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青睡眼朦朧的坐在椅子上,迷瞪瞪的看著顧參商。


    顧太傅輕咳了兩聲,一手搭在謝春秋的椅背上,一手摁在那《霸道皇子的惡毒女配》上,以一種極為強勢的姿勢將謝春秋圈在了椅子上。


    謝春秋頓時打了個寒顫,危襟正坐了起來。


    “我記得,謝大小姐午膳後還趾高氣昂,信心滿滿的對我說要在這書數上大費工夫?”幽暗的燭光照在顧參商俊朗的麵龐上,襯的他五官更為立體迷人。


    他低聲輕笑道:“若我記得不錯,是確有此事的吧?”


    “……有的。”謝春秋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顧參商勾唇,眉眼微彎:“那姑娘這讀的,可不是什麽聖賢之書吧?”


    “……算的吧?”謝春秋滿頭霧水,“我這讀的不就是正經的《詩三……》?”


    她的目光隨著晃蕩著的燭光,飄落在了顧參商輕輕扣著的書封上,呼吸陡然一窒。


    失策!


    這書怎麽被顧參商發現了?


    她剛拿到書的前一炷香的時間,是真的有好好在誦讀那《詩三百》的,不過後麵的那幾個時辰就……


    那九個大字謝春秋是提都不敢提,偏偏顧參商還要問:“嗯?謝大小姐讀的什麽聖賢書?不妨也說給我聽聽,我們來探討一二?”


    謝春秋:“……”


    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她小尾巴都被你顧太傅抓住了,你還擱這裝模作樣的問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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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


    這是最後一次霸道皇子文的出現了


    第19章 登徒子


    謝春秋活了兩輩子,先不論活了多久,但她這兩輩子都看顧參商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順眼極了。


    那笑裏的得意,是笑他能把對方吃的死死的。


    活生生一副憋足滿肚子壞水把坑挖好了,就等著她往坑底跳的匪氣模樣。


    謝春秋從前心寬,還當真就是一邊同顧太傅拌嘴,一邊真的往坑底跳。


    可是現在,她做出了兩輩子從來沒敢對顧參商做過的事情。


    在這月下花前,燈火書桌,在這一派朦朧錯落的光線裏,謝春秋抬眸,緩緩的……


    朝著顧太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顧參商略微有些意外的一挑眉:“……?”


    這膽兒還挺肥?


    還怕我治不了你?


    顧參商冷笑一聲,就像管教自家不愛學習的小丫頭似的,把那書隨便翻到一頁攤開來,推到謝春秋的麵前,食指在書頁上重重的點了點:“來。”


    “做什麽?”謝春秋坐在椅子上,模仿著顧參商平日裏的樣子,也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梢。


    “請咱們的謝大小姐開開金口,說說看這書裏究竟有個怎麽樣的黃金屋顏如玉,迷的您都會周公去了?”


    謝春秋神情古怪的瞥了顧參商一眼:“你確定要我讀?”


    “怎麽,不行?”


    “……行吧。”


    謝春秋遲疑了一會,心想:


    念書這種事情,誰先漏了氣勢,誰便先輸了陣腳,誰先覺得尷尬,誰就先輸了個徹底。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最後,謝春秋以一種破釜沉舟,英勇赴死的語氣說道,“那……我就念了啊?”


    說罷,謝大小姐還順帶還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垂眸睨著顧參商推在自己眼前展開的那一頁,以一種鄭重而又扭曲的語調念著:


    “眼看,那四皇子俊眸皓齒邪魅一笑,將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慢慢的逼至床榻上……”


    聞言,顧參商眉角不自禁的跳了一下,那搭在謝春秋椅上將她圈起來的臂彎,便不自然的僵了僵。


    這書中的情景,和這書外的情形,可以說是換湯不換藥,換人不換皮了。


    可謝春秋渾然沒有察覺到什麽,依舊投入其中,念的慷慨激昂:


    “且看,這四皇子霸道非常!掐著那姑娘柳條似的腰肢,忽而邪魅一笑,逼問道她:‘我對你難道還……’……”


    漸漸地,謝春秋聲音越念越小,讀到最後,慢慢的就噤了聲。


    她略微掃了幾眼後麵那大段大段不可言說的描寫,回憶起這話本後的描述,頓時就想丟兵棄馬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腸子都要悔青了。


    她這沒事的時候,都偷偷的在讀些什麽書啊?


