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氣息,即便顧熙賢不說話,白露也知道是誰。


    白露將筷子放進盆裏,“我不要,你收回去吧。”


    顧熙賢一把拉住白露的手,“那你幫我拿一下,我來洗碗。”


    白露還沒應下呢,手裏就多了一個紅包,顧熙賢的手已經開始揉搓起筷子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白露不禁想到,二十多年前,她和顧熙賢也是這樣的,顧熙賢洗碗,她在一旁看著。


    隻是,那時候是溫馨,現在……


    白露轉過頭,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點點繁星,當初,他們也曾一起躺在雪地裏,看星星,暢享未來。


    從她認回夏至,到現在也快兩年了。


    這兩年來,其實白露想了很多,心性慢慢地也改變了。


    有時候也會想那段難熬的日子。


    脫離出她自身,顧熙賢也盡自己所能去照顧他們曾經那個家,照顧那個他自認是她生的女兒。


    說不恨是不可能的,可是當初到底是誰對誰錯呢?


    夜深人靜的時候,白露在想,或許她和顧熙賢都沒有錯,錯的隻是那個曾經將孩子換掉的魯采香的母親。


    可是現在人都死了,還能怎麽樣呢?


    “幫我放碗架子上。”顧熙賢的聲音將白露的思緒拉回來。


    一摞碗遞到了她的眼前,白露沒說話,本來想將手裏的紅包找個地方放,結果發現,並沒有什麽地方能放,最後隻能順手放在了衣兜裏,然後接過碗,放在了身後的碗架子上。


    沒多一會兒,顧熙賢又遞過來一摞盤子,一把筷子……


    白露將碗筷一一擺好,顧熙賢將廚房收拾了一下。


    顧熙賢洗完手,“辛苦辛苦,回去了。”


    白露轉身走出去,她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北方冬日特有的味道就在鼻息之間。


    院子裏的燈還都在亮著,顧熙賢將窗台上的紅包拿起來,將廚房門關好,一轉頭,白露微微仰著頭,完美的下頜線就在眼前。


    這些年,時光似乎並沒有在白露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


    聽到顧熙賢關門聲,白露直接回屋睡覺去了。


    顧熙賢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至少,紅包還在白露的身上,已經很不錯了。


    白露回屋脫衣服時候,才摸到衣兜裏的紅包,她想著,第二天還給顧熙賢。


    大年初一一大早,顧熙賢就收拾東西離開了陸家,隻和陸書陽打了個招呼。


    等到白露起來以後,顧熙賢早就走了。


    白露捏著手裏的紅包,氣哼哼的。


    白夏至看著白露像個小孩子似的在那兒賭氣,“媽,你這是咋了?”


    白露恨恨地將紅包捏了又捏,“顧熙賢就是故意的!誰稀罕要他的破玩意!”


    白夏至笑起來,“媽,要不你拆開看看他給你多少錢再說,多的話,咱就收著,不收白不收麽。少的話回頭我幫你找他算賬!”


    白露將紅包拆開,裏麵十元一張,一共十張,看得出來,是顧熙賢特意找人換的,這十張紙幣很新。


    另外,白露還從裏麵看見了一張照片。


    白夏至一眼就看見了這是她父母年輕的時候。


    白露將錢放在一旁,隻單單拿起了那張照片。


    黑白的照片,記錄著十分青蔥的歲月。


    照片是她當時在學校門口,一臉怒氣瞪著顧熙賢,顧熙賢正在跟她賠不是。


    照片拉起了回憶,那是52年,中午放學,她大哥來給她送東西,她抱著書本往外跑,顧熙賢從門口過,一邊走一邊和同學打鬧,就這樣,兩個人直接撞到了一塊兒。


    那一年,二十一歲的白露,雖然有很多人想要追求她,但是大多數人都很含蓄,不敢表達自己的感情。


    白露除了自己的大哥和父親,哪裏這麽近距離接觸過其他男生?第一反應當然非常生氣。


    顧熙賢也非常誠懇地道歉。


    這一幕當時被附近報社的記者拍到了,後來她和顧熙賢在一起後,還特意找報社記者要照片,那記者說找不到了。


    沒想到,顧熙賢竟然將照片弄來了。


    白夏至看出白露已經沉浸到回憶當中,這張照片中的白露和顧熙賢,真的是男俊女美,當真是天作之合。


    好半天,白露將照片收了起來,“我跟你講,顧熙賢慣會裝可憐,當年他上戰場,命都快丟了,都沒吭一聲。”


    白夏至其實很好奇她父母年輕時候的故事,但是兩個人誰都不提,難得聽到白露提起來。


    “爸爸他……還上過戰場嗎?”


    白露輕哼一聲,“是唄,就他那樣,也不知道怎麽活著回來的。”


    白露說完,將錢收起來塞進白夏至手裏,“等回源城你去給他,我才不收他的東西。”


    白夏至笑著收起來,心想,不收人家的東西,你收那張照片幹嘛?


