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宛把杯子一抬,叮一聲,和他的碰了杯,不等江時然反應,她先把水喝光了。


    “玩賴?”江時然喝了一口,盯著她空蕩蕩已經喝空了的杯子,“你還沒說呢。”


    蘇時宛搖頭,一臉真誠,“沒有,我是覺得你這個說的非常好了,我就沒必要再獻醜了。”


    “過個生日,嘴皮子都厲害不少啊。”江時然悶光了剩下的水,喝完還哈了口氣,真有種冬日裏坐在大街上某個暖棚裏喝燒酒吃烤肉的那味兒,特別恣意享受。


    蘇時宛跟他本來也算的上是熟識了,今天的錄製就像是添柴堆薪,把之前的小火苗一下引大燃旺了,所以她也沒客氣地接承道,“總不能空長了這一歲,是吧?”


    江時然對著鏡頭說“說不過她”,蘇時宛才不信,他就是今天看她是壽星,所以沒發力,哪兒哪兒都讓著她。


    攝像大哥舉著機子,手很穩,但鏡頭一直在顫,蘇時宛看了很久,也不曉得他在笑什麽。


    下午午睡起來,蘇時宛從房裏出來,客廳裏沒人,工作人員撤了機器,出去聚餐了。


    窗簾拉上半邊,光從落地窗泄進一點,被綠植遮擋,隻有一小撮光暈,落在沙發上。


    江時然躺靠在上麵,腿橫出一節,點著地,手搭在額頭,蓋住上半張臉,看樣子是睡著了。


    蘇時宛踮著腳尖,步子很輕地走過去,她想幫他把窗簾全拉好,人剛走近,手腕被人一握,男人的聲音喑啞,聽著十分疲累,“不用。”


    蘇時宛隻好收回伸出去的手,轉過身看他時,才發覺江時然困頓得反應慢拍,居然沒有鬆開她,“怎麽不去裏麵睡。”


    “沒想睡。”江時然坐起來,後知後覺把手拿開,“抱歉。”


    他空出位置來,蘇時宛隔開些距離坐下,“你是不是昨晚熬夜了?”


    江時然伸了個懶腰,隨便一個嗬欠都能打出眼淚來,他剛確實沒想睡,那會兒還有三三兩兩個工作人員,大概都走光了,周圍一下安靜,他刷著手機把自己刷入夢了。


    他站起來去倒水,問她要不要,蘇時宛擺擺手,“你要問我哪天沒熬夜,我估計能答上來。”


    蘇時宛就沒見過作息這麽不規律的人,“那你肯定沒聽搖籃曲。”


    江時然站在料理台前,手鬆散地撐著,水灌了一口差點噴出來,“你別說,那個剛開始還真有點用,但後來我給免疫了。”


    “......”蘇時宛也不知道他說真說假,揶揄道:“你的防睡係統可真無敵。”


    江時然放下水杯,經過冰箱,扯下上麵的紙拿過來,“真的,不騙你。”他從抽屜裏翻了支筆出來,筆蓋戳著矮幾桌麵,當當兩下,“都過這麽久了,對男朋友的要求是不是有點想法了?”


    蘇時宛巡視了一圈空靜的客廳,笑著說,“你為什麽總挑沒鏡頭拍的時候,跟我做這些?”


    以前實現心願也是,這些互動在編導眼裏可都是重要素材,但江時然總是拎不清地把這些放到私下來做,以至於他們真正在鏡頭下的互動尷尬無聊到摳腳。


    她其實早就想問了,就是以前不太熟,也不方便,現在顧慮少了,就直接問出口了。


    江時然手上的筆一停,掀眼看她,過了兩秒,又開始轉筆,嘶了聲氣,“你不會真以為這房子裏裝的360度無死角攝像頭,人不在就關機不工作了吧?”


    “......”


    江時然把紙推過去,連同筆一塊兒,語氣有些清冷,“放心,連軸拍,少不了我們的畫麵。”


    “不是,我不是......”蘇時宛覺得他八成誤會她這麽問的原因,她隻是想聽到他們私下鏡頭裏都一樣這個回答。


    但在江時然那邊可能成了怪他不把握分寸,導致節目正式播出時,兩人的時長特別少,也就達不到提高曝光度的目的了。


    畢竟公司和藝人本身上綜藝其實都是為這些事。


    她越想解釋,江時然說話就越密,做到了他不想聽無論誰也別想有縫插話說半個字的地步,蘇時宛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整她,從來沒聽他喋喋不休說這麽多廢話。


    蘇時宛懨懨地閉了麥,等他一通話倒盡,食指倒鉤敲著桌麵,冷冷淡淡地來了句“寫吧”,蘇時宛才不緊不慢解釋,“我沒有在意畫麵多少這件事。”


    “知道。”


    蘇時宛看他壓根不知道,她咂了咂嘴,沒緣由地升起一小團無名火,邊寫邊念出寫的內容,“理想男友第四條,他必須在晚上12點之前睡覺。”


    江時然:“......”


