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秋不動,隻是盯著這扇飽經風霜的大門暗自出神。


    顧參商啞然一笑,幫她推開:“大小姐,請進吧?”


    光亮隨著顧參商的動作,一點點的從門縫中照射出來,無數碎片化回憶忽然從謝春秋久久未曾想起的腦海中湧現出來。


    有謝家二老最後一次離家前細心的叮囑,有她自己曾經乖巧應答的模樣,可畫麵最多的,卻是一位鄰家兒郎。


    神使鬼差的,她忽然伸手按在顧參商推門的手上:“顧參商。”


    “嗯?”


    “你怎麽會知道,謝家老宅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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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刀不是刀不是刀!是男主要掉馬甲了!


    以後更新會頻繁+3k字起步的!


    哈哈哈慶祝一下本章評論都發紅包!


    第51章 乖乖的


    顧參商神色不變順口接道:“謝家老宅不在這裏麽?”


    “是在這。”謝春秋提起裙擺,動作緩慢的踏過高高的門檻,踩著一地的斜陽,輕聲道,“可是,我從前從未同你描述過謝家老宅的任何事情……”


    “你是如何確定老宅,便是在這條不起眼的巷子之中的呢?”


    顧太傅輕笑了一聲,跟著謝春秋的步伐平穩的走近了謝家老宅:“怎麽?這是在生方才我一次便試出了鑰匙的氣麽?”


    “也許是的吧?”謝春秋和顧參商一邊走著,一邊互相打起了太極。


    謝春秋當然知道顧參商對謝家不可能沒有任何了解,也當然不會將顧參商拉去同方才堵在宅前的那些沒心沒肺的官員作比較。


    可就算顧參商心懷感激,哪怕他兒時確確實實是受過謝家的諸多恩惠,那至多也是應該對施粥步善的地方印象頗深。


    那也萬萬不至於,連謝家老宅的大門鑰匙都記得一清二楚吧?


    謝春秋不相信運氣。


    更不相信顧參商同她一路走來,全部靠的都是運氣。


    謝春秋更加相信的是,事在人為。


    就好比,她能在“流觴曲水”上奪魁,靠的便是自己的努力以及顧太傅的幫助,她如今敢同百越城城主夫婦撕破臉皮,那是因為自己已經成長到了已經不需要城主夫婦二人庇護的地步了。


    她身為謝家的女兒,尚且還記不清這大門鑰匙的細節,那麽顧參商又是同謝家有什麽淵源,才會將這樣的細枝末節記得如此清晰呢?


    許是因為來時顧參商不需要帶路也能準確的找到老宅的位子讓謝春秋起了好奇心,此時顧太傅似乎也是有意無意的將步伐放慢了許多,不緊不慢的跟在謝春秋的身後。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慢悠悠的走著,沐浴在陽光之下,穿過漫漫長廊,走過蔥蔥花園,忽然,謝春秋的腳步頓住了。


    顧參商順著謝春秋的視線望去,也愣住了。


    是祠堂。


    隻放了兩個牌位的祠堂。


    謝家二老隻有謝春秋這麽一個孤女,從前的謝春秋日日住在城主府的小樓裏,吃喝玩樂順帶著養養病,日子不說是有多滋潤吧,但好歹也是充實的,充實到謝春秋根本就從未想過要來祠堂祭拜自己的雙親。


    親生的閨女尚且如此,旁人又如何會來替她去操這份心呢?


    根本不會。


    是以哪怕這謝家老宅的采光再怎麽好,這年久未曾被人細細打掃過的牌位之間,依舊隱隱約約的能看見一些沾染著灰塵的模樣。


    謝春秋的呼吸加重了幾分。


    她吸了吸鼻子:“顧參商,我去……”


    “你去吧。”不待謝春秋說完,顧參商便接過了話,他望著那兩副牌位的目光都未曾移動過分毫,“我便在此處等你。”


    在百越,祠堂是非血親不得入內的地方的,是以顧參商是不變同謝春秋一起進去的。


    “嗯。”謝春秋沒有回頭,隻是聲音帶上了幾分沙啞,“我去去就回。”


    ·


    謝春秋知道自己從前確實是個不孝子。


    沒心沒肺的在謝家二老的庇護之下長大,哪怕是謝家二老的過世是為了替自己去尋藥,在他們的葬禮上,也未曾真心的落下過幾滴淚。


    但是謝春秋從前沒心沒肺,不代表重活一世也會活的像過去那般不明不白。


    謝春秋進了祠堂和上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慢而細致的將這牌位上沾染的灰塵盡數搽去,然後徑直的跪在了滿是灰塵蛛網的跪墊之上,緩緩的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


    她哽咽了一下。


    “女兒不孝,來遲了。”


    ·


    謝春秋沒有在祠堂裏哭,她知道自己更應該做的是什麽。


    謝家寶庫的秘密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上,這個寶庫一日沒能發現,謝春秋便是一日也不敢鬆懈。


    她自覺地自己沒有資格在謝家祠堂哭。


    她現在哭,隻會了為了自己過去的不作為而懊惱。


    這樣的聲音,不配讓自己的爹娘聽見。


    她要便努力,變強大,讓更爹娘聽見更為喜悅的聲音。


    ·


    謝春秋知道,顧參商既然答應過自己會在原地等著,那她出來的時候必定就能看見他的身影。


    事實上也是如此,但似乎也不全是如此。


    謝春秋看著楚西風那張許久未見的一張黑臉,頓時自己的臉也黑了下去:“你怎麽在這?”


