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冉這才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他,“王爺?”


    沈沛冷淡的看著她,心說這裝得還挺像的。


    “悅悅呢?”若冉疑惑的開口,她不問這話還好,一問這話沈沛的臉色就更差了。


    “你還記得悅悅?”


    若冉撐起身,衝著沈沛眨了眨眼睛,“方才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她不是還在你身邊嗎?”


    沈沛聽到這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敢情自己在這兒水深火熱的,以為她敬業的演戲,實際她是睡著了?


    “你睡著了嗎?”


    若冉猛然搖頭,極力的反駁這件事,“沒有,我真的沒有。”


    “嗬。”沈沛半個字都不願多聽,“你以為本王會相信嗎?”


    若冉自知理虧,不想討論這件事,反而指著那碗藥問是怎麽回事,她不問這話也就罷了,一問起沈沛輕訕一聲,把藥端到了若冉麵前,“太醫說你受到了驚嚇,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


    “妾身今日,的確受到了驚嚇,妾身很害怕。”若冉幹巴巴的開口,說出來的話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沈沛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戳穿她,“阿冉,你演的太浮誇了。”


    她方才在太液池,抖得宛如得了癲癇,居然沒有人懷疑。


    若冉其實也不想的,這不是沒有辦法嗎?


    “在船上發生了何事,謙王妃怎麽會無故落水?”沈沛開門見山的問道,若冉也沒隱瞞,隻說謙王妃想把她推下去,然後被她絆倒栽進了水裏。


    至於謙王妃為何會想推她,若冉雖然有些想不明白,卻也能猜測出一二來,想必是恨著謙王的同時,連她也一起怨上了。


    女人的心思當真難以猜測。


    若冉方才會裝暈,也隻是為了阻止謙王妃說出這件事,畢竟這理由實在是太過可笑,若是在禦前攀扯出來,文武百官都看著,那就真的是要淪為所有人的笑柄,被所有人看笑話。


    若冉雖不懼怕什麽,卻也無意和謙王妃一同攀扯,更不想淪為眾人談資。她初衷的確是為了自保,可推妯娌下水,無論適合理由說出去都會為人詬病。


    “所以你就裝暈,把什麽事兒都推給本王?”沈沛的眼角抽了抽,隻覺得這一碗苦藥不給若冉喂下去,都對不起自己今日的演技。


    沈沛思及此,作勢就端著那碗藥遞過去,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看,“喝。”


    若冉卻抱著被子直搖頭,“我不要喝。”


    “妾身是相信王爺一定會懂的呀。”若冉巧笑嫣然,她說的開心,沈沛卻聽得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好好說話。”


    “妾身真的很相信王爺呀。王爺怎麽不疼妾身了呢?”若冉卻死不悔改,要說她不是故意的,沈沛那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阿冉……”秦王殿下無奈極了。


    若冉見沈沛的臉色不好看,也終於不在扒拉著那稱呼不放,緩緩的靠近沈沛,抱著他的胳膊咯咯直笑,“我真的相信王爺呀。”


    若冉見沈沛有些興致缺缺的,倒是有些疑惑了,“王爺是在怪我自作主張?”


    沈沛輕輕的搖了搖頭,若冉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無論他和沈宴私怨如何,那是他們自己的事,總不能讓文武百官看皇家笑話,“本王知道你的打算,沒有怪罪的意思。”


    他隻是頭一回對著父皇母後說謊,還真是有些心虛,今晚出宮的時候,他都沒怎麽去瞧父兄的神情,生怕被戳穿了。


    “不說這些了,今晚的事情你可害怕?”沈沛這時候倒是有些後怕的,要若冉不夠警覺,今日掉下水裏的人就是她了。


    可沈沛的擔憂在若冉這裏卻一點也不是事,她聞言隻是搖頭,“不怕。”


    “真不怕?”


    “真的不怕。”若冉看著一臉緊張的沈沛有些想笑,她抱著沈沛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起了那年的上元佳節。


    也是和今日差不多的場景,隻不過那時候她尚未有所警覺,被姚素弦推下了水,“我想,要今日跌落太液池的人是我,王爺一定比侍衛來的快些。”


    有沈沛在身邊,她還有什麽好害怕的?