    他們這世代能有這麽早睡的年輕人?


    “你這怕不是孤獨終老的要求,”江時然往沙發上一靠,都不想看她寫下去,“沒哪個藝人做得到。”


    蘇時宛反將一軍道:“誰說我的理想男友就得是男藝人了?”她臉都沒轉過去,繼續埋頭寫著,“這是蘇時宛的理想男友要求須知,又不是寫給你的,你做不做得到沒人在意的。”


    庭院裏有腳步聲傳來,不多時,工作人員的談笑聲也由遠及近。


    一行人進入客廳,就看見江時然岔得老開的腿,突然一伸,往盤腿坐在地毯上的蘇時宛膝蓋上,沒輕沒重地踢了腳,他們也不是本人,感受不到這記腳力到底有多重,反正就看著蘇時宛難得氣鼓鼓地回過頭瞪著江時然。


    這場景可是千載難逢的畫麵,還剔著牙的攝像師忙不迭從角落裏提起攝像機,跟過去給兩人來個特寫鏡頭。


    江時然這一腳算不上有力道,他是穿著冬襪,踢在膝蓋的位置,比起痛,說是癢會來得更貼切。


    在這之前,他倆最親密的動作可能就是在帝大操場拉了下手,這種拿腳踢一下以示情緒的舉動從來沒有過,所以蘇時宛與其說是氣鼓鼓,不如說是想笑又不得不憋住。


    為了再多點氣勢,蘇時宛把筆放下,叉著腰“你幹嘛?”


    “我拿給你寫,你說不是寫給我的,那還能是我讓你寫給甲乙丙丁的?”江時然跟她說話可從來沒這麽衝過,這字字句句都像帶著囂張氣焰。


    不過這對蘇時宛根本不管用,她還是一副振振有詞模樣,“那你都做不到嘛不是。”


    “你隨便拉個男明星問問,他們絕對都不行。”要說提別的多難的要求,他達不到認也就認了,這12點前睡覺他是第一個不服。


    蘇時宛點點頭算是承認他的話,但話鋒立馬一轉,“但我就是相信他是那個能為我做到的特殊例外,這也不行嗎?”


    “......”江時然緊了緊後槽牙,笑說:“當、然、行。”


    第二十五章


    蘇時宛有蓄意為難他的意思,但初衷還是好的,希望他作息能規律。


    她看見拍攝的機子抖得更厲害,導演也跟著笑聲雷雷,很像那些情景劇裏經常出現的笑聲特效,在畫麵外,但前仰後合的樣子,真像是戳中了哪裏的笑點。


    蘇時宛當然知道,他倆的互動多半都是不熟之中透著點尷尬,剛才那樣的懟嘴皮子互動很少見,也很稀奇。


    江時然拗不過她這個要求,讓她接著寫,蘇時宛把筆一放,說,“暫時想不到了。”


    江時然:“......”


    畫麵外再次爆笑如雷。


    大概是從沒見過江時然吃了兩次癟的模樣,個個暗爽到不行,他多拽一個人,還不是被蘇時宛兩三句話,擊得潰不成軍。


    前麵的三不條款再加今天的“晚上12點前睡覺”,江時然掀起那張紙,手指彈了彈,那聲音清脆響,好像有著無可奈何的怨氣,但最後還是忍著沒發泄出來。


    “可以可以,蘇老師真是為國家培養十好青年做足了貢獻。”


    江時然說這話涼嗖嗖的,蘇時宛頓時覺得,他剛才絕對是拿那張紙當作她額骨,重重地彈她額頭來著。


    她不可辯駁,又憋著笑小聲說:“春晚以後要是找你上,你記得謝謝我就好了。”


    江時然眼神一勾,捏著那張紙像是要把它糊到蘇時宛臉上,蘇時宛故意瞟了眼攝像機,提醒他這是在錄節目,所以他這個想法也就隻能在腦子裏過一遍。


    江時然冷笑一聲,越過她,把紙重新貼回冰箱上,打開冷凍櫃門,拿出一桶冰激淩來,“蘇老師,要不跟你商量個事。”


    “你說。”蘇時宛收起腳,讓他方便過去。


    江時然走過時,在她懷裏扔下一支金屬勺,坐下掀開桶蓋,“19歲挺好的,就別長那一歲了。”


