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著她,咬牙切齒:“你能不能也出點力!”


    她拚命的反抗,隻會助長咒印的效力,阻礙他奪身。


    初意也喘了會兒,眼眶因方才的劇痛而泛紅,瞧著幾分委屈:“不停折磨我,還怪我沒出力。你不是比神仙還要厲害的魔尊嗎?你、你要是不行,就直說……”


    “...…”被個八百歲的丫頭懷疑自己的能力,九夜清頓覺麵子裏子都在她麵前丟沒了。


    他呼一口氣,迫使情緒冷靜下來:“你不要反抗,就不會太過痛苦。”


    初意並非主動反抗,她實想趕緊離開這副肉身,如此才有機會逃回仙界。但他施法時,身子劇痛無比,她便忍不住反抗,純屬無意識的舉動。


    她喪氣的閉上眼:“所以說不如殺了我。”


    他默然將她看著,許久誰也沒開口。


    初意昏昏欲睡之際,以為他已離開,不期聽見他的承諾:“隻要拿回身子,我會還你自由,所以你須放鬆些。”


    她始終沒睜眼,半晌才道:“我盡量吧。”


    這一夜,初意的魂魄被生生拽出魔體,實實在在嚐到了何為痛不欲生。痛得她通體麻木,意識浮浮沉沉。


    恍惚間,整個人仿佛飄蕩在狂風下的海浪中。


    一如她幼時被洪水衝走後,瀕臨死亡的恐懼和無力感。


    死真的太可怕……


    她為什麽沒法好好活著,非得遭幾次罪。命運如此多舛,難不成將來要成大器?


    “我會護好你的魂魄。”低沉的聲音陡然落在她耳畔。


    誰?大魔頭?


    剛冒出這點懷疑,初意便斷然否定:大魔頭絕不可能說出這麽貼心的話。


    “你的命是我的。”又一句緊接而來。


    啊……如此強硬的語氣,才符合大魔頭的霸道性子。


    “做你的白日夢。”初意渾渾噩噩的駁他兩句:“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個占便宜的大魔頭!”


    不多久,意識全無,如墜入無盡的黑暗。


    *


    九夜清看著飄在他肉身上方的魂魄,抬手一旋,便將她撈至身前。


    她麵容安詳,許是太痛太累,睡得很沉。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端詳她的模樣——與他見過的女仙相比,她的容貌稱得上美,卻非絕麗妖冶的美,也不是冷豔難攀的美。就像春日煦陽、秋夜皎月,怡人舒心。


    九夜清抬掌,掌心釋放的力量凝聚成一個繭型,將她罩在其中。


    源源不斷的給她魂魄補充靈力。


    ***


    初意再次醒來,已是三日後。


    待察覺四肢已能動彈,便想即刻逃跑。不過兩步,撞在無形的屏障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幾番試探,愕然發現,自己被囚禁在方方正正一丈長寬的陣法內。


    初意氣得大喊:“你個不守誠信的魔頭!快放我出去!”


    “你可聽說魔頭講誠信?”冷幽幽的話自右側響起。


    初意循聲看去,那人款步而來,身形健闊,容貌俊美。


    就像看著這段時間的自己。


    不……那可是真正的魔頭。


    帝王的威嚴她能裝,冷漠也裝得出七八分,但他眼中懾人心膽的寒光,是她從來都裝不會的。


    第二十九章 小兔子乖乖


    也不知是魂魄被強行拽出時受了傷, 還是因為大魔頭的出現,嚇住了她的膽。


    初意方才稍稍積攢的力氣,瞬間就泄了下去。周身仿佛受到鉗製,連抬胳膊都十分吃力。


    她雙腳頓覺虛沉, 直直跌坐在地上。


    直到他穿過結界, 站在她麵前, 高大的身形將透入屋內的日光遮擋大半,四周光線陡然暗下來。


    就像....困在了不見天日的籠中。


    他給她設下的籠。


    撿回來半條命, 卻半步也沒法逃離,初意越想越不服,兩手撐在地上, 氣呼呼的也不看他, 嗔道:“早知道你不講信用,我不如與你的肉身同歸於盡!”


