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罔水行舟


    算著日子,也就是荒唐一夢的那夜,除了那日,其他時候,她都再三避著行那檔子事,想著是錯不了,可她明明吃了避子丸的,怎麽可能會有兩個月身子?


    當時,大夫見她臉色不佳,還生出疑慮,再三問道會不會診錯,大夫瞬即吹胡子瞪眼地怒言道,說她瞧不上他的醫術,就另請旁人看診,區區滑脈,他一探便知,又有何故會診錯。


    滑脈,阿瑜躺在榻上,躺了一整日,不吃不喝,霜兒見之,不知道該怎麽辦,在床榻前一個勁地勸她,還一邊抹著眼淚,她在成國公府做了十幾年的奴婢,隻知道做什麽事情,都要聽主子的吩咐。


    到了江南以後,她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和瑜姑娘跑到江南來,一個如此沒有主見的丫鬟,阿瑜覺得極好掌控,可也頭疼的很,霜兒在一側哭得她心煩意亂。


    腹中的孩子,是成言的,可她好不容易擺脫了成國公府,擺脫了成言,這平白再弄出一個羈絆,無法割舍。於她,於成言,都是不好的。她本想狠狠心,讓大夫開一副落胎藥。


    可血濃於水,腹中的孩子,也不隻是流著成言的血,還有她的血,也許是病中之人的性子比往日更加柔軟,她心中有了一絲猶豫後,便越發不敢說出要落胎的話來。


    “娘。”一聲清脆的叫喚,讓阿瑜回過神來,她看著站在床榻上,等著她穿衣裳的軟團子,臉上不由得全是笑意。


    眼前這個軟綿綿的團子,是她養了兩年多,才養得胖乎乎的了,實在是把他生下來時,他就瘦瘦小小的一團,瞧著可伶極了,連穩婆見了,都說恐怕是養不活了。


    古語有雲,七活八不活,阿瑜懷著他的時候,就忙著在江南紮穩腳跟,拿著一直藏著的五百兩,用來置辦了一處鋪子,白日裏,她與霜兒就在鋪子裏,招呼生意,而夜裏,就在鋪子後院歇下。


    五百兩,說少也不少,可說多也不多,她支棱不起首飾鋪子那等燒銀錢的生意,退而求其次,仍是選了做女子的生意,尋常隻要招呼一些姑娘,不管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還是家中富餘的女子,都需要臉上塗抹的胭脂。


    開一胭脂鋪子,自製胭脂,或是找些貨源,也能夠撐起主顧的需求,阿瑜經營著鋪子,不說每日都能進項,但也沒有坐吃山空。


    霜兒雖是沒有主見,但阿瑜一旦吩咐她去做什麽事情,她倒也能給她搭搭手。可兩個姑娘家,經營著一個鋪子,前前後後要忙許多事情。


    阿瑜為生計發愁,為該不該留下腹中嬰孩而猶豫,她想了許久,終歸是不忍心,卻也沒想著一定要留下來,她當時也是沒出息的很,便想聽天由命,由老天決定。


    大夫給她診脈時,說過她脈象不穩,靜養為佳,她病好之後,懷著他,也未曾聽從大夫的話。


    但腹中的嬰孩,甚是頑強,在她腹中乖乖的待了八個月,因著鋪子裏頭有人鬧事,推搡之際,她被人推得倒在了地上,當即就見了血,她疼了整整一夜,難產生下了他。


    八月而生,沒足月就生下的嬰孩,本就比尋常孩子更容易夭折,況且他生下來時,小小的和隻貓兒一般,哭鬧的聲音也輕輕的,就像是養不了多久,便會斷氣了似的。


    阿瑜拚著命把他生了下來,看著他被憋得通紅的小臉,不禁淚流滿麵,在聽到穩婆的那番話後,她心中驟然生出了害怕,養不活,怎麽會養不活,她既然把他生下來了,他就該平平安安活著。任誰要把他奪走,那都不成。


