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一麵無表情,聲音沙啞如沙礫,“將死的人到現在都還沒死,足以說明問題了。”


    麵具男低低笑了下,倒也從容捶了起來。


    這位國際知名畫家,如此虛弱的人,反而成了這裏反應最小的,全程他都一聲不吭,哪怕被錘穿的是他賴以生存畫畫的手。


    他的眼裏沒有任何掙紮跟不甘,隻有木然。


    而麵具男...隻專注眼前的事——錘木錘,錘到底。


    可能很治愈?


    詹箬從他的眼裏看到了變態般的滿足。


    跟劉軒不一樣,後者犯罪的情感訴求大過於本性對犯罪的愉悅感,也是被人指導並且學習犯罪。


    而這個人...是真的在享受這個過程。


    就比如現在,要錘穿手掌需要多少力氣?


    可他不,他就是不不一口氣錘死,而是一下又一下輕輕錘著,每一次錘擊對於受害者都是痛苦的酷刑,而且還不敢叫喚。


    這是他創造的世界,這裏所有人都是他的奴隸。


    當他捶完簡一,他站起來,所有人都痛得滿頭大汗,咬緊牙關。


    他的確是可以主宰他們的王。


    “現在,我們接下來玩一個遊戲,贏的人就可以活下去。”


    “這個遊戲叫...抓鬮。”


    如果不是不合時宜而且手掌太痛,詹箬還真想笑一下。


    這變態果然很會玩。


    但她知道這個遊戲肯定不好玩——尤其是對他們這些受害者而言。


    不過...整合下現在的發現,這裏是一個地下建築體,建造時間大概有七八十年了,具體可以參照她遊曆村子的時候瞧見一些當年保留下來的遺址,所用的石塊跟這裏基本類似,隻是因為地麵跟地下兩種環境造成了一定的地質色差,還有一些地下苔蘚的差異。


    再加上這裏的建築類型跟細節,包括牢門這些,她隱隱猜到這裏曾經的用途是什麽。


    但最給她古怪感的是...七八十年前的建築體,二十年前的輪椅製木工藝,現代捕捉獵物的變態手段。


    三種時代,它融合在一起,夾帶一些特征十分鮮明的因素。


    紅yi男孩,玩偶,倒吊,當年十個小孩,如今十個獵物。


    這讓詹箬聯想到了一件事——二十年前滇村程家擄孩事件。


    當年全村人漫山遍野都找不到那些孩子?


    因為他們都被關在這裏,也許這些木製輪椅也曾是他們用過的,那些孩子也曾遭遇過恐怖的折磨。


    不過,詹箬大概猜想市裏的刑偵小組能通過玩偶跟紅yi男孩的事聯想到程家的事,至於後者能不能頂替二十多年前未了的案子找到藏匿孩子的真正地下空間,她就不知了。


    聽說首都來的那位很了得,也許他會先從那爆炸的大石塊入手,確定了凶手有大規模傷害性手段,跟上頭匯報,會派來更多的武裝力量,以及專業的法醫跟痕檢團隊應該很快也會來...但他也一定會去山裏查看那座木屋,看那個紅yi男孩的玩偶,然後再去竹林...那裏麵的玩偶恐怕比紅yi男孩的玩偶更有價值。


    此刻,蕭譯的確走在山中,但不是一個人,前麵有個青年帶路。


    赫然是葉青。


    這小子明擺著很害怕,可還是鼓足勇氣帶他過來了,主要是詢問的時候他提到了竹林玩偶的事,羅科把消息共享,本來打算刑偵小隊派人過來的,但蕭譯覺得人員緊缺,就親自過來了。


    “明明害怕,為何帶我?”蕭譯看得出這小子是那些人裏麵最膽小最怕鬼的。


    其餘人不肯來,一來本地人忌諱那竹林是程家老宅,二來外地人又畏懼此地發生這麽駭人的犯罪案件。


    也就他肯帶路。


    本一直在觀察周圍戰戰兢兢的葉青回神,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我其實是沈樾的粉絲。”


    “今天知道她失蹤了,我很擔心,其實也不知道能為她做什麽了。”


    他不肯多說,畢竟粉絲對偶像的喜愛本就不值得深入描述,旁人也未必能理解,他自己知道就好。


    蕭譯愣了下,似想到什麽,薄唇抿了好一會,直到他們到了地方。


    葉青這次是真的不敢在動了,甚至主動靠近蕭譯,隻用手指顫顫指著裏麵。


    “就那裏,那個玩偶當時還被詹小姐用鋤頭劈了下,好像依舊放回在那裏了吧。”


    太恐怖了,大晚上的,他手裏的手電筒都在抖。


    “哥,你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蕭譯已經進去了,若非現在時間緊迫,沒人願意這麽晚來深山裏麵查案,畢竟能見度有限。


    他看到了已經損壞的玩偶...用樹枝撥動了下查看。


    葉青努力看著手機裏的如來佛光普照屏照默念和諧友愛團結...


