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黎昭比他還自信,端著無比平穩高貴冷靜的強調:“他們大概搞錯了,你的天賦就是特別自信。”


    “力氣大!”


    “特別自信。”


    “是力氣大!”


    “你看,到了現在還這麽自信。”


    看著翟洪廣罕見地憋紅了臉反駁無能,幸北和唐濯在旁邊笑岔氣,對黎昭這波以毒攻毒豎起大拇指。


    時間緊迫,唐濯和翟洪廣當天下午就出發了。


    留下的幸北旁觀黎昭組裝簡化版時空穿梭儀。


    “昭哥,不然我們也兵分兩路吧。”


    幸北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目光跟著黎昭修長靈巧的手指,後者在飛速組裝她看不懂的東西,優美得就像是一場舞藝表演。


    “我們這次穿越和正常的跨時空出差不同,是要去用精神力鑽時空漏洞的,單獨行動太危險。”黎昭頭都沒抬,淡淡駁回。


    “可是一起會不會太浪費時間……”


    “異世的時間和這邊並不同步。”黎昭抬眸瞟她一眼,“你就算在裴鶴那裏跟他過完一輩子,回來後還是今天。”


    幸北一愣,迅速敏捷地抓錯了重點:“那我可以跟他過完一輩子嗎?”


    黎昭:“?”


    黎昭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冷冷看著她。


    幸北還沒明白自己錯在哪,沾沾自喜算計著:“還不知道我們從小紅腦子裏推測出那個幫人恢複記憶的法子行不行得通,要是他回不來,我可以……”


    “你不可以。”黎昭生硬地打斷她,幸北怔怔抬頭。


    黎昭看她的眼神,就如同他們之間該有某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默契,然而幸北絞盡腦汁還是沒看懂。


    幸北硬著頭皮為自己爭取:“你也一樣,如果你的隊友想不起來,你可以陪著她……”


    “我不會這麽不顧全大局。”黎昭語氣硬邦邦的,仿佛她哪句話惹了他不快,“我們必須把他們帶回來。這次費了這麽大力氣穿越,是為了給新聯邦抓壯丁,不是給你去了卻前緣的。”


    幸北撇撇嘴,看在黎昭不高興的份上,沒再說下去,心裏卻在吐槽,黎昭明明比她還要想留在那個人身邊吧,畢竟裴鶴隻是她的朋友,而那個人是他這麽多年深愛的人啊。


    “搞定了。”


    幸北把臉埋在膝蓋上想心事,聽到黎昭的聲音,激動地抬起頭。


    “有一件事需要和你明確。”黎昭語氣肅穆,“一旦我們主動破壞時空法則,將不再受到時空法則庇佑。也就是說,一旦我們今天踏入時空穿梭儀,以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會被送回自己的年代。”


    “好。”


    幸北毫不猶豫地答應。


    黎昭意味不明地看她:“所以你確定了,願意用命去換裴鶴的命。”


    “隻是用第二條命換裴鶴回來而已。”幸北聳聳肩,“昭哥你不也是願意用命換隊友回來嗎?”


    黎昭看著她,眼部線條略微柔順了一點。


    “嗯。”


    幸北手指悄然搓了搓。真正把裴鶴帶回來並讓他恢複記憶的方法已經擺在麵前,她才發現她一點都不糾結會不會打擾到他平靜的生活,剩下的隻餘激動。


    她此時無比確信,如果她打著不打擾他的旗號放棄他,才是對他們那段記憶的褻瀆。她和他約定過永遠不放棄彼此,哪怕他忘記了,她也應該信守承諾。正如她如果某一天不小心死了回到星際,也不願看到小夥伴自以為是地“不打擾”。


    她會做到她能做到的全部,讓他找回記憶,然後把選擇權交給他。


    “那昭哥,我們今晚就出發嗎?”


    “今晚就出發。”


    “先去找你的隊友?”


