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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思考,陳大富最終還是決定入股房地產開發公司。不占便宜也要介入。吃虧也要介入。因為這是方向。是戰略。


    陳大富畢竟是大學教師出身,哪怕是半吊子大學教師,也比“臭魚”和“糧票”這樣的大老粗老板強一百倍。至少,他懂戰略。


    說起來,陳大富順利入主房地產開發公司成為發展商還有葉莎麗一份功勞。起碼,因為葉莎麗的高層公關和左右斡旋,極大地降低了陳大富進軍房地產的成本。


    當然,葉莎麗這樣做也不是為了幫陳大富,而是幫她自己。因為,她現在是精衛公司的最大股東啊。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天的陳大富已經不是當初的陳大富,表麵上他並沒有和劉梅花複婚,事實上也不可能複婚,但私下裏,這對昔日的老夫妻已經結成戰略同盟,他們已經聯合起來共同對付葉莎麗,隻不過表麵裝傻,繼續迷惑葉莎麗罷了。


    陳大富也沒有娶翠花為妻。不是他不娶,而是翠花不願意嫁。人上五十,並且通過移情別戀和上當受騙,陳大富如今更加豁達了,深深體會到自己雖然表麵上呼風喚雨,人五人六,其實自己根本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仿佛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而自己隻是隨波逐流罷了。事業上是這樣,生活上也是這樣,所以,對感情這樣的事情,他的基本態度是不放棄機會,但絕不強人所難。那天被翠花罵了“放你的狗屁!!”之後,陳大富絲毫沒有生氣,而且另外找了一個機會,把已經遭到絕句的意思重新表達一遍。他的想法很務實,如果翠花經過冷靜思考之後,改變主意,答應嫁給他,則正合陳大富的意;如果翠花堅持原來的主意沒變,並且再次罵他“放狗屁”,陳大富也無所謂。同樣一句話,罵兩次造成的殺傷力和罵一次區別不大,好比一個人被槍斃兩次與槍斃一次沒有實質性區別一樣。所以,陳大富就把同樣的意思再向翠花表達了一遍。除了再碰碰運氣的想法之外,就是進一步向翠花甚至是間接地向劉梅花表明,他想娶翠花是認真的,不是尋開心的。行就行,不行拉到,但他的態度是誠懇的,絕對不是開玩笑。陳大富甚至覺得,再表達一次也是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甚至是對翠花的尊重,至於結果,無論哪種他都能接受,並且沒有認為自己吃虧或丟臉。


    自然,翠花沒有答應。但這次翠花沒有罵陳大富“放狗屁”,而是“恭維”了前姐夫,說:“你以為你是皇帝呢。”陳大富馬上在心裏回敬一句:你以為你是處女呢!


    翠花已經冷靜許多,所以她沒有再罵陳大富“放狗屁”。畢竟,陳大富是她的老板,如果不是在自己姐姐姐夫開的公司,而是在其他公司,接受老板的追求甚至調戲,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裏敢罵。另外,翠花現在是姐姐劉梅花的“全權代表”,代表劉梅花出麵和陳大富合作,與陳大富一起共同對付葉莎麗,客觀上需要與陳大富精誠合作,不能翻臉,所以,隻要陳大富不是太過分,自己就必須包涵一點,不能一切由著性子來。


    陳大富雖然心裏回敬了翠花一句,但嘴巴上卻並沒有那麽說。作為姐夫,哪怕是“前姐夫”,也不能在小姨子麵前提“處女”的。這是規矩,也是習慣,習慣成自然。再說,通過葉莎麗這一課,陳大富似乎也能夠清楚地把情感和生意分開,他對翠花的再次拒絕並不介意,明明心裏想著“你以為你是處女呢”,表麵上卻沒跟翠花計較,而是嚴肅地要翠花和她姐姐什麽事情也不要做,什麽話也不要說,怎麽對付葉莎麗,他心裏清楚,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中。


    翠花看著陳大富,不是很相信。


    陳大富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姐姐是小兵和小紅的娘,親娘,不管我和你姐姐是不是夫妻,我和她將來的一切都是留給小兵和小紅的,所以從本質上說,我們的目標和利益都是一致的。


