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想到什麽,將他叫住:“等等!”


    他腳步一頓,回過身。


    初意一步步靠近,直至他身前,抬起左手,輕輕撩過他耳邊的長發,露出他的頸側。


    他抬手輕握她手腕,以為她回心轉意,莞爾一笑:“你終於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嗎。”


    “看清了,看得很清楚。”初意口吻淡然,目光倏而銳利,盯著他的頸部。


    鬼族右邊脖頸皆有鶴頂蘭的圖騰,但大魔頭與她說過,十辰不願再做鬼族,是以那道圖騰被他施法消除。


    而這個十辰的頸部,鶴頂蘭的圖案赫然出現在耳下。


    她撤下手,手腕一轉,反掐住他的手腕。再一轉身,迅速扣住他雙臂,將他壓在樹幹上。


    “你是誰!”初意威脅:“再不露出真容,我便將你臉撕了!”


    他一驚,冷嗤道:“小小年紀,口氣不小。”


    說罷,他雙臂突然掙動,後背蓄力衝蕩。初意沒有防備,被他震得往後退幾步。


    她踉蹌一下,迅速站穩腳步,再看去,那人已不是十辰的模樣。而是一張消瘦的,從未見過的陌生臉龐。


    他眉骨微突,眼眶深邃,鼻梁高挺,雙唇薄薄的,抿著時仿佛沒有唇瓣。整個人看起來有著特別強烈的骨感,卻不似病態。


    猶如….…蒼勁的樹幹。


    快速端量罷,初意目光微斂,問:“你是誰,為何假冒十辰闖入魔宮!”


    “自然是來考驗你和魔尊的夫妻之情。”他陰陽怪氣的說道,聲音格外粗糲。


    “我和他之間的夫妻情,豈容你這外人幹預。”初意掌心凝力,警告道:“說不說!”


    他譏諷道:“你對魔尊如若沒有半點存疑,剛才何必聽得入神?”


    “你隻管說爛嘴!”初意再不與他廢話,單手幻化黑色蓮花,蓮花外沿泛著金色的光芒,奇異十足。


    看著她手中蓮花,他雙目一瞠,似激動似嫉恨:“你煉成了仙魔同體!”


    他怎看得出仙魔同體?


    初意疑道:“你是仙?”


    男人隻是盯著她,放光的兩眼就像盯著獵物的惡獸。


    初意忽意識到:“佑聖真君也是你假冒的?”見他並未否認,她惱道:“他在哪兒!”


    他道:“他當然在我控製的範圍,你若與我去屠火嶺取弑神槍,我便告訴你。”


    話音剛落,一句:“妄想!”自後方震天般吼來。


    男人還未看清前方之人,厲風疾馳而來,化作鋒利的風刃,淩厲殺向他。他閃身避開,風刃猛地劈斷桑樹,嘩啦啦倒下一大片。


    初意正要回頭看去,來人已將她護在身後,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牆,矗立在她麵前。


    正是九夜清。


    他冷冷看著前方,喊出:“西乙!”


    他曾與楚茭白交手時,見過西乙,遂一眼便認出。


    西乙見局勢不利,瞬間閃身,消失在桑樹林。


    初意要追,被九夜清抓住手臂,阻止道:“他用的空間術,你追不到。”


    “哦。”初意這才放棄。


    她仰頭看去,本要問他怎麽來了,冷不防對上他垂落的目光,涼颼颼的,凍得她把話全縮回嗓子眼。


    這才後知後覺,她是聽了‘佑聖真君’的話,悄悄來這裏會麵,這下可好,被逮個正著。


    她佯裝懊惱的歎一口氣:“既然被他跑了,咱們也回去歇息吧。”


    說罷,就要走,手臂仍被他拽住。初意掙了掙,他抓的緊,根本甩不開。


    九夜清忽然將她扯過去,一手攬過她腰身,一手勾住她下巴,問道:“你是不是該告訴我,為何半夜來此與他私下見麵?”


    初意:“我並不知是西乙。”


    “我當然明白你不知是西乙。我要問的是,你為什麽來這郊外見‘孟閬風’?”他手臂猝然收緊,兩人貼在一起。


    看著親密十足,初意心裏卻是打鼓一樣亂蹦。


    謊話終究會被他揭穿,到時更加百口難辯,初意選擇主動坦白:“他說帶我來見一個人。”


    “見誰?”