    “你我……”楚西風左看看謝大小姐,右看看顧大太傅,一時之間是左右為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啊這……”


    “……行了,你來找你家太傅說事就說事,太傅的房間在左拐的第一間。”謝春秋無語,“你可別把脖子給轉抽筋了。”


    “哎——謝謝姑娘!”楚西風如釋重負眉開眼笑,轉過頭去準備請太傅進房間細說,然而他悲催的發現……


    自家太傅隻是出神的盯著他麵前的這個小姑娘,忽然沒有想要聽他細說的意思。


    楚西風:……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顧太傅再也不是那個兢兢業業的勞模顧參商了。


    “春秋!”顧參商輕聲喚道。


    謝春秋沒吭聲。


    “春秋。”顧參商接著又喚了一聲,“西風來找我商討一下剿匪的相關事宜,關於我和謝家的事情……”


    謝春秋沒想到他會這麽容易就發現了自己的思慮,有些意外的抬頭,正好便撞進了顧參商一雙璨璨生輝的眸中:“……你。”


    “我回來便會告訴你一切。”顧參商笑著揉了揉謝春秋的小腦袋,“在老宅裏乖乖的等我回來,好麽?”


    謝春秋任由著顧參商順著自己的墨發,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輕聲的叮囑了一句:


    “你去吧,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嗯。”顧參商這才滿意的收回了手,轉過身來拍了拍楚西風的肩,可話確實對著謝春秋說的,“一定會的。”


    楚西風看著自家太傅拍在自己肩頭的手,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隻是離開了小半個月,為什麽這原本都在互相坑蒙拐騙的兩個人,怎麽就突然就變的跟個老夫老妻似的?


    顧參商隻是去督軍剿匪,又不是要提槍弄棒親自上陣剿匪,怎麽兩個人搞得這麽膩膩歪歪的……


    這至於麽?


    謝春秋是說完那麽幾句話,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啊——自己好像一個大夫人啊。


    而且,還是一個在叮囑即將遠行的夫君的大夫人。


    謝春秋覺得,就算他們兩個心中都清楚兩情相悅,但是也萬萬不至於在那層窗戶紙還沒有被捅破的時候,便對著顧參商就如此這般拿起了身份。


    但是謝春秋又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顧參商是故意那麽說的。


    來百越的早膳,謝春秋是在馬車上用的,然而這一到中午用午膳的時候,謝春秋便覺得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了起來:


    “東風你在一旁站著做什麽?這桌子這麽大,菜式這麽多,你也一起坐下來吃呀?”


    東風正準備假意推辭幾句,卻又聽見謝春秋一連串的話又冒了出來:


    “顧參商不是把太傅府的廚子也帶來了麽?廚子是水土不服還是這食材都不新鮮了,我怎麽嚐起來,不是原來那個滋味了呢?”


    東風正想替太傅府的廚子辯解幾句,可謝春秋跟攆軲轆軸似的又接上了話:


    “這個桌椅的高度也不適合我,夾菜夾的我渾身不舒服。”末了,謝春秋頓了頓,似是埋怨又似是嗔怪,很自然的感歎了句,“顧參商怎麽還不回來啊!”


    東風閉了嘴不準備接話了:


    感情這準夫人根本不是在同他抱怨,而是隻是單純的因為這餐桌上突然沒有了顧太傅的陪伴,不習慣,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東風暗自歎了口氣,一抬眼,卻見謝春秋正涼颼颼的望著自己:“這好端端的,你歎什麽氣啊?”


    東風語噎了:“……”


    他確實是好端端的,可您這心情一看就是不太美妙的啊。


    謝大小姐心情不好,顧太傅肯定也會心疼,這顧太傅一心疼吧,雖然明裏麵上不會有什麽表示,可是最後遭殃的,不還是他們這些打下手的無名小卒麽?


    謝春秋:“怎麽?”


    東風感覺這大小姐的視線在自己的身上,上上下下的來回掃視:“……”


    東風被這眼神看的脊背發涼。


    怕是他一旦回答的不如這大小姐的意,改天被太傅知道了,怕是自己以後都沒得能去看戲的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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