    過了這個年,白夏至覺得,或許,她的父母還能重新走到一起。雖然不再是曾經那種感情,但是也可能得到升華。


    白露沒急著走,想多在梅園村待上幾天,陸書陽給她買的初四的票。


    白露經常陪孩子出去玩,村子裏的其他小朋友也都和白露混的很熟了,見到白露全都一口一個姥姥的喊。


    這幾天白露跟個孩子王似的,特別招這些孩子喜歡。


    初四上午,白露離開村子,不少孩子都跑來送,還有給白露拿地瓜幹和煮雞蛋的。一個個淚眼汪汪,就跟生離死別似的。


    白露挨個摸了摸孩子們的小腦袋,“等姥姥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們帶好吃的。”


    路上,白夏至對白露說道,“媽,等你什麽時候退休了,可以開個幼兒園,肯定招小朋友喜歡。”


    白露擺擺手,“我可不行,玩一玩還行,看孩子絕對不行。小孩子這種生物,隻適合不哭不鬧的時候玩一玩逗一逗,千萬不能看孩子。切記切記。”


    “那你看平平和安安還那麽歡樂呢。”白夏至說道。


    白露說道,“那是他們倆懂事又乖巧,而且日常都不需要我操心,衣食住行都有你們全家照顧,這完全不一樣。”


    白夏至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其實我之前還想和書陽再要一個孩子的,可是書陽不同意。”


    白露來了興致,“為什麽,書陽怎麽說的?”


    白夏至說道,“他說,懷孕和生孩子太辛苦了,我上次進產房,他差點兒擔心到死掉。我覺得,我這一胎是兩個孩子,如果當初生了一個,我和書陽應該也就有一個孩子。”


    “書陽是真不錯,就是,女人懷孕生孩子多辛苦,生那麽多幹什麽。現在有平平和安安就足夠了,你和書陽好好過你們的日子,比養孩子又帶孩子,還要操心那麽多好多了。”白露對陸書陽很是讚賞。


    趕馬車的陸書陽聽到白露誇他,揚聲說道,“謝謝媽誇獎。”


    白露回了京都,老陸家感覺一下子少了好些人。


    初五大早上,老陸家起早包餃子,說是要破五。


    大家夥一起包,很快就包好了。


    白夏至和陸書陽端著餃子往廚房去,就聽見隔壁老張家鬧了起來。


    這次寒假,白夏至他們回來覺得老張家消停很多。


    時常也能聽到歡笑聲。


    沒別的,周燕兒的兒子已經一周歲了,王素芬喜歡的什麽似的。


    沈立秋似乎也認命一般,每天做家務,幹活,和張海也很少吵架。


    大過年的這樣鬧起來,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麽。


    白夏至也不關心他們到底幹啥,進了廚房燒水下餃子。


    雖說,她不想關心,可隔壁院子嗓門實在是太高,鬧的不可開交,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此時的老張家的院子裏亂哄哄地一團。


    張海從屋裏將沈立秋給拖了出來,沈立秋頭發被拽的生疼,嗷嗷地喊。


    “張海,你瘋了,你快放開我!”


    張海陰沉著臉,一把將沈立秋推到院子裏,“我瘋了?沈立秋,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為了你,連孩子都不要了,你竟然和別人睡到了一個炕上!”


    沈立秋在老張家經常受冷落,又要一直幹活,張海平時也不關心她,她心裏當然受不住。


    可是範有才不一樣,他關心她,心疼她。


    每次沈立秋覺得在老張家受了委屈,都會去範有才那裏找安慰。


    張海一直沒發現,久而久之,沈立秋也就放鬆下來。


    可是,怎麽就被張海了發現了呢?


    沈立秋坐在地上,頭發淩亂,“張海,你放屁,你汙蔑我!”


    張翠芝從屋裏出來,“嫂子,我就在楊樹屯,你以為,村子裏的人都不知道你和範有才那點兒破事兒嗎?要不是我婆婆今兒早上說漏了嘴,我們老張家可被你害苦了!”


    沈立秋覺得自己已經很小心了,怎麽可能被人發現呢?


    “沈立秋!你還有什麽話說?”張海怒氣衝衝地說道,“難道要我拽著你,現在去找範有才對峙?”


    這邊鬧起來,村子裏不少人都圍了過來。


    沈立秋抱著膝蓋,她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怎麽是好。


    “哥,離婚吧,離了以後你再找一個,找啥樣的都比沈立秋強!”張翠芝在一旁說道。


    王素芬抱著孩子走了出來,“對,不僅要離婚,這種不要臉的女人,還要賠償我們老張家,這麽多年當我們白養她了?她把我們老張家禍害成啥樣了?為了救她的命,我們還欠了好些債呢!”


    沈立秋重病的時候,張海也是想和沈立秋好好過日子的。


    所以借了錢,就為了救她一命。


    卻不想,她早就跟範有才鬼混到了一塊兒。


    想到這裏,張海說道,“我要是早知道你和範有才有一腿,我打死也不救你的命,就讓你死在醫院裏!”


    沈立秋擦擦眼淚站起身,“好啊,離婚就離婚,想賠錢沒有!你當我樂意在你們家伺候你們一家老小?張海我告訴你,範有才那方麵比你強一百倍一千倍,人家知冷知熱。離了婚我就和範有才結婚,還省得偷偷摸摸了呢!”


    沈立秋說完,也不管大家夥是什麽表情,直接衝出了院子,朝著楊樹屯的方向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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