    “放心,”陳大富說,“孰重孰輕孰近孰遠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翠花心裏想,狗屁,男人都是畜生,性子一來,連祖宗都忘記了,哪裏還顧得上孰重孰輕。


    同樣,她也是心裏這樣想,嘴上卻沒有這麽說。等晚上回去之後,翠花回去把陳大富的話對姐姐一說,劉梅花居然和翠花心裏想的一樣,說:“狗屁。男人都是畜生,隻圖一時快活,哪裏顧得上兒女。”罵過之後,稍微愣了一會兒,她又讓馬上有讓翠花帶話給陳大富:“告訴你姐夫,不要自以為是,不要低估對手。”說完,立刻就意識到不對,因為陳大富已經不是翠花的“姐夫”了,但話已經出口,想再收回來已經來不急,再做糾正隻能是越描越黑,隻好裝糊塗,希望翠花沒有在意。


    翠花果然沒有在意。或許是聽“姐夫”聽習慣了,根本沒有發現劉梅花的錯誤,第二天原話帶給陳大富。


    陳大富回答隻有兩個字:有數。


    陳大富悄悄地把精衛公司資產實施轉移,具體地說,就是轉移至同心房地產開發公司,轉移方式是背著葉莎麗玩了一個小小的手腳——他是以他個人的名義而不是以精衛公司的名義入主同心地產的。而葉莎麗雖然是精衛公司的第一大股東,但這個“股東”名分畢竟來路不正,好比是“二奶”,所以多少有些心虛,因此,當初在辦理股東變更手續的時候,並沒有更換法人代表,或許,這個要求葉莎麗實在說不出口吧,或許,她怕一旦提出這個要求,就立刻引起陳大富的警覺甚至翻臉,為防止因小失大,葉莎麗隻能從長計議,想著走一步算一步,不能操之過急,因此,直到如今,精衛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仍然是陳大富,而不是葉莎麗,加上公司本來就是陳大富劉梅花夫婦的,上上下下都認他們,葉莎麗並不參與公司的實際管理,甚至很少來公司,現在既然這對已經離婚的夫婦私下裏通過翠花又結成了戰略同盟,精衛公司實際控製權自然仍然在陳大富手中。不過,翠花卻對“前姐夫”的這種做派表示出一定程度的擔心。


    “這樣做行嗎?”翠花問。


    “怎麽不行?”陳大富胸有成竹地說,“我谘詢過律師了。法律是以事實為根據的。雖然股權變更手續在工商局辦了,但她葉莎麗至今並沒有向精衛公司投資一分錢。她不找麻煩大家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相安無事,她要是翻臉,說我抽逃資金,對不起,我就告她虛假入資,她犯法在前,我違規在後,誰怕誰呀。”


    翠花忽然發現,姐夫並不是以前她印象中那個“黑桃尖”,相反,他很有頭腦,大事不糊塗,關鍵是,他敢於冒險,比如像這樣偷梁換柱以個人名義入主同心地產的事情,她翠花就是想到,也不敢做。


    翠花也已經通過成人高考,專業是工商管理,通過閱讀專業參考書,她知道,冒險精神是企業家的第一精神。於是她疑惑,姐夫的冒險精神是原來就有的,還是在大學裏熏陶出來的?或者是被姐姐培養出來的?再或者是在深圳這些年練就出來的?


    翠花把陳大富的做法以及她自己對陳大富做法的擔心向姐姐一五一十做了匯報,劉梅花先是歎氣,後對翠花吩咐:告訴那個死鬼,最好相安無事,一定要給那個狐狸精活路,不要撕破臉,更不要把狐狸精逼上絕路。


    這次劉梅花沒有再犯錯誤,沒有說“你姐夫”,而是說“那個死鬼”,話雖然話難聽,但理不難懂。翠花當然知道“那個死鬼”就是陳大富,而“狐狸精”指的是葉莎麗。不過,她在向陳大富轉達這個意思的時候,沒有說“死鬼”和“狐狸精”,而是使用了比較文明的語言。但意思一樣。


    陳大富回答: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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