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秋的驕縱,是她給自己披上的皮囊,而尹長晴的傲氣,是深深刻在了骨髓之中的。


    她們到底是什麽時候結下的梁子,她們兩人也說不清。


    謝春秋處處插科打諢遊手好閑,照理來說,同尹長晴這正統養在閨閣裏的大小姐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


    可她們兩人水火不容,那在百越城裏可是人人皆知。


    謝春秋見了尹長晴心裏不舒坦,尹長晴此時見到了謝春秋,白著一張小臉還能到處蹦躂心裏更是冒火。


    不過,尹長晴向來是要端姿態的。


    她清了清嗓子,語氣算不上刻薄,卻也絕對談不上是關心:“姐姐今日怎麽也來這春風扶欄了?那日哥哥獨自回來,我還怕姐姐是出了什麽事情呢!”


    謝春秋恨不得當場給她翻個白眼送給尹長晴:


    一口一個姐姐叫的可真親熱。


    尹長晴這破嗓子清了還不如不清,捏著個喉嚨說話她都替尹長晴累的慌。


    謝春秋把一直在前麵為自己帶路的賀知昕扒拉到自己身後,自己則向前一步,一手撫摸著自己纖細的脖頸,似是不屑:“怎麽,尹長風沒告訴你,我去了哪裏嗎?”


    謝春秋這話,可是說到了要害。


    尹長風對這事三緘其口,尹長晴本以為謝春秋是在外頭撒野放肆,得罪了什麽連百越城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可如今,看謝春秋依舊是那目中無人的模樣,她又覺得事情並非是自己想的那般。


    但尹長晴的目光落在那謝春秋光潔的脖子上,她的自信又回來了。


    尹長晴驚呼一聲,恨不得撲到謝春秋的懷裏,滿臉關切的問:“姐姐!你的長命鎖怎麽丟了啊?”


    謝春秋一個沒留神,被尹長晴撲了個滿懷,兩手被尹長晴緊緊的握著,想掙開都掙不開。


    尹長晴情真意切:


    “姐姐,你若是在外遇見了什麽奸人,強搶了你的物件,可千萬別憋著,自己受了委屈還要來撐場麵!都是一家人,難道我當妹妹的,還會害姐姐嗎?姐姐,你隻管告訴我,誰害了你,我必定要上門問出個緣由來!”


    謝春秋皺著眉,身子往後仰,恨不得跟尹長晴的距離拉開個五指山來。


    咦,好一出姐妹情深!


    不就是以為她在外丟了人,想問出個所以然,日後見麵好奚落她唄。


    說的跟真的似的,有必要這麽演麽?


    尹長晴見謝春秋皺眉,以為自己掐到了謝春秋的痛點,演的更帶勁了:“姐姐別怕,你隻管說,若是那人的來頭,百越城都壓不過去,我便去找太子,讓太子來給你出氣!”


    謝春秋頓時冷了臉:“怎麽?妹妹何時認識了吳國太子?”


    尹長晴嘚瑟得更明顯了:


    “那日我們三人一同去郊外神廟供奉,這姐姐突然沒了蹤跡,我哥便先去找你,太子見我一個小姑娘家孤身一人的,便很是關心我,還說希望我出席花朝宴呢……”


    謝春秋冷眼看著尹長晴說的是嬌羞萬千,心中冷笑道:原來,這一世她沒有去郊外神廟遇太子,尹長晴便替自己去招攬了這活?


    “……所以姐姐你別怕得罪人,受了委屈隻管說!實在不行我們就找太子要個公道來!”


    謝春秋就不知道尹長晴哪裏來的自信,非認定了自己在外麵受了委屈,還認定了太子一定會給公道?


    謔!


    太子心裏有公道,她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跟尹長晴說話了!


    謝春秋今天是來找顧參商的,壓根沒耐心跟尹長晴周旋:“尹長晴,我的長命鎖是……”


    忽然,清脆的一陣碰珠之聲叮鈴響起,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盤。


    ——是謝春秋和賀知昕左手邊的一串紫珠簾被人撩了起來!


    謝春秋隻覺得被人輕攬著腰肢,帶離了尹長晴的束縛,她側頭望去,便見著了顧參商那張俊俏的臉。


    “咦,謝姑娘怎會來此地,好巧?”他表情似笑似嗔,“我那侍衛呢,沒帶著一起來?”


    謝春秋脊背一涼,覺得顧參商可能是來算賬的。


    明明她早上翻窗的時候還覺得理所當然,可這會突然欄撞見了顧參商,莫名的就生出了一股做賊般的心虛。


    這做客人隨便到處亂跑,是不是不太好?


    顧參商放下珠簾,那一陣劈裏啪啦的清脆聲,呼啦呼啦的就跟打在謝春秋的心尖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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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呆瓜咆哮:顧太傅要出來護妻了!!!


    第10章 是債主


    顧參商一來,謝春秋那還顧得上同尹長晴置氣?


    她衡量了下利弊,難得的緘默了:


    賀知昕剛剛有沒有說,萬一衝撞到了貴人該怎麽辦?


    而且還是自己日後靠山的大貴人!


    謝春秋感覺這意料之外的的碰麵,快把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條命給折騰沒了!