    她不僅要把他養的好好的,還要養的白白胖胖的,看他一日一日地長大。


    “娘,舟舟三歲了,已經是大孩子了,可以——”


    “可以不戴虎頭帽了嗎?”站在床榻上的小團子,趁機趴在阿瑜的身上,賴在她的懷中蹭了蹭,稚嫩的嗓音軟糯糯的,胖乎乎的男娃娃,說起話來,一溜一溜的。


    聽之,阿瑜把他從懷裏拉出來,在他的鼻頭勾了勾,含著笑意說道:“去歲,鬧著要把圍涎取下來,前幾日,撒潑似的不穿虎頭鞋,娘親都依了你,這虎頭帽又哪兒招了你?”


    “舟舟,虎頭帽,娘親是不是和你說過,等你五歲了,就可以摘下來了。”別看舟舟被她養了兩年多,剛生下來的瘦弱模樣,雖已消失得一幹二淨,身上也肉乎乎的,可內裏還是虛得很。


    他若是生一場病,那沒個數月是好不了的,而民間有冠上錦繡的說法,鎮邪祛惡,護其安康,虎頭帽便是用以祈求壓福,望能養活嬰孩,自此順遂平安。


    而尋常百姓也不敢給稚童太早取名,就先用小名叫著,阿瑜知道有這番講究時,轉念想到了罔水行舟,故而為他取小名為舟舟。


    “延莊哥哥說要帶舟舟去學堂裏玩,舟舟想著學堂裏的哥哥都沒有虎頭帽,舟舟帶著虎頭帽會……會格格……不入——”


    “對——就是格格不入。”小團子說起話來,一下子順暢極了,一下子又變得磕磕絆絆的,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格格不入,還用到了這處。


    阿瑜耐著性子,聽他逐字逐句地說道,小團子麵上的神情也是極為豐富,抖著眉毛,眨著眼睛,想了好一會,才完完全全說完了這番話。


    她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再捏了捏他的小耳朵,哄著他說道:“可是學堂裏的哥哥們,是不是都已經五歲了啊,你三歲都還沒到,對不對啊。”


    聽著娘親這般說道,舟舟伸出自己的兩隻小胖手,點著軟乎乎的指腹,而後一雙眼眸抬起,嘴裏嘟囔了兩聲,不知是學了誰,低下了頭,擺了擺腦袋,大歎了一聲,說道:“娘親,那……那再過兩個冬日,舟舟是不是就可以取下帽帽了啊。”


    每每小團子甜膩膩地喚一聲娘親,那語氣就像撒嬌一般,不管他想做什麽,阿瑜回回都會忍不住敗下陣來。


    舟舟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明明是個小男娃,可那粉雕玉琢的模樣,再加上慢吞吞的言辭,說話又討人喜歡,來鋪子裏買胭脂的主顧,沒少把他認成小女娃。


    這一個麵團子似的娃娃,乖又乖的很,鋪子裏有時忙不過來,阿瑜又不放心把他單獨放在後院,就會把他帶到前頭的鋪子裏,她在鋪子裏的角落安了一張小榻,四周都圍著,把他放到裏頭。


    鋪子裏生意好的時候,她和霜兒都顧不上他,他也就坐在那裏頭,不哭不鬧,就看著自己的娘親走來走去,還一個勁地傻樂。


    “再過兩個冬日,娘親就要把舟舟送去學堂裏了,舟舟怕不怕啊。”這三年,阿瑜既要照看鋪子裏的生意,又要照料小團子,實在是沒能騰出手,去著手澧州的事情。


    而三年過去了,她現在逐漸在放手讓霜兒挑起鋪子裏的事,等再過幾年,許是兩年,許是五年,小團子能夠去上學堂了,她也該去一趟澧州了。


    至於小團子,可以托付給段延莊的姐姐照顧著,他的姐姐,說到底也是個苦命人,早早喪夫,幼子因病夭折,在夫婿府上,還被婆母磋磨,段延莊見不得姐姐如此受苦,便把姐姐接了回去。


