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玩真的?”宮德才氣急敗壞罵了一句,一邊躲,一般偷偷勾起一個奸險的笑。


    裴鶴的心理素質是他的優勢,但他現在亂了分寸。


    很快,裴鶴一招失誤,開始被宮德才壓著打。


    宮德才本來也就隨口激一激,沒想到這麽奏效,餘光看到幾個隊友對他的話露出滿意的神情,嘴上更加放肆了,一邊打一邊口吐刀子。


    “……最討厭你這種男的,不喜歡她還吊著她,享受被捧著的快感是吧?真是惡心透頂……”


    “……高傲給誰看?沒有那些女生捧著你算個屁?你也就隻有一張臉,最討厭你這種出賣色相的人……”


    “……你知道你最惡心的地方是什麽嗎?是你為了自己爽就肆意傷害她,你隻在乎你自己的麵子,不在乎她的麵子——”


    “——閉嘴!”裴鶴的冷靜已經蕩然無存,揮刀瘋狂而毫無章法。


    “他這樣會敗的。”幸北嗑板栗的動作漸停。


    “宮德才說得還挺有道理。”唐濯小聲評論。


    “……現在她終於不要你了!你一定注意到了吧,她昨天在星艦上四處找醫師,而現在她有了謝思妄,一個s級的醫師,家世比你好,長得也不比你差,你以為你的備胎一直會在原地等你?哈哈哈哈哈她不要你了!傻逼了吧?”


    裴鶴眼眶泛起猩紅,以疾風般的速度衝向宮德才。


    裴鶴衝動得失去理智,旁觀的人沒有。


    幸北眉頭緊擰。很快裴鶴到達宮德才近前,宮德才眸光泛著陰冷,用念力順著裴鶴衝過來的慣性猛推他,一扭身露出藏在身後的袖箭——


    “嗖——”地破空聲,裴鶴像是失去禁錮全力轉了個彎跳開,而宮德才身形晃了晃,中彈倒地。


    全場霎時安靜。一道道警覺的目光掃過幸北幾人藏身的地方。


    茂密的樹冠中,五雙眼睛齊齊瞪著幸北。


    ——說好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漁翁出手是想幹嘛?想打架?


    幸北沒看他們。幸北冷冰冰望著撲倒在地流了一地血的人影。


    “宮德才剛才想殺我。”裴鶴突然舉手,攔住他的隊友。


    裴鶴深深對上許一凡的眼:“那個人是為了救我。”


    許一凡凝眉,望了眼幽深的樹林,又和其他幾個隊友交換了個眼神。


    “算了,我們走。”


    裴鶴隊裏另一個男生發話。其他人沒什麽異議。裴鶴最後望著幸北的方向,輕微地點了下頭,就跟著隊伍離開了。


    【宮德才出局。】


    賽場響起廣播。一艘飛行器出現,帶走了宮德才。


    幸北那一槍沒有留情。實戰演習是允許傷亡的,宮德才剛才沒有顧及裴鶴的性命,她那一瞬間也根本顧不了那麽多。不過她還是下意識避開了要害,以她現在的槍法,加上實戰演習特意削弱的武器威力,宮德才得到及時救治,應該很快能脫離危險,隻是不能繼續參賽。


    宮德才的隊友見隊伍裏少了一人,和藏在暗處的隊伍對上怕吃虧,也匆匆離開這個地方。


    幸北六人從藏身處走出來,不約而同俯視著宮德才留下的血跡。


    “跑得真快,本來還在想要不要趁他們折損一個人士氣低迷趁火打劫呢。”幸北有點遺憾地望著那五個人離去的方向。


    “你為什麽多管閑事!”唐濯叉著腰質問幸北。


    “那怎麽能叫閑事,裴鶴是我們未來的隊友啊!”