    她囁嚅道:“十辰。”


    四周突然靜悄悄,空氣仿佛凝滯,連一絲風也沒拂過。


    但初意能從腰側逐漸繃緊的手臂,感覺他正努力克製情緒。


    他的手緩緩移至她臉頰,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摩挲她臉頰。舉止分明溫柔,卻有著令她窒息的壓迫感。


    好似他的指尖是利刃,隨時要劃過她脖子。


    “景兒、孟閬風、十辰....”他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念出,說:“你告訴我,你心裏還裝著誰?是不是還有那個妖族少主,胡崍?”


    她忙不迭搖頭否認:“沒有別人,一個都沒有!”


    這個時候要是猶豫,隻會火上澆油。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盛怒之時的大魔頭,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


    第六十一章 掌中鳥。


    蝕天殿。


    被扛回來的初意, 又成了那隻逃不脫的野兔,被他禁錮在榻上。


    仙魔之體方成不久,她還需修煉一段時日,等力量穩定, 才能得心應手的運力。


    這便導致她空有一身強大的仙魔之力, 不可隨意使用, 隻怕像前幾日那樣,力量衝撞魂魄。


    後果如弑神槍所說, 失控時,哪怕隻是動一動手指,也會對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


    而掙脫四肢上的束縛, 顯然要使出七八成的力, 目前還是謹慎為好。


    隻是初意沒料到‘十辰’兩個字的殺傷力如此大,讓大魔頭的醋勁跟發大水似的, 全然聽不進半個字。


    她隻能暫且順著他的脾氣,反正頂多把她關一宿,報複一下。


    正這般想, 就見他站在床邊,先是退下外裳,而後解去腰封, 裏衣的衣襟頓時敞開。


    那極具誘惑的寬厚胸膛, 還有若隱若現的結實腰腹,瞬間奪去她的注意力。


    她喉頭滾了滾,小心髒禁不住怦怦兩下。


    直到他出現在她上方,兩手撐在她耳側,狼一般凶狠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告訴她:今晚要吃了你!


    初意心頭一慌,這架勢...…該不會綁著她就來吧?!


    她趕忙製止:“你想要也不是不行, 隻是這樣不妥,你得把我鬆了。”


    他話也不回,淡漠的樣子哪有半分商量的意思。兩手握住她肩頭,驀地往外扯。


    劃拉一聲,衣料俱裂。


    他的力氣和他的怒氣一樣大,僅僅這麽一拽,她驀覺肌膚清涼,渾身冷不防一顫。


    低頭看去,好家夥,片縷不留……


    玉肌瓷膚盈滿他的視線,羞得她要掙。


    他幽深的眸低隱隱燃火,低下身,將她沉沉抵在被上。


    灼熱的胸膛,似火一樣熨在她身前,令她無處可躲。


    初意能感覺他的心跳比往常任何時候還要急、還要重。咚咚咚的,仿佛要震碎她的胸腔。


    初意還想開口勸阻,他直接低頭,霎時奪走她的呼吸,將她的聲音吞沒,也一並吞滅她的理智。


    他極盡所能,將她撥弄得氣呼如牛,咬牙抑吟。


    無法動彈的局麵更令她不堪折磨,受不住的流下淚來。


    九夜清抬頭便看見她滿是淚痕的臉龐,梨花帶雨的模樣瞧著委屈又可憐。


    初意顫著唇,哼哼的哭出聲:“你將我放了吧。”


    她覺著,這種事綁著實在難受,怎麽也得雙雙互動……


    九夜清愣是被她可憐巴巴的求饒聲拽回一絲理智,驚覺自己舉止粗野,分明承諾護她一生,怎麽就讓她受盡委屈、遭了罪。


    他立馬施法撤除她的禁製。


    就在初意抬手要擁住他後頸,打算好好享受一番合巹之歡時。


    九夜清突然下床,麻溜的穿好衣裳,束好腰帶,淩亂的長發也一絲不苟的垂落在身後。


    初意有些懵,這是什麽意思?


    “你睡吧。”他說著,轉身往門口大步走。


    她傻眼,被撩得要生要死的關鍵時刻,這人不幹了?


    “哎?”她連忙坐起身,叫道:“你去哪兒!”


    “我出去冷靜。”他頭也不回。


    “……”這種時候不是該添柴加火嗎,冷靜個甚啊!


    她還沒喊住,他倒是跑得快,眨眼就出屋。


    渾身發燥的初意,似被兜頭澆下一大盆冷水。


    罵爹的心都有。


    ***


    接連兩日,九夜清沒回過蝕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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