    段延莊如今可不是當年那個看著阿瑜,俊臉便會紅得通透的少年,當年,他雙親尚在,在父母的佑護下,活得肆意瀟灑,可世事難料,一遭遇事,雙親皆亡。


    一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公子,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挑起了家裏的生意,有了能力,知道姐姐過得不好後,不顧宗族反對,強硬地把姐姐帶回了府。


    可被磋磨了許久的段念湘,因失了夫婿,失了幼子,即使是回到了段府,整個人已然變得鬱鬱寡歡,有一回,去阿瑜的胭脂鋪子時,看到了角落裏,被放在小榻上的舟舟。


    許是一時間記憶錯亂,段念湘還以為舟舟是她已經去了的親子,掙脫了丫鬟扶著她的手,不管不顧地衝到小榻旁,抱起舟舟便跑到外頭去。


    嘴裏還不停地念道著:“澤兒乖,我的澤兒。”


    當時,阿瑜見之,連忙追了上去,可是見到她麵上不太正常的神色,也不敢輕舉妄動,兩人僵持了許久。


    還是後來,丫鬟見此不妙,急著回段府,尋了段延莊來。


    由此,段延莊認出了阿瑜,而段念湘也不是真的瘋了,後來也沒有發生傷及舟舟的事。一來二去,這些年,段延莊懇求阿瑜,讓她能帶著舟舟,多去看看段念湘。


    段廷莊在江南開辦了一個學堂,收一些貧苦人家難以識字的稚童,並在段念湘跟前說,讓她幫幫他,當學堂裏的女夫子,教一教那些稚童。


    其實他用心良苦,去辦學堂,也隻是想讓段念湘有事可做,能夠忘掉傷情之事。


    後兩年,阿瑜與段府牽絆一深,段廷莊閑暇時,還會來鋪子上,把舟舟帶去學堂裏,舟舟也很喜歡學堂裏的段夫子。


    舟舟聽到娘親說要送他去學堂,還以為是同尋常一樣,去學堂玩一日,便能夠回來,拍著手掌說道:“舟舟不怕,舟舟要去學堂。”


    小團子麵上傻乎乎的模樣,讓阿瑜哭笑不得,總歸是年歲還太小了,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還是得再過幾年問問,若是舟舟不肯叨擾段夫子,離不了她,那她到時候也隻能帶著舟舟一同去澧州了。


    第111章 不知去向


    段延莊每回到鋪子裏來接舟舟,都顧及著男女之防,生怕會因為自己,給阿瑜帶去不必要的麻煩,鋪子裏人多眼雜,他甚是守禮地待在鋪子外頭,讓手底下的小廝去鋪子裏知會一聲,再把舟舟抱出來。


    兩年來,他私下裏見阿瑜的次數也不多,他不敢冒昧問阿瑜為何會獨身出現在江南,不知道其故,也不知道再遇見阿瑜,她竟然已經有了個奶娃娃,少年時傾慕的姑娘,他可望而不可及。


    可來往漸深,他清楚地知道阿瑜身側無男子相伴,他不曾聽到阿瑜提起舟舟的父親,就連鋪子裏霜兒那丫頭,也對舟舟的父親,閉口不談,他有時候想過,舟舟的父親,莫不是當年乞巧節與他爭阿瑜的那個男子。


    當年,他在花滿樓見到阿瑜,起初是驚豔於她的容貌,而後,又覺得她與尋常女子相比,是那麽的與眾不同,就算陷身風月之地,在塵埃之中,也有著自己的驕傲。


    他欣賞她,更想去幫她,可她想都不想,就拂去了他的好意,明麵上,他強求不得,後來,他想著要在暗處幫她,不讓她發現便是,可遣人去花滿樓一問,那嬌花一般的人兒,被人帶出了花滿樓,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自此之後,他還偷偷地找過,可一點音信都沒有,再後來,就是段府出了岔子,父母遇難而亡,段府名下的生意,遭人打壓。雙親亡去,姐姐早已出嫁,宗族裏的伯叔盼著他被接踵而來的事情壓垮,好去求他們相助。


