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美,可少年總在夜裏背著她偷偷的磨刀。


    榆柳弱弱的:“……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在院子裏做做做什麽?”


    少年對月看了看泛著寒光刀刃,點了點頭,他很滿意。


    於是榆柳看著少年提刀轉過身來,冷不丁的開口:“明天想喝雞湯還是排骨湯?”


    “雞湯!”


    “可以。”


    “要老母雞!”


    “可以。”


    “要你哄我睡覺!”


    “……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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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一心要做掉男主的偏執大反派x被迫要維護主角愛情的嬌軟白蓮花


    3.我明明是來幹翻男主的為什麽最後變成了這白蓮花的廚役?最該死的是我竟然還心甘情願任勞任怨?


    第65章 【番外·前世】


    四周皆是來往宮人的賀喜之聲。


    ——先帝駕崩,國喪滿月,太子登基,自當是要普天同慶一番了。


    謝春秋這空有虛名的太子妃的宮殿之中,反倒是清幽的很。


    也不能說是空有虛名吧?


    畢竟,太子沈明懷表麵功夫向來到位,這好不容易一朝功成熬出頭來,說不定還念著她多年來治理東宮有功,繼位後還順手給她封個貴妃當當也說不定呢?


    謝春秋輕笑了聲。


    沒想到,她謝春秋馬上都要謝別春秋了,竟還有心思躺在榻上窮開心。


    在沈明懷還是太子的時候,人人都稱讚他:儒雅有禮,氣度雍容。心懷天下,能擔大任。


    陪太子從一人之下走到萬人之上,其間經曆了什麽,謝春秋都不太願意去回想了.


    她確實飛上枝頭風光萬千過,但搖光一瞬,如今看來,也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


    “您這接連幾日都未曾下榻了。”貼身丫鬟采薇試探著問道,“如今宮裏海棠開的正盛,娘娘可想去看看?”


    “看?”尹長晴良娣一身紅衣華服不請自來,囂張跋扈極了,她趾高氣昂道,“那還得看她今天有沒有這個命出去!”


    這宮裏要說哪兩位貴人最是“水火不容”,那可是公認的是說這尹良娣和太子妃了。


    這謝春秋好不容易遭了難,尹長晴自然不會放過這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她徐徐繞過一身素衣的謝春秋,染著鳳仙蔻丹的手撩起了窗幔,一束暖光便斜斜的撒了進來:“確實是春光大好,隻可惜姐姐身子弱,享不了這福分了。”


    謝春秋這大美人病了,那也是位病美人,神情風韻猶在。


    暖光慢慢暈染在謝春秋的身上,發絲染上一層微黃的光,顯得整個人更加的柔和。


    乍的見了強光,她微微閉了閉眼,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剪影,卻也不惱:“妹妹既然幫我拉了簾,不妨也幫我開開窗吧?”


    尹長晴冷哼一聲,啪的一下推開窗,恨恨道:“姐姐當初因著所謂的“天命”,嫁進了這東宮,一時是風光萬千,事事壓我一頭,可曾想過,會落得如今這個病死異鄉的淒涼下場?”


    她從來都是最見不得謝春秋那副姿態的,永遠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死到臨頭了還要占這一個正室的位子狠狠的壓她一頭。


    “妹妹這是何意?”謝春秋倒是淡定,微微一笑坐起身來,“不知妹妹誤會了什麽。這劇毒‘落雁沙’是我自己服的,心甘情願的事情,下場也不算很慘吧?”


    “姐姐還不知道吧?”尹長晴冷笑,“陛下前些年便讓你這丫鬟給你的藥膳裏加了‘繞腸柔’,你日日服用,覺得滋味如何?昨夜還親自給你送了酒,你死?自願?你就沒有自願的資格!早晚的事!”


    “你說‘繞腸柔’啊?”謝春秋渾然沒有巧語被當場戳破的慌亂,“那毒不行的。就算一日三餐天天服,那也還有個數十年可活。相比之下還是幹脆點的好。”


    尹長晴嗤笑一聲,不信:“自尋死路?姐姐這是跟我說笑呢?”


    “是我自求的死路啊。”謝春秋像一隻懶貓似的,曬在陽光底下便懶洋洋的,她說的輕鬆,仿佛服毒的人不是自己。


    趙良娣見說不動謝春秋,便一甩手帕昂起頭顱:“罷了,畢竟你我姐妹一場,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不如說給我聽聽?說不定哪天我心情好,就給你圓了呢?”