    “不,先去找你的。”


    幸北喜悅地搓搓手:“這怎麽好意思……”


    “先找裴鶴。我等了那麽多年,不差這幾日。”


    幸北沒再推辭,心跳得像是開了花,她和黎昭可不一樣,她期待這一天很久了,久到多一刻都不想等。


    黎昭看著她心花怒放的側臉,薄唇抿著,冷清的俊臉上,表情似乎微微有些不開心。


    嗬,當然要先去把她和裴鶴狠狠徹底地拆了。不搞定這件事,他連去尋隊友都心裏不踏實,現在簡直一刻都不想多等。


    第131章 斷袖   替嫁小縣主


    時空穿越, 借助儀器的能量鋪路,以記憶為引, 將時間當成三維空間的其他維度一樣展開,糅合進第四維度,然後定位到和那份存儲記憶的精神體有共振的坐標。


    《無限侵略》中羅慎賢的時空穿越也是同樣的道理。這個遊戲也是黎家祖先做出來的。


    幸北被時空能量擠壓時,不由想到,怪不得黎家老家主夫婦對黎昭一見如故,因為黎昭身上有他們黎家的品格。


    隨便學學碾壓所有同行·站在大氣層俯視人類智力·日常對周圍人造成降維打擊·鬼才的品格。


    被從軟管裏擠出來的感覺並不是很美妙, 幸北覺得她大概是和翟洪廣混多了,十分難過地想起了從腸道中掉出的人體排泄物。


    穩定心神,幸北發現掉落的地方是一處荒郊野嶺。


    四周寥無人煙, 隻有幾棵光禿禿的樹,地勢起伏,左手邊遠處是幾座小山包, 右手邊一條土路延伸向平原,看車轍印似乎是通向人群居住的地方。


    呼吸著原始到有一絲屎臭味的空氣,幸北緩緩回過頭,傻兮兮地張著嘴, 對上黎昭的眼睛。


    她從蛛絲馬跡中推測過, 裴鶴的家鄉估計發展程度不高, 不然不會有性別歧視這種愚蠢的事情發生。


    但她沒想到, 這個“不高”, 是如此的落後。


    間隔兩米的雙輪車轍, 中間點綴的土色結塊, 不是牛糞又是什麽?幸北發誓,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髒的地方。她突然有個滿懷惡意的念頭,想把郭泰綁來丟在這個時代, 準能治好他的潔癖症。


    黎昭那麽嚴謹整潔的一個人,大概也忍不了。幸北看過去時,卻見黎昭表情沒有一絲波動,淡定地指了指和山巒相對的方向:“我們降落的地方不會離目標人物太遠,一般用最簡單的交通工具即可到達。”


    ……


    一小時後,幸北和黎昭擠在牛車裏一堆貨物中間,在又一次撞到黎昭肩膀時,餘光瞄了他一眼,果然看到男人忍無可忍輕蹙的眉頭,忍不住想笑。


    “簡單的交通工具”——牛車。


    黎昭大概從未想到他除了玩水球遊戲的時候還要遭這種罪。


    牛車沒有篷,車軲轆揚起的塵土厚得遮天蔽日,連一米外的人影都看不清,細小的顆粒使勁往人的鼻孔、耳道和衣領裏鑽。幸北想抱著頭低下身子,卻不得不兩手緊緊抓著身後的橫杠,避免被顛簸的牛車摔下去,於是整個人呈一種非常狼狽的狀態,恨不得把頭埋進自己胸裏。


    就在這時,幸北肩上突然搭上一條手臂,將她一帶,攬入一個清爽的懷抱,臉朝下栽到男人腿上。


    幸北嚇了一跳,想撐起身,卻發現她趴在他膝蓋上,後背被他牢牢箍住,穩得很,風沙也不再往她耳鼻裏鑽。


    這待遇……有點好哇。


    幸北猶豫了一下,還是可恥地屈服了,拋開心裏那一點別扭,安安心心伏在他膝頭。


    黎昭見她乖巧地趴在他腿上,還悄悄揪起他袍子下擺堵耳朵擋沙子,眉眼間流過一抹柔軟。


    他們此時已經換上了這個時代的裝束。


    說到這,就不得不佩服幸北的氣運。


    ……半小時前,兩人到達這座鎮子的鎮門外。


    然而,看到來往行人商販的衣著,幸北和黎昭沒敢現身,選了片茂密的樹林躲著。


    於是就不小心圍觀到了舞台戲般狗血的一幕。


    身著銀線雲紋墨藍色華服的少年,從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人馬便知身價不菲,卻偷偷摸摸地選了幸北他們躲藏的這塊避人耳目的小叢林,下了轎子,脫下外裳,牽了匹馬來,馬頭朝著他們來路的方向。