    聲音裏有多少甜蜜,唯有若冉自己清楚。


    沈沛隨意的答了一句,算是對這句話的回應,隨後又問起了若冉旁的事情,“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若冉輕輕的搖了搖頭,也不願意放開手,就這麽靠在沈沛的肩膀上,看著香爐裏的熏香慢慢的燃燒殆盡,她一直都沒有說話,心中所思所想沈沛也不甚清楚。


    秦王殿下雖沒有去打擾的意思,卻多少覺得有點兒浪費光陰。


    可瞧著若冉如花般的笑顏,那些個旖旎心思,也隨之煙消雲散,他輕輕的碰了碰若冉的臉頰,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發呆就發呆吧,誰讓她高興呢?


    就是到底在高興什麽?


    怎麽女人的心思那麽難猜?


    ……


    端陽一過,沈沛便又回了戶部忙碌。忙忙碌碌,一直到了六月。


    此番春汛在六部的共同協作下,未曾鬧出洪災來,有些隱患也早早的察覺了。沈沛見春汛已無大礙,便又開始了每天去戶部點卯就溜的日子,一刻都不願意多待,能少幹活就絕不多幹。


    戶部的官員們,大多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秦王每日在戶部處理公務,秦王妃午時都會過來送午膳,外人隻當秦王夫妻倆感情和睦,可唯有戶部的官員知道,他們有多麽的受折磨。


    瞧著溫溫柔柔的秦王妃,戶部的官員們也升了讓家中娘子過來送午膳的念頭,豈料被家中的娘子好一頓收拾,問他們是不是閑得慌。


    戶部官員們這才打消了念頭。


    之後便日日受折磨,瞧著秦王和秦王妃恩恩愛愛。


    秦王妃也從不久留,到時間就來,過了時辰就走,讓他們想說點什麽都說不出來,畢竟都是符合規矩的。如今戶部不忙,秦王的人影也尋不著,自然就瞧不見秦王妃。


    戶部官員一開始還興高采烈,時間久了倒是有些懷念起來。


    此事被戶部尚書知曉,隻覺得戶部的這些官員們賤得慌,秦王在的時候覺得不舒服,如今人家不在,還覺得不舒服,不是犯賤是什麽?


    可戶部尚書也未曾過多斥責,畢竟向往美好的事物也是人之常情。


    隻要雨季來臨的時候,他們別瞧著秦王殿下愁眉苦臉就好。


    沈沛最近的確是不忙,成日下了朝去戶部走一趟,而後就回秦王府,先前在戶部忙的腳不沾地,如今隻想清閑一二,自然沒有人會去打擾他。


    近來謙王妃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據小道消息傳言,沈宴快被府中兩個女人給折磨瘋了,無論他如何的冷嘲熱諷,謙王妃總能比他嘲諷的還要厲害,時常把沈宴氣的說不出話來。


    謙王妃和謙王側妃鬥法,也時常會誤傷到沈宴,謙王那就是兩頭受氣。


    當然,這些小道消息,是沈沛讓暗三幾個去盯梢才知道的。


    他本意是想盯著沈宴看他是不是又在搞什麽幺蛾子,卻有了這意外的發現,夫妻倆聽說之後著實笑了許久,笑過之後沈沛便問若冉還想不想知道謙王妃的事。


    若冉說她不太想知道,“謙王妃也許是想通了,也許是還不明白,可她隻要安安分分的不來招惹我就好,其餘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成日裏聽他們夫妻吵架有什麽意思?”


    沈沛也覺得聽這些消息不僅為難自己,也挺為難暗三他們。


    便歇了心思。


    任由沈宴和謙王妃吵得不可開交,也不知是不是太液池落水的事兒,讓謙王妃醒了腦子,對謙王不再諸多忍讓。反而找回了在婚姻中漸漸丟失的自己,隻不過她依舊不肯放過自己,隻想和沈宴不死不休。


    自然這些都是後話。


    秦王殿下當然不會多管閑事,如今的秦王殿下不是帶著秦王妃去郊外踏青,就是去京城的各個酒樓品嚐美味珍饈,京城的大街小巷,隨處都有他們倆的影子。


    隻是比起先前的高調,他們夫妻倆低調了許多。


    倒不是秦王殿下的意思,沈沛可從不會去隱瞞這些,隻怕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曉,隻是若冉卻不喜歡旁人過多的關注他們。