    幸北話音剛落,三雙或失落或意味深長或笑意冰冷的目光聚集在她後腦勺。


    “呃。”幸北轉身,對上樂愛端木周和謝思妄的眼,賠笑,“當然,如果你們願意成為我們隊的醫師……”


    樂愛抿了抿唇,刻意忽略唐濯的凝視,深呼吸一口,張開嘴,鼓起勇氣的話卻被一道清潤的男聲打斷:“我願意。”


    樂愛倏然轉頭。謝思妄笑容清朗,眸光明澈:“我願意成為你們隊的醫師。”


    幸北沒想到謝思妄還有這個功能,大驚失色。場外,一群高級軍官也大驚失色。


    “謝思妄在想什麽?他沒有提前打過報告——”


    “——他到了組隊的年紀,有自由選擇隊伍的權利。”那個一直伴在謝思妄身邊的英俊男子肅穆地盯著光屏,“他有自己的理由,我們要相信他。”


    “我相信他,我隻是不相信幸北。”之前那個軍官嘟囔了一句,看向羅慎賢,“羅指揮不是說幸北的天賦是運氣嗎,這對s級成長不利。”


    “幸北實力也不差。”葛卉子替自己的學生辯白。


    “隻是不差,配不上謝思妄。”


    葛卉子對幸北有偏愛,一瞬間差點想說幸北能配上謝思妄,因為她總覺得幸北氣運反轉還能表現得可圈可點,氣運恢複後更是她從軍加執教生涯中前所未見的天才。但是理智阻止了她把這番話說出口。幸北一個a級,怎麽也比不上s級。


    更何況,幸北上課時吊兒郎當渾水摸魚低級失誤的種種還刻在她腦海,和謝思妄念力運用閑庭信步比起來,她實在說不出幸北比得上謝思妄這種瞎話。


    演習場中,幸北自己倒沒覺得她配不上謝思妄,幸北向來覺得自己什麽都配得上。幸北隻是詫異——


    “你不是軍部的人嗎?跟我們這瞎攙和啥呢。”


    謝思妄:??


    謝思妄耐心解釋:“我和你們同齡,本來也該上學的,隻不過先前播種者在聯邦有些活躍,出於安全考慮才沒讓我走正規途徑入學。現在我到了該組隊的時候,總不能還躲在軍部保護下。”


    唐濯抗拒地看著他:“可是以你的家世不應該去帝才學宮嗎?跟我們這瞎攙和啥呢。”


    翟洪廣幫腔:“可是你沒上過念力實戰課,不能直接跳到組隊環節吧,你應該和新生一起玩,跟我們這瞎攙和啥呢。”


    謝思妄再次:??他自從被測出s級以來還從未遭過如此嫌棄。


    就連樂愛也橫插一腳,弱弱地舉手:“老師說,我如果有心儀的隊伍,現在就可以確定下來。”


    言外之意,她比謝思妄還要領先一點。


    謝思妄現在定位不是個反派了,不然一定要用眼神看得樂愛屁滾尿流。


    端木周則若有所思摸著下巴:“幸北的隊伍雖然被大家所低估,但也並沒有這麽出眾,能吸引s級的人才主動投奔。這位謝同學,你要麽有什麽陰謀,要麽……”


    大家都屏息等著他的下個“要麽”,端木周眼神在幸北臉上轉了一圈,似乎被說服似地點點頭,“要麽就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我沒有陰謀。”謝思妄笑看著幸北,仿佛在暗示什麽。幸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即轉向端木周:“你的推理錯了,肯定漏掉了某種情況。”


    “還能有什麽情況?莫非你是一個隱藏的s級?”端木周冷笑。


    幸北看他的眼神都變了。這就是邏輯天賦嗎?和她能蒙對選擇題有得一拚了。


    幸北沒有注意到,她身側的謝思妄看著她的側臉和她一瞬間變得難以言喻的眼神,眸光跟著深了深。


    幸北眼珠一轉,小心提議:“或許你漏掉了他喜歡男人這種情況?”


    端木周乍然間露出腦中有隻千瓦燈泡被點亮的表情,掂量地看了看翟洪廣,皺了皺眉,又看向唐濯,眼中逐漸亮起的光讓唐濯毛骨悚然,傲慢地承認道:“確實有這種可能性,不過這也屬於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我的結論沒有錯。”


    唐濯立即豎起渾身的刺:“狗屁,我沒有蒙蔽他的雙眼。”


    “我也沒有。”幸北立即接道。


    兩人看向翟洪廣,翟洪廣幾乎沒等幸北話音落地就聲如洪鍾地驚起林中群鳥:“我也沒有!我拒絕!!!”


