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踟躕猶豫,將這場混亂歸咎於“小孩子不懂事”“沒管教好”,連連跟人道歉,抹眼淚。


    江騰在這場混戰的戰爭中占據道德的高地,像至高無上的君王俯瞰渺小的他。


    那句“沒管教好”,再次流傳開,在他頭頂上冠以“沒家教”“頂撞長輩”,他漸漸成為了別人眼中的渣滓,混賬。


    江宴像是站在懸崖邊,背後的颼颼冷風,心髒像是被人捅了十道八道。


    而全世界都站在他的對立麵,“反抗”像是成了個笑話。


    十七歲這年,江騰死於突發性腦溢血,結束了多年的膠著與對持。


    江宴可恥的鬆了口氣。


    江家這時候找上門,告訴了他所有的真相。


    原來,他出生那一天,程雪素同一天產子,心下一動將兩個嬰兒進行了調換。


    程雪素跪在江宴生父麵前求原諒,哭著求江家放過那個冒牌貨,不要廉恥沒有尊嚴的抱著冒牌貨擋住一切的傷害。


    十七年來日日夜夜像是被野獸盯著的折磨,在無數個夜晚傷口疼*痛的難耐,被無數流言蜚語包圍,到頭來唯一珍視的母親欺騙他,隻為了讓親生兒子富貴榮華。


    難怪她從來點到即止的關心,從不維護他,也從不為他爭取分毫,看著他日日掙紮,就連淚水都變得愈發奢侈。


    有那麽一瞬間,他又卑微的希望程雪素能帶他走。


    說悲傷可笑,說難過矯情。


    這就是他一直保護並為之犧牲的人,從出生就開始欺騙他,玩弄他,拋棄他,最後離他遠去。


    豪門江家有養在外頭的私生子,可他們需要正統的繼承人,這才找上了他。


    江家的別墅占地麵積頗大,冷冰冰,空蕩蕩的嚇人,算扮鬼嚇人的好地方。


    與生父生母見麵,就像是在開會,沒半點感情。


    為了將他捏扁搓圓變成上流社會的標準貴公子,洗掉一身江湖習氣,江宴很快被送進淮安高中。


    但他變本加厲,打架鬥毆,曠課缺勤,頂撞老師,將學校當成了個大型的遊樂場,能做到什麽程度,他絕不會輕易鬆手。


    這樣一直墮落下去,不知什麽程度才夠。


    然後,餘夏出現了。


    就像是一縷陽光,照射進了陰暗潮濕的角落,種子生根發芽朝著她的方向前進。


    是她在那個瀕臨死亡的夜晚,將他從水裏麵撈了出來,重新救活了他,讓他覺得這世界還不算太糟糕。


    要不是餘秋秋那個女人瞞天過海,從中攪和,他怎麽會失去她。


    護士翻看了記錄,報了病房號。


    江宴道了謝,快步朝電梯走去,連忙扣好了校服的紐扣,理了理袖子,心髒砰砰砰直跳,掌心滲了細汗。


    他記得,餘夏不太喜歡他吊兒郎當的模樣。


    電梯方塊顯示屏上,數字在跳,他覺得這電梯真是慢死了。


    “叮——”


    大步流星在走廊上找門牌號,不多時就護士說的病房,病床上被子被掀開,上麵擱著本雜誌。


    室內空蕩蕩的,像是沒人。


    江宴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可又不確定,生怕記錯了護士的門房號,他沿著這層樓,一間間重新開始找。


    餘夏在衛生間蹲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暗想沒那麽巧遇到江宴,鬼鬼祟祟出了衛生間,瞅了眼前後走廊沒瞧見人,這才鬆了口氣。


    “大驚小怪,他這時候恐怕連我是誰都不記得的。”


    她理了理頭發,出了衛生間,警惕的瞥了走廊上兩側,見稀稀拉拉沒熟悉的人影,頓時鬆了口氣,朝病房走去。


    九月下旬,城市染上了涼意。


    穿堂風透過衣衫布料侵襲,餘夏感覺到些許涼意。


    她雙手插在病號服口袋裏,剛走兩步,就見不遠處跑著的少年停下腳步喘了口氣,如釋重負的笑了下,朝這邊快步走來。


    餘夏心下一緊,垂頭望著腳下的大理石,步伐不知不覺加快了些,朝病房走去。


    “餘夏。”