    幸北一字不差地聽到少年和服侍他的小廝的對話。


    “少爺,您這樣一走了之,要是被王爺知道了……”


    “所以我才要把衣服和腰牌留在這裏,不出一天必會被人撿了去,到時候那人穿了我的衣服拿了我的身份,便也不得不替我嫁人了……這淳江城離皇城甚遠,母親根本不會管我,陳氏更是恨不得我死在這才好,真是便宜了撿到我東西那個人,他盡可以一輩子用我的名字,當李府的主君,享受榮華富貴。”


    少年說著,卻輕鄙地瞥了眼地上自己和小廝的外衣,縱馬而去。


    幸北和黎昭對視一眼:“……”


    幸北覺得很寂寞,穿越後沒身份這麽難的題,老天上趕著幫她解決,她的人生究竟還有什麽挑戰?


    幸北45°仰望天空的時候,黎昭已經淡然自若地走向兩套衣服,自然而然地挑起那件華麗的,就要往自己身上套。


    幸北:?想當少爺一靠不要臉二靠搶,沒想到他是這樣的黎昭。


    然而下一秒幸北就笑了。


    策馬逃婚的小少爺英姿颯爽,但身形卻十分嬌小,黎昭掛著左袖子就死活夠不到右袖子,挺寬鬆件袍子,硬是沒穿上去!


    幸北悠悠然走過去,白嫩的掌心朝上,一攤。


    黎昭大概還是有點窘迫的,臉上卻看不出來,十足淡定地把墨藍外衫遞到她手上,仿佛他從地上把它撿起來就是想要給她的,中間往自己身上穿的動作是幸北的幻覺。


    幸北抿著嘴竊笑,研究了一番,整理好衣袍。


    於是幸北和黎昭,搖身變成女扮男裝的替嫁縣主和他的冒牌小廝。


    可惜的是,幸北的財運一如既往的爛,翻遍周身都沒找到一個銅板,幸北隻好拿黎昭的腰帶雇了輛車,往剛剛小少爺口中的“李府”去。


    為什麽是黎昭的腰帶,因為幸北謹記裴鶴說的話,這世界男子的清白很貴,她怕她衣衫不整出現在李府門口,會被她未來的“妻主”掃地出門。


    幸北已經決定沿著老天給她安排的路,抱住這個李府的大腿,畢竟人生地不熟,還是要背靠大樹才好展開下一步行動。


    幸北想到這裏,一抬眼,就瞥到黎昭腰上剛朝拉牛車的農婦討來的布條,生動詮釋了披裘帶索四個字。


    忍不住偷偷嘿嘿笑起來。


    李府的氣派超出幸北想象。兩個叫花子似的灰頭土臉的人出現在李府大門,差點被守衛趕出去,幸北及時拿出腰牌才化解一場“誤會”。


    幸北:其實沒有誤會,她和黎昭確實就是兩個無家可歸來討飯的。


    李府的人自動幫她補全了故事,什麽“小縣主路上遭遇強盜”,“幸而被勇武善戰的侍衛保護逃脫”,“其他人都慘死強盜毒手隻剩下主仆二人”,有板有眼幸北自己都快信了。


    幸北舒舒服服泡在灑了花瓣的浴桶裏,闔眸沉思。


    根據她剛才一路上以及進李府後的觀察,這世界沒有她想的那麽糟。男子地位雖不如女子,比如各家族的家主大多是女的,朝廷中執掌大權的似乎都是女子,爵位承襲也默認傳女不傳男。但不管是街上商販學子,還是富貴人家的管事家丁,都不乏男子的身影。這裏的男子外表和後世一樣,身材比女子魁梧,著裝打扮也符合她的審美,甚至比她熟知的男人更會打扮一些,一個個看著都挺養眼,沒有她想象中的搽脂抹粉辣眼睛。


    萬幸。要是裴鶴塗著大紅唇白麵粉朝她笑不露齒,她不一定還想把那貨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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