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緩緩抬頭,看見了暗一,又看了看暗三,對他們兩個根本沒什麽好態度,“看不懂?這麽笨?留著有什麽用?不如去沙漠裏獵狼。”


    暗衛們終於閉嘴了。


    所有人都可憐巴巴的圍在一塊兒研究海圖,最頭疼的莫過於沈沛,他根本就看不懂,堅持了半個時辰終於放棄了,“去把侯海宏抓過來給本王講講,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王爺……您不是早上還和侯將軍說,您自己有將帥之才,這……十二個時辰都還沒有過。這會兒去請侯將軍,會不會……”


    會不會有點兒丟人?


    雲靜竹有點說不下去。


    沈沛卻不以為然,“你們一個個的,怎麽就那麽膚淺?本王同侯海宏起衝突,那是因為他不識好歹要找本王麻煩,本王對他放狠話是因為不能落了我們西北軍的麵子,如今本王請他過來,那是不恥下問心係百姓,這有什麽好丟人的?”


    所有人:“……”


    得,話全部被秦王殿下給說了,他們還能說點什麽?


    結果沈沛人還沒派出去呢,俞長勝和四喜就回來了,兩個人帶回來了一個並不算好的消息,“王爺,有流言傳出來了,如今並沒有在坊間流傳,隻是在西南軍中大肆傳播,顯然是他們那邊的手筆。”


    沈沛正被眼前的海圖折磨的兩眼發暈,也沒注意到到俞長勝的嚴肅,隻是點了點頭讓他如是稟告,“說了點什麽?”


    莫不是說他囂張跋扈?還是任性妄為?


    “說您迷戀上了一個寡婦……還與那寡婦同進同出……”俞長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個兒流年不利,這種會讓王爺生氣的消息,為什麽都是他查到的?


    沈沛一聽見寡婦這個詞,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不就是找到若冉身上去了嗎?


    他冷笑連連,“本王不僅僅迷戀上一個寡婦,還要上趕著當那小崽子的後爹呢,他們怎麽不說?”


    這一天天的當真是不知所謂,是沒話說了嗎?哪兒來這麽多的廢話?


    隻要一牽扯到若冉,沈沛就煩躁的很。


    一屋子的人大氣不敢出,誰都不敢說話,可沈沛卻像是想到了什麽,猛然抬頭看向俞長勝,“你方才說的什麽,再說一次。”


    俞長勝有點兒糾結,不知道再說一次之後,自己的命還在不在,“屬下打聽到消息,說您迷戀上一個寡婦……”


    俞長勝飛快的掐掉了後半段,立刻表明自己的忠心,“王爺若是不願聽到這些流言,屬下一定讓他們閉嘴,請王爺莫要生氣。”


    “生氣?這有什麽好生氣的?”沈沛摸了摸下巴,想起這些流言,隻覺得看侯海宏都順眼了不少,“這天大的好事,為什麽要讓他們閉嘴?”


    這流言愈演愈烈,他不就有理由去找若冉了嗎?


    當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得來全不費工夫,沈沛二話不說的把海圖扔到一邊,吩咐四喜給他收拾行李,“你們幾個就在這裏好好的看海圖,本王這幾日就不回來了。”


    所有人:“……”


    他們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沈沛的打算,心中哀嚎不已,原本就不怎麽找得到人了,如今這樣還能找得到嗎?


    “王爺……您莫要任性啊……這,這事關重大,還請您慎重……”俞長勝苦苦哀求,隻希望沈沛可以改變主意,可沈沛心意已決,哪裏是他們苦苦哀求就可以改變的?


    沈沛淡淡的看他一眼,“昔日在北漠,本王不在的時候,你們不也是把差事辦的漂漂亮亮的嗎?本王著實信任你們。”


    他拍了拍俞長勝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忽悠,“莫要讓本王失望。”


    語畢,沈沛便提著四喜收拾好的包袱,興高采烈的走了。


    客棧裏的所有人臉色都青一陣白一陣的,隻想學著沈沛的樣子把手裏的海圖給扔了,隻可惜沒有這個膽子,隻能狠狠的瞪著俞長勝,說點什麽不好,帶來這麽個消息。


    而後就開始罵罵咧咧,怨聲載道。


    俞長勝也委屈的很,不稟告吧,若是事後出了什麽事兒,隻怕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西北軍裏大多都不知道沈沛和若冉的過去,雖然也有猜測,卻也不會有人當麵過來問……


    知道內情的也隻有雲靜竹,可雲靜竹當然不可能去八卦這些,俞長勝隻能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告誡道:“你們莫要犯了忌諱,事關若冉姑娘的……那就是王爺最上心的事情。”


    畢竟,那是沈沛找了三年都不願意放棄的人。


    西北軍軍紀嚴明,沈沛在軍中更是威望甚高,雖然主帥有點兒不著調,可他們也不會去置喙什麽,隻是如今非常的頭疼,“俞侍衛長,你看得懂海圖嗎?”