    是富有磁性的聲音,尾音帶著點興奮。


    餘夏心下一緊,走得更快。


    眼看到了病房門口,纖長的手臂橫在身前,堵死了去*路。


    “餘夏。”


    他又喊了一聲。


    是緊張又強勢的聲音,充滿侵略性。


    頭頂落下陰影,一股壓迫感瞬間壓了下來,壓得餘夏有點喘不過氣。


    餘夏揪住衣角,腦子裏亂糟糟的,吸了口氣勉強扯了抹笑抬頭道:“好巧啊。”


    “江同學……”她抬眸就撞見江宴眉峰微蹙,聲音又弱了下去。


    還是,一如既往的凶啊。


    從走廊上闖堂而過的風讓她感到幾絲冷意。


    江宴望著餘夏一張一合的嘴唇,略顯蒼白的臉,耳邊是空蕩蕩的忙音。


    江宴想。


    這是鮮活的餘夏,不是灰燼裏的,是能嗬護的。


    光這麽想,心髒又酸脹又雀躍。


    “你來醫院,有……”餘夏話音還沒落,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驟然朝他湊近。


    熾烈健壯的身體徒然將她包裹住,似鋼鐵般的手臂將他擁住。


    餘夏被嚇了一跳,伸手要將人推開。


    “求求你,讓我抱一下,就一下。”


    與往常強硬霸道不同,江宴語氣裏帶了些許哀求。


    餘夏抿唇,手指僵僵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沒說話。


    江宴,怎麽了?


    半晌,江宴方才將餘夏鬆開,衝她抬了抬下巴,桀驁一笑:“不請我進去坐坐?”


    現在,輪到他來保護她了。


    餘夏的逐客令被堵在喉嚨裏,招呼了江宴進了病房,倒了杯水遞給江宴。


    這時候,她和江宴有這這麽熟了麽?


    江宴拉了椅子坐下了接過水杯,問:“什麽時候出院?”


    “明天。”


    “那就好。”


    餘夏抿了抿唇,又踟躕了一下:“你……還有事麽?”


    並不打算邀請他進病房長談,言外之意算逐客令。


    江宴抬眸望著她,唇角微勾,漆黑如墨的眼睛盯著她看:“有。”


    現在,是最好的時候。


    這回,他要在她身邊好好保護她。


    餘夏幾不可查的蹙了下眉:“什麽?”


    什麽事,值得江宴特地跑來?


    “上次你在公園表白……”江宴唇角露出輕快肆意的笑。


    盡管唐突,但對他而言,更像是比其他幾個人先拿到了一把鑰匙。


    一把率先將她納入懷中的鑰匙。


    餘夏牙齒咬了下下唇,點頭道:“嗯。”


    是又要羞辱她了?


    又要用餘秋秋膈應她了?


    江宴呼吸在胸腔裏都在沸騰,鄭重深沉道:“我答應你。”


    餘夏懷疑自己耳朵幻聽了,望著眼底閃著雀躍光芒的少年。


    江宴,怎麽可能?


    他從一開始就喜歡餘秋秋,愛到細節裏好像都是餘秋秋的影子了。


    第3章 03反擊


    “對不起。”餘夏短暫的驚愕後,麵色恢複了平靜。


    少年的霸道蠻橫,爭強好勝,她通通見過。


    就像那年,他將她堵在衛生角角落,單手砸在牆壁上,居高臨下,強硬的讓她做小跟班。


    初初時,她以為是江宴是為了餘秋秋,後來又聽說是跟那群兄弟們打賭。


    畢竟,讓唐唐餘家小姐卑躬屈膝任勞任怨,也是件趣事。


    過去她為了討好江宴,從不辯駁,默默忍受。


    可現在,她要結束這場鬧劇。*


    江宴愣了下,被“對不起”三個字砸得有點暈,一股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


    “什麽?”他扣住餘夏的肩膀緊了緊,跳躍的心髒像是落入了冰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後我成了五個大佬的白月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辭霧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辭霧隱並收藏重生後我成了五個大佬的白月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