    這也太羞恥了吧!


    反正……


    謝春秋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後麵“霸道皇子”說的那些話……


    她說實在是說不出口!


    自己得了空閑,偷偷挑燈夜讀的麵紅耳赤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當著顧太傅的麵朗聲清讀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謝春秋是怎麽也不肯繼續念下去了,低垂了眉眼,委屈巴巴的。


    麵子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嚐試過,失敗了,讀不了。


    但那段文字讓謝春秋這縱覽話本數十年的人,心下都害燥得不行,更何況顧參商這日日熏陶在聖賢之書裏的太傅呢?


    晚風攜著府中的花香輕輕吹拂而來,燭燈燃起的昏黃光正微微搖曳著,隱隱閃爍在顧參商和謝春秋兩人之間。


    此間無聲,卻勝似有聲。


    顧參商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手,將那本“不可細細言說”的書負手卷起,藏在了身後。


    他微微側頭,盯著那縹緲的燈芯,燭火一閃一閃的便映了在他俊朗的臉龐上。


    不知是燭火的溫度過於燒灼,還是某人心下慌亂得緊。


    顧參商側向謝春秋那一麵的耳,紅的分明。


    不過他的聲音,卻一如往常,三分調笑裏帶著七分打趣:


    “這有些人呐,明麵上哄騙我說自己要醉心詩詞,可背地裏讀地卻盡是這樣的話本?”


    哪怕此刻顧參商的手不再搭在她的椅背上了,謝春秋卻依然是瑟縮在椅子上,心虛非常。


    她眨巴眨巴杏眼,試探著說道:“那我……下,下次不敢了?”


    “這可是你說的?”


    “是是是,我說的我說的。”謝春秋捂臉嗚咽,側過身去,“下次不敢了,我絕對沒有下次了!”


    “唔……”


    顧參商得到了一個還算滿意的回應,這才心滿意足的揮手招來守在門外的楚西風,將那本《霸道皇子的惡毒女配》丟給他:


    “去,拿去燒了,去給我燒的連灰都不要剩。”


    楚西風摸了摸後腦勺,總覺得這話聽起來似乎格外的熟悉。


    他接過書來一看:“……?”


    秦始皇焚書坑儒,這兩位是焚話本坑他呢?


    早上一本《嬌小姐和呆書郎》,晚上又是一本《霸道王爺的惡毒女配》?


    這些花花綠綠不知所雲的書,就不能一次性全都丟給他,讓他一次全部拿去燒完麽?


    楚西風納悶的拎著書走了,謝春秋卻陡然精神了。


    她怎麽光心虛自己偷看話本子,卻把顧參商私藏《嬌小姐和呆書郎》這事兒,給忘的一幹二淨了呢!


    謝春秋頓時覺得自己找回了場子,有了和顧參商對峙的勇氣。


    於是,謝大小姐猛的一拍大腿,挺胸抬頭收腹,挺直了腰杆,深吸一口氣,做足了準備:“你別以為……”


    “用了晚膳沒?想不想再喝一點甜湯?”顧參商回過頭來,詢問著。


    謝春秋心裏想的是一回事,可這說出來的卻是另一回事。


    脫口而出:“……想喝。”


    此刻這嘴巴仿佛不是長在謝春秋自己身上的。


    顧參商聽完輕輕點了點頭,才一副恍若後知後覺意識到謝春秋方才似乎是在同自己說話的模樣:“哦……你方才想說什麽?沒聽清,對不住。”


    謝春秋早就被那甜湯勾的泄了氣勢,懶得算賬了:“也沒想說什麽……”


    書裏是怎麽說的來著?


    拿人手短用人嘴軟,大丈夫需能屈也能伸也。


    忍了。


    第20章 忍一忍


    俗話說的好,這民以食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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