    蘇時宛聽了捧腹笑起來,差點沒拿穩勺子,他這是把自己今天占下風的事,全賴在她過生日長大一歲上麵了,“可是......江老師,12點還沒到,我現在還是19歲。”


    她挑起杏眼,圓睜睜又清澈的眸子,裏頭沒有半點雜質,像掛在天邊的明月,皎潔不失朦朧美,她看不見,江時然卻是目睹得一清二楚。


    男人輕咳了咳,低下眼,把冰激淩筒遞過去,不說這個話題了,“巧克力味。”


    “嗯。”蘇時宛點點頭,勺子就著最中心,旋轉一圈,像在挖西瓜,就是太凍了,有點不好挖,過了好一會兒,她看了眼江時然,實在掘不出水花來,想放棄了,“要不你先,我等化了——”


    江時然直接按住她的手,往下用力,勺子深入進去,他的手心裹著她指骨,其實很冷,因為他之前一直捧著冰桶,手冰涼涼的。


    勺子轉出一團冰花來,江時然放開手,扶著後麵的沙發,歎氣,“吃還要教你。”


    蘇時宛撇撇嘴,拿起擱在一旁的另一柄勺,像在切割實驗分出一半一半,十分均勻,一點偏頗都不存在,“喏,給你教學費。”


    不知道是錄久了綜藝,還是跟江時然認識的時間長了,他說出的玩笑話,蘇時宛可以遊刃有餘地接下去,這樣的默契很奇妙,但又非常友愛。


    冰激淩化開一點,像咖啡色冰灘上浮起的一顆黑珍珠,江時然的手仍然吊在沙發上,脖子往前伸,蘇時宛將勺子遞近過去,無言的默契讓江時然笑了下,他咬著勺沿,蘇時宛才放了手。


    冰涼的雪糕在嘴裏徹底化開,濃鬱的巧克力,卷噬著舌苔上的每個味蕾,過喉還是苦的,侵入胃裏,就化成了甜味。


    蘇時宛吃得慢,咬了兩三口,最後都化了,她就當成奶昔一樣喝。


    “好吃嗎?”江時然問。


    “一個人吃就一般。”蘇時宛指著被挖空的中心眼,唇邊還餘有苦澀的巧克力味道。


    雖然這不是夏日裏的冰鎮西瓜,但蘇時宛還是腦補成了他是把最好吃的第一口留給她,因為這樣的幻想,蘇時宛才做出了把好吃的第一口分一半的舉動來。


    她轉過頭,盈盈地笑了笑,“兩個人吃就很好吃。”像是要征得他的同意,蘇時宛溫溫地問了句,“是不是?”


    江時然把勺子舔得超幹淨,好像什麽怪癖似的,應了聲,“當然。”


    念及今天是蘇時宛的生日,拍攝到傍晚就喊停了,蘇時宛收到了很多親友的祝福,往年今天都是和粉絲一塊兒度過,今年因為拍攝節目,她其實和經紀人把生日會取消了。


    所以今天晚上她並沒有任何安排,早收工反倒是給了她富餘的休息時間。


    江時然比她這個壽星忙,拍攝一停,他經紀人就把他抓上了保姆車。


    車子剛啟動,蘇時宛口袋裏震了兩下,江時然發來的微信。


    [江時然:有個電台直播,一小時左右。]


    [江時然:很快回來。]


    蘇時宛看著這兩條像報備一樣的消息,一時不曉得回什麽給他。


    導助過來收麥,問她,“小宛,看什麽這麽高興?”


    蘇時宛微愣,鎖好屏下意識地摸了下嘴角,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撫撫平,“沒有沒有。”


    她和工作人員打完招呼,先回房間待著,她點開節目的工作群,往上翻著剛才江時然唱歌的視頻,聽完一遍,給自己經紀人發過去,說自己很想收錄這首歌。


    過了半小時,經紀人才回她,[確實可以,但這歌他會賣嗎?]


    經紀人不知道這首歌是寫給蘇時宛的,他是單從視頻上來看,江時然把歌詞裏的感情詮釋得很到位,這種情感說實話,蘇時宛不一定能唱出來,所以留著自己唱會比出手給其他歌手效果要好。


    [蘇時宛:他確實說他不想賣,但我想爭取看看。]


    [經紀人:不賣就算了,這歌的感情你抓起來也難,咱們試著要點別的歌問題不大。]


    蘇時宛看到這話,有點不服氣,她經紀人過去對她的唱功隻有誇獎沒有貶低,她一度都以為自己在經紀人心裏到了誰也不可超越的歌神地位,結果幾天不見,現在都說她感情抓不到位了。


    [蘇時宛:錢哥,我是唱情歌出圈的……]


    [經紀人:知道,但這不是男生視角的暗戀嘛,你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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