    俞長勝:“……要不你們還是背地裏說說王爺的壞話吧。”


    海圖這種東西,他怎麽可能看得懂?


    沈沛完全不知道一群下屬如今正遭遇著什麽磨難,他隻覺得侯海宏當真是做了一件好事,這種事情,他可是從來都不敢想。


    沈沛去若冉家裏敲門的時候,若冉正帶著悅悅洗臉,小東西聽見沈沛的聲音,連臉也不願意洗了,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那模樣要多激動有多激動。


    若冉隻能在後麵喊她慢一些,可悅悅根本就沒有聽見若冉說的話,隻一個勁兒的跑到門邊,想要把門栓給扒拉開。


    隻可惜根本辦不到,她著急的用小手去拍門。


    沈沛在外頭也有點兒著急,“小丫頭你慢點,別摔倒了啊。”


    沈沛看不到裏頭的動靜,悅悅又不會說話,他心裏一著急就翻身上了牆,生平第一次做出趴人家牆頭的事兒,他看到悅悅正努力的伸出手一點一點的夠著門栓,就隻差了一點點,然後沈沛便開始教壞孩子,“小丫頭,你墊腳,墊腳啊……”


    悅悅聽到沈沛的聲音,看向了另一邊,疑惑的不行,像是再問沈沛為什麽會出現在哪兒。


    “就墊腳,然後把門打開。”沈沛繼續開口教悅悅怎麽開門,若冉卻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牆下,仰起頭看他。


    “您這是幹什麽?”


    沈沛:“……本王有要事要找你商量。”


    沈沛為自己找起了借口來,若冉緩緩的看了一眼,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著急的都已經等不及我過來開門,要翻牆了是嗎?”


    沈沛:“……”


    這都是什麽事?要不是這小丫頭夠不到門栓,哪有這種事?


    他翻身下去,若冉走到一邊打開了門栓,沈沛就站在外頭,悅悅看到是沈沛高興的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腿,沈沛順勢摸了摸悅悅的頭發,惡人先告狀,“你們方才在幹什麽?我敲了許久的門。”


    “王爺這個時候過來,可有什麽要緊事嗎?”若冉有些疑惑的問道,沈沛這些日子以來的表現已經沉穩了不少,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也許是有什麽要事。


    “本王有事要和你商量,你讓我進去。”沈沛霸道的開口,一點也不願被她拒之門外。


    若冉有些疑惑:“很重要?”


    沈沛臉色凝重的點頭,“很重要,非常的重要,一點都馬虎不得。”


    若冉看著沈沛,在他的臉上看到了認真和凝重,她想了想到底沒有再懷疑什麽,讓沈沛進了門,沈沛熟門熟路的去牽悅悅的手,到了屋子裏若冉正襟危坐,還以為沈沛有什麽要事要同她交代。


    誰曾想秦王殿下的穩重隻是一時的,不靠譜才是長久的:“本王要住在這裏。”


    若冉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沈沛,還以為他在說什麽天大的笑話,“您說什麽?”


    “我說,我要住在這裏。”沈沛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到若冉肯定會拒絕的,同樣的他也想好了應對的說辭,“你先不要忙著拒絕……事實上,本王方才接到了一個消息……”


    沈沛便把俞長勝打探到的消息誇大其詞的告訴若冉,聽得若冉有些疑惑:“所以呢……”


    “本王同侯海宏雖然初步達成了共識,可你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一支軍隊怎麽可以有兩個將領,況且還是他的西南軍,侯海宏的那些下屬怎麽會服氣本王,你也說了侯海宏此人亦正亦邪,如今都還搞不清楚他的目的,本王如何能夠放心?”沈沛可不管侯海宏在若冉心裏是什麽形象,這會子就算是白的,他也要給抹成黑的!


    之後沈沛又說了許多話,無一例外是告訴若冉,他在擔心她的安全。


    若冉仔仔細細的聽完,隻覺得這事情太過於湊巧……


    “消息是您傳出去的嗎?”


    畢竟這樣無中生有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


    “不是!”沈沛飛快的開口,說起這些事情他就來氣,當初他不過就是和薑州畫了個餅,居然也能惹出這麽多的事情來,有前車之鑒在這裏,沈沛根本就不想再去畫餅。


    “本王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沈沛氣呼呼的開口,這種事情,他是再也不會做了,“這件事很有可能是侯海宏的手筆,就算不是他,也是他那些個手下,雖然他那些個手下看起來不太聰明,隻不過傳些流言蜚語,和人聰不聰明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傳這些流言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惡心人罷了,西南軍本就對沈沛有所不滿,這時候再有這些流言傳出來,對沈沛是極為不利的事情。


    “況且本王也想親自保護你,他們已經查到了你的存在,若是你和這小丫頭受了傷,你要我怎麽辦?”沈沛把事情一件一件掰開來分析,讓若冉明白其中的原委,“況且……就是讓你配合本王掩人耳目,這事兒你也不是第一次做。”


    若冉無奈的看了一眼沈沛,心說如今的狀況,和當初能一樣嗎?