    謝思妄:……他剛才想錯了,他自從出生以來就從未遭過如此嫌棄。


    ……


    幾個人邊拌嘴邊趕路,一路上除了鋼牙兔再也沒遇上什麽危險的動植物,很快就追上了走在他們前麵的隊伍。


    正是宮德才所屬的小隊,一女四男都是世家後代,五個人都灰頭土臉的,明顯剛從一場艱險的戰鬥中死裏逃生。


    對手狀態不佳,此時不勝之不武更待何時?幸北和另外幾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搶物資的不二決心。


    “我實在是惡心宮德才那個人,說真的,能擺脫他還挺高興。”


    幾人悄無聲息地靠近,遠遠聽到女聲嫌惡的抱怨。幸北幾人互相看了看,驚奇又讚同地默默點了點頭。


    “我個人是挺討厭宮德才的。”


    這聲音是精英班一個叫盧洋的男生,平時和幸北幾人交集不多。


    “嗬,那小子諂媚得令人作嘔,但是帶著他有時候還挺有用。”


    這男生也是精英班的,是宮德才的大腿,宮德才也是因為他才能和這群人組隊。


    謝思洋的聲音附和:“宮德才夠無恥,什麽事都願意做。”


    “哈哈,比如上次調戲數學老師,把那老女人嚇傻了。”昌和隆嘿嘿傻笑。


    女聲嘔了一聲:“yue,那女人真惡心。”


    盧洋哼了一聲:“我最討厭那種沒腦子的蠢貨,完全拎不清輕重,一個麻瓜,居然敢教訓我們。”


    幸北抬了抬眼皮,微微蹙眉。


    數學老師是有些死板和嚴厲,幸北也總在她的課堂上睡覺,但是她絕對不會說出這種不尊重的話來。


    女聲道:“要是宮德才能不要在我們麵前晃,隻去和那種惡心的人互相惡心就好了。”


    另一個男生奸笑:“今天宮德才對裴鶴那一手也夠無恥。”


    女聲厭惡地尖叫一聲:“裴鶴也好惡心。”


    不遠處叢林中一肅。幾人不由把目光集中在幸北身上。


    幸北眸色冷下來,放緩腳步,屏住氣息,然而隻覺得一叢怒火從胸口湧上臉頰,讓她的呼出的氣感覺像在噴火。


    “仗著幾分姿色,吊著人家女生,還一臉‘我不想要是你非得給’的貞烈表情,惡心得我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幸北幾人已經離他們很近,尖刻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幸北拳頭緩緩捏緊。


    裴鶴那個貞烈的小模樣她也時常拿他沒辦法,但是她絕對不能允許別人這麽說他。


    唐濯拍了拍幸北,給她看自己在光腦上打下的字:【孫予琪,b級念力,孫家唯一的繼承人,驕傲自負。】


    幸北磨了磨牙,想再上前幾步看看這個孫予琪長什麽樣,隻聽盧洋接道:“我一直很討厭這種故作清高的人,心裏有什麽想法直白地說出來是會死嗎,成天板著一張所有人都欠他八億星幣的臉,他還以為這是古代,他是皇帝,所有人都得看他臉色活命?還有他對女生的態度,被碰一下就跟要死了似的,他這麽怕被弄髒,幹嘛不住在無菌室裏?”


    這人說話乍一聽仿佛是個講理的角色,但是話裏的意思比孫予琪還傲慢。


    ——“我討厭他這樣,他為什麽不是那樣呢,他變成那樣會死嗎?”


    幸北覺得盧洋才是把自己當皇帝,隻有皇帝才會覺得世界圍著他轉,所有人都應該順他的意。


    幸北腳步緩慢停在一棵樹後,深呼吸。


    她和盧洋同班但是不熟,從未發現他居然這麽的……討厭。


    盧洋的聲音繼續:“我也一直很討厭幸北這種女的,就是她這樣的人願意捧著,裴鶴才能裝得下去。”


    孫予琪:“別提了,賤女渣男,一想起那兩個人我就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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