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的一言一行,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我的女兒隻有我自己才能欺負”。


    他正在美美的吃梨花糕,就看見若冉遞給了悅悅一些梨膏糖,許是為了讓悅悅喜歡,梨膏糖還做成了各種動物的形狀,沈沛瞬間覺得這梨花糕沒了先前的滋味。


    “阿冉——”沈沛走到母女倆身邊又開始冒起酸泡泡來,“為什麽我沒有?”


    “你的在……”


    “爹爹,給。”悅悅聽沈沛這麽說,抓起自己手裏的那根梨膏糖就大大方方的給了沈沛,那雙和若冉如出一轍的漂亮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認真。


    她不知這隻是父母之間的情·趣,隻當爹爹是真的想要吃糖,小姑娘便大大方方的把手裏的遞了過去。


    沈沛在悅悅大方的眼神中潰不成軍,他有些尷尬的別開眼,卻也說不出自己是開玩笑的話,不忍浪費了悅悅的一片心意。隻能在若冉調侃的眼神中厚著臉皮接過那塊糖,慢吞吞的吃起來,“謝謝悅悅。”


    “不客氣,爹爹以後想要吃糖,可以和悅悅說,悅悅給爹爹留一塊。”悅悅說的越認真,沈沛就越尷尬,最後隻能抱著女兒走出門去看風景,以此來掩飾心中的情緒。


    沈沛看著悅悅隻覺得有些愧疚,他的女兒,怎麽能這麽乖?


    若冉看著沈沛那突如其來的父愛,還是決定不告訴沈沛,悅悅其實不喜歡吃梨花糕這件事了。


    免得秦王殿下又開始幼稚,這個美好的誤會,便讓他誤會下去吧。


    沈沛原本以為自己這清閑日子能一直過下去,卻在某天去接悅悅回府的路上被齊讚攔住了去路,“王爺,殿下請您去東宮一趟。”


    沈沛的眼皮子掀了掀,一句沒空還沒說出口,就聽見齊讚繼續賣慘,“王爺,您體諒體諒屬下,屬下在東宮當差也不容易。”


    “嗬,本王怎麽覺得,你們的嘴皮子利索了許多。”沈沛冷淡諷刺,都已經學會賣慘了,還有什麽是學不會的嗎?


    齊讚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這不是和秦王殿下打交道那麽多年,該學的總學會了一些,“王爺,您請。”


    “殿下已經吩咐過人,稍後將小郡主接去東宮。”


    齊讚這是把所有的理由都堵住了,沈沛也清楚皇兄找自己定有要事,冷著臉讓齊讚在前頭帶路,一到東宮,才知道皇兄要他去查孟家貪汙一案。


    沈沛原本還不怎麽在意,聽見孟家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興致勃勃的問,“跟沈宴有關係?”


    孟家是貴妃的娘家,同時也是沈宴的外祖家。


    雖比不上皇後的娘家,卻也是不容小覷的名門世家。


    可沈靖卻搖搖頭,告訴他要點到即止。沈沛聽見這話就明白過來,這事大概和沈宴沒多大關係,是孟家犯了父皇的忌諱,父皇瞧他們不大順眼,要敲打一番。


    可父皇絕不會讓孟家倒台,畢竟薑家已經沒了,若貴妃的母族再沒了,事情就會變的非常棘手。


    沈沛的確是清楚父兄的打算,可他還是怨言頗深,“為何又讓本王做這樣的事兒?本王看起來很閑?”


    沈靖想起先前戶部的出勤率,很難違心的搖頭,“小九,孤很想問一句,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曾心虛?”


    沈沛當然是不心虛的,他要是會心虛就不會這麽說了,“臣弟最近忙著給悅悅生個弟弟,實在沒空去查案子。”


    他不太想攬這事,便順口胡謅,畢竟雨季很快就要到,天知道他會不會又被戶部抓去幹活。


    但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皇兄還未曾反駁,他這隨口胡謅的話就被到了東宮趕過來給伯父請安的悅悅聽了個正著,“爹爹說的是真的嗎?是和奕安一樣的小弟弟嗎?”


    悅悅的模樣興奮極了,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沈沛,童言無忌的問了一句:“那爹爹什麽時候生?”