    驟然。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臥槽!


    葉青手一抖,手機掉地上。


    蕭譯聽到動靜,立即關閉,後抬頭道歉,“抱歉,我剛剛按了下後麵的開關。”


    你有毒啊,沒事按它幹嘛!


    葉青欲哭無淚,撿起手機,發現屏幕沒碎鬆了一口氣,但葉青還是怕怕的,竟主動走進來,寧可靠近高大英挺備有安全感的蕭譯身邊,也不願意一個人站在外麵,那小道空隙吹來的風都特麽像是貞子在耳邊吹氣。


    此刻,他終於明白女性一直強調的“安全感”從何而來。


    不過他站在邊上看蕭譯擺弄可怕的玩偶,看著看著,也不是那麽恐怖了,而這人忽拿出了錢包,裏麵自然有銀行卡跟警官證這些,不過他要抽的是一根奇怪的別針,應該是要拆掉它,看看裏麵的構造。


    但驚鴻一瞥,葉青瞧見在他取別針的時候,錢包裏麵的皮槽裏還有一張小照片,本來放得很嚴實,隻是他抽別針的時候手指不小心剮蹭到,把它剮出了一些。


    驚鴻一瞥。


    “咦,蕭哥,你也玩《帝國》?”


    蕭譯手指頓了下,“不玩。”


    “欸,那這不是那個《帝國》創始人之一的照片?...我們玩家都稱她為帝國永夜呢。”


    永夜秩序資料片篇章之下,永不凋謝的玫瑰。


    玩家們的一場狂歡。


    “不是,你看錯了。”


    “她隻是我的經辦案子裏的一個受害者家屬。”


    而那個案子...在他心裏永遠還沒有結束。


    葉青愣了下,卻也不敢問了。


    蕭譯不再說話,而是熟練用精細的別針拆開了封死的電源口,打開後,看到了電池。


    看一眼,葉青起初不太明白,但隱隱想到了什麽,“這電池...二十年前應該沒有吧。”


    “所以,它是?”


    “難怪那天的詹小姐一直在翻這玩偶,還說它很有趣。”


    他一連說了幾句話。


    蕭譯略驚訝,“有趣?她拆開看了?”


    “沒,就是也用樹枝戳著看了一會,後來就走了,但我覺得她當時好像是覺得這個玩偶跟下麵那些被燒掉的玩偶是不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燒掉的都是當年程家夫妻做的,這最新一個是最近或者近年內有人放上去的。


    就好像是在祭奠什麽人一樣。


    蕭譯估摸著這個詹箬應該是比較敏感且觀察入微的,至於她為什麽不用看電池就...蕭譯瞥了下鋤頭打破的腦袋,看到了裏麵的電子播音儀器。


    這也是當代產品。


    程家的玩偶製作手藝是不外傳的吧,難道當年的程家大兒子沒死,還回來複仇了?


    ——————


    麵具男放下了錘子,拿出一個很樸素的簽筒,裏麵放了一些紙團,但隻有一個口子,不知道裏麵有多少個紙團。


    “抓一個,抓到什麽就是什麽。”


    大腹便便的董力鼓足勇氣顫顫問:“請問,能問下裏麵都是些什麽嗎?”


    他問的是紙團裏麵會寫什麽——他們的下場?什麽下場?


    麵具男瞥了他一眼,微笑:“驚喜。”


    一般說這種話的人都下賤。


    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眾人實在無力反抗,於是隻能抽簽。


    但關鍵在於,誰第一個抽?


    麵具男笑了,“我這人注重民主,是以允許你們選擇抽簽順序對象,抽中了,就按紙條裏麵的字數選擇後麵的牢房接受刑罰。”


    還能這樣?


    眾人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歡喜,但本能的,他們不想第一個上。


    但所謂的選擇抽簽順序是?


    “自然是你們推薦的人次數最多,誰就第一個來。”


    “開始選吧,你最慘,那就你先來吧。”


    麵具男目光一掃,被他看過的人,眼神都躲閃了,而被他選中的林兆龍在雙手被廢的情況下,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三個女人。


    沈樾,清秀女子,豔麗婦人。


    為什麽選女人?不是因為有私仇,也不是因為他厭惡女性,僅僅是因為出於利益的考慮。


    林兆龍不傻,他還想要逃出去,所以他想保留有最高戰力,而這些女人是累贅。


    當然,最大的累贅是簡一,隻不過簡一背後有些關係,萬一他們能逃出去,麻煩很大林兆龍不敢冒險。


    “我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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