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矢市長頹然的看著芋穀族長和孫女的相逢,顫聲問道:“小萌呢?”


    芋穀理香望向了綾子的手中。


    綾子大大方方的亮出了魔女人偶:“據芋穀理香所言,這個魔女就是降矢萌。”


    “不,你們騙我的……別開玩笑了,小萌一定還活著對吧!不要捉弄大人啊!快把真正的小萌給我找回來!如果沒有小萌的話,沒有的話……”


    小孩子們任性的冒險,最終隻會傷害到真正關心著他們的大人罷了。


    綾子本來打算這麽想,卻又覺得降矢市長的過激反應怪怪的。


    “夠了吧!”芋穀理香突然大聲喝道,“夠了吧降矢叔叔!小萌已經死了!就放她自由吧!”


    “你懂什麽!小萌死了的話,我就——”


    “降矢!”芋穀族長嚴厲的阻止了友人繼續說下去。


    這個統率關東裏世界的男人抱著他的孫女,對綾子鄭重的道了謝,然後詢問他們的處理方案。


    “我們會把這些帶回學園都市進行研究,希望能得到拯救魔法少女的治療方案。”


    “原來如此,那就拜托你們了。”


    直到坐上了返程的車,綾子怎麽想都覺得兩位委托人……太怪異了。


    就好像是——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們的結局,並與她們利益相關。


    第169章


    “喂喂,你聽說過魔法少女嗎?”


    “啊,就是那個可以滿足願望的職業嗎?”


    “我見到丘比了哦,挺可愛的。”


    “但是魔法少女可能會墮落為魔女的吧?”


    “有什麽關係,反正學園都市已經研究出了治療方案啊!”


    “嘻嘻,你們知道嗎?我家隔壁那個總是欺負媽媽的醉鬼,在知道我見過丘比之後嚇得不敢來了呢!”


    “難道你已經簽訂契約了嗎?”


    “還沒呢,我嚇唬他說再來欺負媽媽我就許願詛咒他生不如死,他立即就被嚇到了,哈哈!”


    明朗的早晨,女中學生們有說有笑朝氣蓬勃快樂的踩著上學路,和牆頭上躥過的丘比熱情的打招呼。


    一牆之隔的家裏,與笑容燦爛的女學生們截然不同的,陰暗的小屋裏,男人正在狠辣的痛毆著滿身是血喊不出話來的女人,本該去上學的女生被捆在牆角,身上也滿是被家暴後的痕跡。


    “許願啊!你如果不許願讓我變成富豪的話,我就打死你們娘兒倆!怎麽,你要許願殺了你爹嗎你個陰毒的女人!你的價值隻剩下——”


    更多的,屬於成年人的聲音,像魔鬼的低語般響起。


    “洗腦?當然。”


    “讓那些傻孩子覺得自己非做某件事不可,最終為我們許下願望……”


    “殘忍?女人不過就是那樣的生物罷了,為這個社會奉獻有錯嗎?”


    “是的,我們有專業的pua流程,保證您家孩子會為了您而——”


    “那些貧民窟裏的女孩子們最近很搶手啊,畢竟隻需要一頓飯就能來賣命了。”


    “丘比那邊嗎?那邊隻需要能成為魔法少女的材料,非人類怎麽可能有人類的道德啊……哈哈,當然,我們也不需要有。”


    ……


    仍舊繁華的世界之下,惡意的腐海翻湧。


    “你看,我要的隻是少數的合理犧牲。”


    “而不知滿足的貪婪人類,卻在自取滅亡。”


    黑泥中的丘比靜靜地望著她。


    綾子亦是沉默的望著丘比。


    她知道,剛剛的是夢境,也是可能的未來。


    丘比若是公開了自己的能力,世界迎來那樣的未來也是有可能的。


    即使學園都市未來某天研究出治療汙染的靈魂寶石的方案,魔法少女也不會被拯救。


    不是被丘比們殺死,而是被同類們的欲望拽進漆黑深沉的絕望。


    所以,歸根結底——


    [隻要你們徹底消失就好了。]


    黑泥觸手再度攀上丘比的身體。


    係統若是在就好了——


    但即使係統不在,身處根源的綾子所能使用的能力,也遠超她自身的想象。


    隻是……陷得越深,她自身被汙染侵蝕得也會越嚴重就是了。


    追根溯源的解析有些困難。


    綾子換了思路。


    既然白蘭都能搞出非七三射線全球性剿殺彩虹之子,那麽她能不能先搞出個專門殺死丘比的射線,保證世界線的安全呢?