    可宗族一旦插手他段府中的庶務,接手容易,放手怕是難了,他怕宗族裏的伯叔會侵占段府的家財,到時候,他不僅會弄丟祖宗基業,還隻能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在微如累卯之際,他接手了段府的生意,對內,忙著應付宗族中人,對外,還要應對著生意場上的笑麵虎,硬生生地把自己逼成了一個會做生意的兒郎。


    在商言商,他之前不善於行商,更不是一塊做生意的料,如今得付出足夠的精力,才能夠讓段府名下的生意,不被旁事所累,如此一來,科考之事,他也就作罷了。


    少年兒郎,也曾想過要考取功名,為百姓為天下建業,到底是造化弄人。


    他在江南開辦的學堂,不單單是為了段念湘,也是為了自己,他心中的抱負,過早夭折,所想所願,無處寄托,他看著學堂中稚童們敏而好學,還能全了自己心中些許遺憾。


    學堂中的稚童,段念湘也僅是為他們啟蒙,待孩子們年歲越來越大,段延莊替他們想過,來日當請夫子,為其交束脩,助寒門學子進士登科,魚躍龍門。


    阿瑜的胭脂鋪子離段延莊開辦的學堂,不過就是兩條街的距離,段延莊帶著舟舟,往學堂去,起初他把舟舟穩穩地抱在懷裏,可舟舟扭著身子,想自己沿街走。


    他踢著小腿,趴在段延莊的懷中,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軟聲軟言地說道:“廷莊哥哥,舟舟想自己走走,舟舟是小大人了,你抱著舟舟,會累累的。”


    小團子如今說話,還喜歡用疊詞,憨態盡顯在臉上,麵頰兩側鼓起了兩團肉肉,隨著他開口講話,還害羞地抖了抖,讓人不由得想上手捏一捏。


    聽之,段延莊失笑,耐心地同他道:“可是沿街有好多攤檔,還有許多行人,若是有人惦記上了舟舟,突然竄出來,把舟舟抱走了,那延莊哥哥從哪再去找一個舟舟,還給你娘親呢。”


    話音一落,舟舟眼眸中含著疑惑,他驟然想到,把舟舟抱走了,那娘親怎麽辦?他癟了癟嘴,委屈地問道:“為什麽會有人要把舟舟抱走啊?”


    段延莊道:“當然是舟舟招人喜歡啊。”


    近段時日,他聽聞江南有幾戶人家裏丟了嬰孩,也多是三至五歲的孩子,難免有些謹慎,可舟舟如今還小,也不必把話同他說得太明白。


    可舟舟更是迷糊了,他的兩隻小胖手擠著臉上的軟團,撒手問道:“來鋪子裏的姐姐們,見到舟舟,也說舟舟招人喜歡,可是她們為什麽不會抱走舟舟呢?”


    段延莊一時無言,靜默了半晌,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就聽到候在身側的小廝說道:“略賣人與其他人當然是不同的,他們幹的都是些鋌而走險的事,被官府抓到了,可都是要……”


    千刀萬剮的,小廝的話還沒說完,段延莊就斜睨了他一眼,他留在口裏的話,就此噎在了喉中。


    今日,段延莊身側慣用的小廝,被他支去做旁的事了,這才帶了一個沒有眼力見的下人在一側,舟舟還這般小,同他說多了,若是嚇著了他,那他怎麽同阿瑜交代。


    “舟舟,延莊哥哥許你自己下來走走,但是你要牽緊我的手,好不好啊。”段延莊瞧著舟舟轉頭看了一眼小廝,又看了一眼他,左右晃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想讓舟舟不繼續念著這事,隨即輕言細語地對他說道。


