準,沒見伍誌國的眼睛都帶笑了嗎,看向後麵校長的眼神裏盡是得意。


    放學後沈晴雪自然還是留下來補課,伍誌國主講,校長沒走坐在旁邊旁聽,越聽看沈晴雪的目光就越深邃,剛才在課堂上伍誌國講的內容簡單,無法體現沈晴雪的妖孽程度,現在伍誌國把昨天學的加減乘除檢查了一番,確定沈晴雪掌握的非常紮實之後,便給她講了簡單的代數和幾何,可無論什麽,沈晴雪都掌握的非常快。而且還能舉一反三。


    “沈同學,你以前可有接觸過數學?”


    校長被沈晴雪的妖孽程度震到,有些懷疑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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