    拖著大魔頭的身子一塊死, 好歹也死得有價值,總強過不知時日的耗在這囚籠裏。


    九夜清蹲下來,單手握住她下頜。輕飄飄的魂魄沒有肉身那樣的實在感, 遂不知力道恰不恰當,隻是見她並沒難受的蹙眉,應該不疼。


    初意拚命低頭, 不願看他。他隻好稍稍使勁, 迫使她仰起頭。


    他不喜她的視線落向其他地方,唯有看著她的眼睛,才能判斷她的情緒。


    端量一番,除了憤怒,她眼裏幹幹淨淨。


    對初意而言,他的目光過於銳利, 仿佛能穿過她的雙眼,窺探她的心思。


    她哪敢對視,想要別開眼。他便強硬的將她的臉擺過來,較勁一般。


    氣得她罵道:“看什麽看!你是沒見過這麽美的姑娘嗎!”


    瞧她呲牙瞪眼,像隻發怒的小貓。九夜清默了半會兒,似在認真思忖她的話,淡淡回一句:“沒見過。”


    “....”他回得不按常理,令她一時語塞。


    但她可不認為大魔頭在誇讚她美,定是反來嘲諷她。


    “你的命是我的。”他突然提醒道:“可別忘記你說過的話。”


    “嗬!”她一聲譏笑:“被囚在這裏,我這命還能是自己的嗎?”


    “所以別想著要同歸於盡。”語氣涼颼颼的。


    初意愣一下,才明白他這是接過她之前那番氣話。她哼了哼,咕噥道:“你管我。”


    九夜清鬆開她的下巴,起身道:“你就算撞破腦袋也出不去,乖乖呆著,別浪費力氣。”說罷,轉身離開。


    初意氣得牙癢癢,他就是如此篤定她逃不開他的手掌心……


    當他越走越遠,頎長的背影行至門口,被屋外的陽光打上一層朦朧的光暈時,初意恍惚了一刹。


    話未過腦,脫口而出:“十辰呢?”


    九夜清腳步一頓,微微側身,睨去:“你問哪個?”


    問哪個....


    初意明知當初那個十辰是魔尊假扮的,與她相處的一直是魔尊的魂魄。卻不知怎的,偏要問:“真正的十辰,在哪裏?”


    怎料這話剛從她口中說出,他的臉色陡然一變,陰沉沉的,猶如雷暴前漫天壓下來的滾滾烏雲。


    目光也似寒霜驟降,懾得她魂魄抖一抖,再一抖...


    初意漸覺通身發涼發寒,止不住的哆嗦。她意識開始混沌,整個人倒在地上,蜷縮起來,斷斷續續的說:“十辰,我、我有點冷啊...”


    九夜清看出她不對勁,腳步一動,瞬間穿過結界。


    他蹲下,將她抱起來仔細查看——隻見她雙目緊閉,渾身打顫,眉心有黑色魔紋顯現。


    這是被魔性侵蝕的反應!


    他連忙打開結界,抱著初意衝出屋子,火速奔去醫殿。


    *


    醫殿。


    初意安安靜靜躺在榻上,再無方才的異樣。


    一番詳盡診斷後,苦渡海道:“主上體內的魔性非常人能抵禦,她與主上的肉身相融半年,還能活著,實屬罕見。但魔性的侵蝕不可避免,需要療治一段時日。”


    九夜清點點頭:“有勞苦老。”


    苦渡海又道:“但藥性無法滲透魂魄,需要勞煩主上為她尋一具肉身。”


    這話令九夜清犯了愁。


    初意的肉身並不在魔域,許是被她師父藏在了鶴山。他若趕去鶴山,孟閬風就會知道初意的魂魄已經自由,定會來帶她走....


    看著榻上安睡的初意,他腦中刹那閃過一句——她不能走。


    ***


    天庭,百花園。


    仙樂靡靡,花香四溢。


    今日是百年一次的百花會,各路仙家應邀來天庭賞花。


    放眼望去,百畝園林,紅的絢爛,紫的迷眼,千嬌百媚齊爭豔。


    眾仙歡聚園中,賞花的賞花,敘闊的敘闊,止不住的歡聲笑語,談不盡的趣事佳話。


    那牡丹花群簇擁的中央,正是天帝和天後落座的懸光亭。二人賞花載笑,時而竊語悄言,目光交錯間,好不纏綿。


    不遠處的西頭,有兩株花枝繁茂的月桂樹,樹下四人圍著案幾席地而坐。


    正是應貼前來賞花的孟閬風,與白帝子、雷神,外加一位前不久新上任的月老。


    這任月老是位女仙,且是白帝子的舊識。


    上一任月老年紀大了,紅線要麽牽錯,要麽不夠堅固,時常斷裂。仙侶們跑去天帝那叫苦不迭,月老直接遞上辭呈,轉眼不見人影。


    天帝急忙問眾仙,是否有仙家引薦。


    白帝子想也未想,便推薦這位舊識,舉薦的理由:膽大心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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