    當初是什麽情況……如今是什麽情況。


    可若冉沉默許久到底還是答應下來,“您住在隔壁的屋子。”


    沈沛欣然應允,同時也放鬆下來,本來還以為要多費一番唇舌。


    可他也知道這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若冉隻是被他的那句黎明百姓給打動的。她雖然力量有限,可沈沛想要她幫忙的時候,若冉隻要能做到,也是不會推辭的。


    若冉的家裏一共有三間屋子,一間是她的,一間是若晨的,還有一間是給悅悅留的,悅悅如今還小,自然是跟若冉睡,若晨的屋子若冉也不好讓沈沛去住,隻能委屈他讓他住悅悅的屋子,“裏頭沒有什麽東西……這是給悅悅準備的,隻是她還小,所以一直都沒人住,裏頭也許會有些味道。”


    若冉提前和沈沛打過招呼,可沈沛如今哪裏還有那些窮講究?他看了眼房子,隻覺得分外滿意,雖然沒有人住,可裏頭該有的東西,那是一樣都不少的。


    “無礙,本王哪裏都能住。”


    若冉從櫃子裏翻出被褥來鋪上,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我這裏沒有蠶絲被的。”


    沈沛淺淺的笑了起來,知道若冉對他的認知還停留在三年前,他也不去反駁,隻是帶著悅悅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淺淺的笑起,“阿冉,我早就不講究這些了……你知道嗎?本王第一年去北漠的時候,還在沙漠裏露宿……當時根本就睡不著,夜晚的沙漠非常的危險,還遇上了流沙。”


    那時候,沈沛看到了北漠的星星,也許是因為地域的關係,他隻覺得哪裏的星星非常的漂亮,他想告訴若冉,卻發現沈沛沒有人可以分享,直到那個時候沈沛才恍然大悟,原來若冉真的已經離開了。


    若冉鋪被褥的手頓了頓,卻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一滴淚掉在了手背上……


    那是一段她想象不到的過往。


    “既然您過來了,就麻煩您幫我照看一會兒悅悅。”若冉飛快的跑了出去,沈沛見狀也沒有去追,隻是脫了悅悅的鞋襪把人放到了床上,看著悅悅身上的寢衣皺了眉頭,知道那是若冉做的,有點兒不滿道,“她如今可真疼你。”


    悅悅歪了歪頭,像是聽不懂沈沛在說什麽。


    沈沛衝著悅悅笑了笑,又戳了戳她的臉蛋,“可我也不差是不是?”


    “她還是心疼我的。”


    沈沛認真的開口,並且覺得自己在若冉的心目當中一定是占據一席之地的。


    他看著趴在床上玩耍的悅悅,忽然把孩子抱了起來,讓她端端正正的坐好,“我有話要同你說。”


    悅悅不會說話,隻是看著沈沛笑,笑的沈沛心都軟了,隻是他還記得自己的目的。


    “小丫頭,我來當你爹爹,可好?”


    “我雖從前沒有養過孩子,也不知道養孩子要做些什麽,可你這般聰明一定聽得懂我說話的,對嗎?”


    悅悅眨了眨眼睛,好似在疑惑,又好似在回應。


    沈沛的確是不在乎旁人怎麽想的,可他在乎若冉的感受,愛屋及烏,順帶著……也在乎孩子的感受。


    “那些個什麽張公子李公子的,定然是不如我的,先不論出身地位,便是長相,也肯定不如我……你要是選我當你的爹爹,日後去了學堂,同你一般大的小丫頭,定然是會羨慕你的。”沈沛說完這些,又戳了戳悅悅的臉頰,“你說,我說的對是不對?”


    悅悅學著沈沛的模樣,戳了戳他的臉,沈沛也樂得陪悅悅一起玩這些幼稚的遊戲,玩的累了悅悅就靠在沈沛的身上發呆,小手還有一搭沒一搭的放在沈沛身上。


    身側依偎著一個軟乎乎的小身體,沈沛不可能沒有感覺,他溫柔的笑了笑,摸了摸悅悅的頭發。


    “我瞧著,你也是很喜歡我的對嗎?”沈沛輕聲開口,“我也一天比一天的,更喜歡你……所以,讓我當你的爹爹,可好?”


    悅悅不會說話,隻是抱著沈沛的手臂靠在他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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