    謝春秋確實有一個未了的心願:她想回去,回謝家老宅的祠堂。


    魂歸故土。


    “不了。”謝春秋餘光瞥見踏光而來的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揉了揉陣陣發疼的心口,歎了口氣,“還請妹妹回避一下吧,陛下來了。”


    來人正是沈明懷。


    許是剛下早朝,一身冗雜龍章禮服還未褪下,他雙手負在身後緘默不語,不怒自威。


    到底是登基為帝的人了,如今謝春秋已無法在他身上看出在梨花細雨之下,為她輕柔的別上一朵鬢邊白梨花的太子身影了。


    或許,昨夜那個逼著她喝下劇毒落雁沙,威逼利誘讓她說出謝家寶庫下落的那個帝王,才是他沈懷明真正的麵孔。


    謝春秋和沈懷明同在一個屋簷之下住了這麽多年,可第一次真正看清他醜惡麵孔的時候,已經是無法回頭瀕臨絕路了。


    沈懷明無言的望著床上的謝春秋,嘴唇微微動了動。


    大概是一時之間想說的話太多,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隻好用了一個意味不明的苦笑做了收尾。


    假惺惺。


    要殺她的人,是他。


    這會來她床前裝深情的,也是他。


    謝春秋是多看他一眼也嫌髒,她側過頭去悲慟的想:


    人死如燈滅,便都算了吧,總歸是身在塵世,魂歸故土。


    自此往後,生生世世,從此再也不入這宮廷半步。


    正是春回大地的暖陽日,宮殿之外是一派的春意盎然染著鳥語花香,宮殿之內卻是金碧輝映空餘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沈懷明突然出聲喊了一句:“謝春秋?”


    無人回應。


    謝春秋漂浮在空中,既是無法回應,更是不想回應。


    不知為何,自己明明已經魂魄離體了,卻還是“陰魂不散”。


    聽聞神廟禮教之中曾提及:未了之心願,執著一人事,陰魂具不散。


    謝春秋便耐著性子等沈懷明說些什麽,來消消她的怨氣。


    隻見,沈懷明對美人榻上的自己伸出手,似乎想探探鼻息,但猶豫了些許,最終還是將手收了回來,自顧自的喃喃了一句:


    “是我負你。”


    謝春秋百無聊賴等了半天就就等來這麽一句話,心中頓時不耐煩道:


    您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這當然是你負我了!


    這話,在我活著的時候不說,死了倒是一口一句說的順口極了。


    “當然是你負她。”


    謝春秋一愣。


    她是這麽想的,可說這話的人卻不是她。


    她抬頭,正好對上了一雙溫潤的鳳眼,朝著她似笑非笑。


    正是太子太傅顧參商。


    他負手而來,在她的麵前站定。


    謝春秋微微一怔。


    不過轉念一想,應該是巧合:


    這太傅怎麽可能看的見她?


    果不其然,顧參商不過是盯著這個方向,看了幾眼便挪開了。


    這位年輕的太傅瞧著沈懷明背在身後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漫不經心的問:“陛下,您這海棠花枝……還沒送出去呐?”


    新皇麵上似乎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靜靜的看著塌上的美人:“……送不出去了。”


    謝春秋大驚:嗯?意思是這花本是摘給她的嗎?


    哇,她人都死了,可就別演了吧?


    這話說的好像那被毒酒不是他給的似的。


    顧參商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陛下這說的什麽話?尹長晴還在外麵等著呢,怎會來不及?”


    沈懷明微微側頭,神色複雜的望著自己曾經的太子太傅,現在的三公太傅。


    他說:“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這花本是要送給謝春秋的。


    “我不知道。”


    顧參商頓時笑顏一收,語氣同謝春秋方才別無一二,冷了眉眼譏諷道:“我隻知道她喜歡的是紫鳶花。”


    沈懷明神色一滯,捏著海棠花枝的手頓時一僵:“……她騙了我?”


    顧參商冷笑一聲,直直的邁出一步,逼近了一身黃袍的新帝:“我隻知道她從對你吐露過半分真心,更從未對你動過一點真情。”


    他一把扯過沈懷明繡著龍紋的衣領,盯著這位新帝閃爍的目光,一字一句替死去的謝春秋說著:


    “我隻知道,春秋的死路是你欽賜的!”


    沈懷明隻是被動的緘默著。


    甚至連作為萬人之上的新皇,沈懷明連一句“大膽,放肆!”,都無法在謝春秋的屍身之前對顧參商說出來。


    事實在前,他沒什麽能解釋的,此刻不論他解釋什麽,也都是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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