    然後再聯合係統去追溯丘比的根源,往它們的老巢裏丟一發必殺技——


    綾子沉下心來,再度融入了黑暗。


    “理事長,這到底是……”


    “百合子會沒事兒的吧!禦阪禦阪超級擔憂的說!”


    禦阪10032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心急火燎的最後之作打斷了。


    她們圍在透明的弧形玻璃前,憂心的望著下陷的圓柱型實驗室內部的場景——


    玻璃牆前是正在發光、並在玻璃內部連成了籠狀靈光結界的符紙與印記。


    實驗室內部最上方,是學園都市許久都不曾出現的原初相位天使,聖守護天使愛華斯。


    被靈力牢籠保護著的實驗室內部,是翻湧著的、不斷漫溢而上的黑泥之海。


    一方通行沉默沒理會這兩個人,隻是看著儀表台上的數據。


    綾子隻說了要借用一個牢固的實驗室,從不科學的角度來研究丘比。


    他被交付的任務是——


    “魔女和悲歎之種的解析進度如何了?”


    一排禦阪妹妹正在儀表台前靜默的忙碌操作著。


    禦阪10032作為一方通行的助理,迅速拋棄了一起圍觀黑泥的司令塔,來到了理事長的身邊,開始分享共享到禦阪網絡裏的研究進度。


    有個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視頻暫停窗口,很快便被數據蓋了過去。


    那是一個監控鏡頭。


    鏡頭裏,是三個少女並行前往舊校舍的背影,也是學園都市決定不再公示丘比危害性的原因。


    初崎恵裏佳。


    這個同樣在魔女結界裏消失的魔法少女,甚至沒在任何人的口中出現過。


    芋穀理香確實很在乎降矢萌,卻根本沒告訴任何人,初崎恵裏佳的死訊。


    事情的前因後果很快就被學園都市的讀心係能力者給查了出來。


    最初是降矢萌發現了爺爺的焦躁不安,整個家都被愁雲籠罩。


    [如果能幫爺爺解決煩惱就好了。]


    降矢萌許下了這樣的心願——為了最疼愛自己的爺爺,她願意成為魔法少女,與魔女戰鬥。


    彼時的降矢市長被政敵抓住了貪汙受賄草菅人命的把柄,處於人生破滅的邊緣。


    焦急得轉移財產將兒女孫子送往國外的他突然發現,那些證據或遭火災、或遇人禍,總之一夜之間消失殆盡。


    他以為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幸運兒,直到降矢萌將自己的秘密分享給了閨蜜芋穀理香、芋穀理香將事情告訴了大家長,而與降矢市長是至交好友狼狽為奸的芋穀族長將真相道出。


    “若是戰鬥的話,理香應該比小萌更擅長。”


    “理香,你有為了家族而獻身的覺悟嗎?”


    芋穀族長沒怎麽猶豫的,將自己的孫女犧牲掉了。


    成年人永遠比小孩子更懂得利益最大化。


    在得知了魔女的真相後,他們也為自家可憐的孫女謀取了更殘酷的存活之道——


    在他們和少女們的圈子裏,悄悄傳播“萬能許願機丘比”這件事,製造出更多的魔法少女,更多可以墮落的魔女,更多的戰鬥與悲歎之種。


    初崎恵裏佳便是這場陰謀中,被當成了飼餌的一員。


    飼餌的死亡,在那些習慣了獵殺魔女的人眼中,自然算不得什麽。


    ……


    丘比還在不斷的給綾子看人類自取滅亡的可能性。


    它想要逃離這裏,就必須先動搖這位少女的內心。


    人一旦在對錯的判斷上開始動搖,很快就能被搞定。


    但它似乎搞錯了自己的蠱惑對象——


    “人類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沒有你們丘比的出現。”


    “我之所以看到人類自取滅亡,是因為你們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是人類忍不住誘惑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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