    沈沛按了按腦袋,開始和悅悅解釋起來,“弟弟這件事情要看緣分,爹爹和伯父還有要事商議,悅悅乖,先和佑安哥哥出去玩。”


    “爹爹是不是不想生呀。”悅悅有些氣悶的開口。


    沈沛被女兒拆台,頭疼的不行,喊佑安帶她出去,等孩子散了,一抬頭就看見皇兄似笑非笑的眼。


    秦王殿下隻能妥協,“皇兄說罷,要臣弟怎麽辦。”


    第124章 .砸場子的來了沈沛看著若冉,溫柔且寵……


    京城,朱雀街。


    城北賭坊。


    這地方是京城最大的賭坊,背後的主人神秘莫測,東家是個很有手腕的商人,在京城這樣的地方,把這間賭坊,從一個小小的作坊,發展到城北的標誌。


    不僅僅是因為地段,也因為這東家的手腕。


    城北賭坊外鬆內緊,裏頭也不烏煙瘴氣的,還有這不少女客,賭坊打開門做生意,隻要是有銀子賺得,都是城北賭坊的客人,但是他們也有三不接待。


    偷竊賭博的不接待,賣宅賣地賣兒賣女賭博的不接待,打老婆的不接待。


    前兩條還算是可以理解,可這第三條,純粹是遷怒。但這也是城北賭坊屹立多年的根本原因。


    雖然打開門做生意,但也不是什麽生意都做的。


    這一天,城北賭坊來了兩個看起來很臉生的麵孔。


    兩人穿著打扮不像是京城人士,女人雖然長得豔若桃李,漂亮嫵媚,可頭上戴的那些金銀首飾都是過時的款兒,瞧著像是去歲京城裏流行的。


    可眼前這個女人卻把這些過時的簪子當成了寶貝,時不時的摸一摸,生怕給碰壞了。


    這些首飾,隻有京城流行過了,才會傳到大齊的其他地方。


    因為女人這樣的舉動,賭坊裏招呼客人的小廝心裏如同明鏡兒似的,這倆大概是外頭來的。


    那男人長得高大威猛,風流不羈,可臉上卻沒有多大表情,對這盛名遠播的城北賭坊,也是以一種挑剔打量的神情來看的。


    比起男人的挑起,女人倒是興致勃勃的,“夫君,聽說這可是京城最大的賭坊,你怎麽還悶悶不樂的?”


    女人走在男人的身邊,時不時的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一臉的好奇。


    男人的臉上滿是不耐煩,對這賭坊顯然是不怎麽看的上的,“我還以為這京城最大的賭坊是個什麽稀罕地方,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還不如揚州的。”


    一開口就是諷刺的話,賭坊裏的小廝們聽到這樣的話隻覺得嗤之以鼻,心說這是哪裏來的鄉下土包子,居然敢這麽說,可一聽見是從揚州來的,瞬間就了然了。


    得,這還真是個爺。


    揚州賭坊的花樣,可比京城要多上許多。


    “哎呀,是是是,你揚州什麽都好,這不是我們難得過來京城一趟,看看總是好的呀。”女人在一旁好說歹說,身邊的男人臉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微微抬起下巴,招呼一旁的小廝過來,問他賭坊裏有什麽好玩的。


    賭坊裏的小廝早在兩人踏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注意到他倆,如今聽他們說了那麽久,是個傻子也都反應過來了。


    男人的打扮非富即貴,眼高於頂卻又有一點沒見過世麵的蠢樣子,像極了有幾個錢的地主家傻兒子,能這麽有錢,這麽嘚瑟。


    還能看不上京城。


    唯有揚州的富商莫屬。


    換句話說,就是揚州來的肥羊。


    哦,不對,是揚州來的財神爺。


    小廝立馬擺正自己的心態,殷勤的給他們倆介紹起來,“這位郎君,這位小娘子,咱們這兒是城北賭坊,有,骰子,麻將,牌九,跳馬…你們想玩什麽?”


    賭坊小廝雖然熱情,卻也是有所保留的,畢竟打腫了臉充胖子這樣的事情,也時常有發生,所以這其中的度,就要把握好。


    “我還以為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原來不過是把揚州玩剩下的東西全部搬過來了而已。”男人興致缺缺,挑剔的看了半晌,帶著妻子就要走。


    這一折騰,小廝急了呀,到嘴的肥羊,不——


    財神爺怎麽能走。


    好在那女人不依不饒,非說想要看看,“夫君,我們就看一看嘛,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你也知道,自從那事兒之後,我們揚州都沒什麽好玩的了。”


    不提起這件事也就罷了,一旦提起這件事,男人的臉上就有止不住的戾氣,“嗬,秦王那個挨千刀的。”