    悅悅去上學的時候隻有他們倆,悅悅不上學的時候,就是一家三口一道出行。


    隻是近日,若冉卻和他說,悅悅有些不太開心,沈沛聽說這話的時候,正在一旁搗鼓珍珠粉,用的材料都是悅悅玩剩下的,磕壞了的珠子放著也是放著,他便開始折騰起來,說是要給若冉敷麵用。


    他忙的不可開交,聽罷也不過是隨意的抬了抬眼,“她怎麽了嗎?在宮裏佑安一直都護著她,本王去接她的時候也沒聽說有人欺負她,她的功課本王一直都有看,字寫的還挺不錯,也問過她的想法,玩的好好的。”


    “說不上來,就覺得她有些不大開心。前些日子聽母後說那先生要開始教他們學畫畫了,我問過悅悅,她好像不是特別高興。”


    若冉記得沈沛和若晨都說過她極有天賦,而且她自己也挺喜歡的。


    沒道理不高興。


    可前幾日她問起,悅悅卻不怎麽歡喜。


    “是嗎?”沈沛聽若冉這麽說也上了心,這才想起來,他已經許久未曾看見悅悅畫畫,他原先忙碌,倒是一直都沒有發現。


    沈沛原本以為若冉隻是太過擔心,便趁著悅悅回來的時候,讓她陪自己一塊兒畫畫,這才發現了問題。


    皇後選的啟蒙師傅倒是極好,隻不過在教導畫作上有些刻板,時常在悅悅調色的時候糾正她用什麽色。梅花便是紅色的,梨花便是白色的,規規矩矩,刻板至極。


    全然沒有先前的靈氣與歡脫。


    沈沛好生自責,他怎麽今日才發現女兒已經不會畫那些五顏六色的畫了。


    也不會再畫黑色的白兔。


    沈沛發現之後,特意去找了那啟蒙老師讓他莫要再教悅悅作畫,之後便把悅悅帶去書房,告訴她愛怎麽畫就怎麽畫,“至於顏料,你想怎麽調配,就怎麽調配。”


    悅悅一開始還有些拘束,卻在沈沛的鼓勵下漸漸大膽起來,可有些東西卻沒那麽容易改,沈沛隻能陪著她一塊兒畫畫。


    秦王殿下展現了前所未有的耐心,無論悅悅是畫了多麽匪夷所思,或是近乎荒誕的顏色,在爹爹這裏都會得到誇讚。


    這讓悅悅又有了信心,“爹爹,好看嗎?”


    “好看。”沈沛說的並不違心,雖然這顏色奇怪了一點,卻並不醜,放在一塊兒有一種近乎詭異的和諧,看得久了也就越看越好看。


    “真的嗎?”悅悅聽沈沛那麽說自然是高興的,拉著爹爹的手問他到底哪裏好看,那架勢要是沈沛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隻怕悅悅是不會放棄的。


    沈沛按住了自己的腦袋,看著女兒期待的神情,隻能不遺餘力的誇讚起來。


    若冉看著這一幕,隻當是一報還一報,沈沛先前有多少難哄,如今他女兒也不予多讓。


    從那之後沈沛便打算親自教導悅悅畫畫,隻不過當爹的一向都不怎麽著調,教她畫畫也是隨意的教,但悅悅卻一天比一天開心,比起先前一提起畫畫就愁眉苦臉要好的許多。


    幾次過後,悅悅便不用沈沛在一旁哄著,自己就開始了畫畫。


    這天午後,沈沛照例帶著悅悅在書房畫畫,他見女兒總算不用自己哄著就能開始調製顏色,便走到若冉身邊去邀功,“你要怎麽獎勵本王?”


    若冉拿著早已準備好的梨花糕塞到沈沛的嘴裏,“好好好,王爺最厲害了,來吃塊梨花膏。”


    若冉這一副哄孩子的模樣雖然讓沈沛有點兒鬱悶,可他當真是受用極了,“你親自做的?”


    若冉點頭。


    “是給我一個人的,還是我和悅悅都有?”沈沛下意識就問了出來。


    若冉無奈的看著沈沛,隻想知道他這這愛攀比的毛病,到底是什麽時候染上的,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為人父的自覺。


    “這是單給你一個人的。”若冉把一整盤糕點都遞給了沈沛,“悅悅沒有。”


    秦王殿下聞言,總算舒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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