    “太傅是說那楚侍衛嗎?這……我早上還見過那侍衛。”謝春秋內心如火燒,覺得半真半假的話是糊弄不過去的,便如實道,“把我房門守得可嚴實了,但我這總得出來吃早膳吧?”


    “哦?那可就大事不妙了。”顧參商劍眉一挑,揶揄道,“姑娘這自己出來找食吃了,我那傻頭傻腦的侍衛估計還餓著肚子守在那清雲院呢,姑娘這事做的可不地道啊。”


    謝春秋本就是寄人籬下加上別有所圖,被顧參商這麽一說心裏頓時平添了幾份愧疚,一時之間腦子打了個結:“那我讓小二打包一份給楚侍衛帶回去?”


    顧參商頓時不笑了。


    他太傅府是沒有廚子麽?


    區區一個楚西風,用得著你這個千金小姐親自操勞?


    謝春秋本能的覺得顧參商看著自己的那眼神過於灼灼,有些心虛的微微側過臉避開了。


    尹長晴看著這半路殺出來的俊美男子同謝春秋聊的是熱火朝天,卻視自己為無物,心中頗為嫉妒:


    這男子容貌不輸於太子,氣度雅正。


    說話間總看似處處約束著謝春秋,卻也是處處護著謝春秋!


    尹長晴眼中隱隱劃過一抹陰毒,她狠狠的絞了絞手帕,不懷好意的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同我姐姐是什麽關係?”


    方才尹長晴死死拉著謝春秋,是顧參商輕攬著將謝春秋拉開的,此刻他的手依然輕輕的搭在謝春秋纖細的腰肢上……


    尹長晴目光垂落在顧參商骨節分明的手上,頗有暗示的說道:“但我家姐姐尚未出閣,公子還是避點嫌的好,莫要惹來一些子虛烏有的傳言,壞了名聲。”


    顧參商聞言,頓時鬆開了手。


    他滿臉歉意的對謝春秋道:“啊……是我一時疏忽,姑娘不會怪我唐突吧?”


    謝春秋噘嘴皺眉,心裏很是不痛快。


    她本覺得顧參商那樣攬著自己還頗有一番安全感。


    可他這一鬆手,謝春秋總覺得尹長晴隨時又會撲上來把自己狠狠的抓住……


    顧參商當然也看見了謝春秋麵上大寫的“本姑娘不高興”,他隻淡淡的瞥了尹長晴一眼:“你問我和她是什麽關係嗎?”


    尹長晴此刻還不是那在東宮中作福作威的尹良娣,未經曆磨煉的她被那冷冷的一眼震的不敢吱聲。


    顧參商身邊的兩位姑娘一個麵色不快,一個麵色不虞。


    他站在其間,倒還能笑得風輕雲淡的:“是債主的關係。”


    尹長晴聞言又笑開了:“呀~這姐姐是欠了什麽呀,妹妹這裏還有些銀兩,不如先賒給姐姐救個急?”


    謝春秋一聽,更是不高興了。


    她雖然寄人籬下,但也沒欠過顧參商是什麽東西,她踢了顧參商一腳,質問:“誰是債主了?”


    顧參商被挨了一腳卻也不惱,唉唉了兩聲,歎道:“你是我的債主啊!”


    謝春秋皺眉:“我什麽時候欠……嗯?”


    顧參商輕展折扇,挑眉。


    “……你什麽時候欠我銀兩了?”謝春秋完全沒想到顧參商是這個意思。


    “昨天。”顧參商從袖中取出一玲瓏剔透的玉鐲子,挑了挑眉,示意謝春秋伸手。


    謝春秋一不情願,二不好意思的伸出了如凝脂般的玉手。


    她隻覺得顧參商這太傅書生的手,熱乎的很。


    哪怕隻是輕輕執手,那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傳到了她的身上,讓她心裏頭躁動的慌。


    顧參商卻仍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一邊替謝春秋戴玉鐲,一邊輕聲說:


    “你因我丟了那長命鎖,我說過,改日會替你再做一枚,但長命鎖這物件工藝著實有些複雜,我便先來這春風拂欄挑了個玉鐲子送你。”


    尹長晴死死的盯著麵前膩膩乎乎的兩人,麵有菜色。


    她本以為謝春秋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才情急之下丟了她那寶貝的不得了的長命鎖。


    但此刻尹長晴隻覺得臉被打的發痛,恨不得立馬遁地而走。


    哪知顧參商又笑著問了謝春秋一句:“姑娘不會嫌棄這手鐲粗略吧?”


    小華之山,琈之玉。


    謝春秋那長命鎖不過是綴了一顆淚珠的大小的琈玉,便足夠讓尹長晴嫉妒了十多年。


    顧參商隨隨便便拿出的手鐲,便是琈玉是什麽珍品?


    粗略?


    尹長晴眼紅的恨不得把手帕甩他們臉上去。


    “咿呀?這戲還未開唱呢……”那客房裏麵傳出飄忽的一聲,“這一個個兒的,都杵門口做什麽?”


    那聲起承轉合笑啼哭,似是七情六欲含其中。


    平白無故的見證了一場“腥風血雨”的賀知昕,聽了這句才開了口:“慕容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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