    “好——”舟舟聽著可以從他懷中下來,便把方才的不解,拋之腦後,應了一聲後,乖乖地等延莊哥哥把他放下來。


    舟舟的小腳剛觸到地麵,就有點兒興奮,若不是還牽著段延莊的手,恐怕就會忍不住,撒著歡地往前頭跑去。可就算他的小手被人牢牢地牽著,腳還可以踩在地上,跺了跺,而後一顛一顛地帶著段延莊往前走。


    阿瑜平日裏要忙著鋪子裏的事,就算鋪子裏的事能暫時讓霜兒一人看著,她還得清一清鋪子裏的賬簿,忙裏忙外,也沒有多少時辰能陪著舟舟玩兒。


    至於江南街道上,行人眾人,阿瑜更是沒想著要帶舟舟去逛逛,舟舟如今被阿瑜養得白嫩嫩,肉乎乎的,假若讓阿瑜抱著他,這抱不了多久,就手上沒勁。把他放在地上自己走,若是被行人碰倒了,那還令人生憂。


    如此一來,舟舟從牙牙學語後,每回都是被段延莊接得去學堂的,而段延莊之前抱著舟舟,他都是安安靜靜地待在懷中,眼珠子溜溜地轉,被沿街的東西吸引了去。


    沒想到,今日不知怎麽,他想自己下來走走了。


    舟舟拉著段延莊,一走過一個攤檔,就童言稚語地開口問,這是做什麽的,段延莊對他,是極有耐心的,也一個一個地回言,兩條街道的距離,隻需走上一刻,而他們兩人慢吞吞地走著,走了一炷香的時辰,也才走完了一條街。


    小廝跟在身側,見東家嬌慣一個小娃娃,還任由小娃娃胡鬧,早就不耐煩了,可他又不敢攤手一走了之,隻能苦著臉,慢慢地跟在後頭。


    舟舟一路上在攤檔上見識到了好多小玩意,段延莊瞧見了一些適合他玩的小物件,不時地就吩咐小廝買下,包了起來,舟舟才剛拿到一個小老虎樣式的糖畫,就不知從哪處驟然竄出來一人,掐著段延莊的肩膀,握著拳頭就往他臉上去。


    猝不及防間,段延莊被他打倒在地,被他牽著的舟舟,無從所避地被碰倒在側。段延莊顧不上臉上的疼意,連忙起身,把倒在身側的舟舟,扶起來。


    “舟舟傷到哪了嗎?身上痛不痛啊。”段延莊蹲下身來,雙手箍著舟舟肩膀,而後幫他拂了拂身上粘的灰,問道。


    舟舟不經意間,抬起頭看見了打延莊哥哥的那人,衝著他瞪了一眼,可小小的人兒,半點威嚴都沒有,他察覺到那人根本不看他,隻好轉了視線。


    在他瞧見廷莊哥哥麵上的擔憂時,他抬起手,在廷莊哥哥頭上摸了摸,回言道:“舟舟就是……就是沒站穩,身上不痛,廷莊哥哥,你痛不痛啊。”


    舟舟盯著段廷莊的臉側,看著那塊紅紅的地方,眼睛裏起了霧色,帶著水光。


    見之,段廷莊心中不禁滑過一絲暖意,真是個極其招人疼的小團子,他麵上笑了笑,對著舟舟搖了搖頭,再把他穩當當地放到了小廝懷中。


    在把舟舟安置妥當後,他轉頭看向來人,冷著臉說道:“堂兄是見人就咬,若是得了瘋病,我可以看在往日情麵的份上,讓大夫來給堂兄瞧一瞧。”


    來人瞪著一雙眼,指著段延莊,怒罵道:“誰得了瘋病,我看真正瘋的人是你,還和我攀扯往日的情麵,我與如今的你還有情麵可言嗎?”


    “如今,你可是段府的當家人,段氏宗族可出不了你這麽一個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惡人。”緊接著,來人又唾罵地說道。


    “段氏宗族若是不認我,可早早把我這一脈除出去,堂兄也無需如此陰陽怪氣地說道,宗族不仁不義,伯叔們想欺我雙親亡故,我難道還不可以如數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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