    男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女人飛快的打斷,她原本還在嬌滴滴的和丈夫撒嬌,聽到這話立馬變了臉色,直接就去捂男人的嘴,“夫君,你答應過我不會亂說話的呀,這裏可是京城,你,你要是。”


    女人說著說著就緊張起來,眼睛一瞬間紅了,差點兒掉下淚來。


    男人想必是極其愛護自己妻子的,見她這模樣,眉宇間的戾氣不知不覺減了七八分,無不鬱悶的回應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別緊張,我不亂說。”


    聽到這話,女人才鬆了一口氣,一同回過神來的還有陪同在一旁的小廝,“郎君啊,這話可不能亂說,您在這皇城腳下,可千萬不能對秦王殿下不敬,這秦王殿下啊,手眼通天,手段了得……”


    小廝叭叭的一大堆,說的都是沈沛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能耐,如何如何的凶神惡煞,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京城小兒不敢夜啼……


    唬的旁人一愣一愣的,倒是在一旁男人對此嗤之以鼻。


    他們倆都有些忍不住了,來賭坊裏的這對夫妻不是旁人,正是沈沛和若冉。


    若冉聽了隻是忍不住笑,心說前幾日,沈沛還被自個兒女兒欺負的差點兒想哭,還小兒不敢夜啼。


    沈沛都不敢說這樣的話。


    但沈沛嘲諷的其實是那吹得天花亂墜的小廝,這說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要不是他本人聽著,還以為自己真有這麽通天的本事。


    同時他也清楚,並非所有人都對他沒有怨言的,當年離開揚州之後,他承諾過許夢嬌,揚州不會再有揚州瘦馬,他做了大半,收尾工作都是皇兄派去的人做的,這一場浩劫一直斷斷續續持續了幾個月,最終是皇兄派人用雷霆手段鎮壓了這股歪風邪氣。


    反抗的當然也有,可最難搞的都已經倒台,剩餘的一些當然也成不了氣候。


    揚州瘦馬經營多年,京城各地的官僚顯貴自然也是謀了許多好處的,沈沛這一舉動,可不僅僅是在割揚州富商的心,更是踹了所有人的飯桌。


    前幾日,沈靖交給了沈沛一項任務,讓他去調查孟家貪汙的案子,給了兩條線索,一條妓館,一條賭坊。


    讓沈沛自己選。


    秦王殿下想也沒想的選擇了賭坊。


    要是選了妓館,沈沛隻怕自己從今以後進不了秦王府的大門,雖說若冉深明大義,未必不信他,可沈沛還是不願意,滿臉無辜的看著皇兄,“哥哥總不想臣弟流落街頭。”


    沈靖其實一早就猜測到沈沛的選擇,安排了旁人去妓館查探消息。


    同時告誡沈沛,“玩可以,別玩得太過火。”


    沈沛當日在東宮對沈靖的話嗤之以鼻,可隻有他自己曉得,皇兄說的沒錯,他是真的想來玩,說來也是慚愧,秦王殿下活了那麽大歲數,還從未來過賭坊,更別提帶著妻子一塊兒來賭坊。


    要是去妓館就沒那麽愉快了,他總不能帶若冉去當嫖客。


    孟家是貴妃的母族,也是名門世家,自然不會做賭坊和妓館的生意,當然這些都是明麵上的,私底下誰知道會做出什麽。


    當初薑州身為國舅,不也幹了蓄養瘦馬的事兒?


    但他們如今沒確切證據,會找到這裏來,也不過是因為這兩個地方,三教九流混跡,人魚混雜,很適合打探消息。


    沈沛花了幾天時間,偽造了身份,又放出消息說悅悅病了,帝後擔憂讓她在宮裏養病,秦王妃留宿宮中衣不解帶的照顧姝寧郡主。


    而暗一和他身材相仿,每天扮演他兢兢業業的在秦王府發脾氣,實在是委屈一向清冷的暗一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他們做了那麽久的準備,為的就是這一天。


    沈沛聽了賭坊小廝說了許多廢話,終於變得不耐煩起來,“還有完沒完?到底有什麽好玩的,還不快點領爺去。”


    小廝一聽這話,立馬帶著沈沛和若冉往一旁走去,走動的同時,還時不時的往身後偷看,隻間那男人雖然一臉的不耐煩,卻非常照顧自己的夫人,說是捧在手心裏寵愛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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